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技术提升我国税收征管能力分析

李惠芹，钟 群

(1.黑龙江财经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2. 黑龙江东方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66)

我国在上世纪80年代伊始就已进行了税收征管信息化的建设工作，经历了从手工办税到简单的计算机应用,从单机办税到网络联网办税、集中处理税收数据、规范化区域性税收数据集中的信息化管理模式[1]。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的结合，使人工智能技术在纳税人信息识别、纳税申报、票据识别、智能语音服务等方面有了新的突破。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逐渐使税收征管工作进入现代化模式阶段，建立了全国统一的纳税人信息数据库，以及纳税人信用评级系统。而征管能力的强弱，是财税体制改革能否成功“落地”的关键，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技术革命的发展，将推进税制改革，促进现代财政制度的建立和完善。

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及现状

在1956年的达特茅斯会议(The Dartmouth Conference)上，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一词作为术语，首次被提出。控制论、信息论的奠基人，诺伯特·维纳(Noebert Wiener)用控制论来阐述了他对人工智能系统的理解。近年来，我国的学者也对人工智能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即通过研究人类智能活动的规律，构造具有一定智能的人工系统[2]，加之现代科学技术来模拟以往需要人类智慧才能胜任的工作，为人类服务。它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①20世纪50至70年代，命题逻辑、启发式搜索算法为代表的“及其推理”时代；②20世纪70至90年代，反向传播算法应用于人工智能领域，被称为人工智能的“知识工程”时代；③2000年至今，被称为人工智能的“机器学习”时代。在这一阶段，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工智能成为致力于研究、模拟和开发人类智慧及技能的一门系统的科学。随着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人工智能技术在医疗卫生、金融保险、交通运输、电商零售、装备制造业以及税收征管等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二、人工智能技术在税收征管领域的应用及影响

1.纳税人全息画像技术提高纳税评估效率

全息画像数据技术最早应用在电商领域，现在很多大型企业和物流管理中也多用到此项技术。纳税人全息画像技术是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平台，根据纳税人的多维度特征，包括其基本信息、经济活动、纳税行为、生活习惯等客观真实信息，进行抽象高度概括，并根据数据对不同用户的特点建立标签，并对特征进行描绘，最后形成每位用户不同的画像。征管部门即可根据画像的可视化进行数据分析，来开展工作。该技术具体流程由数据收集、行为建模、用户画像成型构成。在大数据加持下，获得充足的原始数据，生成纳税人特征画像系统，使对纳税人评价系统更加规范，以利于纳税人数据建模和分析的精准。

纳税评估好比申报征收与税务稽查之间的“过滤器”，是税收征管工作的重要环节，是税务机关根据纳税人报送的信息，对纳税人情况进行分析、审核并依法处理的工作。纳税评估与申报审核工作繁复而效率低下。纳税人全息画像技术不仅可以迅速展示纳税人信息，而且还可以通过纳税人不同标签特征获得想要的信息，税收征管部门可根据纳税人标签进行“一键选择”，分项或者综合展示评估，如：纳税人分税种缴纳情况、纳税人基本信息、纳税遵从行为等，无需在大量的纸质和电子文档中人工进行比对，提高纳税评估的效率和准确性。

2.信用多维动态评价系统促进税收监管

传统的评价系统往往基于纳税人基本信息，和单一模块场景进行分析，忽略了在不同动态场景和经营模式下纳税人信用评价的变化，而纳税人动态评价系统则是基于全息技术基础上，充分考虑纳税人外部环境和场景变化，来对纳税人的风险实现动态准确的识别。该技术较以往的信用评价系统在动态评估、重组场景扩展性和风险评估的准确性上有诸多优势，可以使税务机关根据不同场景情况对纳税人的信用与风险实施动态评价，实现对纳税人整体实时的控管,提高税收监控管理水平。

3.纳税人关联云图提升税务稽查能力

关联云图是主要用于展示纳税人和股权公司之间关系的拓扑图，如图1所示，各个节点和方向性线段分别表示实体以及实体之间的关系。纳税人关系的信息以企业和个人在税务部门及工商部门登记的信息为主要来源。在大数据背景下，能够对个人和企业与其他经济体开展的经济活动、资金往来活动、发票流动信息进行准确把握，实现税务监控。以往传统的税务稽查工作，要经过选案、数据采集、目标信息比对等一系列环节，工作复杂、数据繁复，且操作筛选过程中容易出现遗漏。稽核工作简单重复枯燥、审核量大、审核点多、沟通繁琐，工作人员难以对数据实现全面的把控。而人工智能中，关系云图这一技术的应用可简化税收征管和税务稽查程序，对于想稽查的个人和企业实现靶向性筛选，实现税务的实时监控。

