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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状腺髓样癌的诊治现状及研究进展

2020-02-26冯成涛朱高红

国际放射医学核医学杂志 2020年8期
关键词:降钙素结果显示生存率

冯成涛 朱高红

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核医学科 650000

甲状腺髓样癌(medullary thyroid carcinoma,MTC)占所有甲状腺恶性肿瘤的5%~10%[1-2],分为散发型和遗传型两类[3-4],恶性程度介于乳头状癌和未分化癌之间,属于中等恶性肿瘤,其复发率和早期转移率较高,预后相对较差[5-6]。可触及肿瘤的MTC 患者,81%存在颈部淋巴结转移,15%出现声音嘶哑或吞咽困难等局部神经浸润的症状,10%发生远处转移[7]。MTC 在世界范围内的10 年生存率为65%~70%[8],其与病灶是否发生转移直接相关,因此早期诊断及治疗是取得较好疗效的前提。

1 MTC 的诊断

1.1 MTC 的RET 原癌基因筛查

研究结果显示,约20%~30%的遗传型MTC患者存在RET 原癌基因突变,约4%~10%的散发型MTC 患者也存在RET 原癌基因突变。携带RET基因突变的患者其后代有50%的概率将遗传此突变,因此,当有患者发现RET 基因突变时,其家庭成员也应该接受基因检测[6,9-11]。2015 年美国甲状腺协会(American Thyroid Association,ATA)指南指出,17 种最常见的RET 原癌基因突变不仅是MTC 的危险因素,也是嗜铬细胞瘤和甲状旁腺功能亢进症的危险因素[10]。因此,RET 原癌基因突变不一定都合并MTC。

1.2 MTC 的血清学指标

1966 年Williams[12]发现MTC 起源于甲状腺滤泡旁细胞(也称C 细胞)。1968 年,Tashjian 和Melvin[13]发现C 细胞能产生降钙素。此后,降钙素作为临床上MTC 最常用的肿瘤标志物,不仅被广泛应用于MTC 的诊断及病情监测,而且还被用于MTC 患者的危险分级及外科手术方式选择的指导,并可根据术前和术后降钙素水平的变化判断病灶是否完全切除[9]。但其在临床上缺乏特异性,因为降钙素水平升高还可见于C 细胞增生、肾功能受损、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疾病、慢性高钙血症和高胃泌素血症等。MTC 在进展期可出现癌胚抗原(carcinoembryonic antigen,CEA)水平升高,但CEA是多种肿瘤的生物学标志物,同样缺乏特异性。此外,降钙素和CEA 与肿瘤负荷密切相关,应用其对MTC 进行诊断易出现假阴性结果[14]。

Trimboli 和Giovanella[15]的一项Meta 分析结果显示,检测降钙素原(procalcitonin,pro-CT)用于MTC 的诊断并不劣于降钙素,甚至在少数降钙素阴性的患者中,pro-CT 的检测灵敏度更高,且检测费用较低。Trimboli 等[16]对55 例MTC 患者的回顾性分析结果显示,术后复发的MTC 患者的pro-CT 和降钙素水平显著高于无复发的患者,因此推测pro-CT 有望成为MTC 诊断方法的另一灵敏指标,并建议将pro-CT 作为降钙素的补充指标来跟踪MTC 患者。

1.3 MTC 的影像学检查

随着超声成像技术的不断进步,甲状腺疾病的诊断水平得到提高[17-18],超声检查现已成为甲状腺检查的首选方法,所有怀疑MTC 的患者都应进行颈部超声检查。但超声检查对MTC 的诊断缺乏特异性,MTC 可见甲状腺乳头状癌的超声特征,甚至多达1/3 的MTC 具有“非恶性”超声表现[18]。

有广泛颈部病变、局部侵犯、远处转移及血清降钙素>500 pg/mL 的患者,为了及时发现远处转移病灶,建议行颈、胸、腹部增强CT 或MRI,中轴骨和骨盆骨SPECT 或MRI,但不建议行18F-FDG PET/CT 和18F-6-L-多巴(DOPA)PET/CT[10]。然而,一项Meta 分析结果显示,在复发的MTC 患者中,生长抑素受体PET/CT 可以提高检出率[19]。Souteiro等[20]的最新研究结果显示,与18F-FDG PET/CT 相比,68Ga-1,4,7,10-四氮杂环十二烷-1,4,7,10-四乙酸-1-萘丙氨酸-奥曲肽(DOTANOC)能检出更多病灶,且68Ga-1,4,7,10-四氮杂环十二烷-1,4,7,10-四乙酸-1-萘丙氨酸-奥曲肽(DOTANOC)阳性、18F-FDG 阴性患者的降钙素倍增时间短。降钙素和CEA 的倍增时间与患者的总生存率密切相关,反映了肿瘤的进展情况,被认为是总生存率的替代指标。多项研究结果显示,降钙素和CEA 的倍增时间>2 年时无MTC 患者死亡报道,而倍增时间<6 个月时患者的5 年生存率仅为25%[21-23]。因此,68Ga-1,4,7,10-四氮杂环十二烷-1,4,7,10-四乙酸-1-萘丙氨酸-奥曲肽(DOTANOC)有望被应用于MTC 的诊断及分期分级。

