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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管理研究与实践的互动创新
——第10届“中国·实践·管理”论坛评述

2020-03-14贾旭东孔子璇

管理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管理学范式理论

贾旭东 孔子璇

(兰州大学管理学院)

1 论坛背景

当前,中国正处于发展的重大历史时期,随着经济迅速增长和规模空前的社会转型,企业发展面临“瓶颈”,既给企业管理实践带来诸多难题,也对管理学术界提出了新的巨大挑战。为推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管理科学部“直面中国管理实践”方针的落实,探讨中国管理实践中的重大问题,助力中国管理实践的科学发展,《管理学报》联合国内知名院校打造的“中国·实践·管理”论坛这一高水平学术交流平台,自2010~2018年,已成功召开9届会议。2019年,第10届论坛于8月23~26日在兰州大学管理学院成功召开,来自全国80余所高校、企事业单位的160多名专家学者和企业代表出席。本届论坛以“中国管理研究与实践的互动创新”为主题,力图对中国管理研究与实践问题进行系统科学的理论探讨和实践探索,加强学术界和实践界的交流互动,促进中国管理研究和企业实践的创新发展。结合本届论坛的学术研究论文和企业实践报告,从以下5个方面对本届论坛的观点和成果进行综述,以期对中国管理学研究的过去有所总结和收获,对现在有所反思和启发,对未来有所指导和展望。

2 管理学研究现状与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管理学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在引进、消化和吸收西方管理科学思想的同时,在研究范式和方法上也逐渐与西方接轨。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及中国企业影响力的扩大,具有中国本土特征的管理实践不断涌现,现有理论研究却仍无法充分有效地解释并指导实践,这已成为管理学术界面临的突出问题。正如齐善鸿[1]的反思与总结:①管理理论在不断丰富,现实问题却依然突出;②管理学研究缺少对管理核心命题的反思;③管理理论研究与管理实践“两张皮”,理论对实践的关注不够,研究成果难以有效地指导管理实践。鉴于此,在本届论坛的主题报告环节,有关学者对此进行了深入探究。

陈劲在题为“从实践到智慧”的主题报告中,剖析了当前管理理论研究存在的问题:①管理研究范式过于机械化,过分强调数字化模型;②存在技术统计方法统治一切的现象;③仅停留在对数据进行简单的加工处理,缺乏隐性知识的挖掘。“企业家是否需要管理理论和方法,需要什么样的管理理论和方法?新的管理学研究导向和目的是什么?管理学如何发挥作用,实现社会健康、和谐、繁荣发展?”,这些问题都是当前管理学界应当认真反思的。他认为,管理不是单一、线性的,管理研究不能偏于一隅,要实现多维度、多层次、多元化发展。不能局限于国外的管理学研究范式,要紧跟中国管理实践,脚踏中国大地,才能凸显中国管理学的研究价值。学术界要结合当代管理实践特色,发展与时俱进的管理学理论,但同时不能沉迷于定量研究方法,过度依赖数据,要从哲学的宏观角度深入思考,才能使管理研究不再呈现冷冰冰的成果,而是拿出能够指导企业管理实践的鲜活理论。

张金隆在题为“中国实践管理研究思考”的主题报告中,则从管理实践层面指出,当前的中国企业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管理实践创新,迫切需要理论解释与指导。例如,海尔提出“人单合一”模式和“海尔制”。其“人单合一”模式讲求决策权、用人权和薪酬权的全面下放,强调在创造用户价值的同时实现员工价值,“海尔制”则将企业演变为一个围绕用户体验的生态系统[2];青岛酷特公司在服装个性化智能定制领域,提出了以“个性化定制”模式展开的消费者直接对接工厂的C2M商业生态;森源重工通过服务制造一体化,面向环卫管理单位输出包括智能化环卫车辆、智能环卫管理平台、新型售后服务、金融服务、运营服务等在内的一套环卫管理新理念、新方案、新模式。他进一步指出,类似这3家企业的管理实践创新迫切需要理论解释,在这个日益快速变化的世界,管理学理论需要重构,需要从多个维度展开研究。

李江涛在主题报告中回顾了近年来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管理科学部资助的各种类型项目的研究绩效,介绍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改革的方向和举措,积极回应了管理学界对扎根实践的管理研究的讨论和关注,进一步强调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倡导管理学研究“直面中国管理实践”的方针和导向。

