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乔家大院

文 / 潘春华

“皇家有故宫，民宅看乔家”。著名建筑专家郑孝燮曾经对山西祁县乔家大院发出这样的赞叹。乔家大院又名“在中堂”，座落于祁县乔家堡村，是清代著名的商业金融资本家、晋商巨贾乔致庸的宅第。影视剧《大红灯笼高高挂》《乔家大院》的热播，以及上海辞书出版社推出的同名长篇历史小说《乔家大院》，使这座美轮美奂的清代北方汉族古民居建筑群声名赫赫。

乔家大院始建于清代乾隆年间，后又在清同治、光绪年间及民国初年多次增修、扩建，时间虽跨越了两个世纪，却保持了清代建筑风格的浑然天成。大院占地10642平方米，建筑面积4175平方米，共有6个大院、20个小院、313间房屋。从高空俯视，整个院落布局俨然就是一个象征大吉大利的“囍”字。大院为全封闭城堡式建筑，四周有高达10余米的全封闭式水磨砖围墙。大院内院与院相衔，屋与屋相接。

大院的大门坐西向东，为拱券式门洞，门外侧有拴马柱和上马石。门洞上有高大的顶楼，顶楼正中悬挂着山西巡抚受慈禧太后指示赠送的匾额“福种琅嬛”。门顶端正中嵌青石—块，上书“古风”。雄健的笔力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承接古代质朴生活作风的本意相得益彰，耐人寻味。大门对面的影壁上，刻有砖雕“百寿图”，一字一个样，字字有风采。百寿图为“在中堂”主人乔致庸的孙婿、近代著名学者、篆书家常赞春书写。掩壁两旁是清朝大臣左宗棠题赠的一付意味深长的篆体楹联：“损人欲以复天理，蓄道德而能文章。”楹额是“履和”。这同作为巨商大贾的乔家所秉承的和为贵的中庸之道是很相宜的。黑漆大门扇上装有一对椒图兽大铜环，并镶嵌着铜底板对联一副：“子孙贤，族将大；兄弟睦，家之肥。”字里行间透露着“在中堂”主人的希望和追求。

进入大门，一条长80米的平直石铺甬道，把6个大院分为南北两排，走完那长长的甬道，西尽头处是雕龙画栋的乔氏祠堂，与大门遥相对应。祠堂装点得十分讲究，三级台阶，庙宇结构，以狮子头柱，汉白玉石雕，寿字扶栏，通天棂门木雕夹扇。出檐以四条柱子承顶，两明两暗。柱头有玉树交荣、兰馨桂馥、藤罗绕松的镂空木雕，装饰精彩，富丽堂皇。额头有匾，上书“仁周义溥”四字，李鸿章所题。祠堂里原陈列着木刻精雕的三层祖先牌位。

甬道把六个大院分为南北两排，北面三个大院均为开间暗棂柱走廊出檐大门，便于车、轿出入。里院北面为主房，二层楼，和外院门道楼相对应，宏伟壮观。从进正院门到上面正房，需连登三次台阶，寓示“连升三级”和“平步青云”的吉祥之意。南院每个主院的房顶上盖有更楼，并配置修建有相应的更道，把整个大院连了起来。据介绍，乔家大院这种严谨、科学的建筑层次结构，并非刻意设计和安排，而是乔家几代人建房造舍过程中无意间形成的巧合。

乔家大院布局严谨，设计精巧，建筑考究，斗拱飞檐，彩饰金装，富丽堂皇，古朴威严，一砖一瓦、一木一石上都体现了精湛的建筑技艺。院内砖雕、木雕、石雕，俯仰可观，脊雕、壁雕、屏雕、扶栏雕，到处可见，均以人物典故、花卉鸟兽、琴棋书画为题材，各具风采，整个大院共有雕刻300余处，几对石狮形态各异，憨态可掬，可谓珍稀。从门的结构看，有硬山单檐砖砌门楼，半出檐门，石雕侧跨门，一斗三升十一踩双翘仪门等，无不造型精巧，匠心独具。窗子的格式有仿明酸枝棂丹窗，通天夹扇菱花窗，栅条窗、雕花窗、双启型和悬启型及大格窗等，各式各样，富有变化。再从房顶结构看，有歇山顶、硬山顶，悬山顶、卷棚顶、平房顶等，这样形成平的、低的、高的、凸的，无脊的、有脊的、上翘的，垂弧的……每地每处都是别有洞天，细细看来，切实让人赏心悦目，品味无穷。