图1 纳税人关系云图示意图[3]

4.智能机器人问答系统优化税收征管服务

人工智能作为潜在推动税务征管能力的推动器，很多国家都在积极推进该技术发展。针对纳税人人工智能服务需求的调查结果，有87%的纳税人听说过人工智能，51% 的纳税人知道人工智能是什么，22%的纳税人使用在线服务替代人工服务[4]。为适应加强和改进纳税服务工作的需要，2001年，国家税务总局开通了“12366纳税服务热线”。近年来，随着“营改增”税制改革，以及减税降费等税收优惠措施实施，平台咨询量更是呈现井喷式增长。智能问答系统建立多渠道的问题反馈机制，随时进行问题库的信息更新，不断提升咨询的效率和满意度。[5]纳税人可根据选项提示，通过关注微信公众号、登录电脑终端或者通过电话语音提示在服务平台上选择纳税咨询服务、办税指南、涉税举报服务、监督服务等项目。原有的需要在办事大厅面对面的交流，完全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得以解决。纳税人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便捷、准确、高效的服务。

很多国家在税务领域也积极的进行了智能机器人的研发、合作与应用。美国国内收入署(IRS)，利用人工智能技术，通过聊天机器人和虚拟语音助手，使为纳税人服务更加灵活；IRS 还与如意大利、西班牙、德国等多个非英语国家合作，探索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对不同国度语言进行翻译。新加坡税务局 (IRAS)一向重视科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在纳税服务领域推出了基于此项技术的聊天机器人乔安妮 (Joanne)。Joanne是税收领域的专业机器人，它掌握了税收领域的基本专业知识，对于纳税人或咨询人提出的问题，可以有针对性的实现智能解答；Joanne还能自动识别各种税务部门的申报申请表，指导纳税人填报和追踪后续服务；其在特色化服务方面也表现出了不同凡响的性能，Joanne可以智能识别不同区域的税率、税务机构适用的不同表格，指导协助纳税人准确填报。基于以上种种专业优势，Joanne的满意度调查评分很高，它没有怨言，并且还有自我学习和记忆功能。而且它所接触到的情况越多，专业性能就越完善。今后，我国的人工智能服务不仅体现在服务终端或热线，智能机器人在税收征管服务领域的研发与应用应该成为一种趋势。

5.人工智能降低征税成本提高税收征管能力

根据国家权威人士测算发布的数据，我国征税成本占税收收入比重现在应为5%～8%，而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的税收征管成本率一般控制在0.5%～1.8%左右，如美国为0.58%、新加坡为 0.95%、澳大利亚为1.07%[6]。可见，我国税收征管成本远高于发达国家，信息获取的途径和渠道狭窄，信息安全度偏低，致使裁量不准确，传统的税收征管制度行政效率低下。人工智能技术，在如前文所提到的纳税人全息画像技术，可以全面的提高纳税人信息采集和对比效率，降低征管成本，节约人力资源的同时，还可以把税务人员从繁重而重复性的工作中解脱出来，转而从事税务研究、税制设计等其他领域的创新性研究工作。财税智能机器人的应用和智能语音系统，可以使纳税人的很多问题得到解决，原来需要在税务办公大厅排上几小时队才能解决的问题，几分钟就可以处理完毕，大大提高了纳税人的服务满意度，缓解了纳税人与征税机构间的矛盾。关联云图和稽查机器人的应用，提升了税务稽查和审核能力。人工智能技术在税收征管中的应用，不仅降低征税成本，同时也更好的提高纳税人服务满意度，树立了良好的税务部门办公形象和政府形象，促进了征管制度的建立，提高了税收征管能力。