在本届论坛上,与会学者一致认为,在未来的中国管理研究中,研究者要走出象牙塔,扎根管理实践研究中国情境嵌入和中国情境依赖的管理科学,形成扎根中国本土的管理思想(理论/模型/模式/方法等);在发展经典管理理论的基础上,紧跟社会发展开展管理理论创新;管理研究方法应规范化、科学化、灵活化;学术研究与管理实践要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3 管理研究的科学严谨性和实践相关性

管理研究的科学严谨性与实践相关性[3]的关系既是管理学进步的重要标志,又一直是学术群体必须直面的议题。徐淑英等[4]曾指出,如何处理好这一问题是管理学研究者职业生涯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但学界对二者关系仍存分歧,有学者认为科学严谨性正在远离实践相关性,管理学术知识正在远离管理实践而不是帮助管理者解决实践问题[5];也有学者指出,“管理研究的科学严谨性与实践相关性已经开始弥合”[3]。

鉴于此,章凯在主题报告中对管理实践研究的严谨性进行了全方位、深层次的思考。他认为,基础科学研究的目的是构建和检验理论,严谨性是科学研究的重要标准。目前的管理学研究过度依靠统计分析,有利有弊:统计分析适合校准和修正理论以适用具体情境,却并不关心理论是否能够解释现实;统计分析并不创造、发展或建构理论,它要求在分析之前理论已经存在;假设检验严谨并不意味着理论和逻辑推理严谨,即使严格进行了统计分析,也无法告诉我们理论是否正确。由此,管理学研究如果仅仅有统计方法的严谨性是没有希望的,要想构建并检验与时俱进的管理理论就必须在统计方法之外另辟蹊径。

章凯进一步指出,构建理论和检验、校准理论需要不同的方法论,统计方法适合检验假设与校准理论,而构建理论则需要新的方法论——扎根理论、行动研究、设计研究等。他认为,通过反思理论的本质特征、反思研究对象、元理论、逻辑前提与问题的匹配性、优秀管理实践的标准等措施,能够提高理论的严谨性。应根据研究问题综合使用多种有效的研究方法,更多采用有利于深入考察研究现象的方法,从管理现象中提炼概念和建构理论。

20世纪60年代以来,定量实证研究在商学院获得了统治地位,大大提升了管理研究的科学化水平,但实践相关性却随之下降。基于此背景,乐国林结合长期深入企业的研究经验,在其主题报告中提出了管理研究与实践的场域贯通性问题。所谓场域就是在各种位置关系之间(竞争、合作、冲突)所形成的客观关系网络结构。管理研究场域是以管理知识的创造与传播为纽带,研究主体在管理知识生产过程中形成的各种关系的网络集合;管理实践场域则是以市场关系和组织关系为联结,以经济资源和价值的争夺创造为纽带形成的经济结构空间,是以企业、企业家/经理人为实践主体的经济权利和资本的网络集合。两场域处于分割状态时,管理研究无法真实反映管理实践,无法充分利用实践逻辑的经验知识实现学以致用,使得管理理论落不到实处,而管理实践也难以充分运用理论知识。所以,必须实现研究场域和实践场域的相互贯通,提高管理研究成果向实践转化后解决实践问题的能力与效果,提高管理实践界对管理理论研究成果的信任度。

乐国林还认为,从场域分割到场域贯通要注意以下几个要点:①跨界,即主动跨越场域结构自主边界,构建“互生平台”。学术界和实业界有必要探索发展“知行合一的实学共同体”平台,形成“问题共同体认、目标相互融合、话语平滑对接、成果转化贯通、成效共同认可”的共同体生态。②打破,即主动打破主体惯习,形成换位或对位思考与行动。管理研究者容易沉浸于管理知识生产在研究场域的“文化炼金术”,而管理实践者容易陷入管理知识产出在市场场域的“资本炼金术”,两种“炼金术”的迷惑都必须打破。③建构,即建构正确的知识立场和方法论指向。管理学者要沉浸于实践情境,让理论知识与管理实践发生碰撞、抽离、结合、重组,从而孕育出管理实践和理论创新的可能性。④把握,即把握研究与实践的效能关系,提高研究效益。成果在研究阶段具有向实践传递和应用的预期效能,迁移阶段存在实践者对成果学习转化的过程效能,成果转化后会对企业产生结果效能。

综上,未来的管理学研究应不断提高实践有效性,以“问题导向”提出研究问题和选择研究方法,研究过程中密切贴近实践,最后的理论研究成果应注重转化为实践并为企业带来效能的提升。