1.4 甲 状 腺 细 针 穿 刺 细 胞 学 检 查(fine needle aspiration cytology,FNAC)

2015 年ATA 指南指出,长径≥1 cm 的甲状腺结节应行FNAC[10]。然而,Trimboli 等[24]的meta分析结果显示,FNAC 对MTC 诊断的准确率不到50%。当FNAC 不能诊断或提示MTC 时,则需要进一步检测FNAC 冲洗液中的降钙素水平和对穿刺标本进行免疫组化染色[10]。

2 MTC 的治疗

2.1 癌前病变的治疗

由于RET 原癌基因的突变位点、碱基置换类型与疾病的表型密切相关,2015 年ATA 指南根据MTC 的侵袭性将其划分为最高风险、高风险以及中等风险3 个等级[10]。其中,最高风险包括M918T突变,高风险包括634 位点上的所有突变以及A883F 突变,中等风险包括除上述突变以外的其他基因突变。该指南推荐最高风险患儿应在1 岁内行预防性手术,并且越早越好;高风险患儿应在5 岁内行预防性手术,可根据血清降钙素水平适当提前;而中等风险患儿应在发现血清降钙素水平异常时行预防性手术[10]。Frank-Raue 和Raue[25]的研究结果显示,在规定年龄进行手术治疗的MTC 患者没有出现复发,而超年龄进行手术的患者的复发率为42%,在较短时间内进行手术切除的超年龄患者的无病生存期更长。因此,建议遗传型MTC患者接受适龄的甲状腺切除术,超过推荐年龄的患者应尽早进行手术以提高无病生存率。

2.2 MTC 的治疗

目前MTC 的治疗方案主要是“甲状腺全切除+预防性颈部中央区淋巴结清扫”,研究结果显示,颈部中央区淋巴结清扫可以提高患者的治愈率[5,10,26]。但Kuo 等[27]的回顾性分析结果显示,初次行甲状腺切除术时,仅有35.5%(216/609)的患者接受了颈部中央区淋巴结清扫,再手术率为16.3%(99/609)。若B 超显示侧颈区淋巴结转移时应加行侧颈区淋巴结清扫。如果存在广泛的区域或远处转移,为了保留讲话、吞咽、甲状旁腺功能和肩部活动功能,可行中央和一侧颈部创伤较小的姑息性手术。为了控制局部肿瘤病灶,应考虑行外照射放疗(external-beam radiation therapy,EBRT)、系统内科治疗和其他非手术治疗[10]。

2.3 残留、转移和复发性MTC 的治疗

由于MTC 呈侵袭性生长,早期转移率高[3],因此,治疗残留、转移和复发性病灶对于患者的长期生存至关重要。其治疗方案包括观察和主动监测、手术治疗、EBRT、其他定向治疗(如射频消融、冷冻消融和栓塞)和系统性治疗(如化疗、分子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28]。这些患者的管理方法取决于各种临床因素,包括疾病是否可以定位、病灶大小、转移威胁的重要器官、存在的疾病相关症状或临床进展的可能性。

2.3.1 再次手术治疗

对于仅行甲状腺次全切或仅摘除病变组织的患者,若发现降钙素水平高于正常范围、B 超显示肿瘤残留或基因检测证实为遗传型MTC 的患者,应行补全性甲状腺切除和颈部中央区及同侧颈淋巴结清扫[29]。对于持续或反复局部病灶,包括影像学阳性的病灶,活检阳性的病灶,以及肺、肝、脑等部位大体积的孤立性转移病灶,应该考虑行手术切除,以防止其侵入周围的主要结构[10]。有研究结果表明,再次手术能够使1/3 的患者的局部疾病得到控制,生化学指标归于正常[30]。

2.3.2 辅助放疗

虽然EBRT 用于MTC 的治疗已超过40 年,但关于其适应证的临床试验尚有限,目前不作为MTC 的标准治疗方法[31]。1977 年,Steinfeld[32]采用EBRT 治疗4 例MTC 患者并实现了3~6 年的疾病局部控制,但这4 例患者均出现了远处转移,因此他建议采用EBRT 治疗MTC 局部复发病灶。Samaan 等[33]的回顾性分析研究的结论则恰好相反,在57 例接受了全切或次全切治疗的MTC 患者中,将术后行EBRT 的患者与仅接受手术治疗的患者进行比较,结果显示术后行EBRT 的患者的生存率低于仅接受手术治疗的患者。Jensen 等[34]的多中心回顾性分析中纳入了5287 例患者,其中包括200 例MTC 患者,研究结果显示,手术治疗后再行EBRT 的患者的5 年生存率为100%,而仅接受手术治疗的患者的5 年生存率为91%;同时也有研究结果发现,EBRT 对局部复发患者较有效,而对远处转移患者无效[32]。目前,ATA 建议将EBRT 用于术后患者的辅助治疗、手术风险高的局部复发患者及伴远处转移患者的姑息治疗[10,31]。