此外，整个大院所有房间的屋檐下部都有真金彩绘，内容以人物故事为主，除“燕山教子”“麻姑献寿”“满床笏”“渔樵耕读”外，还有花草虫鸟，以及铁道、火车、车站、钟表等多种多样图案。这些图案，堆金沥粉和三兰五彩的绘画各有别致。所用金箔纯度很高，虽经长期风吹日晒，至今仍是光彩熠熠。各院落的门匾、牌匾寓意各异，就连房顶上的140余个烟囱也都各有特色，充分显示了中国古代汉族劳动人民高超的建筑工艺水平，不愧为北方民居建筑史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晋商是中国最早的商人集团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到明清两代达到鼎盛，乔家正是当年晋商的杰出代表之一。乔家真正的发迹是从乔致庸的爷爷乔贵发开始。乔贵发从小父母双亡，家中一贫如洗。清乾隆六年（1741年），乔贵发在祁县贾令镇认识了著名商号大盛魁的驼队领班，便结伴“走西口”到内蒙古的萨拉齐厅，加入驼班。当时俗语有“世上三种没奈何，打更、赶车、拉骆驼”，但乔贵发吃得了苦，拉了几年骆驼，靠一点积蓄开始做磨豆腐、发豆芽等小本生意，后发展到成立正规字号“广盛公”（后改为“复字号”）。到清咸丰、同治年间，乔家在包头的买卖已由原来的“复盛公”增加到“复盛全”“复盛西”等19个店铺，几乎垄断了整个包头城的生意。

到乔家第三代乔致庸时，乔家的买卖已发展到一个巅峰，经营范围遍及钱庄、粮店、丝绸、茶叶等各行各业。光绪七年（1881年），乔家开设了大德兴票号。光绪十年（1884年），乔致庸把大德兴改为大德通，同年又专门开设了大德丰票号，专营汇兑，总号设在祁县，分号遍布全国各地，数量达200多处，总资本达到四千万两白银，最终实现了乔致庸理想中的“汇通天下”。据当时的户部档案记载，到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户部有三分之一的银两存在各家山西票号中。

乔家为人为商诚信，家法家规严谨，大院屏门扇上，至今刻有《朱子治家格言》。当年，为了家族能够持续兴旺，乔家特地明文规定六不准：不准纳妾、不准虐仆、不准嫖妓、不准吸毒、不准赌博、不准酗酒。乔致庸一生虽娶妻六房，但都是妻子亡故后续弦，并非纳妾。

作为晋商的代表家族，乔家少有人做官。但是乔家与官员乃至当时的朝廷交往却不少。庚子事变后，慈禧西逃，途经山西。乔家借此大展交结官吏之能事，使慈禧行营设在家族所办大德通总号，又出借给朝廷40万两白银，以解清廷西逃财政拮据之急。此后，慈禧不谈“还债”之事，却让山西巡抚丁宝铨将其口谕的“福种琅嬛”匾赐给乔家。

犀牛望月镜，是乔家的“镇宅之宝”。犀牛望月镜高两米重一吨，由三部分组成：上面是圆形镜面，代表月亮；中间是祥云；底座是一只犀牛。“犀牛”的谐音是“喜牛”，是大吉大利、喜从天降的吉祥之物。该镜选用东南亚进口的铁梨木精雕而成，配以毛光玻璃，造型独特，列为国家一级文物，堪称稀世之珍宝。

乔家大院的另一个珍宝是“万人球”。该球实为一颗大型的球体镜子，但与一般的球体镜不同，该球全部由水银玻璃所造，且照出的人均按比例缩小，一点儿都不变形。之所以称作“万人球”，是取“客厅里站一万个人都可以把每个人清晰地照进去”之意。

大院中的一对九龙灯，均以珍贵的乌木制成。该对九龙灯高91厘米，重15.8斤，上有9条活动着的龙。龙分上下两层排列，上4条，下4条，每4条组成一个“卐”字形。“卐”形每一转折处用一轴相连，可使之灵活转动。灯的顶端便是龙头，上有蜡签。如果把灯体内的主灯和龙头上的灯一齐点燃，整个龙灯玲珑剔透，九条龙在云烟缭绕的烛光中飘飘欲飞。该灯原是宫中之物，因慈禧感念乔家之好，特地赏赐。资料显示，至今，全球类似的宫灯还没有第三盏，彰显了乔家在商贾中的地位。

新中国成立后，乔家大院成为祁县县政府的办公地，后来先后做过人民医院和粮食仓库，最后由于是晋中地委党校所在地，加上乔家老家人的保护，安然避免了“文革”时的毁坏。2001年，乔家大院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被国家旅游局评定为国家5A级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