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被嘲讽为“没有祖先的暴发户”
2020-03-05
蒸汽船的发明者、美国人富尔顿曾在拜访拿破仑时建议后者“放弃帆船,建立一支全部由蒸汽船组成的舰队,才有机会打赢与英国的海战”。这个建议被傲慢的法兰西皇帝拒绝了。这段情节在电影《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里重现时,拿破仑在富尔顿离开后自言自语说:“这个美国佬一定是疯了,居然想出砍掉战舰风帆的念头”。拿破仑的这个反应正是当时“老欧洲”对美国人普遍观感的折射:土气、庸俗、忙碌、怪癖多、“奇巧淫技”层出不穷的暴发户。
如今提及美国开国元勋富兰克林,往往会称赞他的学富五车,能说多种流利的欧洲语言,娴于各种外交及宫廷礼仪。富兰克林曾和英国人折冲樽俎,也曾多次出访法国,争取到后者的支援。但当时欧洲外交圈给这名“北美殖民地外交特使”的评价,却是“在故作姿态方面很成功”“假装自己是一名绅士”。即便在对他“高看一眼”的法国,凡尔赛社交圈对他的赞叹是“举止得体,简直不像个美国人”。可想而知,当时欧洲心目中的典型“美国人”是什么样。
当时“老欧洲”对美国人的私下称呼是“暴发户”,体现了欧洲人对美国人的“文化优越感”。加拿大说法语的魁北克省,省会魁北克市是个小城镇,但当地人对“我们有城堡”十分自豪——因为“美国佬连城堡都没有”是欧洲人嘲笑美国人的经典大梗:19世纪英国著名美学家罗斯金就曾表示,他之所以始终拒绝应邀去美国讲学,就因为“我怎能在如此可怜、以至于连一座城堡都没有的国家待上一两个月之久”。
这样的针对性歧视给了美国人很大刺激。于是美国一度热衷举办奢靡但“不太讲规矩”的宴会,结果又被英法讽刺为“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后来逐渐有了自信的美国人转而推崇“极简风格”的“站立式宴会”,结果欧洲人更逮着理了——“看,多可笑,美国佬的宴会不但拿竹签戳着东西吃,而且寒碜到连椅子都没有”。
家谱是“老欧洲”嘲讽美国人的一大“法宝”。有个段子说,美国人嘲讽法国人“生活作风问题”,说“你们数到爷爷辈就乱了”,法国人反唇相讥“你们数到爷爷辈就没了”——法国人还算是客气的,英国人会说“每个美国人往上数三代就回到英国了”,言下之意,“我是爷爷,你是孙子”。
19世纪初的欧洲崇尚君主立宪、宫廷文化以及复杂繁琐的等级制度,因此从大革命中崛起的拿破仑一旦得势,也热衷于称帝和恢复各种贵族规矩。当时北美其他国家也不例外,如1875年建国的加拿大始终遥尊英国君主为自己的君主;墨西哥也从奥地利请来哈布斯堡王室重要成员当本国的“皇上”。唯独美国人我行我素,一直“无父无君”,因此“没有君王、没有王室、没有世袭贵族、没有乡绅和采邑、没有大教堂和修道院”,也成为欧洲人嘲讽美国的流行语,许多美国人为此恼怒而无可奈何。
在另一方面,面对美国工业产品的竞争,欧洲嘲讽美国是“剽窃专家”,宣称“伦敦和巴黎流行的产品,很快就会出现美国佬价廉物次的低劣仿制品”,在他们眼里,美国工业19世纪的突飞猛进,不过是“会抄”。
“老欧洲”对“美国乡巴佬”这种优越感的转变,始于19世纪中叶。从1848年欧洲革命至1871年普法战争间,欧洲风气经历了大转折,原本被视作“传统”“骄傲”的事物,如贵族、领地、特权甚至王室,逐渐被看成累赘、至少不再是必须或时尚。如此一来,对“乡巴佬”的优越感也就开始淡化。
真正的大转折出现在一战后。虽然在一战末期登陆欧洲的美军表现也被各种瞧不起,但战后美国的强势凸显无疑,“老欧洲”只剩下从文化和传统去继续“自我优越”。待二战和冷战奠定美国超级大国的地位后,仍然“嘴硬”的“老欧洲”,其嘲讽和优越感也就越来越神似所谓“大爷我祖上也阔过”的精神胜利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