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多种语料库的中日同形词对比研究——以“事业”-「事業」为例

王灿娟

（北京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871）

一、引言

汉语和日语中存在着大量意义、用法不尽相同的同形词，在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和母语为日语的汉语学习者中误用较为普遍。因此，中日两国有不少关于同形词的汉日对比研究和第二语言习得研究。

根据《现代汉语常用词表（草案）》[1]、『常用語辞典（ポケット版）』[2]及《新汉语水平考试（HSK）词汇（2012 年修订版）》[3]、『日本語能力試験出題基準【改訂版】』[4]可知，同形词“事业”-「事業」为汉、日语常用词，也是汉语水平考试和日本语能力测试的基本词汇，在汉、日语学习中都非常重要。但笔者通过调查各类学习者作文语料库发现，该组同形词在汉、日语学习者中经常出现如下误用：

（一）母语为日语的汉语学习者误用例①：

（1）误：我是医生。以后我也想续继自己的任务。

正：我是医生，以后还想继续自己的事业。

（2）误：不然的话，学生很可能限制自己的将来、前途、甚至成功。

正：不然的话，学生很可能毁掉自己的将来、前途，甚至事业。

（3）误：我听了老师的经力很感动，因为他到了那么大的年龄才开始搞新事，我感到很不错。

正：我听了老师的经历很感动，因为他到了那么大的年龄才开始搞新的事业，我感到很不错。

（二）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误用例②：

（4）误：晩婚化を引き起こす原因は、一定の物質レベルが不足で、適合な相手を見つけなくて、事業に影響を受けないよう、早く結婚したくない考えを持ち、結婚したら自由がなくなるなどの人もいると考えられます。

正：晩婚化を引き起こす原因は、一定の物質レベルに到達していないこと、自分に合った相手が見つからないこと、仕事に影響を受けたくないことなどから、早くには結婚したくない考えを持つ点にあり、結婚したら自由がなくなると考える人もいます。

（5）误：男性が事業向上が強くて、事業を持ってからも、家庭をしたいという男性もいると思われます。

正：男性は男性で、やはり仕事に対する向上心が強いため、ある程度充実した仕事についてから家庭を持ちたいと考える男性もいると思われます。

（6）误：自分の事業があったら、専業主婦になることができない。

正：女性は女性で、仕事を持つと、専業主婦になれないわけです。

如上所示，母语为日语的汉语学习者常在应使用“事业”时使用了其他词，或在应使用其他词时使用了“事业”，而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则常在应使用「仕事」时使用了「事業」，均未正确掌握“事业”或「事業」的意义和用法。且总体来看，有相当一部分误用例来自中级乃至高级学习者，由此可见该组同形词的误用较为普遍，应引起足够的重视。但目前尚未见到有关其的详细辨析，既有的汉日对比研究多只将其作为易混淆的例词之一加以简析，且多仅凭词典义来提炼其异同点。此外，关于异同点所在，为数不多的前人研究之间尚存在分歧。因此，本文除通过汉、日语学习者作文语料库把握常见误用之外，还将通过汉、日语平衡语料库和对译语料库从概念义、感情色彩、互译等多个角度来辨析两者的意义和用法。

二、文献综述

如前所述，“事业”-「事業」虽然在学习者中误用较为普遍，但尚未见到有关两者的详细辨析。既有的汉日对比研究，尤其是各类中日同形词词典，多只将其作为易混淆的例词之一加以收录和简析。在这些词典中，通常会将同形词按照其汉日词义对应关系作如图1 分类：

图1 同形词汉日词义对应关系分类

在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中日同形词词典中，“事业”-「事業」的词义及汉日词义对应关系的分类如表1：

表1 中日同形词词典中的词义、分类

中日同形词词典 “事业”-「事業」日中同形異義語辞典 [10]（Overlap-C（交叉关系）型）日中共通：社会的な大きい仕事：事业。例：教育事業（教育事业）；福祉事業（福利事业）；社会事業に着手する（着手开展社会性事业）。中国語のみ：国家の経費で運営し、営利活動をしない文化·教育·衛生などの事業。例：公立学校及研究机关、医院等都是事业单位（公立の学校·研究機関·病院などは非営利の事業部門である）。日本語のみ：生産や営利を目的とする経済活動：商业。实业。买卖。例：事業家（实业家）；事業を興す（兴办实业）；事業利益（经商利润）。日中同形異義語1500 [11] 无

