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能源对外合作政策与问题剖析

□ 文| 付 姿

世界能源结构整体向多元化和低碳化发展，如何在高速发展的经济条件下提供清洁能源的保障是当下全球关注的焦点之一。我国发改委与能源局明确提出要畅通“一带一路”能源大通道，国际合作与标准化管理体系是发展的方向，在全球新冠疫情的非常时期，积极做好国际情形分析，做好国内外应对措施尤为必要。

国际形势与政策

目前国际核电市场的主导方是美国、法国、俄罗斯、韩国和日本等国家，国内核电海外市场普遍起步较晚，但进步很快，成果显著。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屡次将中美双方的经济竞争上升为政治问题，威胁打压中国高科技公司，2019年将华为等多家中国公司列入实体清单。在美国的牵头教唆下，中国与国际发展国家关系一度处于紧张状态。美国最新颁布的相关政策将对中国高科技行业带来一定的影响：

1.810限制。2018年，美国能源部核军工管理局发布《美国对中国民用核能合作的政策框架》，对与中国的民用核能技术与商务合作提出具体限制条件。该政策的发出对核电设备的进口与国内核电项目的实施带来一定影响。其中，美国联邦法规第810条款下的技术出口政策将遵循：对于国内部分涉核企业集团及其下属单位或相关实体所申请的新技术、设备或材料出口许可，以及修订或延长已有的出口许可，都将特事特批，一般推定不予批准。该政策的相关讨论在国内引起不小舆论，同时也加快了国家“国产化”的进展脚步。

2.“实体清单”政策。2019年，美国频繁对中国企业实施“实体清单”管制，主要集中在新兴技术、国防军工和科研机构三大方面。被列入实体清单的企业与全部境外上游供应商交易有可能被切断，国外关键设备将无法进口到国内。同理，国内销往国外的产品也会受到严重打击。其次，与国外合作研发的项目，也可能暂停，严重阻碍项目进展。列入实体清单的企业按照政策规定将面临着美国的全面技术封锁。

企业问题与不足

美国政策的改变也同时暴露出国内企业的不足之处，现将企业的不足之处分析如下：

1.体系不完善。国内企业虽然已将国际化推广纳入整体战略规划中，但与其配套的规章制度、流程体系和激励考核都不成熟，相关配套资源、人力物力、资金支持均难以第一时间得到保障。制度化、流程化的缺失会给境外市场管控带来混乱，应变能力快的企业能快速的针对自身的不足进行改进，而绝大多数的国有企业因为自身机构的臃肿、评审流程的串行和党委审计的监督要求很难做到第一时间灵活应变。

2.数据不完整。外国企业内部会自行实施一套适合自己的成本核算体系，所有的报价都来自精细的成本数据测算，里面包含设备、零部件的采购单价、精细的人工时管理、测试与外协服务报价及其他间接需要摊销的费用。国内企业往往更重视速度，但在管理方面缺乏持之以恒，对大数据的积累没有通过信息化积攒，或者系统之间的不兼容导致很多数据分散在不同的系统内，无法融合贯通，无法对整体进行预测和评估。

3.国际化人才储备不足。国内外合作很多时候矛盾的产生于文化融合理解的不一致，企业需要一批对战略目标、项目开发、运行有经验且文化理念符合中外两方的人才。只有储备了合适的人才，才能避免商务、工程和法律方面的问题。一些风险是靠流程固化来得以管控，而另一些风险则需要依靠有经验的复合型人才来进行规避，这也是国内外核电及众多大型能源企业会不断返聘退休专家开展支持和指导的原因，经验结合理论是对下一代人才培养的关键途径之一。

解决措施与对策

1.加强政策的研究。加强与境外供应商的密切联系，跟踪出口许可证办理情况，要求各供应商针对可能出现的政策变化开展深入研究，评估相关合同下的设备和部件进出口是否会受到影响，同时在合同条款内明确相关职责，降低损失。加强与政府相关部门的持续沟通，及时掌握双边关系发展动向，寻求政府相关指导和支持，积极征求法律意见，全面收集各方信息，仔细分析风险并制定相应措施。

2.加强企业合规经营。在持续开展国际化建设核电事业的同时要规范核进出口的合规管理，加强安全经营文化意识建设，加强核进出口管制政策法规的宣贯，进一步建立完善对外合规风险防范机制，防止被发展国家例如美国列入“实体清单”或受到其他处罚。与外方合作伙伴保持密切沟通，通过安排培训、讨论会等多种方式，加强中方相关业务人员的合规意识，培养合规管理义务高于商业利益的理念。通过持续优化核进出口合规管理制度，高度重视核进出口合规经营，加强对“无形”核技术进出口管控。

