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论美国的保护关税制度及当代启示

严云山

(华南理工大学，广东 广州 510640)

美国在内战后进入资本主义迅速发展时期，工业资产阶级掌握了国家政权，积极创造条件推进本国现代化进程，到20世纪初，美国取代英国成为世界头号强国。马克思恩格斯对美国一直投入较多的关注，尤其是恩格斯晚年，他密切关注资本主义发展的新变化，注重收集美国资本主义发展的资料和数据，在此基础上对美国在工业化发展阶段推行的保护关税制度形成了全面的分析。历史演进到今天，恩格斯关于美国保护关税制度富有远见的预判和批判不仅没有过时，反而历久弥新，对我们认识当今的美国和以美国为主导的国际格局有着深刻的指导意义。

一、美国实行保护关税制度的背景和原因分析

美国现代化的实现离不开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资源，比如地缘优势、自然资源等；也离不开美国紧紧抓住发展机遇为自身发展所创造的有利条件。马克思恩格斯十分关注美国南北战争后为推进工业化发展所采取的制度设计和促进社会扩大再生产的条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即美国在工业化初期实行的保护关税制度。

保护关税制度产生于17世纪，直到今天还处处可见其影响力。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保护关税制度的本质“不过是在某个国家建立大工业的手段”[1]，恩格斯指出，现代工业体系即机器生产就是在保护关税制度的庇护下逐渐发展兴盛起来，最先出现在英国。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保护关税制度给与了充分的关注，尤其关注最先发展保护关税的英国的情况。英国通过战争确立了海上霸权，切断了西班牙、葡萄牙等竞争者与他们各自的殖民市场之间的联系，用武力把这些殖民地变成自己的市场。英国在国内市场上实行保护关税制度，在打开了的国际市场上实行自由贸易，两种制度巧妙地组合并良好地配合起来，到1815年，英国取得了一切重要工业部门的世界贸易的实际垄断权。但在英国贸易一路高歌猛进的路上，随着输出工业品的数量不断增长，英国的贸易发展之路不可避免存在两个威胁：一是输出国实行的禁止性的或保护性的立法，二是输入英国的原料和食品的进口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自由贸易学说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流行起来。对英国国内而言，工厂主不需要保护关税制度，因为他们已经打败了一切外来竞争对手，他们的存亡完全依赖于出口能否扩大，相反的是，保护关税制度的实行即征收原料税和食品税，导致原料加工的价格和劳动的价格都提高了，使得工厂主在这两方面同外国的竞争对手相比处于不利地位；保护关税制度仅仅有利于收地租的人，即土地贵族。经过长期的斗争，英国的工业资本家获胜，掌握国家政权，谷物税和其他原料税随即被废除，在英国，自由贸易的风头一时无两。但这种情况并没有通行全世界，法国、德国、美国等都不同程度的实行并加强保护关税制度。

在《保护关税制度和自由贸易》一文中，恩格斯首先分析了美国实行关税保护制度的原因。与英国实行自由贸易和保护关税的组合式制度的背景不同，恩格斯分析指出，美国实行关税保护有其特定的背景—美国南北战争。1861年，美国内战的爆发导致美国只能依靠本国的资源，国内对各种工业品激增的需求亟需建立本国自己的工业来满足。战争的停止虽然终止了战争时期特定的需求，但因战争而产生的新型工业还存在，并且美国面临一个特定的压力因素—来自英国的竞争。美国独立战争后资本主义迅速发展起来，随着美国经济实力的增强，英国加大了对美国的打压力度，着力阻挠、封锁美国的海上贸易，贸易纠纷直接导致两国的军事对抗。无论是南北战争还是美英军事对抗，都让美国人充分意识到“要在主要消费品方面不论是平时还是战时都不依赖外国工业”[2]338，于是美国的保护关税制度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确立了。

二、美国保护关税制度对推进美国现代化的作用分析

在同时期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英国全面推进自由贸易的时候，美国却采取截然相反的保护关税政策，反其道而行之的背后正是由于保护关税制度对当时的美国推进现代化的有利作用。恩格斯在1888年就深刻地分析了保护关税制度能够给美国带来的好处，与当时流行的自由贸易论高下立现。

