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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汉基本颜色词“红/red”的认知隐喻新探

2020-03-03杨丽娟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0年5期
关键词:英汉隐喻语义

杨丽娟

(南昌大学 外国语学院,南昌 330031)

引 言

人类的认知以及语言的发展和人类对外界事物的感知有关,颜色与人类密不可分,是人类最基本的认知范畴之一。柏林和凯(Brent Berlin 和 Paul Kay )[1]的《Basic Color Terms: Their University 和 Evolution》一书的出现,为之后国内外学者对颜色词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其中,对于基本颜色词“红”的研究,更是引起了广大学者的关注。纪晓静[2]对比分析了两种语言中“红”的隐喻意的由来,并把英汉“红”色的不同归因于文化的个性与不同的思维方式。曾莹[3]通过语义扩展模式对英汉基本颜色词“红/red”进行对比研究,发现不同的文化视角使得红在英汉中的语义产生了巨大的差异。马菡[4]为了更好的了解中西方民族差异,以基本颜色“红”色为例,通过英汉“红/red”对比,分析了其在英汉中的不同联想意义与文化根源。唐甜甜和曹炜[5]主要对《金瓶梅词话》中“红”的词义架构,着色域分布,以及独具的附属义进行了深入的探析,并发现“红”的句法功能与现代汉语中的相比,更加灵活。杨柳川[6]通过语料库对《红楼梦》前80回中表达“红”概念意义以及“红”系颜色词进行词频检索,分析了霍克斯对其的翻译策略。王玲[7]以《黄帝内经》中的“红”系颜色词为研究对象,结合其内涵和发展规律从翻译角度着手,进行分析。

通过大量文献研究,不难发现,学者更倾向于“红/red”的文化内涵、翻译策略、联想意义及文化根源的研究。也有不少学者从认知隐喻角度,对其进行对比分析,例如,杨玉、李桂丽[8]以“红色”为例,对英汉语言中含“红”惯用语进行了对比研究。张健[9]、宋海蟾、王刚才[10]和李然[11]从认知隐喻角度对基本颜色词“红/red”进行了分析。笔者发现,对“红/red”隐喻认知分析的文章大多都只是罗列英汉中红色的异同点,缺乏创新,没有新意。其次,虽然“红/red”的隐喻认知引起了学者的关注,国内已发表的论文和期刊中与“红”有关的文章总计208篇,但专门探讨英汉“红/red”的只有29篇(核心及以上只有1篇)。其中有两篇从概念隐喻进一步探究“红/red”的语义共性和个性;8篇从文化内涵或文化因素方面分析英汉红色的异同点;7篇进行翻译对比,分析了红色在英汉互译中的翻译策略;只有剩余的12篇与英汉隐喻或认知有关,而且内容不够充实,部分过于片面,不够完善。但基于学者们的研究,从中还是有很大收获。首先,笔者发现 “红/red”在各个领域的隐喻是有联系,相互关联的。例如红色可以投射到情感域表示愤怒,例如:他脸涨得满脸通红。脸部通红时,有时情绪过于激动,也会发烫,因此又可以投射到触觉域,表示炽热的。另外,关于语言的隐喻性问题,Lakeoff 和Johnson[12]在《Metaphors We Live By》书中提道:“隐喻无处不在,在我们的语言中,思想中。”当今,“红色”隐喻,运用广泛,但笔者没有看到“红/red”在科技和社会领域中的隐喻认知分析。因此,本文将采用大量新的语料,一方面通过相互关联和联系的形式去论证以往研究所揭示的英汉“红/red”隐喻差异,另一方面通过深入比较,分析红色在科技和社会领域中出现的新的隐喻用法。文中语料除所标记外,其余均来自《陆谷孙英汉大词典》和《朗文当代英语高级词典》。

一、英汉“红/red”的认知隐喻共性与个性

从辞源学上讲,“红”指某种颜色,在认知语言学中,这是“红”的原型意义,属于颜色域。颜色是人类对世界认识的重要范畴之一,认知语言学家Laugacker[13]认为,颜色域和空间域、人体域等一样,都是语言中的认知域。以颜色域为源域,将其投射到其他非颜色域的事物上,用颜色域原有的感知和经验来分析理解其他概念。这样看来,“红”不仅可以用于指颜色,还可以映射到人体、植物、明暗、政治等各个方面。下面,笔者首先对基本颜色词“红”在英汉两种语言的共性和个性进行探析。

(一)英汉“红/red”的认知隐喻共性

人类最初只是认识周围立体、有形、具体的事物。随着人类和社会发展进入更高阶段,已经熟悉的东西就成了人们认知、体验和描述世界其他事物的基础[14]。就像颜色词的使用一样,最初只是用于对色彩的单一描述,而如今运用广泛,具有多层次的象征意义,尤其是用于指无形的、抽象事物[2]。

由于受到生理和心理影响,当情绪激动、愤怒、紧张或害羞时,通常脸色通红。因而,人们常会将红色与人的心情,情绪状态联系起来,形成“红/red”从颜色域到情绪域的转换。例如:

(1)He clinched his fist and went very red.