除上述中日同形词词典之外，也有一些概说类论文将“事业”-「事業」作为例词加以列举和简析，如：翟东娜[12]通过列举该组同形词的汉日义项及相关的词组、例句（见下表2），指出两者各自的义项1 基本对应，义项2 各不相同（亦即属于Overlap-C(交叉关系)型），区别在于汉语该义项特指非营业活动，而日语该义项则专指营利行为。在感情色彩上，则认为两者均为褒义词。乐燕子[13]运用例示法，以中日同形近义词为中心进行了分类对比研究。作为例词之一，“事业”-「事業」被归入“日语义项和汉语义项互不包括，其中有同有异”的类别中（亦即属于Overlap-C(交叉关系)型）。

表2 翟东娜所列举的义项及词组、例句

此外，西谷まり[14]列举了日本经济学、商学文献中出现频率最高的300 个中日同形词，其中便有「事業」，并将其汉日词义对应关系划分为Overlap型。盛凱[15]从『分類語彙表 増補改訂版』（国立国語研究所，2004）的「1.体の類」中抽取出23 117 个两字汉字词，其中绝大多数是中日同形词。作为例词之一的「事業」，其日语词义归属被划分为「人間活動-精神および行為」，汉日词义对应关系则被划分为Overlap 型。但无论是西谷まり还是盛凱都没有明示「事業」的汉日词义异同点，也没有细分其属于Overlap 型中的哪一类。

综上所述，在汉日词义对应关系的分类上，虽然各研究均将“事业”-「事業」定性为Overlap 型，但在进一步做下位分类时，对于其属于Overlap-B（日中）型还是Overlap-C（交叉关系）型，学者之间仍有分歧。此外，除翟东娜提及了感情色彩外，其他研究在辨异时均只停留于词语的概念义层面，且较依赖于词典释义，并未与实际使用情况结合起来，也未能从感情色彩、互译等角度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鉴于前文所述的“事业”-「事業」在汉、日语学习中的重要性及误用的普遍性，本文将通过汉、日语平衡语料库和对译语料库，从概念义、感情色彩、互译等多个角度对两者进行详细辨析，来明确其汉日异同点所在。

三、研究方法

如前所述，本文首先通过各类汉、日语学习者作文语料库把握了“事业”-「事業」常见的误用。接下来，将参考多部汉、日语词典，并基于汉、日语平衡语料库——《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和『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分别从概念义和感情色彩的角度来辨析“事业”-「事業」的异同点。其中，感情色彩除受静态词典义的制约之外，进入动态应用后还会受到搭配等语境的影响，如：邹韶华[16]指出，像“拥护”“赞成”这类词，孤立地看似乎是中性词，但鉴于其在动宾结构中与表积极义名词搭配的绝对优势，可将其归入褒义词中。故笔者将结合语料库中的实际用例来判断感情色彩。此外，还将采取抽样统计的方法，从上述汉、日语平衡语料库中各随机抽取200 例（若总例数不足200 例，则以实际例数为准），考察“事业”-「事業」各义项及感情色彩的分布情况。

大塚秀明[17]等学者提出在对比中日同形词的意义、用法时，应关注其互译情况。因此，笔者还将从互译的角度，使用北京日本学研究中心的《中日对译语料库》，通过考察汉日互译情况，来进一步明晰两者意义、用法的异同。

四、汉日异同点辨析

（一）概念义和感情色彩

首先，在词义方面，《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18]和『日本国語大辞典（第二版）』[19]对“事业”-「事業」的释义分别如下：

表3 “事业”-「事業」的词典义项

如上表所示，汉语的“事业”有两个义项，义项2 属于术语，明显是中性义，且并不易与日语的「事業」混淆，故在此不做深入探究。对于义项1，单纯从上述词典释义来看为中性义。而《汉语大词典》中与此相对应的义项积极义较为明显：“有条理、有规模并有益于公众的事情”[20]。下面，笔者通过语料库中的实例来进一步考察该义项在动态应用中的感情色彩。检索《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发现，该义项下常见的名-名搭配有“教育事业”“文化事业”“革命事业”“慈善事业”“公益事业”“社会主义事业”等，形-名搭配有“伟大（的）事业”“崇高（的）事业”“神圣（的）事业”“宏伟（的）事业”等，亦即“事业”多受正面的、积极意义的限定或修饰。有些即使无法通过限定或修饰成分来判断，也可通过整体语境判断出“事业”表积极义：

