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下雨了

蒋骁飞

英国著名电视主持人哈里·伍德召开新闻发布会，这位主持人噙着泪水，向广大电视观众道歉，在三分钟的致歉词中说了14次“sorry”。随后，他宣布辞去所有电视和广播节目的主持人职务，彻底引退。究竟是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让他做出如此沉重的谢罪。原来，他的次子被控盗窃未遂，作为父亲的哈里自觉难辞其咎。

哈里于1967年出道，在电视舞台上深耕近半个世纪，主持过百余档节目，并出演过电视剧和电影，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在我们看来，哈里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对于儿子的过错，为何他要做出彻底告别华丽舞台的极端选择？用哈里的话说，是因为“感到了有种自己不辞职，便不能平息的内疚”。

“sorry”或许是英国人用得最多的一个词，不论是在谈论糟糕的天气，还是有人撞到了自己，他们都会用“sorry”表达歉意。最近，研究者观察了1000名英国人，发现这些人平均每天大约会说8次“sorry”，且每8个人里就有一个人说出“sorry”的次数多达20次。看来英国是个特别喜欢道歉的国家，“英国人时刻准备着为他们所做的事情道歉”。

每年的三、四月间是日本人观赏樱花的大好季节，日本气象厅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预报各地樱花的开放时间。但是有一年的预报出现了较大误差，气象厅在三月初预测最早开花的静冈市将会在13日有樱花盛开，而东京的开花日期则是在18日。可是到了14日，气象厅又改口说，静冈市的开花日期会延至21日，而东京市正确的开花日期应是23日。大多数民众对这次“混乱的预报”表示理解，因为樱花的开放时间受到气象、气温、土壤、养分等诸多因素的综合影响，是很难特别准确地预报的。在大多数人的逻辑中，“预报不准”是理所当然的事，无人需要道歉，更无人需要为此担责，但气象厅的官员不能原谅自己，他们通过电视台公开道歉：“错误的预报导致了严重后果——樱花爱好者和旅行社方面事先所做的行程安排完全被打乱，这种错误实在令人失望，我们向旅客，特别是外国游客表示深深的歉意……”

哈佛大学商学院的艾莉森·布鲁克斯与她的同事发起了一项研究，他们招募了一名男演员，让他在雨天分别向等候在美国火车站的65个陌生人借手机。与其中半数陌生人交谈时，这位演员都会加上一句“Sorry about the rain.（抱歉，下雨了）”。他这么说了之后，47%的人把手机借给了他;如果不说这句话，成功借到手机的概率只有9%。进一步的研究证实，影响结果的不是开场语的礼貌程度，而是那句“sorry”。很显然，“Sorry about the rain”这句多余的话令人认同了糟糕的天气，使讲话的人站在听者的角度表达了对糟糕情形的共鸣——天气不是他能控制的。

我们为什么要道歉？也许，除了自律性的自我管理，还要懂得顾及他人的情感，懂得感恩、懂得尊重、懂得犯了過错或给他人添了麻烦时，要及时请求谅解，这些都是“共同体”社会不可缺少的处世智慧。

（林冬冬摘自《知识窗》2019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