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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一体化、 比较优势与产业区位

2020-02-28董亚宁杨开忠

工业技术经济 2020年3期
关键词:区际内陆地区区位

董亚宁 顾 芸 杨开忠

1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 北京 100871)

2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城市经济与公共管理学院, 北京 100070)

3 (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 北京 100028)

引 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 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当前我国产业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 也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具体体现。 从经济地理的角度看, 产业空间区位重构是影响产业发展不平衡的一个重要方面。 因而, 系统厘清产业空间重构背后的逻辑机制, 科学把握产业空间布局进而促进产业区域平衡发展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理论问题。

理论上, 产业空间重构的核心机制就是产业空间区位选择理论。 从空间经济学看, 对产业空间区位选择的研究可以梳理为4 条线索: (1) 基于传统区位理论的研究, 如以成本和运费为主要内容的工业区位论, 指出运输成本和劳动力成本是一般区位性要素, 并且认为运输成本是“第一区位要素”; (2) 基于传统贸易理论的研究, 认为产业发展要立足区域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 产业会接近资源丰富和具有比较优势的区位; (3)新贸易理论, 认为经济活动聚集在市场份额较大的区域, 有利于专业化分工和规模经济; (4) 基于新经济地理学的研究, 依托垄断竞争、 规模报酬递增和运输成本假设, 认为随着运输成本的降低, 经济活动空间分布呈现“分散-集聚-分散”的演进过程。 已有理论从不同角度揭示了产业区位选择机制, 但也凸显出一定局限性: (1) 已有研究对产业区位选择机制的系统性整合研究还不够, 现实中产业区位选择应该是多种机制融合作用的结果; (2) 忽视微观企业异质性, 产业区位本质上是企业区位, 大多研究往往以同质性企业假设为前提, 这样的假设导致产业区位选择的整体性和瞬时性, 无法从微观异质性企业主体迁移的角度刻画产业区位的动态机制(杨开忠等)[1]。

因此, 本文将基于已有研究, 通过构建融合比较优势和一体化程度共同作用的异质性企业空间区位选择模型, 着重分析比较优势和市场一体化程度对异质性企业空间迁移的影响, 揭示基于异质性微观企业迁移的产业空间区位机制, 进而为促进区域产业平衡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本文有三方面贡献: (1) 综合考虑了资源禀赋、 比较优势、 规模报酬递增、 运输成本和微观主体异质性,提供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产业区位分析理论框架;(2) 通过引入微观企业多重异质性, 从企业尺度揭示了产业区位选择微观机制, 并且同时考虑了区际和区内一体化程度的影响作用, 更加切合实际; (3) 研究结果有助于科学把握产业空间重构机制, 特别是对于中西部地区招商引资、 促进新时代区域平衡发展具有启示意义。

