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图书馆上门收赠工作

高军善

（清华大学图书馆 北京 100084）

1 引言

慈善与布施观念是我国儒释文化的重要内容，乐善好施历来是中华民族的优良文化传统，捐资兴学、助学则是这种传统在教育上的一种体现。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发展始于鸦片战争以后，图书馆捐赠事业此时也开始萌芽。从清末至新中国成立，图书馆捐助的嘉行义举颇盛[1]。1913 年，中华民国教育部颁布《捐赀兴学褒奖条例》，至1947 年先后经八次修订，足见当时捐资助学气氛之浓厚，政府之重视[2]。目前学术界对此课题已有一定研究[1-4]。

新中国成立后，这一优良传统近年来愈发彰显。中国慈善联合会历年发布的中国慈善捐助年度报告表明，近年来我国社会捐赠热情上涨，捐赠势头良好，捐赠氛围愈加浓厚[5]。根据《慈善蓝皮书：中国慈善发展报告（2019）》，2018 年中国慈善组织发展总量持续增长[6]。2019 上半年，民政部指定的20 家互联网公开募捐信息平台募集善款总额超过18 亿元，互联网慈善已经成为慈善事业新的重要增长点[7]。上述资料表明，中国社会的慈善与公益意识近年来已得到提升。

随着中国社会慈善与公益意识的增强，捐赠工作在图书馆渐受重视，图书馆的募捐意识已成热议。通过中国知网检索有关图书馆捐赠工作的期刊文献，2000—2003 年间每年10 余篇，2004—2007 年间每年20 余篇，2008—2018 年间每年30—50 篇。但上门收赠工作的特殊性目前尚未得到捐赠工作人员与研究人员的充分关注，相关论述主要在名人捐赠中论及。文章将就图书馆上门收赠工作的特点、内容、功能、发展及国际差距进行论述。

2 图书馆捐赠的类别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对捐赠的诠释，捐赠是捐赠人自愿将自己的财产无偿给予受赠人、受赠人表示接受的一种行为[8]。捐赠人、受赠人和捐赠内容是捐赠行为的三个基本要素。图书馆捐赠是指图书馆接受社会捐赠的服务工作，亦称图书馆受赠或图书馆收赠。根据受赠场境不同，图书馆捐赠可分三种：馆内受赠、上门收赠和在线受赠。馆内受赠场境由受赠馆指定，多为馆方馆舍或附近场所，捐赠品由捐方或第三方送交给馆方[9]。上门收赠的场境由捐方主导，馆方需到捐赠方确定的场境中履行收赠工作。在线受赠是利用互联网或新媒体平台等开通捐赠入口，主要针对捐赠者的捐款行为，也可提供实物或服务捐赠的在线服务，捐款形式包括现金、信托、基金、股票证券等[5]。目前，我国图书馆的馆内受赠和上门收赠都是主要针对普通馆藏和特殊馆藏，若仅从名称来看，上门收赠与馆内受赠的差别似乎主要是伴随受赠场境不同而产生的送与取的差别，而实际上，在场境及送取差异之下，二者特征及内涵差异明显。

3 上门收赠的类别与整体特征

根据收赠内容的特点，上门收赠可分三类：大宗上门收赠、小宗高值上门收赠、便利性上门收赠。前两者差别主要在数量，后者通常因捐赠品不便递送或捐赠者捐赠不便，故而馆方上门收赠。从整体讲，上门收赠与馆内受赠相比具有以下特点：

① 工作流程长，工作内容充实，人力物力投入大。馆内受赠的工作环节主要包括捐赠品的收受、登记、甄选、查重、送编及证书回馈，一般在4 星期内便可结束流程。而大宗上门收赠的流程几乎覆盖收赠工作的所有环节，如联系捐赠、签订捐赠协议、上门整理接收、举行捐赠仪式、宣传报道、查重、登录、捐赠反馈等[10]，从起初联系到捐赠品入馆通常历时一两个月，若计入漫长的捐赠反馈时间，历时则更久；相应地，人力、物力投入也更大。

