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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天子”妥欢贴睦尔

2020-03-12王东梅

工会信息 2020年22期

◆文/王东梅

在元代的皇帝中,妥欢贴睦尔是一位很值得玩味的历史人物。做为皇帝,他基本属于昏聩之徒,在位36年,前期是权臣手中的傀儡,后期则荒淫奢侈,肆意胡为,终于演出了国破身亡的丑剧;但做为一个普通的人,他却是个难得的科技人才。史籍中把他戏称为“鲁班天子”,并零星地记载了他的一些发明创造。从这些材料中,我们可以看到,妥欢贴睦尔不但有着一定的科学知识和技艺专长,而且造诣颇深,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妥欢贴睦尔(1320—1370年),蒙古族乞颜部人。元世祖忽必烈五世孙,明宗和世·长子,元代第十任皇帝,即末代之君。死后,明人谥其为顺帝,庙号惠宗。

元朝末代皇帝的政路历程

妥欢贴睦尔称帝是在至顺四年(1333年)的六月,时年仅十三岁。他的帝位是从叔父文宗那里得来的。元代的许多制度与传统的汉人政权不同,其中皇位继承法即不采用嫡长子继承制。由于每个皇子皇孙都有均等的机会,特别是蒙古氏族旧制“忽里勒台”(选汗会议)在皇位更迭中还起着重要作用,所以皇族之间的帝位纷争及蒙古王公权贵为拥废皇帝而进行的权力角逐,相当激烈并持续不断。明宗和世·在位不足一年,便被其弟取代。文帝病危,遗诏立明宗之子,意在补救其杀兄谋位的过失。这个遗诏遭到权臣燕铁木尔的抵制,迁延反复一年之久,几生变故,幸遇燕铁木尔的猝死,妥欢贴睦尔才得确立。

即位之初,妥欢贴木尔仍受制于燕铁木尔一家。燕铁木尔弟撒敦为左丞相,子唐其势为御史大夫,女伯牙吾为后,外廷内阃(内阃,内室),妥欢贴睦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到元统三年(1335年)唐其势兄弟发动兵变被另一权臣伯颜攻灭,这一局面才告结束。

伯颜以平叛之功,世袭答勅罕之号,开始独擅相权。史称伯颜“专权自恣”,“擅爵人,赦死罪,任邪佞,杀无辜,诸卫精兵收为己用,府库钱帛听其出纳。”他还在涿州、汴梁等地为自己设立生祠,“势焰熏灼,天下之人唯知有伯颜而已”(《元史·伯颜传》)。妥欢贴睦尔又沦为伯颜掌中玩物。

至元五年(1339年)年底,伯颜构陷妥欢贴睦尔的族兄郯王彻彻笃谋反。当时妥欢贴睦尔已经成年,知道族兄蒙冤,遂极力为其辨诬。然而伯颜竟不予理睬,矫旨行刑。不久,伯颜用同样的手法将宣让王、威顺王杀死。妥欢贴睦尔害怕伯颜对自己下手,泣告心腹大臣脱脱,求问保全之计。

次年二月,妥欢贴睦尔在脱脱的谋划之下,乘伯颜出猎之机,调动宿卫军封锁京门,下诏将伯颜贬到河南任外官,后又转徙岭南,使其死在途中。

除掉伯颜之后,在脱脱的辅佐之下,妥欢贴睦尔一度有所作为。比如他用开马禁、减盐额、蠲负逋等减轻剥削的措施来调和社会矛盾,以恢复科举、兴办学校、开设史局等提倡文治、经史的政策来缓解汉蒙统治阶级之间的积怨……

但是,从忽必烈称帝到妥欢贴睦尔在位,元朝建国将近百年,最高统治阶层已腐败到空前严重的程度。上行下效,整个社会黑暗一团。元朝的统治病入膏肓,妥欢贴睦尔的修修补补,已无力回天。

至正十年(1350年),元王朝的财政告罄,妥欢贴睦尔下诏颁行钱钞新法。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财政政策。结果引起物价腾涨,交钞一再贬值,百姓遂弃之不用,社会出现了以物易物的大倒退。就在推行钱钞新法的次年,一场全国范围的农民起义终于象山洪一般地爆发了。

农民运动重新诱发了元廷内部的争斗。至正十四年(1354年),妥欢贴睦尔以镇压起义不力为由贬杀脱脱,开始宠信哈麻兄弟。哈麻为了固宠,引荐喇嘛僧策琳沁入宫传授房中术。初时,妥欢贴睦尔有些忸怩。策琳沁对他说:“陛下虽尊居万乘,富有四海,只不过保有一世而已。人生能几何?不如及时行乐。”不久,妥欢贴睦尔策封策琳沁为司徒、大元国师。他特意修造几百间房子的院落,命名为“穆清阁”。妥欢贴睦尔把掠来的女人安置在里面,带领几个亲信的大臣,在此肆意淫乐。史称,他们“相对亵狎,甚至男女裸处”,“君臣宣淫,而群僧出入禁中,无所防闲。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虽市井之人亦恶闻之”(《续资治通鉴》卷211)。从此,妥欢贴睦尔不再用心国事,朝廷大权尽归哈麻兄弟。