（7）可以想象，有了这种冲天干劲与无私精神的广大群众，还有什么事业办不起来呢！（《一幅美丽的图画》）

（8）当他知道了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必须实现电气化的时候，他是多么热切地盼望能为这样一番事业做出贡献啊！（《沿着劳动青年革命化知识化的道路前进》）

《汉语同义词词典》指出，“‘事业’着重指人们所从事的有一定目标、规模和系统、对社会发展有影响的社会工作，多是集体的，群众性的”[21]。上述对应该义项的实例亦均为集体的，群众性的。但是，《汉语水平考试(HSK)词语详解与辨析手册》则指出：“‘事业’指有一定规模和系统的对社会有一定影响的工作，有时也指个人长时间追求的目标以及为实现目标所做的工作”[22]。此外，《现代汉语常用词词典》除表3 中的义项1 和义项2 之外，还设有一个义项为：“个人所从事的，对社会发展有积极意义的工作”，给出的用例有：“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当中”“这位年轻厂长把事业看得比家庭更重”以及“这位山村女教师在条件极为简陋的环境中干出一番事业”[23]。与表3中的义项1 相比，该义项仍表积极义，但视角更着眼于个人，而非集体或群众。检索《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也可以发现不少着眼于个人的实例：

（9）老刘高兴地说：“小辉过去在工厂每月拿150 元，现在拿300 多元，钱多少是小事，社会上闯闯，见见世面，将来才能干一番事业。”（《爸爸真笨》）

（10）“她不是为了谋生，”张静说，“她是为了干一番事业。”（《女人的魅力》）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中“事业”的各义项及感情色彩的分布情况。笔者以“事业”为关键词检索，共得到1 993 条结果，“事业”一词的实际频数为2 184 次（因有时一条结果中会出现数次关键词，但有的语料库只将第一次计入结果条数，故结果条数与关键词实际频数不一定一致）。随机抽取其中的200 例统计，得到如下结果（为与实际使用情况更加相符，笔者综合参考上文提及的多部词典，并结合语料库实例，对义项内容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与变动）：

表4 “事业”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中的义项及感情色彩分布

如表4 所示，“事业”在实际使用中除1 例表中性义的术语用法之外，其余均表积极义。此外，表积极义的前两个义项中，尽管着眼于集体或群众的义项1 比着眼于个人的义项2 使用频率高出46.5%，但义项2 的占比仍达到了26.5%之多。而且，如例句（1）～（6）所示，母语为日语的汉语学习者容易在义项2 下产生概念义误用，而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在用日语表达义项2 时也容易因母语干扰产生误用。因此，从实际使用频率及便于理解和习得的角度，笔者认为还是有必要在更多的词典，尤其是汉日词典及中日同形词词典中收录此义项的。

再来看「事業」，如表3 所示，因『日本国語大辞典』（第二版）中的义项1 较为简略，笔者参照了『大辞林（第三版）』、『デジタル大辞泉（第二版）』、『明鏡国語辞典（第二版）』中与此相对应的义项，分别为：「仕事。特に，社会的意義のある大きな仕事。『維新の―』『福祉―』」[24]、「大きく社会に貢献するような仕事。『宇宙開発―』『慈善―』」[25]、「社会への貢献を目的とする比較的規模の大きい仕事。『社会福祉―』」[26]，积极义较为明显。检索『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可知，该义项下常见的名-名搭配有「公共事業」「整備事業」「開発事業」「通信事業」「建設事業」等，这一点和意为“具有一定目标、规模和系统并有益于社会和公众的工作”的“事业”非常相似。

义项2 的「事業」，各词典释义差别不大，均表中性义，但『デジタル大辞泉（第二版）』、『新明解国語辞典（第五版）』对表3所示的「一定の目的」和「経済活動」的定性与描述更为清晰具体，分别为：「生産·営利などの一定の目的を持って継続的に、組織·会社·商店などを経営する仕事」、「〔人·金銭·物資を集め〕一定の目的で行う社会活動。〔多く、営利目的のそれを指す〕」[27]，这一点和“特指没有生产收入，由国家经费开支，不进行经济核算的事业”刚好相反。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中「事業」的各义项及感情色彩的分布情况。笔者以「事業」为关键词检索，共得到46 659 条结果，「事業」一词的实际频数亦为46 659 次。随机抽取其中的200 例统计，得到如下结果（为与实际使用情况更加相符，笔者综合参考上文提及的多部词典，并结合语料库实例，对义项内容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与变动）：