② 与捐赠方联系更深入、密切。在馆内受赠中，捐赠方不必预先联系便可直接到馆捐赠或将捐赠品邮递到馆，即使联系也是捐赠方主动，一封邮件或一个电话，略作咨询即可。但在上门收赠中，馆方在获悉捐赠意向之后，需主动联系捐赠方，深入了解捐赠详情，解说收赠原则，商议收赠安排，上门收赠期间随时询问，捐赠品入馆后及时反馈工作进展，双方联系沟通贯穿整个收赠流程。

③ 馆方主动权增大，捐赠品入藏率高。我国图书馆的收赠工作，目前多不设赠前审核环节，在馆内受赠工作中，或者捐赠品直接寄送到馆，或者捐赠人、委托人与捐赠品同时到馆。对于前者，无论入藏与否，必须接收、登记备查；对于后者，面对入藏与否的灰色地带，难免会关照来捐者的感受，从宽受赠。但在上门收赠中，虽然捐赠场境由捐方指定，但在上门之前馆方会进行详细深入的了解，通过电话、邮件讲明收赠原则与标准，尤其在大宗收赠的整理甄选中，馆方具有更多的主动权，所以捐赠品的到馆入藏率显著高于馆内受赠。

④ 收赠频次低。对普通图书馆而言，馆内受赠较上门收赠一般更为普遍。一些受赠机会较多的图书馆，通常每天都有馆内受赠发生。但上门收赠约束条件较多，故而机会较少；就国内个别馆而言，平均每周1—2 次不同级别的上门收赠频次已经很高了。

⑤ 滞后性明显。上门收赠所面对的捐赠品，通常已被捐赠方收藏了较长时段，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在此期间捐赠品一直为捐赠方所用，只有在某种特殊情形下才会产生大宗或小宗高值捐赠，从而显现为捐赠方对捐赠品从获得到捐赠的滞后特征。而馆内受赠总体上则表现为明显的即时性、新近性特征。

⑥ 捐赠地位更重要。上门收赠对缓解图书馆经费不足、丰富馆藏体系、提高馆藏质量及建设特色馆藏颇有帮助[11-12]。通过上门收赠，图书馆面对社会更显主动、开放与融合，有利于提高图书馆形象与知名度，打造图书馆品牌[5]。因此，上门收赠较馆内受赠地位而言明显重要。

4 捐赠方与馆方：特点及关联方式

4.1 两个特点对应两种关联方式

由于捐赠者不一定是捐赠品的实际建设与使用者，文章以捐赠方来统称上述两者。

特点之一，捐受双方具有某种特殊联系与情感倾向。作为文化与教育机构，图书馆在履行人才培育职能时，会与读者或用户建立起培育及服务关系；由于图书馆服务对个人形成了有利影响，一些读者或用户会对服务馆产生深厚情感。在一定条件下，与图书馆建立起这种关联的读者或用户会出于感恩与回馈心理对图书馆进行捐赠。比如校友对母校图书馆捐赠、企业用户对公共图书馆进行捐赠，乃至社会名流对家乡图书馆进行捐赠等。

特点之二，捐赠方具有个体化优势资源。具有一定的资源资金优势、学术成就及社会知名度的捐赠方，在让渡个体化优势资源时，通常希望所捐赠的资源能够产生最大的社会价值。而图书馆因其资源、管理及功能差异会产生不同的公共影响力，从而获得不同程度的社会认可与信任。这样就形成了捐受双方的另一对特点与关联方式：具有个体化优势资源的捐赠方基于其价值最大化与信任心理更倾向于对公众影响力更大的图书馆进行捐赠。

在上门收赠中，捐受双方特点及对应关联方式如表1所示。需要说明的是，上门收赠中捐赠方的上述特点，似乎源自馆方对上门收赠对象的把控权，但实际上工作人员的把控取决于工作需要。只有在需要上门收赠时，馆方才会选择投入较大的上门收赠，所以捐赠方的上述特点是由收赠工作的实际需要决定的。例如大宗上门收赠，由于整理工作需要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以及捐赠方不熟悉图书馆入藏原则与标准，捐赠方通常会要求馆方上门收赠，馆方为了更好、更有效地完成收赠工作才会决定采取上门收赠。

