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黑鸽（三十六、三十七）

陈祉伊

上集回顾：洛萨·列卡和伊泽这对兄弟最后分道扬镳。许多年后，兄弟再会，两人分别化为世界灵和恶之傀儡，殊途同归。目睹洛萨·列卡的死亡，伊泽痛不欲生。

羽族巫术构建的结界悄然散去，我挣扎着，仿佛骤然从某一场不属于自己的大梦中惊醒，抬眼只看见洛萨已悄然神形俱灭，恶之傀儡已无处可寻。我撑着粗糙的岩壁，摇晃着站起来。

一低头，只见世界灵曾挣扎过的地方，一团蓝光在白色的流霞中轻柔地翻飞幻化。我怔在原地，观察到风停止的时候，有粉红的樱花飘落，堆积在原地，盘绕飞升……也许，那就是他所说的龙，以樱花为鳞片？

这不是梦。

一双手从身后覆盖住我的肩膀，干枯而锋利。

“我释放了你的朋友们，那些无辜的孩子，和他们高贵的氏族守护神。”我没有转身，他的手还是如影子一样轻轻地试探着，“他们离开异世界了，应该正在圣山脚下苏醒。”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语调却冷静得和刚才判若两人，很认真地在等待我的回应，“你在害怕，孩子。”终于，还是他自己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戒备地转身看他，拼命忍住想要凄厉尖叫的冲动——他宛如恶魔，身上的黑衣勾勒出嶙峋而宽大的骨架。他有惨白的面颊，猩红的眼睛……和，和我父亲的声音。

“你在害怕，我的孩子。”他再一次重复那句宽慰，只是把某两个字咬得太重了，如同一记致命的勾拳，狠狠地砸在我的心间。

“我就是那个没有姓氏的列卡？”我后退几步，他用法力造出带有一线生机的天穹，悬在异世界腐朽而黏稠的崖壁之上，诱惑着一切没有丧失理智的生灵。

“你们都这么急着要离开我，难道我的命运，就是不断地目送最亲的人，看他们带着嫌恶的眼神离我而去吗？”答非所问，但他流动的目光中透出痛苦。我停下伸展攀缘的动作，再一次回头看他。

他刚才，提到了命运？

“你说命运，是吗？”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火气，甚至冲淡了内心深处那种对黑暗的本能的恐惧，我欺身上前，直视着他猩红的眼睛，“你有权利为你所谓的悲惨命运哀叹，那我呢？”他目光中混沌的怜悯，更让我的恼怒雪上加霜。

“我发现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深藏着一段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发现使我远离孤苦无依的人相继因我而丧命，发现我所有的亲人都想方设法、冠冕堂皇地利用我，发现我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知道生死被操纵在谁的肮脏的手中，为了这个天杀的罪恶世界四处奔忙！是，我承认，我可以选择放手，弃之不顾的理由我积累了太多！”我激动地嘶吼，右手紧紧攥住他阴影似的长袍下摆，似乎认准了那就是最后一根无用的稻草。

“可我就是做不到，这一切太沉重了，为什么总是我一个人来担负？如果你是我的父亲，那好，你救救我。”

我真的以为自己会哭，但将一切倾诉完毕后，我却只是冰冷地哂笑着，一脸嘲弄。麻木似乎已经侵蚀了我的大脑，人类最本真的情感，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了。

他睁着那双奇异的眼睛看着我，我也只能看见那双眼睛。

“因为你自己选择了责任。”他伸出没有温度的双手猛地揽住了我，将我拥入他诡秘的怀中，“世界催生万物的时候，融化了人肉眼可见的所有黑暗，于是这些黑暗化为粉尘，深深地埋藏在所有人内心中最隐晦的地方。”我闭上干涩的眼眸，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同枕著寒霜。但我能感觉到，他分明就是我父亲。

“人们总是感觉自己遭遇到了一生中无法避开的劫难……因为现在与未来都在变化，它们深不可测，即使像我一般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探求。但它们带来的神秘，使人憧憬胜过使人恐惧——有人为了深入灵魂的贪婪而投向黑暗，有人为了逃避而没入黑暗——无论结果是什么，总有人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他们受不了为此付出的代价，何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要把此刻的我揉进他残破却完整的心里，“命运总是不可控的。”

“你已经学会了行走在黑与白之间，你受的折磨，源于你忠于秩序。”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耳语，却如同闷雷在我耳畔炸响，一下下，生硬却有力地敲击在我颅骨内，隆隆回响。

而秩序，我知道秩序是什么。

是此前白衣的雪狼向重伤的我伸出双手，沐浴着风雪的身影像极了盖亚温柔的轮廓;是静立在约定好的火缨神社，却再也等不到盖亚充满正义的姐姐走出毒蛇之眼;是战火之中“他”隔着时空对我承诺“我会回来”;是复仇者的身体带着死亡和疾病暴露在冲天的火光之下;是夏尔在夏日傍晚骑着森林野马与我擦肩，她眼波一转，便是整个春天;是湮没在白光后隐然含泪的蓝色的眼;是狼魂，将口鼻深深埋入冰雪后，留下的恨与痕;是我刻意和族人疏离，辗转下定决心后的微笑;是在不为人知的未来，终于相执的沧桑双手，一只宛若枯骨，一只鲜血淋漓……