1 文献述评

空间经济理论认为在产业地理格局变化过程中, 资源禀赋、 比较优势和市场一体化程度发挥关键作用。 当前研究从不同角度论述了产业区位问题。 资源禀赋方面, 李超和覃成林[2]发现产业空间分布主要取决于要素丰裕程度, 要素禀赋和溢出效应的区域差异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解释产业空间分布不均的现象。 比较优势方面, 贺灿飞和谢秀珍[3]发现中国制造业经历了一个U 型空间变化过程, 即先分散后集聚, 经济全球化、 比较优势和规模经济等导致产业地理集中, 而产业联系和知识溢出等外部经济变量甚至与基尼系数负相关。 李燕和贺灿飞[4]通过实证分析珠三角制造业的空间迁移机制, 发现在考虑产业异质性和空间异质性时, 要素比较优势、 产业特征和区域特征都会影响制造业空间转移。 市场一体化方面, Todaro[5]指出降低地区间的交易成本和降低地区内部交易成本具有不同影响, 前者会提高发达地区的产业集聚度, 对不发达地区不利, 而后者会促进不发达地区内部经济一体化, 有利于不发达地区的发展。 金祥荣等[6]研究发现改善落后地区的基础设施和改善两地间的基础设施都能提高落后地区的绝对福利水平, 但当发达地区初始的基础设施水平高于落后地区时, 两地间基础设施的改善会扩大地区间实际收入差距。 王岚和盛斌[7]认为比较优势、 规模经济和贸易成本是影响企业生产区位的重要因素, 我国目前所处的国际分工地位是在现有贸易成本条件下比较优势和规模经济相互作用的均衡结果。 陈晓佳和安虎森[8]分析了比较优势、 贸易自由度和市场份额对产业份额的影响。 一些研究也注意到比较优势、 要素禀赋和市场一体化条件对产业区位的综合影响, 发现贸易自由度增加有利于产业向要素禀赋丰富和具有比较优势的国家转移, 且要素禀赋优势和比较优势在不同贸易自由度水平下作用强度不同(刘军辉等)[9]。 已有研究相对零散, 没能综合地分析要素禀赋、 比较优势、 规模经济和市场一体化对产业空间分布的影响机制, 同时也未考虑市场一体化的非对称性和差异化问题。

产业区位本质上是企业区位, 没有企业的定位, 就没有产业的区位。 自Baldwin 和Okubo[10]将异质性企业假设引入到空间经济模型以来, 异质性企业区位理论受到广泛关注, 也为产业区位研究提供了更为深入的理论视角。 大量研究都表明, 异质性企业区位的重新配置并不是一个随机过程, 高效率企业比低效率企业更容易迁移至集聚性区域。 在激烈竞争的市场中, 高生产率企业为了占领更多的市场份额和出于节约运输成本的考虑, 会选择在核心区; 而低生产率企业则迫于竞争压力, 选择布局在边缘区(Asplund 和Nocke;Saito 和Gopinath; Venables; Ottaviano)[11-14]。 同时, 加大边缘区产业份额的政策只会吸引低生产率企业迁移至边缘区, 从而导致两个区域的生产率差距拉大(Okubo 和Tomiura)[15]。 与此相反,Okubo[16]将企业异质性引入LFE 模型进行拓展分析, 认为低生产率企业由于其区位选择上更自由而最先转移出去并选择集聚, 而高效率企业的空间排序呈现多样化; Okubo 和Forslid[17]扩展了Baldwin 和Okubo 的异质性企业定位选择模型, 表明高生产率(高资本密集度) 企业和低生产率(低资本密集度) 企业都倾向于集聚在大市场, 而中等生产率企业则倾向于集聚在小市场。 国内学者从实证角度做了探索研究, 刘颖等(2016)[18]沿用Baldwin、 Melitz 等学者的研究思路分析企业区位自选择效应的空间差异, 并且采用2002 ~2007 年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面板数据进行检验, 研究发现生产率较高的工业企业倾向于选择科技研发水平高、 市场潜力大、 产业相对集聚的城市, 生产率较低的工业企业更容易在同行企业竞争中被挤出。 史进和贺灿飞(2018)[19]采用1998 ~2007 年金属制品业企业的市级面板数据, 通过Tobit 模型实证发现市场化环境好的城市有利于新企业成立,低效率的新企业只是追求劳动力的低成本, 但是高效率的新企业还能兼顾劳动力的高质量。

现实中, 资源禀赋、 比较优势、 规模报酬递增、 运输成本对微观异质性企业的空间区位选择的作用是协同融合的。 已有学者作了一些尝试性研究(Okubo; Okubo 等; Forslid 和Okubo)[20-22],如Forslid 和Okubo 将Baldwin 和Okubo 的研究扩展到三国模型, 研究了贸易成本降低和企业迁移成本降低条件下异质性企业的贸易和区位选择。也有观点认为高生产率企业由于可以从集聚中获得更多的收益而更愿意集聚, 而在开放经济中则会形成不完全集聚, 低生产率企业和部分高生产率企业会从核心区迁移出去, 因此贸易自由化可以缩小国内的福利差异并促进区域发展(Saito 和Gopinath)[23]。 本文尝试在引入微观异质性企业和区际区内市场一体化差异性的基础上, 将比较优势、 规模报酬递增、 运输成本等纳入统一框架,构建一个两区域两部门两要素异质性企业区位选择模型, 进而深入剖析市场一体化和比较优势对产业区位的影响机制。