表1 捐受双方特点及对应关联方式

4.2 捐赠方类别

图书馆捐赠者通常包括个人、企业、基金会、事业单位、图书馆志愿者组织、出版机构、慈善组织、社区组织等[13-15]。根据捐赠方对上述两个特点的拥有情况，上门收赠的捐赠方可分为三类：特殊联系捐赠方、普通联系捐赠方、优势反哺捐赠方。特殊联系捐赠方拥有与馆方的特殊联系，并不拥有个体化优势资源，如高校图书馆面对的本校普通老师、校友捐赠者。普通联系捐赠方拥有个体化优势资源，并不拥有与馆方的特殊联系，如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面对的不具特殊关系名义的、捐赠价值较高的名人名家捐赠者、企业捐赠者。优势反哺捐赠方则同时拥有上述两个特点，如捐赠价值较高的知名校友捐赠者。由于关注了捐赠方的主要捐赠特征，上述捐赠方的分类方式对捐赠工作实践颇具指导意义。

4.3 图书馆受赠的优势差异

由于捐受双方具有上述特点与联系，不同类型的图书馆具有不同的上门收赠优势，而且馆别差异很大[16]。较公共图书馆而言，高校图书馆依托所在高校强大的人才培养能力，拥有长期稳定的读者群，通过自身丰富的馆藏资源与专业的文献信息服务，易于与读者群建立深厚的情感联系。借助高校的人才培养优势，高校图书馆也拥有校友反哺回报的优势[17]。因此，高校图书馆在人才培育与情感联系上具有优势。

在公共影响力方面，公共核心馆的读者更广泛，所推出的服务与活动影响面更广，在社会宣传中，较不具独立性的大学图书馆也更具优势。而高校图书馆由于不具独立性，服务所产生的公众影响通常会被转化为其所在高校的公众影响力，形成高校对其图书馆公共影响力的吸纳效应。因此，公共核心馆在公共影响力方面具有比较优势[5]。

5 捐赠品与回馈

5.1 捐赠品特征

上门收赠的捐赠品既包括普通馆藏，也包括特殊馆藏，类型多样，除图书、期刊、手稿、书信、照片、幻灯片、报纸、剪报、抽印页、族谱、笔记、日记、证书、证件、邮票、藏书票、徽章、印章、奖状、奖杯、录音带、录像带、光盘、唱片之外，还包括书法、拓片、绘画、陶瓷、漆器、铜器、金银器、竹木器、文具、乃至家具等[10,18-19]。

捐赠品数量大[10,20]，系统性突出，较为珍贵。大宗上门收赠的数量，少则数百，多则数万，普遍具有突出的系统性[10,21-22]，常含稀有图书、珍贵资料[18,20-21]，兼以突出的学术性、时代性、地方特色及收藏者声望而尤显珍贵[9]。

5.2 捐赠回馈

虽然捐赠是公益性、不求回报的奉献行为，但给予捐赠者适当的捐赠回馈，有利于构建捐赠者和图书馆之间捐受关系的良性循环[5]。图书馆捐赠回馈是图书馆基于对捐赠品的专业化管理与利用，为捐赠者提供的福利性回馈，以表达对捐赠者慷慨之举的谢意，同时也具有激励捐赠的效果。当前我国图书馆采取的捐赠回馈形式主要有：发放捐赠证书、感谢信等捐赠证明；设立捐赠名录，公开表示感谢；举行捐赠仪式、通过媒体宣传；提供借阅便利；授予荣誉称号命名或认购机会，如南京大学图书馆提供了认捐图书扉页永久鸣谢卡、图书检索系统永久鸣谢栏、图书馆相应物件或指定空间区域冠名致谢等回馈形式；集中展示，如举办捐赠展览，设立长期性或短期性捐赠专室、专架[5,9,16]。

