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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头

2020-03-02肖燕

儿童时代 2020年2期
关键词:绰号字条大头

肖燕

每天傍晚,我都在窗前写作业,不时望一眼天上的云。有时候看到的是一只“羊”,或是白雪还未消融的“山峰”;有时候则是一艘坐着“孩子”的“船”,披着橙红色的晚霞,轻悠悠地往远方驶去。

我爸却说:“云就是云呗,一堆积就下雨了。”

我妈的形容更让我无语,她说:“云呀,就像一朵朵棉花。”

我爸就爱茶。白的、绿的、红的和黑的都爱喝。我尝一口,苦苦的,也没觉得好。我爸就说我是小孩,品不出味来。看着他叼着紫砂壶的样子,我真纳闷:难道他打小就喝上茶了?我想象不出我爸也有小的时候,好像他一出生就穿越成爸爸了。

我妈每天都比我爸回来得早,看我专心做功课,很是高兴。她都顾不得先喝口水,就给我热一杯奶,还说:“饿了吧,这就做饭。”看她忙碌的样子,我想:“棉花”就“棉花”吧,我妈才没工夫看云呢。

其实,我并不都像我妈看到的那样。坐不住的时候,我会东翻西找,想趁她回家之前干点什么。我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叫《草疯子》的绘本,它被压在书柜最底层。

我翻开它,里面竟然夹着字条。字条很平整,好像没被动过。我看到“大头”两个字,觉得好笑。谁是大头?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字条上是这么写的:大头!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一起去的,你倒先跑了。我不会再理你!

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的人很气愤。我猜写字条的人和我差不多大,而且《草疯子》一定放了很久,它的边边角角都有点儿发黑了。

大头是谁?我边做作业边嘀咕。云是安静的,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它都一律揣进肚子里。

那个叫大头的是不是经常干一些有趣的事?他会干一些什么样的事呢?想到字条上那气呼呼的语气,我忍不住又笑。

那个大头到底是我爸还是我妈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妈更有可能,这或许和她的性格有关。不过,我想到“棉花”有点儿扫兴。但是话又说回来,都说人是会变的,我也不知道我妈小时候到底是怎样的。我妈应该看过字条吧?那她后来说了先走的原因吗,还是我妈根本就没看到字条?

那个叫大头的,虽然不认识,却似乎并不那么陌生,这种奇特的感觉让我很高兴。

吃饭的时候,我时不时地留意我妈。她会是那个大头吗?可惜,饭都快吃完了,我丝毫也没看出那个大头的影子。

我妈对我不吋看她很不自在,她问:“怎么,不认得你妈啦?”

说老实话,不管怎么努力,我也还是没能将大头和我妈合二为一。我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我低头吃饭。

我妈放下碗说:“儿子,你有事?”

我摇摇头。

“肯定有事。说吧!”我妈催我。

我忍住没说。

我爸说:“是不是搞恶作剧呀?”

被我爸一说,我干脆转转眼珠,蒙混过关。

我妈估计我没做什么让她揪心的事,就说:“不是烦心事就好。”懒得再理我。

吃完饭,我妈收拾去了。我爸照例泡茶。

今天是上班的日子,看到我爸拿的茶叶罐头,我问:“怎么喝老六堡呀?”

他看我一眼,从罐头里撮出茶叶。

我爸只有到周末才喝老六堡这样的黑茶,或滑竹梁子普洱古树茶,说是喝了睡得舒坦;上班的日子都喝黄山毛峰、高山云雾等绿茶。一般吃完饭,我爸泡壶茶就进书房了,我常听到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长调子喊:“写报告,写报告。”搞得我也犯起闲来。而我妈总是精神抖擞地看着电视,等着我做完作业签字,像个验收官。

“这茶有那么好喝?”我没话找话。

“不做作业啦!”我爸冲泡很投入,同时扔一句话给我。

“你今天不写报告了?”我自顾自问。

我爸再看我一眼,然后说:“好吧,允许你喝口茶。”

我趁机问:“你知道我妈小时候……”

“你妈小时候我怎么知道?哎,不是有照片嘛!”我爸敷衍我。

我当然看过我妈小时候的照片,除了和现在有一点儿相像外,真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但是,有些事谁知道呢!

看来我爸今天真不用写报告了。他往功夫茶的小杯子里倒了一点儿给我,然后嘬一口茶说:“你妈小时候肯定老实不了。”还往厨房瞄了一眼。

“爸,你和我妈小时候也像我这样?”

“那当然,小孩子嘛,都差不多。”我爸脱口而出,还摸了一下我的头。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追着问,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俩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爸往后坐坐,再挺一下腰板,说:“不做功课啦?问这么多。”他打断了我的问话,看得出,他提高了警觉。

我不死心,望一下厨房,然后低声问:“爸,你說我妈小时候有没有绰号啊?”

“绰号?”我爸看一下厨房,忍不住偷笑,说,“有这个可能。”然后朝我凑过身,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情报?”

我赶紧摇头,坚决否认。

“看着像有!”我爸语气肯定,还对我穷追不舍。看他兴奋的样子,好像非得从我这儿挖出点什么来。

“你俩在密谋什么?”我妈背着双手站在了我们身后,犹如天降。

我有些发蒙,还有些做贼心虚。我慌忙端起小茶杯,说:“什么密谋,在喝茶呢!”我将老六堡喝下肚。

这口茶像一只盖子,将“大头”两字扣进喉咙里。

“快说吧,耽误写作业,可别赖我。”我妈条理清晰。

我爸趁机起哄:“说吧,说吧,说完了好做作业。”

我怕给自己找麻烦,就冲我爸嚷:“我有什么好说的!”然后,就起身要溜。

我妈轻轻将我摁回椅子。

我爸干脆出卖我,说:“就是你妈的绰号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绰号?”我妈看看我和我爸,然后,我妈将手掌盖住我的头,说,“怪不得吃饭的时候老是瞅我。说吧,给我起了什么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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