2 理论模型

2.1 基本模型假设

借鉴Baldwin 和Okubo[10]、 杨开忠等[24]的研究构建一个两区域两部门两要素模型。 假设存在沿海与内陆两个区域, 传统农业部门(A) 和制造业部门(T) 两个生产部门, 资本(K) 和劳动力(L) 两种生产要素。 资本能够在区域空间流动, 沿海与内陆的初始资本禀赋份额分别为sK和s*K。 劳动力在部门间自由流动, 两区域劳动力份额分别为sL和s*L。

消费者效用函数为柯布道格拉斯型, 是一个包含农产品、 制造业部门产品的效用函数。 其中, 制造业部门生产多样化产品, 其子效用函数为CES函数。 因此, 代表性消费者的效用函数表达为:

其中, αA、 αT分别表示农产品、 制造业部门产品的支出份额; cTi为消费者对第i 种产品的消费量; nc和nr分别表示沿海和内陆制造业部门产品种类数。 σ 表示地方不同差异化产品间替代弹性。

假设传统农业部门只使用劳动力生产同质产品, 每单位农产品需要aA单位劳动力, 单位劳动的名义工资为1, 因此单位农产品成本为aA, 农产品不存在交易成本。

制造业部门以D-S 垄断竞争、 规模报酬递增为特征, 每个微观异质性企业使用一单位资本和若干同质性劳动者只生产一种差异化的产品, 并将资本作为固定投入, 每个企业雇佣劳动力数量不同的劳动力, 假设成本函数为:

其中, aM表示区域劳动力成本系数, aM越小意味着区域更具劳动成本比较优势; ai表示企业边际劳动投入, 显然ai越小表示企业雇佣劳动力越少, 暗含着企业资本劳动比和收益高。

借鉴Baldwin 和Okubo (2006)[10]异质性设定, 假设ai服从帕累托累计概率分布函数G[ai]=(ai/a0)k, 满足1=a0≥ai≥0, k≥1, k 为形状参数, a0表示效率最低企业的边际劳动投入。 这样代表性i 企业的成本函数为πi+wLaiaMxi, 其中πi为企业收益, wL为同质性劳动力的工资, xi为企业产品产量。

与以往大多研究不同的是, 本文假设制造业部门产品存在区内和区际交易成本, 消费者获得产品需要支付额外费用, 这种费用可理解为产品的运输成本、 区域制度性、 壁垒性成本等。 具体来说, 对于沿海地区消费者而言, 其消费沿海地区单位产品需要支付τI(τI≥1) 倍价格, 消费内陆地区单位产品需要支付τ (τ≥1) 倍价格; 同理, 对于内陆地区消费者, 其消费内陆地区单位产品需要支付倍价格, 消费沿海地区单位产品需要支付τ (τ≥1) 倍价格。 这样的假设是符合现实的, 因为随着现代物流体系日益完善, 产品运输成本大幅度降低, 但是区际之间、区域内部各项制度性、 壁垒性空间成本依旧存在,区际区内一体化程度依然是影响产业发展的瓶颈障碍。

2.2 短期均衡分析

传统农业部门是完全竞争部门, 规模收益不变, 农产品按边际成本定价, 沿海地区为pAc =aAwcL, 内陆地区为=aAwrL。 由于农产品无贸易成本, 所以两个区域农产品价格相等, 即,进而, 两区域农业部门工资相等, 即wcL=wrL。 方便起见, 将农业部门单位劳动投入aA作为计价单位, 则有:

