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地区中医药预防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策略的思考*

2020-03-04杨志敏张晓轩原嘉民林嬿钊宾炜

广东医学 2020年6期

杨志敏，张晓轩，原嘉民，林嬿钊，宾炜

省部共建中医湿证国家重点实验室、广东省中医治未病服务质控中心、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治未病中心(广东广州 510120)

2019年12月，湖北省武汉市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其致病病原体新型冠状病毒传染性强、传播力广，导致疾病迅速在湖北省乃至全国范围内爆发。中医治疗新冠肺炎的疗效已得到充分认可，而其因地制宜、未病先防等理念及相关调养方法，在预防方面同样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广东省地处南方，具有独特的气候与人群体质特点，目前为湖北省以外确诊病例数最多的省份，同时又是人口大省，制定具有广东特色的中医药防控方案很有必要。为此，本文将从中医对本次疫病的认识、广东地域特点、人群体质特点等方面切入，探讨中医药预防广东地区新冠肺炎的策略，以期为疫情防控提供借鉴和帮助。

1 新冠肺炎的中医认识

1.1 从中医角度解读武汉地区新冠肺炎新冠肺炎属于中医“疫病”范畴，病因为感受“疫戾之气”，邪气从口鼻而入，病位在肺。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20年1月23日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三版)》中，新冠肺炎病机特点为“湿、热、毒、瘀”[1]；在其后更新的多版诊疗方案中，均围绕上述病机，根据不同分期而使用化湿、清热、解毒、通腑等治法[2]。仝小林院士根据武汉地区气象资料及临床特点，认为本次新冠肺炎属于“寒湿疫”，针对寒湿疫毒闭肺困脾的核心病机，列出以麻杏石甘汤、葶苈大枣泻肺汤、藿朴夏苓汤、神术散、达原饮等化裁而成的“武汉抗疫方”[3]。有学者通过汇总国家、各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及多位中医临床专家的新冠肺炎预防及诊疗方案，发现目前各方对本病病机以“湿”为主，但细节不尽相同，证型和处方也多种多样，体现了本病的复杂性[4]。随着对病情了解的进一步深入，上述观点可能还会发生变化。

目前，广东已派出多支援鄂中医医疗队奔赴武汉。通过与援鄂中医医疗队的密切沟通以及远程会诊反馈的当地患者临床表现，并综合去年末至今的当地地理气候情况以及中医运气学说分析，武汉当地的病邪性质初起时以寒、湿为主，但是容易迅速入里结实化热，伤津耗液而化燥，呈现燥、热的状态。就当地患者症状而言，病情初期许多患者具有恶寒发热、身热不扬、倦怠乏力、胸闷脘痞、呕恶便溏等寒湿困阻的表现；在疾病中期，则出现身热不退或往来寒热、胸闷气促、纳差腹胀、口苦便秘等表证失治、传里化热化燥的症状；早期寒湿、中期燥热的特征非常明显。援鄂医疗队对早期患者使用麻杏石甘汤加达原饮、藿朴夏苓汤等化湿之品；中期患者使用大柴胡汤、小柴胡汤加减，均取得良好疗效，进一步验证上述判断。

另一方面，以地理气候而言，武汉位居长江中下游腹地，湖泊江海围绕，有“江城”之称，湿气弥漫；同时，武汉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气候炎热，为“四大火炉”之一。有学者翻阅气象资料发现，武汉2019年12月有22 d温度在10℃以上，气候应寒反暖且连续阴雨19 d，占当月天气总比重的68%；至2020年1月，降雨量则是过去20年同期平均降雨量的4.6倍[5]。《伤寒论·伤寒例》曰：“凡时行者，冬时应寒而反大温，此非其时而有其气。是一岁之中，长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则时行之气也”[6]，应寒反温、湿温交蒸的气候，时行疫病易于传播。

根据《黄帝内经》中五运六气理论[7]，乙亥年为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黄帝内经素问·六元正纪大论》[8]曰：“凡此厥阴司天之政……终之气，畏火司令，阳乃大化，蛰虫出见，流水不冰，地气大发，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温厉”。意即小雪到大寒这段时间，气候总体偏热，会影响人体阳气潜藏，容易患有以火热为主的一类“疫疠”。

庚子年则为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7]。《黄帝内经·六元正纪大论》[8]曰：“凡此少阴司天之政……初之气，地气迁，燥将去，寒乃始，蛰复藏，水乃冰，霜复降，风乃至，阳气郁，民反周密，关节禁固，腰脽痛，炎暑将起，中外疮疡”。意即大寒至春分期间，气温将会较低，人体阳气不能升发，而呈现外寒内热的状态。