4 管理哲学与范式革命

管理实践除关乎管理科学、管理技术外,与管理哲学同样息息相关,但目前的中国管理学术界对管理哲学的思考与研究仍非常匮乏。成中英等[6]对管理哲学的概念、体系、结构与中国管理哲学有其建设性的见解,认为管理哲学是管理科学的生命源,是管理科学的批判者、监理者,管理哲学思维是管理科学发展的基础,保障新的管理知识的产生。KUHN[7]提出了“范式”的概念,他将其概括为“一个时代提供给社会参与的、在典型问题及解决方法方面被普遍认识的科学成就”。罗珉[8]认为,管理研究范式的核心是实践,中国管理学变革的根本动力来自于中国企业管理创新的实践,学术界可以在总结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概括出新的理论范式,再据以指导实践。

在本次论坛上,对管理哲学和范式的反思引起了众多学者的共鸣。陈劲教授认为:①当前的管理研究方法过于重视技术和依赖数据,是值得反思的异化现象。技术需要哲学的指引,而现实却是技术统治一切,这将对人类产生威胁,因为技术发展到顶点可能会带来一个依赖于数据和算法驱动的机器、不受伦理或道德规范约束的世界。②当前的管理研究缺乏哲学观。要获取实践的智慧必须基于实践,而管理学研究更应挖掘管理实践中的智慧。

正如吕力[9]曾指出的,陈劲教授也表达了对当前管理学研究范式存在问题的两点担忧:①管理学研究范式过于机械。三百多年来,西方的科学研究范式是机械性的,管理学研究亦如此,中国在引进、消化、吸收西方管理学理论的同时,也延续了管理学研究范式的机械性。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的迅速崛起,机械的世界观导致我们的研究过度强调信息化管理、过分强调数字化模型,以致于研究结果僵硬固化、生搬硬套,无法反映应时而变的管理实践现象,无法解决复杂多变的管理实践问题。②当前延续的管理学研究范式没能挖掘管理学研究的隐性知识,大部分研究还处于简单的信息加工阶段。但管理学研究更要进行“信息开发”,要发掘优秀管理者头脑中潜在的想法、直觉和灵感,这对管理实践和管理学的发展都意义深远。

在本届论坛专门设立的“新时代的管理哲学与范式革命”圆桌论坛上,参与交流的5位学者嘉宾就上述问题进行了热烈对话和探讨。主持人谢永珍认为,牛顿机械论的哲学观长期影响着人类的思维方式,基于机械论的管理实践存在以控制为核心、不重视不确定性、以利润为目标、以交易成本确定组织边界、组织运营采用线性串联模式等特点,使学术界迷失了对研究价值与意义的追问,造成研究成果碎片化、理论模型线性化、迷恋短期财务绩效、缺乏逻辑严谨性等问题,因此,推进管理学研究范式革命刻不容缓。

谢永珍还指出,量子科学的视角对管理范式革命带来了很多启发:①理论是否必须可以证伪?从量子科学哲学的角度看,很多理论发现都难以用实证的方法去证伪,但又无法否认其实用性和准确性;②量子思维范式颠覆了经典思维范式,这种变化从物质到能量、从局部到整体、从现实到潜在、从线性到非线性、从控制到激活、从有序到混沌、从机械论到有机体、从确定的因果关系到复杂的因果关系等;③海尔的管理实践特别强调商业生态系统的价值创造。价值的内涵涵盖了心理和物理两个维度,外延涵盖了员工、用户、股东、社会以及企业。她进而提出,学术界的研究是否能够基于价值维度,指导企业进行基于价值创造的管理实践?量子视角下的管理研究范式要求我们以使命和意义来赋能,以探索中国的管理智慧。

孙新波则从演化的视角出发讨论管理范式,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核心特征的分析,提出了基于“反谦素”论即“反管理”“谦自驱”“素人性”的“自管理范式”,指出其是以“谦”为核心特征的“道”的管理范式,其四大命题为“水性思维、云式平台、火传心法和自济管理”。

贾利军阐述了“东方科研范式”,从世界观、主客体关系以及文本表述3个方面进行讨论,认为“东方科研范式”中的科研整体观核心为“道”,它既是科研的视角,也是科研的终极目标;“道”与万物间的关系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符合世界观维度上原子论到整体观的变化过程;从主客体关系维度来看,西方自然科学研究是主客二分,而社会科学研究应当是主客一体,从主客体的分离到统一即“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和方法论;最后提出了关于文本表达的“拟象原则”和“天道逻辑”。