根据制造业部门生产函数, 以沿海地区边际成本为ai的i 企业为例, 企业利润为p(ai)xi-(π+aiaMwLxi), 通过拉格朗日分析, 可以得到成本p(ai)= waMai/(1-1/σ)。 因此, 沿海地区出售价格为p(ai)i=τIp(ai), 内陆地区出售价格为p(ai)*i =τp(ai); 从产量角度分析, 沿海地区消费者对本地边际成本为ai的企业产品需求量为c, 内陆地区消费者对沿海地区i 企业产品需求量为()1-σ。 进一步地, 根据产品价格与需求, 两地区企业ai收益分别为:

其中: B=[φIsE/Δ +φ(1-sE)/Δ*]χ, B*=φsE/Δ+(1-sE)/Δ*, Δ=φIskχ+φ(1-sk), Δ*=φskχ+(1-sk); b = μ/σ; φI= (τI)1-σ、=()1-σ、 φ=(τ)1-σ分别表征沿海地区内部、 内陆地区内部以及两区域之间的市场一体化程度;γ=k/(1-σ+k)>0, χ=(aM)(1-σ)/()(1-σ); sE=Ec/Ew, Ew表示区域总收入。

2.3 长期均衡分析

长期均衡条件下, 两区域异质性企业会根据自身收益最大化进行区位选择。 在企业迁移过程中, 企业的重新布局会从生产率最高的企业开始。假定迁移过程中, 两地区资本收益相等时企业边际成本为aR, 那么边际成本小于aR的企业都将迁移到另一区域, 同时满足π(aR)=π(aR)*。 求解可得:

进一步可得企业在沿海地区的空间分布为:

当然, 为了保证上述分析的可靠性和判断均衡解的科学性, 需要对均衡状态进行稳定性分析。通过分析对称均衡被打破时的稳定性条件, 满足∂[π(aR)-π(aR)*]/∂aR<0, 因此该经济系统是稳定的。

3 数理分析

下面着重进行比较静态分析, 考察不同市场一体化程度和比较优势对异质性企业区位选择与产业区位的影响。

3.1 市场一体化程度影响产业区位分析

通过上面分析可以看到市场一体化对企业迁移和产业区位的影响作用, 下面具体分析区际市场一体化程度和区内市场一体化程度对企业迁移和产业区位的影响。

在假设初始区域市场规模对称情形下, 在考虑区际市场一体化程度影响产业区位时, 将式(4)对φ 求导, 可得区际市场一体化程度对企业区位的边际影响:

在区域市场规模对称情形下, 将式(4) 分别对φI和求导, 可得:

不难看出, ∂(aR)/∂φI>0, ∂(aR)/<0,这意味着随着沿海地区区内市场一体化程度的提高会吸引更多的异质性企业选择该区域, 而改善内陆地区区内市场一体化程度则有利于吸引更多异质性企业选择内陆地区。 进一步地, ∂(sn)/∂φ>0, 表明沿海区内市场一体化程度提高会扩大沿海区域产业规模; ∂(sn)/<0, 表明内陆区内市场一体化程度提高则有利于产业更多布局在内陆区域。 显然这能够解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业空间重构历程。 自改革开放至本世纪初, 随着商品市场地理分割的打破、 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和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推进, 在区域地理特征和禀赋资源的支配下, 我国产业发展总体上呈现出“东强西弱, 南升北降” 的特点。 近年来, 随着中、 西部地区交通网络的日益通达和市场化体系的完善,加之沿海地区用工成本攀升和产业转型升级的迫切需要, 沿海地区传统产业区位优势逐渐降低,中西部地区大量承接东部的产业迁移, 产业重新布局与空间重构正在积极上演。