元顺帝的设计制造天赋

除了淫乐之外,元顺帝妥欢贴睦尔的兴趣主要是设计制造各种器械。这期间,他先后制成了精美的龙舟和宫漏。

据史书记载,妥欢贴睦尔所造的龙舟,身长一百二十尺,宽二十尺。船首是一颗硕大的龙头,并配有两副龙爪。船身前面平台上有一组全木建筑:左右两厢各是一座暖阁,两阁之间是几道穿廊,中心处是一顶竹瓦细帘搭成的凉棚。船的后部有一座高高耸起的彩楼,也是全木结构。船壁上雕凿着精致的云龙瑞草,一概五彩涂绘,朱漆勾阑。龙身及殿宇则用黄金、美玉、象牙描贴镶嵌,真是色彩缤纷,绚丽夺目。这条船的妙处,还不在于华丽的装饰,而是它的机械传动。偌大的一个船体,只需24个水手便能行走自如。更为有趣的是,船体在行驶中能够带动内部的齿轮转动,龙的头、眼、口、尾皆随之活动,龙爪还能拨水,远远望去,好象戏水的真龙。

这条船从内部结构到外部式样皆由妥欢贴睦尔亲自设计,并亲自绘成图样。施工时,他命令心腹增思不花为监工,从选料到制造都严格依图进行。妥欢贴睦尔还多次亲临现场,解决技术上的疑难问题。待龙舟全部完成,费时半年,耗资巨万。妥欢贴睦尔也因此落下了个“鲁班天子”的绰号。

至于那座宫漏,不过是一个高约六七尺,宽三四尺的柜子。柜顶一边有座铜制的西方三圣殿,一尊白玉仙女雕像捧着时刻矗立在殿内,左右各站着两个金甲神像,一悬钟,一悬钲,两边还有狮子和风凰。另一边是座铜制的日月宫,六尊玉制的飞仙袅袅地站立在那里。两宫之间有玉桥相连。漏壶暗藏在柜内,里面安排了很多机关。不到时辰,白玉仙女沉在水底,只有在钟、钲敲击报时之对,它才浮水而出。要是到了子时和午时,日月宫的飞仙还会度过仙桥到达三圣殿。时辰过后,他们又自动回到原处。

漏壶是中国古代的一种计时器,主要利用等时漏水的原理来测定时间。它的起源很早,根据《诗经》的记述,至迟在春秋时期已经开始使用。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不断地对它加以改进。于是,不同类型和日益精巧准确的漏壶相继问世。其中有一种轮漏,它以水为动力,利用戽斗轴和齿轮的机械运动,通过一转一停,使得时刻筹或各种形式的指示器形成有规律的移动。由于轮漏的原理复杂,制作难度大,比较罕见,妥欢贴睦尔的宫漏应该属于这种轮漏。只是古代文献中关于记述轮漏的材料太少,我们无从对此进行评论和比较。尽管这样,在中国科技史上这座宫漏仍应占有一席之地。

妥欢贴睦尔还有个喜欢为臣下设计房屋住宅的习惯。为满足这一癣好,他既肯搭工夫,又肯赔钱,不厌其烦地画制各种屋样。有时候,担心匠人不能体会设计要求,则亲自动手制作模型。这种木屋模型,一般只有一尺大小,但精巧异常。什么栋梁楹槛,样样俱全,并加以金银彩饰,很招人喜爱。内侍们想得到模型的各种珠宝,常常评论它不够漂亮,说比某家的不如云云。妥欢贴睦尔立即拆毁重造,珠宝自然也归提意见的内侍了。造宅的臣下,如果得到妥欢贴睦尔的屋样,不但有了御制的样式,而且解决了工程的开支。

至正十六年(1356年),哈麻兄弟密谋拥立皇太子爱猷识里达腊为帝,以妥欢贴睦尔为太上皇,事泄,受杖而死。哈麻败后,妥欢贴睦尔先后更换过几任丞相,仍不能阻止各派势力在朝内无休止地相互诛杀。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把元政权搞得摇摇欲坠,但妥欢贴睦尔仍然日事淫乐,修屋画样,敷衍朝政,元朝的覆亡不可避免了。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闰七月,朱元璋手下的一支大明军逼近大都,妥欢贴睦尔抵抗不住,仓皇北逃。在义军的马蹄声中,元政权土崩瓦解了。

二年后,妥欢贴睦尔在荒漠之中的应昌(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西)了结了一生,终年5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