程少川基于价值形式的辩证逻辑视角对管理学进行了深度思考。他认为止于至善以及面向人类至善的价值发现、守护、继承、构建是管理学研究教育的最终使命所在,提出“管理是价值的发现与安排”“管理学是价值发现与安排的学术”。他进而以《易经》中的“元亨利贞”为基本理论框架,构建了“价值形式辩证逻辑原理”,对管理学进行了基于价值逻辑的阐述与解读。他将该原理称为“管理学第二原理”,认为通过该原理可以重新审视系统思维和决策科学、重新审视管理学研究的价值评价方法,对于重新构建管理学教育格局、重构管理学有重大意义。

贾旭东基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研究方法的基本哲学框架,提出了“中华学术范式”,即“国学范式”。认为科学与国学的共同追求是认识真理,而“国学范式”与科学范式在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和研究方法上都有显著不同,其根本差异在于“心物一元”与“心物二元”本体论的不同。结合他2018年曾提出的“管理三元模型”[10],贾旭东认为,针对人、物、事3个不同的管理对象,应分别运用国学、科学及二者相结合的范式进行管理研究与实践。

上述学者一致认为,管理哲学与范式迫切需要进行革命性的创新。这个时代是东方智慧和西方科学有机融合的时代,我们在继承西方科学经典理论的同时,不能忽视自身的灿烂文化,要运用中国管理哲学助力管理理论构建,推进管理范式革命,使中国的管理学更贴近中国管理实践,更有“中国味”。

5 管理实践智慧与“三界互动”

关于管理实践智慧,陈劲在主题报告中指出,管理学现有研究缺乏对管理实践智慧的哲学思考,实践智慧是一种审慎的、基于实际的、有道德的智慧,更是一种高质量的隐性知识。实践智慧有益于形成有使命感的组织,实现有意义的管理。他强调对实践智慧的研究要超越量化模式,更加重视心灵资本的建构,把挖掘组织的信仰和善意作为研究重点。他同时指出,实践智慧基于实践,强调主体间的合作。由此,管理实践创新需要企业家和管理学者的互动,需要双向的交流、反馈和启发;需要重视情感,重视同理心,不仅靠大脑,而是要全身心地去感知问题。

关于管理主体间的合作与互动,赵红波在主题报告中介绍了广东省企业培训研究会推动“管理‘三界’互动”的经验。该研究会是基于贾旭东提出的“管理三元模型”模型[10]指导下发起成立的省级社团,也是目前国内唯一一家以企业培训为研究对象的社团组织,其宗旨是通过推进“管理三界”即企业界、咨询培训界和学术界的良性互动,助力中国企业管理水平的提升。赵红波指出,“管理三界”应找对各自的角色定位,进而通过良性互动来进行深度合作。学术界应扎根实践进行理论创新,企业界则应专注实践创新,为学术界进行理论创新提供实践案例,而咨询培训界应专注工具方法创新,为企业提供咨询培训服务并向学术界反馈。

关于“双创”问题,陈忠卫在以“促进高校科技成果转化——如何跨越创业初期的成长陷阱”为题的主题报告中,就高校如何促进科技成果有效转化进行了探讨。即科研成果转化过程可抽象为原始创新技术转化为产品、再转化为商品的两个阶段,高校研究活动可分为基础性研究、应用型研究和开发性研究3类。要提高成果转化率,就要改善从技术挖掘、技术研究到技术培育、应用,再到成果转化、营销推广和成果输出、转移转化的全过程。他进而从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角度探讨了高校如何培养创新创业型人才的问题,指出高校创业教育的新起点是培养不确定情境下的快速响应能力,应培养学生的“蝇型思维”而非“蜂型思维”,推广“亲市场型官产学合作模式”。

田也壮则以万达长白山国际度假区管理公司为例,在主题报告中分享了对制度企业家理论的最新研究。制度理论最初是解释制度结构如何影响组织行为过程的,随着社会发展,新制度理论开始关注制度企业家与企业变革问题,通过对企业与领导人的纵向研究,了解优秀企业家背后的管理思想和管理智慧。田也壮通过对该案例的研究总结出制度企业家的特质是赋能性和异质性,其管理核心是构建员工管理的内生驱动力,制度创业是密切关注客户需求并面向产品、面向服务的创业模式。