表5 「事業」在『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中的义项及感情色彩分布

如表5 所示，「事業」的积极义使用频率为61%，中性义使用频率达到了39%，而通过表4 可知，“事业”的积极义使用频率高达99.5%，中性义使用频率仅为0.5%，差异较为明显。这大概是因为表中性义时，“事业”为术语，使用非常有限。此外，通过前文的分析可知：

①义项“具有一定目标、规模和系统并有益于社会和公众的工作”和义项「社会への貢献を目的とする比較的規模の大きい仕事」概念义一致，感情色彩也均表积极义。

②义项“特指没有生产收入，由国家经费开支，不进行经济核算的事业”和义项「生産·営利などを目的として継続的に行われる経済活動」虽感情色彩均为中性，但在概念义上是相反的。

③义项“个人为实现自己的长远目标所从事的有积极意义的工作”是“事业”所特有的，表积极义。

因此，“事业”-「事業」的汉日词义对应关系应为Overlap-C（交叉关系）型，且从感情色彩分布占比来看，“事业”的积极倾向更明显。

（二）互译

接下来，我们通过《中日对译语料库》来看一下互译情况。首先是汉译日，以“事业”为关键词检索，共得到551条结果，“事业”一词的实际频数为642次。其中，有545 例意为“具有一定目标、规模和系统并有益于社会和公众的工作”，绝大多数直接译为「事業」，如：“革命事业”“慈善事业”“教育事业”“公益事业”“共产主义事业”“崇高（的）事业”“伟大（的）事业”等均直接译为了「革命事業」「慈善事業」「教育事業」「公益事業」「共産主義事業」「崇高な事業」「偉大な事業」；也有少数灵活意译的，如：“造福人类的事业”译为「人類に益する一角のこと」；还有个别译为「仕事」的，如：将“党的事业”译为「党の仕事」，笔者认为有失恰当，还是译为「党の事業」更相对应。

此外，有80 例意为“个人为实现自己的长远目标所从事的有积极意义的工作”，大多译为「仕事」，如：“我的事业”“丈夫的事业”“不寻常的事业”“事业上的一沉一浮”等分别译为了「私の仕事」「夫の仕事」「非凡な仕事」「仕事上の浮き沈み」。也有根据上下文灵活意译或省译的：

（11）原文：她做着很好的事业，很大的事业，至死未结婚。（《关于女人》）

译文：先生は立派な、ほんとうに立派な業績を残されたが、未婚のままでこの世を去ってしまわれた。（『女の人について』）

（12）原文：…这虽然断绝了她医学事业上的前程，却使她获得了相对的清闲与舒适。（《钟鼓楼》）

译文：医学の面での前途を断たれたかわり、だいたいのところ、仕事はひまで楽だった。（『鐘鼓楼』）

还有个别直接译为「事業」的，如：将“有事业心”译为「事業に熱心だ」，笔者认为还是译为「仕事熱心だ」更相对应。引言部分所列举的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误用例，亦均为受母语干扰，在应该使用「仕事」的地方错用了「事業」。

“特指没有生产收入，由国家经费开支，不进行经济核算的事业”仅有17 例，多以“事业单位”或“企业、事业”等形式出现，其中有15 例译为「事業体」，1 例译为「事業部門」，1 例直译为「事業単位」（确切来讲是将“企业、事业和建设单位”直译为「企業、事業、建設の諸単位」）但没有加任何注解。因为是术语，故笔者认为还是直译加注解的方式更为准确和便于理解，如译为：事業単位（国家の経費で運営し、営利活動をしない組織体）。

再来看日译汉，以「事業」为关键词检索，共得到94 条结果，「事業」一词的实际频数为126 次。其中，有74 例意为「社会への貢献を目的とする比較的規模の大きい仕事」，

绝大多数直接译为“事业”，如：「慈善事業」「教育事業」「公共事業」「郵便事業」等均直接译为了“慈善事业”、“教育事业”、“公共事业”、“邮政事业”；也有根据上下文灵活省译的，如：

