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水资源安全影响的实证分析

阚大学， 吕连菊

(南昌工程学院经济贸易学院， 南昌 330099)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显示，2017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高达1 582.9亿美元，相对1982年的0.44亿美元，增加了3 597.5倍，年均增长25.54%.中国OFDI流量规模位居全球第三位，仅次于美国和日本，OFDI存量规模升至全球第二位，高达18 090.4亿美元.与此同时，依据中国统计年鉴，2018年中国用水总量为6 015.5亿m3，人均综合用水量为432 m3，与2017年相比均有所下降，分别减少了27.9亿m3和7 m3，但中国只有江西、福建等7个省域水资源不短缺，其他地区或省域水资源均处于短缺状态.且中国水污染问题较为严重，按照2018年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公报公布的数据，可知2018年中国地表水检测的1 935个水质断面(点位)中，Ⅳ类～劣Ⅴ类比例为29%，在10 168个国家级地下水水质监测点中，Ⅳ类～Ⅴ类占86.2%，全国2 833处浅层地下水监测井水质总体也较差，Ⅳ类～Ⅴ类水质的监测井占76.1%.同时酸雨导致水质恶化，2018年全国酸雨区面积约为53万km2，占国土面积5.5%.而中国城市供水主要为地表水和地下水，水污染带来水质恶化、水生态环境恶化，对中国水资源安全显然不利.那么，如何确保水资源安全显然尤为重要.但当前学术界尚未关注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众所周知，OFDI可能会通过多种渠道影响水资源安全.具体而言，OFDI通过设立海外研发中心方式使得一国企业进入东道国后，可以利用当地丰裕的研发要素禀赋从事技术研发，提高本国技术水平；也可以通过海外并购方式使得一国企业进入东道国后，直接利用被并购企业的核心专有技术，促进本国技术水平提升；还可以通过绿地投资方式使得一国企业进入东道国后，嵌入东道国的高端产业链，学习当地同类企业的先进技术，利用与上、下游企业的关联效应，推动本国技术进步，而技术进步促使一国用水效率提高，提升了水资源可持续利用能力，进而提高水资源安全程度.OFDI通过促进产业技术进步、获取本国产业升级所需的各种要素、使得过剩产能减少、推动传统产业外移、带动新兴产业和关联产业发展、提高产业集聚水平等有助于优化一国产业结构.随着耗水较少的中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比重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提升，提高了水资源安全程度.OFDI产生的逆向技术外溢效应、学习示范效应、竞争效应等促进了一国企业生产率提升，推动了劳动者工资水平提高.同时OFDI使得一国企业将产品销往海外市场，有利于发挥规模经济效应，降低平均成本，提升利润，提高劳动者工资.工资收入增加有助于人们消费理念及其消费方式转变，推动消费结构升级，扩大耗水较少的农产品需求(主要是扩大低热量、低脂肪和低糖的粗粮等植物类农产品的需求)，缩减耗水较多的肉类农产品需求(依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生产1 kg谷类所需用水约为生产1 kg肉类所需用水的5%).扩大耗水较少的中高端制造品和新兴服务需求.缩减耗水较多的低端制造品和传统服务需求，有助于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提高水资源安全程度.

OFDI有利于一国要素在全世界范围内流动，促使一国企业将资源在国内外市场进行合理配置，有助于要素配置效率提高，促使资源集聚，更易获得规模效应，以及提升劳动生产率，进而提高用水效率，提高水资源安全程度.如OFDI通过转移传统产业到成本低的国家促进本国机电产品和设备等货物出口，也通过逆向技术外溢效应、学习示范效应和竞争效应等提升企业生产率，对企业出口概率提高、出口市场风险降低、出口集约边际和拓展边际增加、出口持续期延长均产生正面影响，进而推动本国出口规模提高.对于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的欠发达国家，增加的出口产品往往是耗水较多的低端产品，这是影响水资源安全的.OFDI还通过到其他国家获取本国经济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促进本国科技进步、优化产业结构等提升一国供给侧质量，进而提高一国经济规模；也通过提高劳动者收入、扩大消费需求、发掘和充分利用国际市场、促进出口增加等提升一国需求侧数量，进而也提高了一国经济规模.但这使得水资源在经济增长过程中被大量消耗，不利于水资源安全.OFDI在促进发展中国家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规模大幅增加和非集约型经济增长的同时，产生了水污染，提高了水资源利用量，影响水资源安全.OFDI在短期内在一定程度上挤出了国内投资，可长期来看，其所产生的溢出效应和产业关联效应均有助于带动国内投资，OFDI也扩大了国内资本的投资渠道，使得投资效率提升，产生的海外收益汇回本国会进行再投资，而国内投资的增加往往会导致大量水资源被消耗，影响水资源安全.