2.3.3 系统治疗

2015 年ATA 指南不推荐应用单药或联合的细胞毒性药物作为持续性或复发性MTC 的化疗方案,原因是其治疗反应率低[10]。而靶向小分子激酶抑制剂的出现使MTC 的治疗发生了医学革命性的变化。近年来,MTC 靶向治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受体多靶点酪氨酸激酶抑制剂(TKI)、放射性核素治疗和抗血管生成等方面。酪氨酸激酶抑制剂(TKI)可以选择性抑制RET 原癌基因、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和内皮生长因子受体依赖的信号通路,减少血管生成,降低血管通透性,抑制肿瘤的生长和侵袭[31,35]。酪氨酸激酶抑制剂(TKI)中凡德他尼和卡博替尼已经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用于MTC 的治疗[31,36]。对于晚期MTC 患者,凡德他尼或卡博替尼可以作为一线的单药治疗,但其主要的局限性是存在药物相关的不良反应[37]。目前,新型靶向药已成为研究的热点。朱高红团队设计合成了新型探针131I-PAMAM(G5.0)-peptides(其中,PAMAM 为聚酰胺-胺),并进行了体内外细胞实验,结果显示131I-PAMAM(G5.0)-SR(其中,SR 为丝氨酸-精氨酸-谷氨酸-丝氨酸-脯氨酸-组氨酸-脯氨酸,即SRESPHP,简称SR)具有SR 靶向人MTC 细胞(TT 细胞株)的特性以及131I 介导的在MTC 细胞水平上的治疗效果,并且其在模型鼠体内对肿瘤具有很好的靶向性和滞留性,有望应用于MTC 的靶向诊治及预后评估;而131I-PAMAM(G5.0)-GP(其中,GP 为甘氨酸-脯氨酸-亮氨酸-脯氨酸-亮氨酸-精氨酸,即GPLPLR,简称GP)靶向MTC 肿瘤新生血管,使其在瘤体的摄取及代谢较快,有望应用于MTC SPECT 显像,为MTC 的精准靶向诊治及临床转化提供新的思路[38-40]。另外,由于核受体4A1 在调节多种肿瘤细胞的增殖和凋亡中起着关键作用[41],也参与由哺乳动物雷帕霉素靶蛋白(mTOR)调节的细胞增殖信号通路[42],因此,有学者基于核受体4A1 的蛋白质结构,从Specs 化合物数据库中筛选出2-亚氨基-6-甲氧基-2H-色烯-3-硫代甲酰胺(IMCA),并进行相关实验,细胞凋亡实验测定结果表明,2-亚氨基-6-甲氧基-2H-色烯-3-硫代甲酰胺(IMCA)明显导致了甲状腺癌细胞的凋亡。2-亚氨基-6-甲氧基-2H-色烯-3-硫代甲酰胺(IMCA)是MTC 治疗的候选药物,其还可以通过增加核受体4A1 向细胞质和肿瘤蛋白53-雌激素-AMPK-mTOR(其中,AMPK 为腺苷5’-单磷酸激活蛋白激酶)信号通路的核输出而起作用[43]。

2.4 行甲状腺全切除术患者的激素替代治疗

行甲状腺全切除术患者应常规给予甲状腺素替代治疗。由于滤泡旁细胞肿瘤不依赖TSH,而且没有证据显示甲状腺激素疗法抑制TSH 分泌后可减少MTC 的复发或提高患者的生存率,因此,MTC 患者行甲状腺全切除术后一般推荐将TSH 控制在1~2 mU/L[10]。

3 小结

MTC 是一种不同于其他形式甲状腺癌的罕见恶性肿瘤,其具有潜在侵袭性及早期淋巴结转移性。早期诊断对于MTC 的治疗及转归至关重要,然而MTC 的术前诊断仍是当今世界的医学难题,作为“金标准”的FNAC 也只能检测到大约50%的MTC 病变,而且其对技术的要求较高。目前公认的MTC 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仍是手术切除,对于手术无法切除的病灶可根据累及范围,选择恰当的进一步治疗方法,以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或生存率。对于局部复发而又无法手术切除的患者,常采用EBRT 治疗。对于MTC 晚期患者,凡德他尼和卡博替尼可以作为一线的单药治疗,但药物的不良反应明显。综上,目前仍需临床医师和科研人员共同努力,进行多中心、大样本量的靶向药物临床试验研究,为MTC 的精准诊治寻求新的突破。

利益冲突 本研究由署名作者按以下贡献声明独立开展,不涉及任何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冯成涛负责综述的撰写;朱高红负责综述的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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