他握紧拳头,涨得满脸通红。

(2)Like a red rag to bull.

用来激怒牛的红布。

以上例句中的“红/red” 可以理解为通红的,充血的,情绪激动的,这些都与人的情绪以及面部表情密切相关。

发怒烦躁会使得脸部发烫,面部通红;物体燃烧时,也呈现出红色,因此人们经常将红与炽热的、烧红的和赤热的联系起来。这样红便从颜色域映射到触觉域。例如:

(3)Red iron, general temperature already more than 800 ℃.

烧得通红的磁铁,一般温度已超过800℃。

烧红、赤热的物质,通常会呈现红色,红色在光学上的定义是波长为 630~750 纳米的颜色,类似于新鲜血液的颜色。人类便通过物体对光的反射来获得对颜色的认知。鲜血给人一种危险、警惕的感觉,因而,“红/red”还可从感官域映射到视觉域。例如:

(4)The force went on red alert.

部队进入红色戒备状态。

(5)“ I think any time you get a red card, it is stupid,” Windischmann said. (WallStreetJournal)

Windischmann说:“我认为,无论什么时候,你得到一张红牌,都是很愚蠢的。”

如上所述,受到鲜血的影响,视觉域中红色有时给人一种危险感。会计用语中,也受到其影响,人们一般用红笔来标示超出预算的数额,即财政亏损,亏空的部分,因而无论在英语还是汉语中会用“赤/red”来表示负债,亏损。在我国最早的汉语辞源学词典《说文解字》中,“红”的解释为浅赤色,这样看来“赤”也同指“红/red” ,进而“红/red”从颜色域映射到经济域。例如:

(6)I’m afraid I'll be in red this month. (新浪)

恐怕我这个月会入不敷出了。

(7)The theatre is $500,000 in the red.

剧院赤字50万美元。

除此之外,“红”还可用于指一种社会现象。受到西方“a red light district”的影响,红灯区在中国有了“风化区”含义。因此“红/red”有时带有贬义色彩。例如:

(8)有的家庭为了对方金屋藏娇或红杏出墙导致幸福破灭的不乏其例,感情如果处理不当,不幸的命运就如影随形接踵而来。(星云大师《佛教对命运的看法》 )

(9)Is she really so red as she is painted?

难道她真像人们所描绘的那样放荡吗?

科技英语中,“红/infrared”可用于指红外线,汉语科技术语中最初用“远红”来表达红外线,之后省略“远”,用“红”来指代红外线。英语中用“infrared”,前缀infra即“低于、在下方”,与汉语最初的“远红”表达一致。科学中,红光之外的辐射叫作红外线,肉眼不可见,是一种波长介于微波与可见光之间的电磁波。由此,可将“红”从颜色域映射到科学域。例如:

(10)红色扫描装置 infrared scanner

红色散 infrared dispersion

红天线 infrared antenna

红通信 infrared communication

随着社会的发展,除以上提到的共性外,不同语言受到本民族文化、历史、习俗等因素影响,英汉基本颜色词“红/red” 各自还有不同的语义特征。

(二)英汉“红/red”的认知隐喻个性

1.英语“red”的认知隐喻个性

红色在英语中受到文化、宗教、历史因素的影响也有其语义个性。

“blood” 在西方人心中是奔腾在人体内的“生命之液”一旦鲜血流淌下来,生命之花也就凋谢。因此“红”使人联想到激起人怒火的事物,“暴力”“流血” 和“燃烧”等[2]。例如:

(11)The red hands (占着鲜血的双手)and sharp knives of the fishermen。

(12)Red battles(血腥战斗) stamps his foot and nations feels the shock.(新牛津英汉双解大辞典词典)

Red可指红种人的、北印第安人的,还可指(南非)来自传统部落的科萨人。起初是因为他们的肤色,之后用Red指代这一类人, 这样便从颜色域投射到认知域。例如 red man,在美国英语中,旧时,常做冒犯语,指北印第安人。

(13)Day and night cannot dwell together. The Red man (红种人) has ever fled the approach of the Whiteman, as the morning mist flees before the morning sun.