总之，OFDI通过技术进步效应、产业结构效应、收入效应、要素配置效应、出口增长效应、经济规模效应、环境污染效应、国内投资效应等作用于水资源安全.本文将实证检验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1 文献回顾

目前学者们主要研究了影响OFDI区位选择的因素和OFDI对母国经济产生的影响效应，而后者主要集中于OFDI对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出口、就业、国内投资、收入和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大部分研究发现，OFDI能否促进母国技术进步与其吸收能力相关，由于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行业、不同属性企业吸收能力存在异质性，使得OFDI对技术进步产生的影响不同[1-3].对于OFDI是否有助于促进母国产业结构升级，多数研究结果均是肯定的，仅少数研究发现对于发展中国家，OFDI未起到优化产业结构的作用[4-6].关于OFDI对出口的影响，众多的研究发现OFDI促进了母国出口，而非替代母国出口，但不同类型OFDI对出口的影响存在异质性[7-9].OFDI对就业的影响是替代效应还是促进效应，大部分研究表明OFDI显著促进了母国的就业，但存在明显的地区和行业异质性，不同类型OFDI对母国就业的影响存在差异[10-12].O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现有的研究大多发现OFDI对国内投资整体产生了显著的促进效应，部分研究表明短期其对国内投资产生了替代效应，但长期促进了国内投资，不同动机的O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存在异质性[13-14].而OFDI对居民收入的影响，大多数研究结果表明OFDI整体上促进了母国居民收入提高，但对高技能与低技能劳动者收入的影响、男性与女性收入的影响、制造业员工和服务业员工收入的影响存在差异[15-16].对于OFDI是否促进了全球价值链升级，大多数研究发现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了一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但对不同制造业细分行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存在异质性，不同动机的OFDI对一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存在差异[17-18].与本文密切相关的是关于OFDI对水足迹影响的探讨，但并未考察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19].

同样，学术界关于水资源安全评价及影响因素的研究也未考虑到OFDI因素，目前学者们主要集中于对水资源安全进行评价[20-22].宋培争等[23]评价发现安徽省16个城市中黄山市水资源安全程度最高，阜阳市水资源安全程度最低；邵骏等[24]运用改进的水贫乏指数评估了长江流域水资源安全状况，发现湖南和江西的水资源安全程度最高，西藏和甘肃的水资源安全程度最低.现有的文献鲜有分析水资源安全的影响因素，王群等[25]研究发现技术、资源、道德、生态、人口、管理等因素均对黄山风景区水资源安全产生了影响；阚大学和吕连菊[26]则实证检验了城镇化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综上研究发现，现有文献关于OFDI的影响效应与水资源安全评价及影响因素的分析颇为深入，但关于OFDI的影响效应对水资源安全影响的研究未有涉及，至于研究水资源安全的影响因素的文献，也未探讨OFDI对其的影响.据此，本文构建跨国动态面板数据模型，利用计量经济学中的系统广义矩估计法实证探讨OFDI对中国水资源安全的影响，并实证分析中国市场、技术和资源寻求型三类OFDI与顺梯度和逆梯度两类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2 模型构建、变量测度与数据说明

2.1 模型构建

借鉴作者已有的研究成果[26]，以广义空间面板模型为基础，以水资源安全(WRS)为因变量，对外直接投资(OFDI)为自变量，纳入控制变量X，具体包括经济规模(JG)、产业结构(CJ)、技术进步(JJ)、环境规制(HG)、水资源禀赋(SB)、用水效率(YX)、居民收入水平(JS)、城镇化水平(CZ)、进出口贸易(JM)、外资(WZ)和气候因素(QY)等，构建如下模型：

lnWRSt=C+β0lnWRSt-1+β1lnOFDIit+

λXt+μi+φt+εit，

(1)

其中，t表示年份(2003年-2016年)，i为中国对第i个国家的直接投资，C、β0、β1、μ、φ和ε分别为常数项、滞后一期因变量的估计系数、自变量的估计系数、个体虚拟变量、时间虚拟变量和随机误差项，而且μ和φ是在回归的过程中分别用来控制个体效应与时间效应的.

