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自己的歌（外一首）

李金昆

1

我仿照孔子的方式

在水之湄

观逝水不复

一个哭泣的真理

我仿照庄子的方式

忘情于时间之外

可我一直未曾找到时间的边

也曾仿照考古发掘的方式

发掘不同的地层和年代

忘却而寻找

寻找而忘却

化时间所做的一切

2

我的眼睛开与合

开，现实的世界

合，梦中的世界

我的嘴巴

向眼睛学习痛苦和快乐

一条苦涩与甜蜜的分水岭

我的下巴杂草丛生

我每日都要做除草工

3

时间从不在意我

只是我在意它

忧虑和快乐不属于时间

只是属于我

像一个金匠

把一锭金敲打成金箔

再敲打成更薄的金箔

然后切割成丝或可用的材料

——如此，我把岁月切割成小时

小时再切割成分、秒、微秒

如是

我就擁有多少

多么没有痛苦的时间啊

4

对于“暧昧的认识”

源于我的眼睛耳朵和舌头

我懒惰的思想

像归巢的鸟

收拢起双翼

先贤离我很远

一如我的脚离我的头很远

5

天气预报做着先知的工作

预报明天有雷阵雨

蝉除了鸣叫外

其他什么也不想做

我所做的是

把今天清零

明天将像一本新的日记簿

6

自感觉由房屋的内壁成为外墙

我的身份变了

由内部流逝者变为外部流逝者

光直射过来

加速其剥蚀

剥蚀的方式改变

由一小块一小块地剥落

变成先是一小块剥落

继而沙粒如粉末流出

继而一大块剥落

7

“你或许正确，

但现在不是”

我一到某地

东西南北就掉了个个

太阳从山后升起

那边是东边

我总感觉那边是西边

我头脑简单

自从大脑停止生长之后

我用数学公式

求生活之解

“你或许正确，

但现在不是”

我应怎样做

灵魂，我应怎样做？

“灵魂应该是干燥的”

我认为冬天对你是适宜的季节

可你因没有春日的花朵、夏日的烈日

和秋天的果实而焦渴

我应怎样做？

我快乐时你哭泣

我痛苦时你欢笑

我充盈时你虚幻

我虚幻时你充盈

我忘却时你记住

我记住时你忘却

我的五脏安守在合适的位置

血液仅限于密闭的管道里流动

我保持体重适中

我不酗酒、暴饮暴食

灵魂，我应怎样做？

责任编辑   夏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