5.3 捐受关系

捐赠者和受赠馆之间的捐受关系，与普通施受关系不同，其差别在于，在双方赠予关系建立之时，前者是双向互惠关系，后者则是单向惠施关系。譬如施予者与受施者在赠予当下是单向惠施关系，因为后者当下并未以某种财物或服务回报施予者。而图书馆在接受捐赠品的同时，受赠馆必须承担对捐赠品的管理义务，即提供相应的专业管理与利用，受赠义务是与捐受关系同时生成的；如果图书馆不承担这个受赠义务，捐赠行为便不会产生。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图书馆捐赠是双向惠施行为，这是其区别于普通施受关系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图书馆的捐赠回馈才是福利性的，而不是义务性的。以此观念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对捐赠的诠释来观察[8]，未经预先审核直接邮寄到馆而不被入藏的馆内受赠，由于馆方此前亦未表示必然接受入藏，实际并不形成真正意义上的捐赠，馆方亦不承担对捐赠品的管理义务。

基于上述观点，图书馆在处理捐受关系时应把握两个方面。首先，图书馆应以真诚的、适当的捐赠回馈表达对捐赠者的尊敬与谢意。捐赠者向受赠馆所捐赠的不仅是捐赠品本身，还包括捐赠者的信任与期待，甚至一份知恩图报的深情。若图书馆捐赠回馈过于敷衍且千篇一律，会令一些捐赠者感到冷漠与失落。捐赠回馈应该是形式多样的、系统的、多层次的、人性化的，只有真诚、适当的捐赠回馈才有利于建立良性的捐受关系，激发捐赠热情，营造浓厚的捐赠氛围。其次，受赠馆应坚守图书馆使命，坚持收赠与入藏原则，忠实履行受赠义务。这是图书馆价值所在，也是图书馆捐赠的价值所在，绝不能以馆方是受赠者的片面认识而放松甚至放弃收赠和入藏原则[23]。

6 捐赠与收赠

6.1 捐赠原因与动机

与馆内受赠相比，上门收赠中的捐赠行为通常有一个特点，即捐赠方个体优势资源的原有平衡状态被打破了，为使其资源价值继续得以实现，必须给资源找到适合的新主人，这便是上门收赠中捐赠产生的根本原因。原有平衡被打破的情况主要有两种：资源原始拥有者、使用者不再存在，如个人离世、组织解散；或者资源原始拥有者、使用者停止了对相应资源的使用，如退休、卸任、停止工作，阶段性任务完成、转换工作方向，甚至搬迁等[24]。这些原因在馆内受赠中是很少见的。

国内外对慈善动机的大量研究成果可以为图书馆捐赠提供理论依据。贝克斯和维普金在对500 多篇文献进行综述的基础上指出，有八种机制是驱动慈善捐赠的最重要力量，包括对需要的认识、请求、成本和利益、利他主义、声誉、心理利益、价值、功效。而在中国和西方之间，伦理文化与宗教文化、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差序之爱与平等之爱、内在完善与他力救赎方面的差异也造成了慈善捐赠动机的不同[25]。我国的图书馆捐赠，捐赠者在为其优势资源寻找新主人时，其捐赠动机可能是多方面的，但其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通常是希望其资源能被更好地发掘利用，最大化实现其社会价值。

6.2 上门收赠立场

基于上述捐赠者最基本、最重要的捐赠动机，图书馆上门收赠工作的基本立场应该是：在尊重捐赠方意愿的前提下更好地实现捐赠品的社会价值。这就涉及图书馆联系上门收赠时必须回答一个基本问题：收还是不收。立场不同，答案也会有差别。由于捐赠者对受赠方缺乏了解，或者由于捐赠者不是捐赠品的建设和使用者，因此其对捐赠品也缺乏深入了解，这时捐赠者可能做出有背其基本动机的不当选择。例如某将军生前的肩章、奖章、军服及大量书籍要被捐赠，某艺术家生前所用极有价值的乐器要被捐赠，由于上述两种原因，此时捐赠者未必能选定适当的受赠馆。而此时，馆方比捐赠者更了解面前的捐赠品，馆方在联系捐赠时应突破本馆利益的狭隘观念，避免接收本馆不便实现其社会价值的捐赠资源，应与捐赠者坦诚沟通，以便在尊重捐赠方意愿的前提下以最佳捐赠方式实现捐赠品的社会价值。虽然贯彻这一立场事实上会损害当事馆的资源优势，但整体社会效益会更佳，也是对捐赠方负责的表现。这一立场才是符合图书馆职业理念的理性抉择。