2.2 变量测度与数据说明

首先，测度水资源安全.采用水资源承载力(一个地区水资源可持续支持人口、社会和经济发展的能力)、进口依赖度、自给率、匮乏指数和压力指数来表示水资源安全，其中后4者分别用外部水足迹/水足迹、内部水足迹/水足迹、水足迹/可用水资源量、(内部水足迹+出口虚拟水足迹)/可用水资源量来测算[26].

水资源承载力=0.4bksk×Mk/Zk，

(2)

其中，bk、sk、Mk、Zk分别表示水资源均衡因子(基于WWF 2002年核算的均衡因子计算出水资源均衡因子为5.19)、水资源产量因子(中国与全球水资源平均生产能力的比值，参考现有文献，取1.58)、水资源总量(m3)、全球水资源平均生产能力(全球多年平均产水模数，取3 140 m3/hm2)[27]，由于一国水资源中用于人类活动的仅占40%，故在计算公式中乘以0.4.

上述测算中用到的水足迹为

水足迹=淡水水足迹+水污染足迹，

(3)

其中，淡水包括农业用水、工业用水、生活用水、生态环境补水和虚拟水.

淡水水足迹=bk×Mg/Zk，

(4)

式中，Mg为某类水资源利用量(m3)，农业用水、工业用水、生活用水、生态环境补水、水资源总量等数据来源于《中国水资源公报》和《中国统计年鉴》，虚拟水数据采用生产树法计算得到.

水污染足迹=e×Q/Zk，

(5)

式中，e为水资源倍数因子(借鉴现有研究，取4)，Q为废水排放总量且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基于消费支出、投资支出、政府购买支出、出口和进口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贡献率之和为1)，分别用水足迹×消费支出以及投资支出和政府购买支出三者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水足迹×进口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水足迹×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来测度内部水足迹、外部水足迹和出口虚拟水足迹，原始数据源自《中国统计年鉴》.

其次，对于OFDI的测度.采用OFDI流量来衡量，数据来源于历年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再次，依次采用国内生产总值、非农产业产值/国内生产总值、劳动生产率、治理废水投资/工业废水排放量、人均水资源量、国内生产总值/用水总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城镇人口占比+农村人均纯收入×农村人口占比、城镇人口占比、外贸依存度(进出口额/国内生产总值)、外资依存度(利用外资金额/国内生产总值)和降水量，测度11个控制变量.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环境年鉴》和中国气象局网站等.

3 实证结果

回归前，对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协整检验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均符合要求，没有异常.且为了克服水资源安全程度变化对各控制变量(如经济增长、城镇化水平等)的影响，以及由于经济规模、产业结构、技术进步、环境规制、用水效率等控制变量间相互作用导致的内生性问题，采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法估计，结果如表1所示.

3.1 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首先，从表1可知，OFDI增加1%，水资源承载力下降0.205%，水资源进口依赖度提高0.164%，水资源自给率下降0.083%，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OFDI不利于中国水资源承载力提高，降低了中国水资源自给率，对水资源进口依赖度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据此，中国OFDI对水资源安全产生了负面影响.其中OFDI不利于中国水资源承载力提高的原因是OFDI对于水资源利用量的提高效应大于其对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提高效应.OFDI主要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

表1 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后同.

应、国内投资效应和环境污染效应大幅提高中国水资源利用量，导致水资源承载力下降；而其主要通过技术进步效应、要素配置效应、产业结构效应和收入效应等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提高效应较小.虽然OFDI促进了中国技术进步，但由于国内吸收能力较弱，以及技术进步本身存在水资源回弹效应，技术进步对中国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作用还较为有限.OFDI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产业结构调整，降低了耗水较多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占比，但耗水较少的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占比依然较低，产业结构效应对中国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作用也较为有限.OFDI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人们整体收入水平，但对非熟练劳动力和低技能劳动力收入的促进作用较小，影响了消费理念及其消费方式转变，导致收入效应对中国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作用较为有限.至于OFDI提高水资源进口依赖度，降低了水资源自给率，其原因主要是中国在实施对外投资的同时，大量水资源被消耗，整体水资源供需矛盾突出，除了7个水资源丰富的省域，缺水的省域多是通过与其他省域甚至其他国家进行虚拟水贸易来缓解本区域缺水状况.