第一，美国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生产原料只有通过实行关税保护，才能得到充分的开发。恩格斯对美国的分析始终聚焦美国的具体情况，而不是用英国的情况代表美国或者其他国家。他指出，着眼于煤炭、水力、铁矿和其他矿产资源、廉价食品、本土生产的棉花和其他各种生产原料等，“美国拥有任何一个欧洲国家所没有的大量资源和优越条件”[2]338。但如果美国只是一个农业国，那么这些丰富的资源并不能得到充分的开发，优越条件也不会得到充分的发挥。美国必须走工业化道路，将自身从农业国转型成为工业国，才能充分利用得天独厚的资源条件来推进现代化。如果不转型成功，美国“只靠农业生存，……这等于让自己注定永远处于野蛮状态和从属地位。”[2]338而这显然不是美国想要的。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生产原料是美国得天独厚的条件，如何把这些先天有利条件充分开发、挖掘出来才是美国真正想要的，因此在盛行自由贸易的大背景下美国反其道而行之，不断推进关税保护制度，是推动自身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型的需要，是推动本国现代化的需要，最根本的基于维护自己国家利益的需要。

第二，实行关税保护可以让美国经济“弯道超车”。恩格斯用乘坐不同交通工具抵达同一目的地的生动比喻，阐释了关税保护能够最快速地推进美国经济发展的原因。恩格斯比喻道，一个人要想从格拉斯哥去伦敦，他可以选择乘坐普通火车，时速12英里，每英里单价1便士；他也可以选择坐特别快车，时速40英里，每英里单价2便士。对于一个时间宝贵的旅客而言，显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种。美国人就是这个比喻里的第二种情况：如果和英国一样实行自由贸易，那就意味着美国要用50年的时间和耗费巨大的代价来对抗已经领先近100年的英国工业；而如果美国实行保护关税制度，就可以用25年的时间将英国的工业品彻底拒之门外，进而可以让自己在自由的世界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2]338。这两条道路摆在一个想要赶超当时世界头号强国的美国面前，美国自然选择后一种。对此，恩格斯指出，保护关税制度既可以利于资本主义还未充分发展的国家的资本家，也可以利于像美国这样的没有经历过封建制度，亟需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型的国家的资本家。不同的国家实行保护关税制度的背后都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推动，即国家利益。具体来说，首先对美国而言，推动本国经济实力的增长是与英国等其他国家在国际市场上进行竞争的前提条件，在没有发展好经济的情况下参与到国际贸易中只会让美国沦为经济附庸和英国的倾销市场，美国要极力避免陷入这一境地，就需要夯实自身经济发展基础；其次美国需要的是迅速夯实自身经济发展基础，这就意味着国家推动制定或者推行的各种发展本国经济的制度、政策和方针都要相对短的时间就能看到效果，而不是很长时间的铺设和准备才能见效。显然，保护关税制度是同时符合美国国家利益的两个要求的选择。

三、对美国保护关税制度的批判和对美国无产阶级革命前景的预测

恩格斯客观分析了保护关税制度对于美国实现经济社会转型的巨大好处，在此基础上他辩证分析了美国保护关税制度未来的发展结果，并对其的剥削性质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一)恩格斯对美国保护关税制度长期影响的辩证分析

第一，保护关税制度实行的结果会导致对工业部门的损失和补偿不断循环。恩格斯分析指出，通过关税保护来扶持一个工业部门，同时也损害了其他所有的工业部门，这种损害有可能是直接的，也有可能是间接的，无论是为了补偿这些工业部门的直接损失还是间接损失，国家都不得不设立新的关税保护名目。这样一来，原先受保护的部门就没有被保护的优势了，因此又不得不给它补偿。“保护关税制度再好也不过是一种无限螺旋，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它拧到头。”[2]339恩格斯通过详尽的数据分析，以美国的造船业为例，证明了对一个工业部门实行保护关税制度，长远的结果就是损失和补偿无限循环。1856年美国的航运出口总额中75.2%用美国船只运载；美国内战爆发后，对造船业实施了保护关税制度，取得了巨大成功，短时间内美国造船业迅速的发展起来，到了1887年，美国的海上贸易总额中只有13.8%用美国船只运载。而美国船只载运的商品总值从1856年的482268274美元下降到1887年的194356746美元[2]339-340。造船业实行了保护关税制度，长期的结果是既损伤了美国的航运业，又反过来阻碍了造船业的发展。