在西方,从斗牛文化中,可知红色为不祥之兆,因此,常与“暴力”“激进”联系在一起。政治中也受其影响,“red” 投射到政治域后,与中国的语义正好相反。英语中,“红”一般指左翼的,激进分子,或者是共产主义的,社会主义的。尤指冷战期间用于苏联,政治领域中提到“red”带有一定的贬义。例如:

(14)policies that could guarantee her enough support in red states( 共和党的各个洲)to win the White House in 2008. (《柯林斯英汉双解大词典》)

2.汉语“红色”的认知隐喻个性

红色蕴意丰富,受到文化、社会因素的影响常带有独特的语义色彩。在中国,红色深受人民群众的青睐,它象征着中国、革命、社会主义政治。这样,红色的意义从最开始的颜色域投射到政治域或文化域,这是隐喻认知的结果。例如:

(15)从治国理政的现实要求出发,就继承和弘扬红色文化,把“红色资源利用好、把红色传统发扬好、把红色基因传承好”。(中国社会科学网,2020-08-26)

(16)我们向科学技术现代化进军,要有一支浩浩荡荡的工人阶级的又红又专的科学技术大军,要有一大批世界第一流的科学家、工程技术专家。(人民网,2017-09-26)

日常生活中,提起红色会令人联想到亮丽、鲜艳的景象或物体。红色是人对具体物体的感知,属于颜色域。虽然亮丽、鲜艳也是基于人的感觉经验,但更为抽象,可以列为视觉域。这种从颜色域到视觉域的过程就是认知的过程。例如:

(17)大红灯笼把大宅庭院照得辉煌耀目。“万年欢”奏得喜气洋洋。(李碧华《霸王别姬》)

例17中的“红”突出了灯笼颜色的鲜艳,渲染了一种欢快,喜庆的节日氛围。因此“红”又可以引申为喜庆的事物。如:

(18)这就如同汉族不少地区至今遗存的发红蛋习俗。(仲富兰《现代民俗流变》)

(19)结果,短短几个月,全县已有5 000多农户不大操大办红白喜事,节约资金近300万元。(国世平《中国人的消费风俗》)

例18中的“红蛋”指民间庆贺喜事的馈赠礼物,例19指“结婚”。文中将“红色”与喜事婚姻结合在一起,与中国文化密切相关。传统文化认为“红”来源于“虹”。“虹”是一种两头虫,指雄虫和雌虫交合的状态,民间传说将其与男女婚事联系起来。这样,红的意义不仅仅局限在视觉域,由其投射到生活域,是隐喻认知的结果。

举办婚礼,欢聚一堂,营造喜庆的氛围是为了人们能够在今后的生活、事业中大吉大利,顺风顺水,因此在此基础上,“红”的隐喻又可以进一步引申为得宠、走运、出名或者事业兴旺,即由生活域投射到事业域。例如:

(20)陆胖子经常吹嘘他这个新朋友,是警备司令部里的什么李大队长手下说一不二的红人。(巴金《狗》)

(21)人走红,太岁头上也动得土。(陈荒煤《刘麻木》)

事业域中,公司职员的事业又与企业的未来发展有着密切关系,“红”不仅可以指事业的兴旺、顺利,还可用于指公司营业的纯利润,即除去开销以外的盈余。如:分红、红利。

“红”的隐喻,无论是事业、生活,还是情感域,都与人是密不可分的,尤其是女子,因此还可以是对美女子的代称。我们经常提到的“红泪” “红袖”“红闺”都与女子有关。除此之外,“红”在美学中也有“美丽、标致”的隐喻含义,这都与人体的某一部位有关。因此,人体域也是颜色词投射的重要对象之一。如汉语中的红眼、红心、赤胆忠心、赤心等,以及京剧中脸谱人物名、红脸等。

通过语义联想,会发现汉语中的“红”可以运用到各种领域。文学中我们可以用“红学”专门指对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的研究;餐饮业中,“红案”专指加工副食一类烹饪原料为主的工作。生活中,“红尘”可用于指人世间纷纷攘攘的世俗生活。除此之外,还可指车马扬起的飞尘,借喻名利之路,其出自东汉文学家、史学家班固《西都赋》的诗句。在中国,“红”还可用于除恶辟邪、消灾免祸、象征吉祥。 “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的民谣是关于本命年不甚吉利的最好写照,因此本命年才有穿红衣,扎红腰带的习俗,寓意着新的一年顺利平安,大吉大利。

除了以往研究所揭示的隐喻差异,下文还进一步深入比较发现了“红/red”在政治隐喻中的差异。

受中国文化的影响,颜色词“红”在中国一直深受人民群众喜爱。如今,“红色基因”“红色文化”在中国的影响越来越大,由“红”引申出来的词汇在汉语中占据重要地位。例如:

(22)中山大学的“红色教授”“红色法学家”何思敬。(人民网,2019-04-01)

(23)“红色律师”黄景之。(《丽水日报》,2019-04-09)

(22)中的“红”是有正义感,有勇气,有学问的代名词;句(23)中的“红色”更多的是不忘初心,追求真理的品质。“红”成了新时代的象征,一种优秀高尚的品质,即从颜色域映射到道德域。

除此之外,与“红色”相关的事物也随之发展起来,体现出一种朝气,积极向前的动力。例如:

(24)“根”铸“魂”,“红色引擎”提供源动力促进业务发展。(《中华合作时报》,2019-01-03)

(25)让党建成为新时期发展的“红色动力”。(《中华合作时报》,2019-04-08)

不仅这些,“红色教育”“红色资源”“红色密码”“红色领航”等,都涌现出来,成为新时代的标志。这样看来“红”不仅体现在政治、道德域,还映射到教育、资源、职业等各个社会层面,也进一步体现了社会的和谐文明与蓬勃发展。主要原因在于 “红色”多含褒义,活跃性更强,衍生义也丰富,因此更能体现出“红”的多产性。

二、英汉“红/red”语义共性和个性的因素

(一)认知因素

人类共同的认知基础是英汉颜色词具有共性的主要因素之一。颜色隐喻是以人类心理、生理效应及社会文化各因素对颜色的影响为基础,通过我们的身体及心智对真实世界的特性进行能动处理的结果[14]。在认识事物过程中,对世界的经验加以联系和组织,从而形成有意义的概念。其实在概念形成过程中,由于人们具有共同的生理结构、感知经验以及心理认知,已经形成人类共有的心理认知和思维定式。“心理和生理上的感知是人类共有的认知方式,即从一种认知域到另一认知域,构成人类表达和认识世界的重要手段,这也称为人类语言的普遍现象[15]。产生”红/red”语义共性的原因也是如此。人类共同的生理机制和颜色自身的特点是人类形成颜色感知共性的基础。就像“红/red”,最初的原型意义都是用于指物体的具体颜色。

(二)文化因素

受到不同文化的影响,颜色词也随之产生了各种不同的内涵。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各民族语言都或多或少地具有本民族文化的印迹,英汉两种语言中,受到中西不同文化影响,语言也呈现出各自不同的个性。“西方人偏重抽象思维,注重理性、概括性和逻辑性;中国擅长形象直观思维,认识事物偏重直观感觉、悟性和经验理论”[16]。例如,在科技域中,汉语中用“红”直观的表示红外线,而西方人用“infrared”更为抽象,理性地表达了该事物。根据“红/red”的动态频率调查,汉语中“红”表示积极和消极意义的比例分别为69.27%、29.36%,西方则为3.8% 和87.148%[17]。作为中国的国色——红色,承载着中国千年的民族文化和优良传统,其文化内涵渗透在社会的方方面面。因此,正如调查结果显示,汉语中的“红”大多数都具有褒义。而英语文化国家更侧重于它的血腥色彩,会把“red”常与流血、暴力、燃烧、战争等联系起来,因此,英语中“red”多含有贬义。

结 语

本文从隐喻视角下,通过例句分析,从认知隐喻角度探讨了英汉基本颜色词“红/red”的共性和个性。笔者发现,“红/red”在情绪域、触觉域、视觉域、经济域和科学域呈现出隐喻认知共性,这是由于人类共同的生理机制、感官认知以及心理认识,因此英汉基本颜色词具有其共性,其原型意义基本是相同的。但颜色词受到不同语言、文化、历史背景的影响,故“红/red”在各自的语言中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笔者在探析过程中,有些地方显然还是分析得不够到位,也有主观臆断的成分,但是通过本文的分析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去认识“红/red”的认知语义特征和用法。西方语言中,“red”只映射到政治域、情感域和人种域,而且多含贬义色彩,语义未发生很大变化,也未产生新的语义,因此没有足够质的变化。在汉语中,“红”不仅映射到政治域和情感域,还可以映射到事业域、文化域、生活域和文学域。中国受文化影响,红色的寓意与西方相反,多含褒义,会向着更积极的方向发展。所以中国的“红”会比西方的红色“red” 有更多的发展,例如社会领域新的隐喻用法,“红”不仅体现在政治、道德域,还映射到教育、资源、职业等各个社会层面,“红”的隐喻意义更加丰富、活跃。随着现在信息社会的快速发展以及“红色”中国的不断影响,今后,“红”色词汇的发展会更加迅猛,“红”色隐喻运用也会更加广泛,对“红”的研究也会不断深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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