其次，从表1可知，OFDI提高1%，水资源匮乏指数提高0.169%，水资源压力指数提高0.086%，均呈显著性.表明OFDI提高了水资源匮乏指数和水资源压力指数，对中国水资源安全产生了负面影响.导致前者的原因是中国在实施对外投资时，OFDI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等导致大量水资源被消耗，水足迹提高，同时伴随着大量污水排放，由于不少省域往往对污水排放规制不严，执行处罚较轻，甚至选择性执法，再加上缺乏先进的污水处理设施，以及节水设施和水循环利用设施不足，导致中国可用水资源量下降，进而提高了水资源匮乏指数.导致后者的原因是中国OFDI在提高本国内部水足迹的同时，也促进了中低端产品出口增加，提高了出口虚拟水足迹，使得水资源压力指数上升.

3.2 不同类型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

将OFDI按照动机分为市场、资源和技术寻求型OFDI，在测度三者前，考虑到数据的代表性，选择OFDI流量大且连续的国家，主要为历年排名前20位的国家，排除英属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百慕大群岛与中国的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再纳入中国市场寻求型、资源寻求型和技术寻求型OFDI的重要国家，估计样本最终选取56个国家.其中市场寻求型OFDI样本国家包括菲律宾、马来西亚、巴基斯坦、泰国、老挝、斯里兰卡、文莱、缅甸、孟加拉国、柬埔寨、越南；资源寻求型OFDI样本国家包括沙特阿拉伯、澳大利亚、俄罗斯、南非、伊朗、委内瑞拉、蒙古、巴西、哈萨克斯坦、阿尔及利亚；技术寻求型OFDI样本国家包括美国、欧盟27国、日本、加拿大、新西兰、韩国、新加坡、挪威、瑞士.然后分为顺梯度和逆梯度OFDI进一步研究不同类型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其中顺梯度OFDI是指中国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投资，逆梯度OFDI是指中国对新兴市场经济体国家和发达国家的投资.利用Stata 15软件估计，具体结果见表2和表3.

表2 不同类型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一)

1)控制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不是本文关注的重点，加入控制变量是为了估计结果更为可靠，按照通行做法，这里控制变量的估计系数未列出，读者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

2)Arellano-Bond AR统计量无异常.

注：同表2.

首先，从表2可知，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增加1%，水资源承载力分别下降0.127%和0.171%，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对水资源可持续支持人口、社会和经济发展的能力均产生了负面影响，不利于中国水资源承载力提高，相对而言，资源寻求型OFDI对水资源承载力的负面影响更大.

导致前者的原因在于，市场寻求型OFDI虽然向其他国家输出了过剩产能，转移了在国内不具有比较优势的传统夕阳产业，促使水资源消耗降低，但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和国内投资效应提高了水资源利用量.同时通过加剧市场竞争、减少过剩产能、推动传统产业外移等优化了产业结构，提升了要素配置效率，通过产业结构效应和要素配置效应提升了水资源利用效率.但市场寻求型OFDI未能通过技术进步效应和收入效应提升水资源利用效率，反而其收入效应降低了水资源利用效率，主要是市场寻求型OFDI企业大多是国内在海外市场上竞争力和谈判议价能力较弱的传统制造企业，容易在海外市场上遭遇俘获效应，压制了非熟练劳动力和低技能劳动力工资上升，对人们消费结构优化产生了不利影响，导致水资源利用效率降低.因此，市场寻求型OFDI不利于水资源承载力提高.

导致后者的原因在于，资源寻求型OFDI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国内投资效应和环境污染效应提高了水资源利用量，其未能显著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增加居民收入、优化产业结构、促进技术水平提升，即未能通过要素配置效应、收入效应、产业结构效应和技术进步效应显著提升水资源利用效率.