第二，保护关税制度对工业的保护滞后于生产方法的改进，很快就有可能变得不合时宜，但同时保护关税制度一旦实行，就难以摆脱。即在一个阶段内某个行业需要关税保护，但生产技术的改进日新月异，有可能很快就让这种政策性、制度性的设计成为落后的、阻碍的因素。同时，关税制度的调整、修改和废止，都需要经过层层的论证和扯皮，因为政党和集团利益的角逐深刻地影响着美国保护关税制度的实施走向。此外，还得引导国内舆论转而支持保护关税政策的调整，这一过程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所以恩格斯发出了灵魂追问：这样做上算吗？因此恩格斯说，保护关税制度就是这样，一旦实行起来就难以摆脱，一开始调节合理的税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转头实行自由贸易只会更难。而当时的美国并不具备之前英国从保护关税顺利转向自由贸易的有利条件，即便后者在当时算是转向最顺利的特例也依然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且以更大量地雇佣童工、延长童工工作时长的代价才得以实现。

第三，代表不同利益集团的党派争斗导致美国推进从保护关税制度向自由贸易转型进程缓慢、困难重重。恩格斯指出，民族工业的某个部门一旦完全占领了国内市场，下一步骤就必然是发展出口贸易，因为在资本主义的条件下，一个工业部门如果不继续扩大，就必然走向衰落。想要维持现状、停止扩大，就意味着要走向破产。因此，从国内贸易转向出口贸易对所有工业部门而言都是“性命攸关”的抉择。在美国，不同的党派代表不同的利益集团，而不同的利益集团有的因保护关税制度而获利，有的因相关工业部门的保护关税制度而利益受损，这样就形成了自由贸易派和保护关税派长期而顽强的斗争。“双方对于这一斗争的领导权都很快从直接利害关系的人手中转入职业政客、各传统政党的头目们的手中，对这些人有好处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使问题永远悬而不决。”[2]342从关税保护到自由贸易的转型过程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和精力，双方才有可能达成一定的妥协，一系列的妥协虽然都不是重大的、全局性的转变性质，但总体上是朝向自由贸易。这一总体趋向的实现因美国的党派斗争而面临十足的困难，有时甚至毫无进展，这是美国国内不同利益集团持续斗争和内耗的必然结果。

(二)恩格斯对美国保护关税制度的批判

在分析美国关税保护制度实施现状的基础上，恩格斯在19世纪90年代预测美国的保护关税制度已经成为美国实现现代化的桎梏。

恩格斯指出，美国在内战期间以及内战后实行保护关税制度的目的是为了突破英国在全世界范围内工业上的垄断，通过保护关税制度,美国丰富的资源和美国的民族精神等优势因素的综合作用，这一目的在80年代已经达成。换句话说，在已经掌握工业生产的领先地位之后，美国还继续实行关税保护，则把一开始促进工业发展的推动因素变成了阻碍工业发展的桎梏。恩格斯密切关注同时期的美国总统大选，指出“美国总统选举的意义就在于，它对世界市场说来是一个头等重要的事件”[3]388-389，当时美国总统大选的舆论转变表明越来越多的人主张推进自由贸易。只顾眼前利益的抬高一切进口原料和进口粮食的价格，反过来影响了许多本地商品的价格，导致美国工业产品在世界市场上的销量越来越少，同时国内市场则呈现出工业产品生产过剩的局面。美国国内的工业危机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周期性的发生，原因在于实行了几十年的保护关税制度在近年来所起的作用“只不过是使小生产者被结成卡特尔和托拉斯的大生产者所挤垮，让后者，即有组织的垄断势力支配市场，从而剥削国内的消费者”[3]388-389。美国要想克服周期性发生的工业危机，只能转向自由贸易。

但是无论是支持自由贸易还是保护关税，这一问题的实质仍是在现代资本主义生产制度的范围内兜圈子。恩格斯指出，这对“要求消灭这一制度的社会主义者说来，没有什么直接的兴趣”[2]349。我们关注保护关税制度和自由贸易制度的对垒，是因为我们关注现代生产制度尽可能自由地、迅速地发展和扩大，因为与其发展壮大同步的是生产过剩造成广大人民群众贫困加剧，这种生产过剩要么引起周期性的市场商品泛滥与恐慌相伴随的资本撤出，要么就是引发贸易的长期停滞，社会分裂为少数的大资本阶级和人数众多的无产阶级，且无产阶级的人数在这样的背景下不断增长，同时不断受到节省劳动时间的新机器的排挤。这些经济显现最终指向摧毁整个制度，重塑构成这个社会的基础的经济结构，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三)恩格斯对美国无产阶级革命前景的预测