命题1: 在“区内一体化效应” 大于“区际一体化效应” 的情况下, 随着区际一体化程度的增加, 更多异质性企业选择布局到具有劳动力成本优势的区位; 提高区内一体化程度会促使企业更多地迁至本区域。

3.2 比较优势影响产业区位分析

劳动力成本优势与技术比较优势是影响异质性企业迁移的关键因素。 在考虑差异化区内一体化程度和区际一体化程度的情况下, 劳动力成本优势对产业区位的影响机制是非常复杂的, 不能一概而论。 这里作进一步简化分析, 即假设两区域区内一体化程度很高, 设定φI==1, 将式(4) 对χ 求导, 得到:

从式(9) 可以看出, 在仅考虑区际一体化程度的情况下, 劳动力成本优势对异质性企业迁移的边际影响恒为正, 即异质性企业总是倾向于迁移到具有劳动力比较优势的区位。 这也能够解释近年来我国制造业面临的“内移” “外迁” 境遇。 伴随着人口结构变化, 我国劳动力成本快速上涨, 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比较优势逐步削弱, 我国区域之间发生了显著的产业转移现象, 一些制造业企业逐步从东部地区向劳动力和能源成本较低的中、 西部地区转移, 形成了环环相扣的产业转移“雁行矩阵”。 此外, 劳动力优势的逐步消失也驱使一些低端制造业向东南亚等地区陆续转移。

资本比较优势也会对异质性企业收益产生影响, 进而影响异质性企业空间流动方向, 但其作用机制需要进一步分析。 在sE=sk的情况下, 将式(4) 对sk求导得到:

根据式 (10), 可得∂(aR)/∂sk>0、 ∂(sn)/∂sk>0。 显然, 区域资本优势与产业规模成正比。这也就不难理解改革开放以来, 外商直接投资的不断流入, 对我国产业空间区位的变动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也正基于此, 去年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了“稳外资”, 2019 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要“加大吸引外资的力度”, 并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商投资法》, 将为新形势下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积极有效地稳外资, 提供更加有力的制度保障。

命题2: 劳动力比较优势和资本比较优势的提高均有助于提高本区域企业收益, 降低异质性企业迁移门槛, 吸引更多企业迁入。

4 模拟分析

考虑到理论机制的复杂性, 下面通过数值模拟直观验证分析结论, 利用我国相关实际数据进行模型参数校准①, 然后分析市场一体化程度和比较优势对企业迁移、 产业区位的影响。

4.1 市场一体化程度影响产业区位分析

根据命题1, 改善区内一体化程度有助于吸引更多企业选择本区域。 为验证这一命题, 取χ分别为1 和1.01, 并设定∈[0.7,0.9], 模拟结果见图1。 可见, 随着内陆地区市场一体化程度的提升, 沿海地区异质性企业逐步回流内陆地区, 因此沿海地区产业份额逐步降低, 而内陆地区产业份额则相应提高。 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 若沿海地区更具劳动力比较优势则会一定程度抑制企业内迁, 当然, 若内陆地区更具劳动力比较优势则会进一步促进企业内迁。

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 令χ 分别为1 和1.01, 并设定φ∈[0.1,0.9), 模拟结果见图2。可见, 当沿海地区更具比较优势时, 随着区际一体化条件的提升, 内陆企业不断迁至沿海, 在此过程中, 沿海地区产业份额相应增加, 而内陆地区产业份额则相应减少; 当两区域区内一体化程度相同时, 区际一体化程度的提升并不改变企业的区位分布, 即产业区位呈现稳定分布态势。 同理, 当内陆地区更具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时, 随着区际一体化条件的提升, 沿海企业不断迁至内陆地区。 显然, 模拟结果支持命题1 的结论。

图1 内陆区内一体化程度与产业区位关系

4.2 比较优势影响产业区位分析

根据命题2, 劳动力比较优势和资本比较优势均有利于吸引异质性企业迁入。 取分别为0.8 和0.9, 并设定χ∈[1,1.5], 模拟结果见图3(上图), 令φ 分别为0.5 和0.6, 并设定χ∈[1,1.5], 模拟结果见图3 (下图)。