从表2还可知，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增加1%，水资源进口依赖度分别提高0.114%和0.148%，水资源自给率分别下降0.075%和0.096%，均呈显著性，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均提高了水资源进口依赖度，降低了水资源自给率.相比较而言，资源寻求型OFDI对水资源进口依赖度的提高作用和对水资源自给率的降低作用均较大.从表2还发现，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提高1%，水资源匮乏指数分别提高0.082%和0.107%，水资源压力指数分别提高0.073%和0.091%，均呈显著性.表明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均提高了水资源匮乏指数和水资源压力指数，资源寻求型OFDI的提高作用更大.原因可能在于市场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均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和国内投资效应提高了水足迹，但前者通过转移过剩产能和边际产业，减少了水生态环境污染，使得可用水资源量上升，而后者的环境污染效应使得可用水资源量下降.市场寻求型OFDI通过技术进步效应、产业结构效应、要素配置效应等提升了出口产品中耗水较少的技术密集型产品出口比重，资源寻求型OFDI未能显著促进技术进步、优化产业结构、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增加居民收入，其更多提升了耗水较多的非技术密集型产品出口比重，导致出口虚拟水足迹更大.此外，从表2可知，技术寻求型OFDI增加1%，水资源承载力和水资源自给率分别上升0.083%和0.079%，其他3个水资源安全指标则均显著下降，表明技术寻求型OFDI有利于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提高.原因在于技术寻求型OFDI促进了中国经济增长和外贸发展向集约型转变，有利于增加高附加值的国内投资，提高了经济增长、出口和国内投资三者质量.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国内投资效应和环境污染减少效应降低了水资源利用量，减少了水足迹；其促进了中国技术进步、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提高了要素配置效率和国内工资水平，通过技术进步效应、产业结构效应、要素配置效应和收入效应显著提高了水资源利用效率，使得可用水资源量上升，水资源安全程度提高.

其次，从表3发现，顺梯度OFDI显著降低了中国水资源承载力及其自给率，提高了其他3个水资源安全指标，对中国水资源安全产生了负面影响.原因在于顺梯度OFDI是中国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投资，主要是为了获取资源和开拓海外市场，其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国内投资效应和环境污染效应提高了水资源利用量，增加了水足迹，使得可用水资源量下降.通过技术进步效应、产业结构效应、要素配置效应和收入效应对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作用不显著.从表3还发现，逆梯度OFDI增加1%，水资源承载力和水资源自给率分别显著上升0.085%和0.078%，其他3个水资源安全指标则均显著下降，表明逆梯度OFDI促进了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提高.原因在于逆梯度OFDI是中国对新兴市场经济体国家和发达国家的投资，主要是获取技术和扩大海外市场，其推动了经济增长方式和出口增长方式转变，提高了国内投资质量，通过经济规模效应、出口增长效应和环境污染减少效应降低了水资源利用量，减少了水足迹；其通过技术进步效应、产业结构效应、要素配置效应和收入效应对水资源利用效率产生了显著的提升作用，促进了水资源安全程度提高.

4 结论

如何在实施走出去战略的同时确保中国水资源安全对于水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利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法对OFDI对水资源安全的影响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发现，中国OFDI对水资源安全产生的影响，分类型而言，相对于市场寻求型OFDI，资源寻求型OFDI对中国水资源安全的负面影响更大；技术寻求型OFDI则提高了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顺梯度OFDI与逆梯度OFDI对中国水资源安全的影响存在异质性，前者降低了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后者提高了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

由于OFDI对中国经济平稳增长很重要，因此，不能简单依据上述实证结果就认为中国需缩减市场寻求型、资源寻求型OFDI以及顺梯度OFDI，以降低它们对水资源安全产生的负面影响，而是应在扩大市场寻求型、资源寻求型OFDI以及顺梯度OFDI的同时，通过积极提高技术寻求型OFDI和逆梯度OFDI规模，以提升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扩大市场寻求型、资源寻求型OFDI以及顺梯度OFDI时，需尽量提高这3种OFDI企业自身的技术水平，以减少这3种OFDI对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的负面影响.当然，通过深化改革开放、完善教育政策、消除金融抑制以及加大知识产权保护提高中国的吸收能力，可获取更多的技术寻求型OFDI和逆梯度OFDI的逆向技术外溢效应，以提升国内技术水平，促进经济和外贸集约型增长，优化产业结构，提高要素生产效率和人们收入，扩大高质量的国内投资，进一步促进中国水资源安全程度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