三、人工智能应用税征收征管所面临的挑战

1.人工智能对税收管理模型的重新考量

纳税不遵从带来偷逃税的问题不仅减少了政府税收收入，还影响了税制公平。1972年，阿灵汉姆(Allinham )和山德姆(Sandmo)首次将逃税问题作为一个独立研究领域并建立了A-S模型。近年来，很多学者又提出了“遵从坡面模型”(Slippery Slope Model)，“遵从坡面”模型在A-S模型提出的强制性遵从路径外，提升合作遵从理念，认为纳税人与税务机关应建立相互信任、相互合作的利益伙伴关系。在办税机构实现征管透明公开、办事效率提高的前提上，纳税人对于征税部门建立充分的信任感；信息的透明与征税机关办事效率的提高使得纳税人偷逃税成本上升，进而更为主动的配合税务机关的工作。人工智能在征税领域的应用实现了“遵从模型”的前提。在人工智能技术广泛运用之前，虽然我国税务部门也实施了纳税人遵从信息提示、预填表服务等，可是合作遵从在税收征管过程中还是显得过于肤浅。在人工智能技术逐渐应用的过程中，税务部门服务意识的加强和办事效率的提高，在纳税人心目中信任度得到提高，使“合作型遵从”体现在税务机关的“服务+执法”模式中，实现税收遵从最大化。

2.人工智能对税收制度的支撑能力

在人工智能技术逐渐改变原有的税收征管方式，提升征管能力的同时，传统的税务管理模式以及税收制度也将会发生变革、面临挑战。征管能力的提升，让我们意识到：征税效率已不再是制度构建的主要制约因素，税制的执行度也不再是征管过程的主要矛盾。我们将重新审视“效率与公平”这一问题，未来的税务征管工作应更关注税制设计的“公平性”与科学性，是税收政策的效果更为精准。

3.税收征管的安全问题

人工智能在给税收征管带来高效与便利的同时，也会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该技术往往建立在大数据、“互联网+”的基础上，税务部门可以在平台上获得纳税人全景信息，不法组织与网络黑客对税务平台的攻击与入侵，会使纳税人信息存在泄漏的风险，甚至存在税务平台瘫痪的隐患。如何做好税务平台系统的数据维护与加密防护，防止纳税人信息泄露是安全部门应考虑的主要问题。

4.法律环境及立法

人工智能技术在税收征管领域不断深化的同时，也给立法带来了新的挑战。企业传统的生产经营方式正在发生变化，新税收政策的出台，也使企业出现了新的应对方式，法律环境和立法势必发生变化和调整。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和推广，在票据审核、一键报税、智能问答、机器人稽查等技术都将服务于税收征管工作。如同计算机系统会出现故障和失灵，在税收征管环节如果出现问题，如：智能机器人的操作出现了操作失误或失灵以及外部因素对于智能系统形成干扰，致使税收征管工作出现失误，对于事故责任的认定、法律的裁定，如何追究相关责任，也将是立法要逐渐完善的。

5.普适性与资源配置的影响

人工智能技术虽然方便，但是普及还需要一定的过程和时间，不同年龄层次和学历结构的人群，对于新事物接受能力存在个体差异。对于网络平台、一键报税、智能机器人的使用，都需要普适性过程。同时，税收征管效率的提高、办公方式的改变以及由于技术性变革而造成的税务人员的岗位调整，都将会对人力资源的配置发生改变。政府应在保障性政策方面对人工智能所引起的短期就业岗位波动采取主动扶持策略，鼓励人工智能实体、社会公益团体、高校科研院所等对相关失业人员进行专业培训、继续教育和技能培训，保障智力资源的可持续性发展[7]。

四、结论

全息画像技术、多维评价体系、智能机器人及智能语音、纳税人关联云图等AI技术在税收征管领域的广泛应用，提高了纳税申报、纳税评估、税收监管、税务稽查等各个征管环节的办事效率，并且极大促进了税收征管能力的提高。人工智能对税收征管发展的综合影响，既有对征管能力的提高，也有需要技术层面的创新支持；既需要政府部门的政策性引导，也对立法层面提出新的挑战；既优化了人力及资源配置，也有就业岗位创造方面的增减变化。同时税收征管能力的提高，将会进一步促进税收立法的完善、税制改革的落地，加快推进我国现代财税制度的建立。人工智能和数字经济的发展，加快了经济全球化以及生产要素的流动，这将促使我们寻求全球税制协调与税收的治理，驱动国际征管合作机制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