6.3 上门收赠流程

不同的上门收赠工作历时长短虽然差异很大，但大致都经历三个流程：前期沟通、收赠与回馈、后续工作及反馈。

① 前期沟通环节的基本任务是向捐赠者了解捐赠相关情况、说明馆方相关事项、决定是否上门收赠、签订协议或权属声明及确定上门收赠计划。需要了解的情况主要包括捐赠品的内容、数量、年代、价值、与本馆馆藏关系、捐赠者与捐赠品关系、捐赠原因、捐赠方意见一致性、捐赠方式、捐赠要求、收赠时间与地点等。需要向对方说明的馆方情况主要包括收赠原则、收赠方式、处理流程、入藏时间、回馈方式等。在前期沟通中，最初馆方获得捐赠意向的方式主要有邮件、电话、上门或托人询问，邮件与电话通常源自馆方网站[26]；然后则以电话和网络沟通为主，大宗捐赠往往还需要上门了解情况。因此，前期沟通包括被动获得捐赠意向和主动沟通两个环节。前期沟通是统领收赠全局的工作环节，会面临复杂多样的情况，其工作开展状况对上门收赠是否顺利至关重要，须由富有经验的负责人承担或参与。

② 收赠与回馈环节的基本任务是接收捐赠品入馆、履行图书馆回馈。该环节是馆方与捐赠方进行接触最直接、最密集的阶段，也是馆方整理捐赠品的最初阶段，对收赠工作质量及图书馆形象甚为重要。此阶段工作需注意三点：首先，需要处理好质量控制与保护捐赠品系统性的关系[10,23,27-28]，避免人为破坏捐赠品之间的内在联系与系统性[10,29]。其次，需要注意工作纪律与作风。包括尊重捐赠方、重视捐赠品、恪守交际礼仪、交流仅限于工作、守时重信、严谨周密、吃苦耐劳、廉洁自律、遵守餐饮规定等。最后，图书馆在回馈捐赠者的过程中，应重视捐赠者感受，真诚致谢，适当回馈。

③ 后续工作及反馈环节的基本任务是回馆整理登记、送交编目并入藏，以及向捐赠方反馈相关进展信息。对大宗上门收赠而言，该环节历时最长，是考验馆方工作耐心的阶段，也是对捐赠者感受产生影响及收赠工作中塑造图书馆形象的最后阶段。该阶段应注意三点：首先，应降低捐赠方对入藏期限的预期。其次，应合理规划捐赠整理工作，分清轻重缓急，及时进行合理化调整。最后，向捐赠方及时反馈工作进展，并借节日、活动等适宜时机维持联系热度，乃至保持长期联系。

7 上门收赠的文献流通功能

图书馆捐赠能实现社会资源的有效利用，上门收赠的社会资源流通功能颇具特色。以我国图书馆捐赠中占比最高的文献捐赠为例，文献在个人手中有两种存在形态，一种是以小量文献形式存在，主题可能分散或集中，但受数量限制，系统性不足；另一种是以专家文献室的形式存在，出于个人工作和研究需要，专家本人承担文献的采购、收赠、交换、有序化及保管工作，久而久之，形成具有知识和学术系统性及个人特色的专家文献室。

小量文献捐赠除价值较高、稀有以外，图书馆一般采取馆内受赠方式，而对大宗“专家文献室”式的捐赠，图书馆大多需要上门收赠。因此，图书馆主要是通过上门收赠方式，来实现对个体化系统性文献资源的公共化，这如同把私家井水汇入大湖一般。以此角度观察，建设个体化系统性文献资源的专家学者、社会名流，实际上长期充当了图书馆专题采访员和保管员的角色。

8 上门收赠的影响因素与发展趋势

仍以文献捐赠为例，图书馆上门收赠的发生受两个直接因素的影响：专家文献室数量及捐赠者意愿。前者与国家或地区经济、教育、文化的发达程度、历史积淀及个人志趣有关，后者则与国家相关政策法规、社会公益意识、图书馆育人与服务功能及其公众影响力，以及个体化文献资源拥有者的教育和学术背景有关。结合我国发展状况，影响我国图书馆上门收赠发生的宏观现实因素包括以下方面：