（13）原文：大航海時代の地理上の諸発見は、航海家たちが天体観測によって経度緯度を測定したから達成し得た事業だ…（『マッテオ·リッチ伝』）

译文：正因为航海家们通过观测天体测定经度纬度才导致大航海时代的地理学上的诸发现。（《利玛窦传》）

（14）原文：同志の者ばかり集って、一致して教育事業をやるんでもなけりゃあ、到底面白くはいきませんさ。（『破戒』）

译文：办教育没有志同道合的人齐心协力，到头来是搞不好的。（《破戒》）

此外，有52 例意为「生産·営利などを目的として継続的に行われる経済活動」，有的译为“企业”“实业”，如：「事業家」「国営事業」「事業方針」分别译为“企业家/ 实业家”“国营企业”“企业方针”；也有的译为“经营”或“经营项目”，如：「事業の失敗で破産した」译为“因经营失败而破产”，「事業転換」译为“改变经营项目”；还有的直接译为“事业”，如（15），再如：「新規事業開発」译为“新事业的开发”，笔者认为还是译为“经营项目”更相对应。

（15）原文：もし、企業がもっている事業をすべて黒字にしたら、その企業は新たに夢を持てるような事業の芽を持たなくては発展しない、というのである。（『百言百話』）

译文：假如，一个企业所有的事业都是盈余的话，那么这个企业就不会萌发开拓未来的念头，因而得不到发展。（《百言百话》）

通过以上考察，可知“事业”-「事業」的互译情况如下：

①当“事业”意为“具有一定目标、规模和系统并有益于社会和公众的工作”，「事業」意为「社会への貢献を目的とする比較的規模の大きい仕事」时，两者可直接互译。

②作为术语，“特指没有生产收入，由国家经费开支，不进行经济核算的事业”多以“事业单位”的形式（有时简略为“事业”）出现，译为「事業体」。但笔者认为还是直译加注解的方式（如：事業単位（国家の経費で運営し、営利活動をしない組織体））更准确易懂；而当「事業」意为「生産·営利などを目的として継続的に行われる経済活動」时，可视具体语境译为“企业”“实业”或“经营”“经营项目”。

③当“事业”意为“个人为实现自己的长远目标所从事的有积极意义的工作”时，多译为「仕事」。

从汉译日的角度来看，着眼于集体或群众的“事业”对应「事業」，而着眼于个人的“事业”对应「仕事」。因此，笔者认为应在更多的汉日词典和中日同形词词典中收录着眼于个人的义项。

五、结语

本文在通过汉、日语学习者作文语料库把握“事业”-「事業」常见误用的基础上，通过汉、日语平衡语料库和对译语料库从概念义、感情色彩、互译等多个角度辨析了两者的意义和用法。下面，将其主要异同点总结如下。各义项是基于汉、日语平衡语料库抽样统计的结果，按照使用频率由高到低的顺序进行排列的。此外，还按义项分别标注了感情色彩和译词。其中，译词均总结自《中日对译语料库》（对于较依赖语境的意译和省译并未进行总结），笔者仅对“事业”作术语使用时的译法试述了一点个人见解。

如表6 所示，“事业”-「事業」只有第1 个义项重叠，且可直接互译，其余义项皆不同且不可直接互译，两者的汉日词义对应关系为Overlap-C（交叉关系）型。如前所述，从感情色彩分布占比来看，“事业”的积极倾向更明显。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事业”的第2 个义项，很多词典中并未收录，但在语料库中的使用频率并不低，且母语为日语的汉语学习者容易在此义项下产生概念义误用，母语为汉语的日语学习者在用日语表达此义项时也容易因母语干扰产生误用。再者，从汉译日的角度来看，此义项与“事业”的第1 个义项所对应的日译词并不相同。因此，有必要在更多的词典，尤其是汉日词典及中日同形词词典中收录此义项，并在教学时着重加以强调和练习。

表6 “事业”-「事業」的异同点

此外，在教授易混中日同形词的意义、用法时，教师可先通过汉、日语学习者作文语料库把握常见的误用，而且现在不少作文语料库均为标注语料库，通过标注可以更直观地了解误用的类型及原因，从而更有针对性地进行教学。再者，在进行异同辨析时，除汉、日语国语词典之外，可参考更有针对性、且按照汉日词义对应关系加以分类的中日同形词词典。有时，一些词的意义和用法要远比静态的词典义复杂和丰富，可通过汉、日语平衡语料库加以考察。在此基础上，可利用中日对译语料库把握两者的互译情况，这有助于进一步明晰两者的异同及部分误用产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