在批判保护关税制度的基础上，恩格斯结合自由贸易发展的现实需要论述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前景。恩格斯指出，工厂主和雇佣工人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保护关税制度人为地制造了大工厂主，同时也人为地制造了大量的雇佣工人，“以剥削雇佣劳动为基础的生产制度，使财富同受雇的、受剥削的工人人数成比例地增长的制度，不可避免地使雇佣工人阶级增长起来”[2]350，这是摧毁整个制度的阶级。而这一命运似的历史发展规律不可抗拒，无论是实行保护关税制度还是实行自由贸易，最终的革命前景都不会存在差别，在这一结局时刻到来之前，保护关税制度对于任何一个想要在世界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国家而言都会变成难以忍受的桎梏。

虽然保护关税制度长期实行的结果是让美国的工人阶级遭遇的压迫和剥削进一步加重，进而将必然促使美国工人阶级奋起反抗，但恩格斯同时指出美国的工人运动与欧洲的工人运动有显著的不同，对于美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前景预测，需要充分分析美国的具体条件。恩格斯指出，欧洲工人阶级用了许多年的时间才把对自己阶级属性的认知由自发提升到自觉阶段，又用了许多年的时间，这种阶级意识才引导他们组织成为全新的政党，提出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利益诉求。而美国的工人阶级则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形成了自觉的阶级意识，并组织起了工人政党，源于美国没有中世纪的封建桎梏的阻碍，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因素发展的更为充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工人运动领先于世界或者比欧洲的工人运动更彻底。工人阶级意识到自身的悲惨境遇和切身利益的共同性、意识到同其他一切阶级对立的阶级团结性，在此基础上将这种阶级属性认知转变为行动，这仅仅是无产阶级革命的第一步。恩格斯直言：“下一步是要找到一剂医治这些共同苦难的共同药物，并且把它体现在新的工人政党的纲领中。而整个运动中最重要最困难的这一步，在美国尚待完成。”[4]虽然美国的工人阶级自觉的阶级意识已经形成，但美国的工人阶级尚未形成无产阶级革命的共识，也没有形成强有力的工人政党，更没有制定无产阶级革命的党的纲领，而这些是实现无产阶级解放所必需的条件。事实表明，美国的两党制运行机制十分灵活，以利益为基础追求胜选的目标导向有助于两党不断巩固自身的坚实基础并顺利瓦解、吸纳美国社会新出现的党派、团体，这在客观上不断地削弱工人运动的政治基础，因此美国的工人政党始终没有机会发展和壮大自身。没有一支强有力的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工人运动注定要以失败收场，因此，恩格斯冷静客观地分析了美国的现实情况—即便美国继续实行进一步剥削工人阶级的关税保护制度，但美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前景并没有比欧洲无产阶级革命前景更乐观。无论是实行保护关税制度还是实行自由贸易，对工人阶级而言，最终的革命前景都不会存在差别，在现实背景下，美国工人阶级需要将革命最重要的环节—组织成为无产阶级政党并形成无产阶级革命纲领—推进实现。

四、恩格斯关于美国保护关税制度分析的当代启示

距离恩格斯发表《保护关税制度与自由贸易》已经过了100多年，但恩格斯关于保护关税制度的辩证分析和深刻批判依然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理论解释力。恩格斯对美国保护关税制度的精辟分析对我们理解当前的美国重新抬头的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和保守主义大有裨益。

第一，美国以保护关税制度为集中体现的贸易保护主义是逆时代潮流而行。恩格斯分析了历史上美国实行保护关税的起因和过程，揭示了美国继续加大力度巩固保护关税制度，其本质是贸易保护主义，而这种做法并不符合世界历史发展规律。结合恩格斯关于美国保护关税制度长期实施的危害的论述和当前美国的关税政策，不难发现，近年来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再次抬头，其本质仍未跳出其保护关税制度所体现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常规运作。尤其自特朗普政府主政以来，美国实施了不顾国际规则的加征关税、科技冷战、设置非关税壁垒、实施歧视性政策等多项损害国际经济秩序的行为，单方面引发贸易纠纷，着力打压中国的贸易发展。其霸权性和歧视性的政策措施反映了美国国内市场发展乏力的困境和国内矛盾激化的现状。为了缓和国内矛盾、重振国内市场，美国政府退回到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强化霸权主义，以所谓的知识产权保护、国家安全利益相关等名头采取了一系列损害国际经济秩序的行为，试图增加就业，恢复本土的中低端生产，希望能够借此重建完整的产业链，进而缓和国内的阶级矛盾。另外，为了阻碍中国经济发展，美国政府还不顾国际规则和契约精神，在2018年5月19日对外发表联合声明公开承诺“双方不打贸易战”后，仅过了10天就公然撕毁联合声明，单方面挑起贸易战。6月15日，白宫发布对中国1102种产品合计500亿美元商品征收25%关税，第一组340亿美元于7月6日12时正式开征。同日，中国同等反击。在对我国征收25%高关税的产品清单里明确指向我国的“中国制造2025”战略性产业发展目标。“中国制造2025”所涉及的是具有长远的、全球性的、对国民经济结构影响大的产业，同时这些产业的前期研发投入巨大，需要足够大的市场和足够大的固定资产规模才能够发展起来。但是美国发起的500亿美元清单里1130个数目中1/3中国没有出口，2/3出口不到500亿[5]，没有对美国市场构成实质性的损害，所以美国率先发动的“贸易战”的实质是战略竞争，而不仅仅是贸易纠纷。中美战略博弈具有长期性。美国必然会利用中美两国综合国力尚有差距的时间窗口继续对我国进行全方面遏制和打压。我们要做好长期斗争准备，不抱任何幻想。