① 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尤其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实力稳步上升，2010 年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为我国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② 1995 年中国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九五”计划、2010 年远景目标等决策部署不断丰富其内涵，党的十九大报告将科教兴国战略确定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七大战略之一[30]。

③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从世界文化发展的大趋势切入，提出文化强国战略思想，开启了我国文化事业发展的新阶段。

④ 相关法规政策日益完善。1993 年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红十字会法》[31]，1999 年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8]，2004 年通过《基金会管理条例》[32]，2016 年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33]，颁布《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34]，2017 年颁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暂行）》[35]，2018 年我国第一部图书馆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实施[36]。以上法规、条例的出台为鼓励社会捐赠提供了政策依据，为图书馆开展社会捐赠提供了政策保障。

⑤ 近年来，随着构建和谐社会、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些重大理念的提出与深入实践，精神文明建设逐步获得重视，社会的公益慈善意识逐渐觉醒。小到个人捐款捐物、志愿活动，大到设立各项基金会、成立各类公益组织，热衷公益逐渐成为时尚[5]。

⑥ 根据《关于加快我国数字出版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我国数字出版产业主要有电子图书、数字报纸、数字期刊、数据库出版物、网络原创文学、网络教育出版物等13大类[37]。“十一五”期间我国数字出版产品形态已基本显现，“十二五”期间数字出版已经成为新闻出版业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出版业发展的主要方向[38]。

综合以上因素分析，中国从20 世纪70 年代末至今经历了40 年的高速发展，中国社会已经积累沉淀了相当数量的个体化系统性资源。由此推测，我国图书馆大宗上门收赠的上升趋势仍将延续，在某一时期还会形成上门收赠密集增加的黄金时期。但受数字化出版与阅读的影响，纸质文献的大宗捐赠应该不会随我国经济文化的持续发展而持续密集下去。在上门收赠的上升阶段，公共核心馆、名校图书馆拥有受赠优势。

9 中美捐赠工作比较

面对已然显现的捐赠上升趋势，近年来国内许多图书馆在积极完善捐赠工作方面进步明显。但与图书馆事业发展比较充分的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图书馆捐赠工作还存在明显差距。以高校图书馆为例，根据对中美百所高校图书馆捐赠工作的对比研究结果[5]，美国高校图书馆收赠内容有8 种：①普通馆藏；②特殊馆藏；③现金；④其他资金形式；⑤设备技术；⑥命名机会；⑦岗位；⑧奖学金。中国高校图书馆的收赠内容主要涉及前5 种，但以前两者为主，而这两者也正是我国图书馆上门收赠工作的主要业务范围。现以普通馆藏及特殊馆藏的收赠工作为中心，对我国高校图书馆与美国高校图书馆的相关工作状况进行比较，内容如表2 所示。

表2 中美高校图书馆捐赠相关工作比较表

根据上表，中国高校图书馆的捐赠工作与美方相比还存在一定差距。差异的成因是多方面的，两国在国家经济文化发达程度、社会慈善与公益意识、现代图书馆事业的起步时间、图书馆的行业体制、运行机制方面的差异应该是这些差异产生的深层原因。这些差距有些可能是当前的合理差异，但多数是我国图书馆通过增强募捐意识，不断改进和创新工作可以缩小的差距[9,40]。

10 结语

上门收赠涉及图书馆收赠工作的所有环节，是一些图书馆收赠工作的重要内容。图书馆上门收赠能够实现个体化系统性文献资源的公共化，实现社会资源的有效利用，是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有效手段[41]；它能缓解图书馆经费紧张，并能丰富馆藏，提高馆藏质量，使藏书传承有序[1]，还有利于特色馆藏建设，构建高校图书馆与外界的沟通渠道[42]，塑造良好的社会形象[43-46]；在充分发挥藏品价值的同时，能使捐赠者获得满足感和福利回馈[5]。在当前中国社会慈善与公益事业正勃兴发展之时，图书馆应与时俱进，改进运行机制，增强募捐意识，乘势而上，积极履行图书馆的当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