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初心做茶人
2020-03-21吕静
吕静
歌手许巍有首歌叫《喝茶去》,我非常喜欢:
今天下午的风很柔和,悠闲的喜鹊回旋在山林。这空山鸟语,轻风泉水吟唱。
寂静悄然的天地,空中飘洒而下的阵雨,摇曳水里荷花起舞轻盈。透过这屋檐,珠帘般的雨水,看这清凉的翠绿……
很美的心境与意境。
可见,喝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活动,与精神有关,与灵魂有关。几千年来,人们参与其中,乐在其中,茶的幽雅与清纯,沉醉了多少代人。人们常说“禅茶一味”,意思是不是说,没有一定修为和境界的人,是不懂茶的。
知堂老人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此“半日之闲”的“十年尘梦”,非但醉人,兼可入道。忙碌一天,能静下心来喝杯茶,是大自在。
碧山深处绝尘埃,面面轩窗对水开。
清明乍过茶事好,鼎汤初沸有朋来。
清明节后一天,受闺蜜和学兄邀请,前往国香茶城“双宋堂”品茶。一下电梯,主人赵晔先生已在茶舍门前揖手相迎。他穿粗麻对襟唐装,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领子,黑圆口布鞋,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端的是一副清逸出尘的茶人模样。
问起“双宋堂”的来历,他笑着说:求学于北宋(开封),就职于南宋(杭州),对这两个城市感情深厚,因而给茶舍起名“双宋堂”。
同去的闺蜜是个博士后,学识渊博,清丽风雅,说起数年前在赵先生的杭州“双宋堂”饮茶一事,一双美目熠熠闪光:
“一座小小的院落,悬挂着笔走蛟龙的“双宋堂”木匾,仿若西湖边的一朵莲花,悄然绽放,一任尘世的繁杂喧嚣,兀自散放着洁清雅艳。推门而入,一曲清雅迷离的《高山流水》古琴曲,漫入耳际。明丽的天光,透过屋顶上的苇帘轻洒下来,一圈圈光影,浅淡浓重,摇曳生姿,与硬木镂刻的花棂门窗、大大小小的绿色盆栽、博古架上的陶器真品、羽衣款摆的几十尾金鱼、厚重古拙的桌椅相映成趣。那一琴一筝的绝代风华,大红灯笼的脉脉风情,又添了几分温馨浪漫气息。一二知己、三五良朋,或品茗,或清谈,或小酌,或畅饮,或对弈,或挥毫,谈笑间,荡尽轻愁,尘思俗虑尽消,萦绕在心灵深处的,是一抹回归故乡般的安详,明澈而平静。”
赵先生听到这里,发出爽朗的大笑,大赞学妹蕙质兰心。说起为何在杭州开茶舍,赵先生说:据吴自牧的《梦粱录》记载,临安(杭州别称)茶肆的布置格调雅致,张挂名人书画,陈列花架,插四季鲜花。一年四季“卖奇茶异汤,冬月卖七宝擂茶、馓子、葱茶……”到了晚上,一些茶肆还推出流动的车铺,作应游客的点茶之需。当时的临安城,茶饮买卖昼夜不绝,即使是隆冬大雪,三更之后也还有人提瓶来买。
“香霭馥馥撩人,更宜醉筵醒客”,啜茗味谈,就案学书,茶中诗味,怡养性情,古人的生活早就与茶紧密相连,唐宋以降,饮茶之风蔚然大观。士大夫皆以品茗论禅为一大雅事。北宋时期,斗茶品茗之风更是达到鼎盛,其狂热程度,令人惊叹。苏东坡、黄山谷、陆游都对茶有着真切的体会和精辟的见解,闻名书法史的宋四家之一的蔡襄更是一位品茗专家,并著有《茶录》。品茗论禅,茶,为历代诗人和艺术家的创作注入了一股似隐似幻,若有若无,而又真气弥漫的玄机,使他们达到一种“心潜虑密,视听借断”“收视反观,绝虑凝神”的静虚心境。苏东坡云“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刘禹锡云“骤雨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徊”;宋祁云“雪沫清吟肺,冰瓷爽醉唇”……种种奇思妙想,使人进入一个空灵超然的茶的、诗的、禅的澄明天地。
作为一个现代人,为什么不能复制古人的诗意生活和悠闲风雅呢!
于是,我开了这“双宋堂”,从南宋到北宋,并蒂莲开。
日长何所事,春水煎绿茶。“双宋堂”主营龙井等绿茶,每日开门后,总有茶友前来品茗,借茶作乐。文人墨客、亲朋好友每来聚会,品茶论道亦成了必可不少的雅事。
元朝诗人张可久曾作过一首《人月圆·山中书事》: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禅意的芬芳,随茶香弥散了千年。茶以如此优美的姿态沁入我们的生活,我愿意一世做茶人,若我的茶让你在品饮中有所领悟,从那红尘浊世中透出一口气来,也不枉我的本心了。”
暮色起时,赵先生送我们出门,一阵风撩起漫天花雨,也撩起他的衣袂,一切如此美好,宛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