3.加强人才分类储备。国际项目的人才选择是有一定技巧的，通过学习和观察，主要分为以下几类：（1）外派国内骨干：适合拓展市场，忠诚度高，企业文化适应，业务熟悉，吃苦耐劳，但是长期驻扎境外会有签证与家庭原因的风险。（2）招聘外籍当地人员：对当地了解熟悉，易于沟通，但对中国企业文化不熟悉，可能会出现“胳膊找往外拐”的现象。（3）招聘华人留学生，这类人才应该是我们招募的重点，即有吃苦耐劳的品质，又有良好的语言沟通能力，能够适应国外与国内的文化，容易融入企业。（4）联合国外代理企业：在国内企业初步进入境外地域，还未拿到准入条件时，可以展开合作，利于领进门，但长期合作有一定风险。（5）国内专家坐镇：专家经验丰富，可以协助项目的顺利开展，可以委派一名专家对应多个项目，机动支持，协助评估。

4.加强商务风险管控意识。中国企业走出国门，经常因为不熟悉或语言沟通不畅，处于被动地位，不敢跟客户据理力争，怕得罪客户，不能为公司争取利益。然而做别人的营销，先要营销自己，只有相信自己的价值才能影响客户。谈判（合同签订）之前要多做准备工作（多换位思考），双赢思维。有效控制境外合同签署风险，许多合同签订的商务条款是需要特别斟酌的，例如订单签订和结算的货币种类以及汇率结算；FOB离岸价 /CIF到岸价/DDP完税价的交付区别；交付模式、验收、付款节点、罚款等条件是否合理；商用、验收、到货等时间节点与顺序是否有误。

5.加强工程风险管控意识。对于EPC合同即交钥匙工程要防止原本有利润的合同因为以下原因带来不可避免的亏损：（1）工程周期及人工时的计算：合理的安排工期并考虑国外劳务法的要求来恰当的安排人力资源。（2）所有关键材料的采购必须做好计划与安排，不能因为一个小但必须的物项耽误整个项目周期。（3）基础配套措施、仓储和运输成本都是影响利润的关键点。

6.加强法律风险管控意识。几年前商务部曾做过调研统计，国内企业在国外的投资高达90%是失败的，主要如上述文化、政治、法律等方面的矛盾和冲突。我们需要对所涉国家的商务环境做尽可能详细的调研，包括当地的进出口政策、优惠政策、专利法、税收、人员习惯等方面综合考虑：（1）合同法：如果制定了不合适的条款，很可能会被无效。（2）劳动法：许多国家的工会组织要高度警惕，因为工会组织活动很可能影响项目的实施进展。（3）税法：西方公司的破产政策要高度重视，破产重组是该公司被另一公司收购，所有的债务由另一公司承担，但若没有其他公司接盘，则可能走破产清算流程，带来无法预估的损失。（4）反垄断、反倾销和国家经济安全法，例如华为或中兴的案例。

7.加强知识产权风险管控意识。国内企业经常会与国外企业签署许可合同，许可合同分为独占、排他与普通许可：（1）独占许可：原公司许可方自己也不可以使用不可单独销售，只有被许可方才可使用和销售；（2）排他许可：许可方与被许可方两方可用。有许多公司签署了排他许可后认为双方在排他合作期间，原公司许可方不能单独跳开被许可方开展销售活动，这个理念是不对的，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市场份额的丢失。（3）国内专利法写明许可合同除了要许可对方使用知识产权外，许可方还要提供资料和技术服务来帮助被许可方实施。（4）专利权的归属，如果未合同内规定知识产权的归属，则委托方出资受托方完成的产品，仅受托方有权申请专利，而委托方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使用。

结束语

综上所述，通过国际政策解析、企业问题剖析和企业风险等方面做了深度剖析，企业可以从积极政策跟踪、完善合规经营、分类人才储备、防范工程商务与知识产权风险等措施入手进一步提升企业境外合作实力。只有不断通过经验积累、学习与反馈才能逐步提升企业的综合管理与应变能力，不防将每次境外调研与合作经历编制成使用手册，分发每位员工学习参考，不断升版，最终形成境外标准化管理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