恩格斯关于保护关税制度的长期后果的分析对于我们认识美国当前贸易保护主义的破坏性有指导意义。事实证明，美国为打压中国而实行的加征高额关税措施也在损害自身利益。据我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的《关于中美经贸摩擦的事实与中方立场》白皮书，美国最大的铁钉制造商中洲公司在美国政府宣布对从中国进口钢铁征收高额关税之后，立即发表声明，指出这将导致生产成本提升，产品价格被迫上涨，销售额预计将下降50%[5]；2018年6月，中洲公司已解雇了60名工人，随后将继续解雇200名工人，而其总工人数量为500人[5]。此外，中洲公司的困境还扩散到其下游的包装环节，例如与其合作的SEMO包装公司由于业务缩减，同一时间也开始裁员。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评估指出，美国对进口汽车加征关税将导致美国减少19.5万个就业岗位，若受到其他国家报复性措施，就业岗位可能减少62.4万个。[5]在人类已经进入全球经济深度一体化的时代，全球经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已成为主导性的发展趋势，美国政府逆流而行，冲击全球范围内的正常贸易和资源配置，不仅会对全球经济产生冲击性强的、持续性的破坏，最终也会损害美国自身的利益。首先，特朗普政府以所谓的“美国优先”为口号在全球发动贸易战，试图扭转美国经济实力长期下滑的趋势，长期来看不仅难以达成目的，反而深度破坏了世界贸易组织(WTO)的争端解决程序，公然违背国际法和国际贸易规则，严重干扰了国际贸易体系的正常运转。其次，美国的霸权行径严重影响国际社会对人类未来发展方向的认知，美国单方面发起对中国的“贸易战”，严重阻碍国际贸易发展，而贸易发展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关键作用力，作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对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发动“贸易战”势必挫伤世界经济发展动力。

第二，始终坚持并自觉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恩格斯关于美国保护关税制度的利弊分析是马克思主义者自觉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典范，习近平总书记充分继承并结合新时代我们的国内、国际环境创新性地发展了这一世界观和方法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用联系的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增强战略性、系统性思维，分清本质和现象、主流和支流，既看存在问题又看其发展趋势，既看局部又看全局，提出的观点、作出的结论要客观准确、经得起检验，在全面客观分析的基础上，努力揭示我国社会发展、人类社会发展的大逻辑大趋势。”[6]坚持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分析我国与他国、我国与世界的关系，面对美国的霸权主义、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中国坚定不移地反对各种破坏国际规则的行为、措施，坚定地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积极参与全球治理，进一步提高对外开放水平。“搞保护主义如同把自己关进黑屋子，看似躲过了风吹雨打，但也隔绝了阳光和空气。”[7]互利共赢才是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应该越走越宽的大道，中国始终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与世界各国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历史终将证明，团结合作而非分裂对抗，才是人类促进自身发展的唯一有效途径。

进入21世纪以来，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更加深入，世界进入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新时期，这也是我国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机遇与挑战都呈现出新的特征和发展趋势。以全球视野把握时代脉搏，正确分析时代发展趋势，对于实现新时代中国发展目标至关重要。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经济发展在利益深度交融的同时不确定性不稳定性也在增加。历史和现实都深刻揭示“贸易战不可取，因为不会有赢家。经济霸权主义更要不得，因为这将损害国际社会共同利益，最终也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8]。中国将坚定不移推进改革开放，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积极参与引领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不断为世界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和中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