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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翻拍,如何换形不换神?

2020-03-23蔡运磊

看世界 2020年5期
关键词:经理

蔡运磊

《炸掉银行经理》剧照

如果你从未看过与德国电影《急速逃脱》(以下简称《急》)类似的片子,你也许会觉得该电影还不错,悬疑、炸弹、疯狂飙A车、神秘来电等令人肾上腺飙升的元素应有尽有。

但对电影界的“老司机”来说,这样的元素有些小儿科了。

穷途末路的“描红”

《急》剧情很简单—身为父亲和丈夫的卡尔,被一个不明电话威胁,就此开始了分秒必争的夺命旅程。

这一剧情与连姆·尼森主演的《空中营救》颇为神似。但事实上,《急》却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翻拍了2015年的西班牙动作惊悚片《炸掉银行经理》(以下简称《经理》)。

都说德国人严谨认真,果不其然,就连这个翻拍都毫不含糊。别说剧情和画面了,就连分镜头、场景调度和运镜方法,都跟原片有90%以上的相似度。换言之,你看的,只不过是一部德国版的西班牙片子而已。

事出必有因。

近几年,西班牙电影市场回暖,尤其是惊悚悬疑片。从《看不见的客人》到《海市蜃楼》,在观影市场中可谓赞声一片,口碑一路上扬。既如此,擅长单向逻辑思维的德国人一定认为,学习雷锋好榜样,拍悬疑片就得学西班牙。

然而,虽然同属悬疑型,但热情奔放的西班牙鼓捣出的那个《炸掉银行经理》,艺术水准堪称稀碎。

《经理》的情节同样单纯。银行经理早上开车送俩娃上学,结果发现车座底下被放了炸弹,随后三人被黑恶势力电话警告,只要胆敢离开座椅,势必粉身碎骨。

影片中,银行经理立马处于一个三选一的困境。首先,他得想方设法保护孩子们的安全,让他们平安离开险境。其次,他要与对方斗智斗勇,力求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及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当然,由于警方在非国产电影里通常都是扮演帮倒忙角色的,因此经理还要和他们周旋,防止把事情搞糟。

这样的老套情节,可以说,大多数影迷一看开头,便知结尾。所谓的悬疑,恐怕只存于电影宣传广告中。

因此,当德国人呕心沥血地复制一部毫无亮点、味同嚼蜡、堪称鸡肋的“样板戏”时,其没落就像被暗杀的苏莱曼尼一样,在旁观者看来,早已毫无悬念了。

因此,就像成语“南辕北辙”形容的那位旅客一样,德国人愈是尽心尽力地“描红”,《急》越是向着穷途末路疾走。

翻拍“投资学”

我曾在投资机构供职,投行有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一家单枪匹马(领投),众人移山填海(跟投)”。为啥?稳妥。特别是跟在大佬屁股后的跟投,几乎零风险。

翻拍的影片一般都是有价值和品质兜底的。

从投资学角度看,《完美陌生人》《老手》不就是大佬在领投吗?《“大”人物》源于韩国电影《老手》,后者2015年在韩国上映时,以超过1300万观影人次的成绩,一举夺得当年的年度冠军。至于沈腾的《西虹市首富》的基础和来源是1985年的美国电影《酿酒师的百万横财》,已路人皆知,更不用提了。

投资大佬喜欢“投熟不投生”—陌生的影片就像初出茅庐的创业者一样,其培育往往需要不菲的成本。但翻拍就不同了,翻拍的影片一般都是有价值和品质兜底的,与原创相比,可直接省下很多宣发成本。比如2017年,吴宇森导演翻拍的《追捕》,就是靠情怀和高仓健的名气成功进行了分流,结果省下一大笔银子。

翻拍与原创几乎是孪生兄弟,如影随形。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翻拍永不过时,过时的只是翻拍的理念、保守的心和老套的梗。

翻拍也是一把双刃剑:弄得好,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如中国大陆翻拍的《来电狂响》,主创在保留了核心矛盾、冲突的基础上,进行了十分精细的本土化改装,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弄得不好,搞个“四不像”出來,如有些人翻拍的《蜘蛛侠》一样,里面除了揍人和挨揍,还能榨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呢?

翻拍失败的,远不止一个《急》,大多数落马直至寂寂无名的翻拍,往往遵循这样的程序:市调—测试—审查—修改—翻新—再加工,直至可供消费。它们名义上是续集、“致敬”,但在精神上是重复的,是已被阉割过的,无非是同一个主题的枯燥变体。

《急速逃脱》

《西虹市首富》

2019年北美票房前十的影片,都有IP背景或改编自续作。

它们所缺失的,是启示、神秘或真正的、纯粹的情感体验。

这方面的典型代表,除了《急》,还有一个过于贴合原著的《麻烦家族》。该片之所以一度被吐槽为不是翻拍而是“翻译”,就是因其情节内容的90%都是照搬照抄的。其所谓的创新只是雕虫小技、鸡零狗碎的改变,比如把发短信换成打电话,把日本饭馆换成爆肚店。用王健林的话说,就是如果把“万达”拿掉,换成“华为”“联想”都毫无违和感。

同样的还有2015年的《新娘大作战》:该片虽穿了“中版”的外衣,但内核都是从美版原片照搬而来的故事情节,甚至连原版的缺陷也照单全收,暴露无遗。这样的“翻拍”,如果能火,天理难容。

换形不换神

卖座的影片,自然对市场占有率有天然优势;其成熟的IP就像门槛,不但更受人关注,也阻止了一部分创新冲动性不强者的“粗制滥造”。2019年北美票房前十的影片,都有IP背景或改编自续作,《复仇者联盟4》更是以8.58亿美元拔得头筹。

IP就是资源池、现金池。对此,老外们早已心知肚明。2020年的北美市场依然主打IP。如动画片的《小黄人大眼萌2》《疯狂原始人2》等,有望再次惊艳。动作片中,则有迪士尼真人改编的电影《花木兰》,丹尼尔·克雷格最后一次出演的《007:无暇赴死》。最绝的是人家汤姆·克鲁斯,时隔34年之久,居然还能再次上天,给你来个《壮志凌云2》。

再說翻拍,就像医药行业的仿制药,只要你仿制得好,也不是全无市场。前一阵国内上映的《误杀》(豆瓣7.7分)翻拍自印度电影《误杀瞒天记》(豆瓣8.5分),票房还不错。从艺术水准看,《误杀》虽然抹去了印度版拖沓的赘余情节,匠心独运地把背景设置在泰国(片中“赛国”),但也能明显感觉到片尾“自首”情节的敷衍和慵懒。

我认为,好的翻拍至少应抓住三点。

首先,选择的母本、拍摄对象要足够好。其次,翻拍者要拍出自己的声音、特色,切忌比葫芦画瓢甚至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如果翻拍者还能结合一些本民族、本地域的文化特色,把母本的故事讲得别具一格、别开生面,那影片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社会学家滕尼斯把“共同体”归纳为三种基本形式,即血缘共同体(源于亲属关系)、地缘共同体(源于邻里关系)和精神共同体(源于友谊或同志式的精神关系)。由此可见,只要克服了文化隔阂,精准捕捉到原版神韵,在传承先驱精髓的前提下,结合当下实际情况进行适度的改良、超越,就能像极品散文那样,达到“形散神不散”或换形不换神的效果。

这个过程,堪比居里夫人用巨量的沥青来提纯镭一样艰辛—但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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