从结果来看, 随着χ 的增大, 也就是随着沿海地区劳动力比较优势的增加, 企业选择沿海区域收益更高, 异质性企业迁移门槛逐渐降低, 这说明当提高沿海区域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时, 会有更多的企业迁往沿海, 并且较高的区际一体化程度会更加强化这一迁移决策。 当然, 当改善内陆地区劳动力比较优势时, 会有更多的企业迁往内陆地区, 并且较高的内陆地区区内一体化程度会更加强化这一迁移决策。 显然, 保持区域劳动力成本优势无疑是吸引企业有益的政策选择。

图2 区际一体化程度与产业区位关系

从图4 看出, 随着资本比较优势的提高, 本区域企业收益增大, 逐步有利于吸引异质性企业迁入, 从而验证了命题2 的结论, 并且较高的区内一体化程度会更加强化这一迁移决策。 根据图4 下图, 在资本比较优势提高的过程中, 更多企业迁往该区域, 并且较高的区际一体化程度会更加强化这一迁移决策。

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 数值模拟很好地支撑了模型命题结论, 模拟结果也更具政策意义。

图3 劳动力比较优势与产业区位关系

5 结论与政策启示

根据新时代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要求, 区域平衡发展的关键之一在于产业平衡发展。 因而如何把握我国产业空间重构规律, 促进产业空间资源优化配置, 引导一批产业转往中、 西部地区是一个重要课题。 本文基于微观企业多重异质性,通过构建空间均衡模型, 开展了市场一体化和比较优势对异质性企业空间迁移和产业区位的数理分析, 并对数理结果进行了模拟分析, 力争为新时代产业空间重构提供科学理论依据。 主要结论有: (1) 在“区内一体化效应” 较高时, 随着区际一体化程度的增加, 更多异质性企业倾向于布局到具有劳动力成本优势的区位; (2) 区内一体化程度的提高会促使企业更多地布局在本区域,提升本区域产业份额; (3) 劳动力比较优势和资本比较优势的提高均有助于提高本区域异质性企业收益, 进而吸引更多企业布局于该区域。

图4 资本比较优势与产业区位关系

结合上述研究结论, 未来相关产业政策方面可以侧重考虑以下方面: (1) 要树立一体化发展理念, 不断加大涉企“放管服” 改革力度, 降低各种行政成本, 提升企业服务化水平, 破除一系列制约产业发展的瓶颈障碍, 彻底扭转诸如“投资不过山海关” 的局面; (2) 要充分发挥区域比较优势, 因地制宜探索制定促进生产要素区域配置合理化、 高效化的产业布局政策, 逐步优化各类产业空间布局; (3) 要强化人力资源开发力度,随着我国劳动力数量红利的消失, 要更加注重人力资本培育开发, 加大劳动力职业教育、 职业培训和专项技能学习扶持力度, 这不仅有助于稳定国内劳动力就业水平, 还能以劳动力质量赢取产业重构的国际竞争力; (4) 要注重产业开放开发力度,在全球范围内国际直接投资下降的背景下, 切实通过“法治手段营造公平竞争环境” 的“固本” 方式等多措并举提升外商投资自由化与便利化水平,这对吸引外商投资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

①本文参数校准主要参考陈晓佳和安虎森(2018)[25]、 颜银根(2012)[26]研究中的相关方法, 设定产品间替代弹性σ=4.1796、 沿海区内贸易自由度τI=1.0138、 内陆区内贸易自由度τ*I =1.0232、区际贸易自由度τ=1.05、 劳动力比较优势χ=1.361、 区域市场规模优势sE=0.6131。 除专门设定外, 模型参数以校准参数设定。 需要说明的是, 在本文理论假设条件下, 模型参数设定并不影响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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