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起的媳妇，离不起的婚

陈俊清

那年春节，当儿子领着一个姑娘回家，在饭桌上说那姑娘已经怀孕时，我们老两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家里又进新人又添丁，按说是件大喜事，可我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老伴年轻时是个不争气的，年年出门打工，年年没有进项。为了生计我只得也出去打工，一儿一女留在老家给他们奶奶带。每年春节回家，我怕他们奶奶照顾不周，都会多给一些压岁钱。女儿懂事些，学习不错，经常被选去参加竞赛，压岁钱也都攒着。而儿子从小不爱读书，他只在家里称“霸王”，在外面却十分懦弱，给他的钱一开学便挥霍一空了。女儿考上大学的那年，儿子初中毕业读不下去了，便跟着我们出来打工。几年下来，他不但一分钱也没攒下，有时还靠我们救济。

家里没多少积蓄，儿子结婚的彩礼大部分是找亲戚借的。儿媳还算通情达理，没立等着新房结婚，但儿子儿媳与我们签了书面协议，上面写着我们老两口的欠债与他俩无关，还要在三年内给他们盖一座新房。农村里娶媳妇都要有房子，这是应该的。只是想到欠的债加上这座房子，我夜里常常辗转难眠。但不管怎么说，帮儿子完成了终身大事，我们也算去了一大块心事。

我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儿媳结婚后就没有再出去上班，说是要在家养胎。儿子以照顾儿媳为由，整天猫在家里上网打游戏，日常花销自然是伸手向我们要。孙子出生后，我回家照顾儿媳坐月子，才明白为什么他俩总嫌钱不够花。他们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十几元钱一斤的水果，几百元钱的化妆品，眼也不眨就买了，隔三岔五就去镇里取快递。我看着实在心疼，忍不住说他俩，儿媳面不改色地回答：“那让你儿子出去挣呀。”儿子面上笑嘻嘻，说多了就板着个脸，我只能忍了这口气。

家里添了孙子，又少了我赚钱，家用很快就捉襟见肘。有一次，我硬着头皮说：“没钱。”儿媳便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还扬言要离婚。我气急了，正好女儿打电话来，我忍不住哭诉起来。女儿说他两个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负责，他们若再伸手要钱，让我不要理会，还说离就离吧，这样的媳妇娶来糟心。我心想女儿是读了书才有底气说这话，她弟弟不一样呀，离了婚恐怕得打一辈子光棍了。我越听越不自在，有些怨女儿不为她弟弟考虑。

但日子肯定不能这么过了，第二天我对儿子说：“过了年我就去找你爸，孩子我也能给你们带，只是你俩的花销我实在管过不来。老婆是你的，我们两个老的扒皮抽血给你娶回来了，今后怎么着也只能看你的本事了。”

看著儿子茫然的眼神，我只希望他能听懂我这一番话，不然这个家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