在本次论坛专门设立的“企业家管理思想解读”论文撰写专题论坛中,田志龙对如何撰写“企业家管理思想解读”论文进行报告并提供了指导建议,还分别就研究朱江洪、小米和任正非的3篇相关论文进行了宣讲,与会学者围绕如何总结提炼中国优秀企业和优秀企业家的管理思想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此外,两位来自企业界的与会代表也在“企业家管理思想解读主题论坛”上,介绍了各自企业的管理实践创新经验:①甘肃奇正集团,以“弘传智慧 关爱健康”为可持续发展理念,多年来以藏药开发制造为主业,围绕“文化传承、患者关爱、科技创新、员工发展、资源保护”五大主题,在挖掘保护传统藏医药文化的同时使企业获得可持续发展的管理实践经验。②兰州创意文化产业园,其独具特色的创业史,以及独创的集创意体验、空间共享、多功能集成、多服务集聚的动态产业生态圈和创意产业商业模式引起了与会学者的极大兴趣和关注。

我国的管理学研究是在学习西方管理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但在中国土地上的西方管理学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水土不服”现象,难以有效解释和指导迅速发展的中国企业管理实践创新,也越来越需要中国管理思想与实践智慧为管理理论的创新指引方向;同时,“管理三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通过更高水平的交流互动才能实现理论与实践的深度结合,产出属于中国的管理理论、工具和方法,并提高中国企业的管理水平,推动更多中国企业走向世界。

6 管理研究方法

目前的管理研究过于强调定量研究,盲目迷信数据分析,过度注重严谨性,导致研究结果背离管理实践,越来越难以应用。当前广泛应用的统计技术是基于自变量相互独立、单向线性关系和因果对称性的假设,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分析自变量对因变量的边际“净效应”,无法解释自变量相互依赖、共同作用而产生的复杂因果关系,基于集合理论分析的定性比较分析方法(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QCA),则为研究这种多要素共同作用的复杂问题提供了有效的工具。

杜运周等[11]指出,QCA方法采取整体的分析视角,把研究对象视作条件变量不同组合方式的组态,通过集合分析发现要素组态与结果的集合关系,有助于回答多重并发的因果关系、因果非对称性和多种方案等效等因果复杂性问题。在主题报告交流中,杜运周就QCA方法与企业家实践研究进行了分享,认为企业家是实现生产要素“新组合”的创新者,企业家管理思想应该是组织“整体”发展思想的体现,而QCA方法正好能对企业家的组态思维、整体思维进行全面分析,改进理论问题与研究方法不匹配的现状。

值得欣喜的是,在本届论坛设立的“传统文化与现代管理”“领导力与企业家精神”“战略管理”“一带一路与跨文化管理”“组织与人力资源管理”“市场营销与创新创业”“社会企业研究”7个分论坛中,除QCA研究方法外,分论坛上发布的研究论文采用了多种多样的研究方法,包括问卷调查与实证检验、文献分析与理论建模、扎根理论、内容分析法、文化分析法、纵向单案例与理论建构、对比案例与理论建构、归纳式案例研究方法等,采用以案例研究为代表的质性研究方法进行研究的成果数量明显上升。

7 结语

管理学是一门实践性、应用性极强的学科,面向实践、扎根实践做研究是其学科属性所决定的,郭重庆[13]早就指出,中国管理学研究正处于一个为学术而学术还是为实践而学术的交叉路口,中国深刻的社会转型和鲜活的社会实践迫切需要管理学家的参与,社会呼唤管理学者投身实践沃土做“接地气”的研究。通过连续10届“中国·实践·管理”论坛的讨论和交流,管理学研究应直面中国管理实践、推进本土管理理论发展已成为管理学术界的共识。但当前管理理论研究与实践严重脱节、“两张皮”的现象仍然存在,管理学研究范式过于机械、研究方法单一等仍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全球化、信息化、智能化发展的当代,经济社会发展瞬息万变,企业管理实践挑战重重,要得出紧跟时代潮流、引领时代发展的研究成果,伟大的实践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检验真理的最好标准。管理理论创新与管理实践创新、管理工具方法创新息息相关、密不可分,这需要中国“管理三界”即学术界、企业界、咨询培训界良性互动、通力合作。作为管理理论研究者,只有以“扎根精神”[14],做扎根研究,将管理学术研究扎根于实践的沃土,才有可能结出丰硕成熟的果实。令人欣慰的是,从本次论坛的交流讨论中可以看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自觉投身于扎根实践的研究和管理研究范式的变革,而企业界和咨询培训界也开始越来越多地关注和重视与学术界的良性互动,有理由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会出现大批有价值的、实践导向的研究成果,助力中国管理学派的创建和中国企业管理水平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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