综上所述，此次疫情病机以及演变规律，初起以寒湿为主，中期逐渐入里化热，渐至伤津耗血，最终变生瘀、闭、脱证。

1.2 广东地区的地域特点、人群特征广东地区虽然同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但其纬度较湖北地区更低，且濒临大海，地域特点与湖北地区不同，人群体质特点也有所差异。元代岭南医家释继洪的《岭南卫生方》中提到：“因思岭以外号炎方，又濒海，气常燠而地多湿，与中州异。气燠故阳常泄，而患不降；地湿故阴常盛，而患不升。业医者，苟不察粤地山川窍发之异，有以夺阴阳运历之变，而徒治以中州常法，鲜有不失者”[9]，指出应注意岭南气候、地理对人体疾病的影响，不能以中原地区的常规治法对治岭南人群的疾病。具体而言，以广东为主的岭南地区，日照长、温度高、湿度大，炎热而耗气、潮湿则碍脾，逐渐形成岭南人群“阳浮阴闭，元气不固”“上焦多浮热”“中焦多湿蕴”“下元多寒湿”的特质特点[10]。广东省中医院健康状态辨识与中医治未病创新团队既往采用9种中医体质量表调查法结合中医四诊综合辨识方法对广州地区6 525例的体检人群实施中医体质辨识，发现个体体质分布前5位分别为痰湿质、气虚兼痰湿质、气虚质、阳虚质、气郁兼气虚质，气虚质、痰湿质、阳虚质占有相当大比例[11]。该团队在最近1个月利用“望舌问膳小程序”对2 000名随机对象进行了分析，发现虚性体质人群占44.34%，体质夹湿人群占39.99%，也是同样符合上述特征的。

1.3 广东新冠肺炎的中医认识 2019年广东冬天为暖冬，气温较高，阳热当降不降，同样符合中医运气学说中厥阴司天终之气“畏火司令，阳乃大化”的特征；阳热不降，人体阳气不能潜藏，加上广东地区春季升温迅速，进一步突显“阳浮阴闭，元气不固”的体质特点。结合临床实践发现，广东新冠肺炎病患的临床症状、舌苔和脉象与武汉病患有差异，既有湿热之象，同时也更容易出现虚损情况。《广东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治疗方案(试行第二版)》当中就提出，广东新冠肺炎的病机特点为“热、湿、瘀、毒、虚”[12]。

2 广东地区新冠肺炎的中医药预防策略

除了避免聚集、带口罩防护、注意手卫生等流行病学预防措施外，笔者认为，还可以结合广东地域特点、人群体质特点，制定中医药预防新冠肺炎的策略。预防原则以扶正为主，祛邪为辅，以健脾、祛湿、补虚、和胃为法。笔者提出以下中医药预防措施，供各位临床医生参考，也同样适用于普通人群预防保健。

2.1 食疗建议饮食宜清淡、易消化，避免油腻、煎炸、辛辣、寒凉之品。根据不同体质，可参考以下药食同源处方。

2.1.1 平和体质人群适用于平素身体健康、无明显寒热偏颇者。处方组成(3人分量)：黄豆、黑豆各50 g，苦杏仁15 g(打碎)，陈皮1瓣，生姜30 g，紫苏叶10 g(鲜品更佳)。

2.1.2 虚寒夹湿体质人群适用于平素怕冷怕风、四肢偏凉、不耐寒凉，胃口欠佳，大便烂、次数多，进食寒凉或生冷食物后易腹泻、咳嗽者。处方组成(3人分量)：黑豆50 g，黄豆50 g，紫苏叶15 g(鲜品更佳)，葱白3～4根，生姜50 g(切片)，炒白扁豆30 g，陈皮10 g，红枣25 g，生甘草10 g。

2.1.3 实热夹湿体质人群适用于平素颜面油腻、口干口苦，大便干结或黏腻不爽，容易咽痛、口腔溃疡者。处方组成(3人分量)：黄豆50 g，苦杏仁15 g(打碎)，生姜30 g(切片)，薏苡仁15 g，淡豆豉15 g，青皮10 g，陈皮5 g，葛根20 g，蒲公英10 g，生甘草10 g。

上述处方煎煮方法：豆类用清水浸泡30 min，所有食材加水2 000～3 000 mL，大火滚开后转小火煮40 min，加入适量食盐调味后即可饮用。服用方法：7～17岁服用150～200 mL/d，18岁以上服用200～300 mL/d，饭后1 h温服。每2～3 d服1次。可根据人数等比例调整处方剂量。

2.2 起居建议保证充足休息，避免熬夜，避风寒。穿衣宜下厚上薄，保证腰背、下肢的保暖。养成每天定时排便的习惯，尽量保证每天能自然排解大便。

2.3 中医外治保健方法建议

2.3.1 呼吸导引疗法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可在户外或空气流通的地方进行深呼吸、慢跑、八段锦、易筋经等锻炼，以身上有微微温热感或微微汗出为佳。

2.3.2 艾灸疗法可艾灸神阙、关元、中脘、足三里、命门等穴位，每个穴位3～5 min，以有微微温热感为宜。

2.3.3 熏洗疗法艾叶50 g，青蒿50 g，生姜50 g(切片)，苍术30 g，水4 000～5 000 mL，滚开后转小火煮15 min，待水温降至约45℃左右，熏蒸及浸泡足部，15～20 min/次，1～2 d沐足1次。

2.3.4 烟熏疗法点燃艾条(按约100 m2空间使用1条艾条)或苍术饮片(15～30 g)后在室内进行烟熏。注意烟熏期间人不要逗留在室内，熏蒸完毕后彻底通风再进入房间。

2.3.5 芳香疗法苍术、白芷、菖蒲、川芎、香附、辛夷、吴茱萸、藿香、艾叶，各等分。共研细末后放在布包中，做成香囊，随包佩带或放置衣柜。

2.3.6 按摩疗法可揉按曲池、合谷、支沟、孔最、足三里等穴位，每个穴位3～5 min，以局部有酸胀感为宜。

孕妇、婴幼儿、局部皮肤溃疡、血糖异常或有其他基础疾病者，请在中医师指导下使用上述预防保健方法。上述方法同样适用于广东地区近期季节性流感的预防，但不能代替治疗。如有不适，请及时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