“亲爱的列卡，还有，我不敢说永远，但只要我还有呼吸，”他攥住我的手，抚摸向他空荡的胸口，那里也许会有一颗跳动的心，只是有心的人感觉不到，“我就能感觉到我自己，和我身体内真正的恶之傀儡，”他的语调黯淡下来，“就像，嗯，凝视占据了大片天空的黑暗，你一定要相信，幽暗之中一定会有几点晚星在闪烁着。”

他的眼里又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痛苦，短暂但锥心。

我掰开他的手，用力将他环抱，体内沸腾的热血似乎要穿透脆弱的血管。那一刻，骨肉相逢、十指连心的感觉，是那样生疏却熟悉。然而……为什么他在哭？难道如他所预料的，我的体温，他感觉不到？可他无形的心脏却跳得那么真实、欢快，似乎要冲破胸腔，充满让人一定要伸手挽留的幸福感。

也许那个真正的恶之傀儡会唾弃这些。但至少，我的父亲，因此而生，为此而战啊。

我没有松开他，是他推开了我。

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甚至也出乎他的意料，他以淡漠到冷峻的语气，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你必须消灭我。”

我以同样冷静的态度直视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行动。

“这也是我所守卫的秩序的一部分吗？”我再一次望了望渐趋狭窄的一线天穹。圣山的光线被生硬地折碎，七零八落地穿插在异世界均匀起伏的呼吸中。

“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再去守望的了。”他义正词严。从他惨白的面颊、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我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和暗示。“我没有办法很妥善地处理我心里的那块黑暗，我和你不同。”他挪动脚步，似乎要冲我走来，但身躯略微晃动后，他带着些悲壮定在原地，“而这个世界的一个极端已经崩塌，不可能再容忍另一个。”

而我只是固执地感受着，我的血液呐喊着，他是我的父亲。

“你经历了太多，你的精神上有真正的世界灵气，也许，只有这个世界本身，才能对得起你所选择的。”他枯瘦的手探入袍角，几乎是从活生生的雾气中取出一把弯曲有度的精致长弓，“消灭我，拯救这个世界，我想你现在没有退缩的余地。”然后他开始沉默，一遍遍用手留恋地摩挲那巨大的武器，其上隐约可现的龙纹忽明忽暗，气度非凡。

几乎没有犹豫地，“我不想。”我小声呢喃，“如果你可以，你就消灭我，取得我身上的能量，自己去管理你们兄弟抢夺不停的世界好了。”

他的笑声没有水分，更没有欢欣，似乎只是为了斩断萦绕的尴尬和担忧，他才迫使自己的喉管挤压出如此诡谲的音色。“午时已到，孩子，我身体里的恶之傀儡才不管你想不想。”他伸手轻探，回忆中的三支轻矢无声地搭在弦上，也还是那种有着柔软触感的雀鸟尾羽。

我就那样低头站着，还是没有回应，更没有行动。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到我抬起头，他举起箭，刹那间，历史和现实在我的眼帘前重叠，我的固执和洛萨的固执交融在一起，他的痛苦和列卡的痛苦并无差别，只是现在挡住他发疯似的懦弱的不是黑发了，而是破碎的黑色雾气。

更何况，我想，他已经不懦弱了。

他弦上的箭没有颤抖，瞄准了我，更证实了我的想法。

“记住，孩子，一定要管理好你内心最庞大的那一块黑暗。”他笑了笑，目光锐利地锁定我。我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什么似的，无畏地迎着他的箭矢。我听到弓弦轻弹，箭镞破风，听到身后的岩壁铮铮铿锵，响声刺耳，听到渐渐丰满的雀鸟羽翼在狂飙中撕毁了暗影覆盖的天空！

他倒下了，带着满足的微笑。只见黑烟袅袅，裹挟着那两滴鲜血，化为虚无。恶之傀儡的去和来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眼睛，红得揪心，似乎总是静止着，挣扎着，迫切地希望再烙印一遍我的轮廓……

我似乎听到被压迫的、无奈的啸叫和怒吼，那尚未吞噬便已经崩塌的罪恶的诅咒，震撼了异世界倾颓的石柱。

一切都在崩塌，跟着他而消散。头顶的天空得到应允似的疯狂地裂开，如同一张巨口，迫切地搜寻光明。我紧盯着浓黑的、化成残墨的地方，看不到他的痛苦。也许那种消散，对于我的父亲而言，更如同一种解脱吧？他的一生也许没有幸福，那么，无论他归于何方，他终于可以少一点操劳，可以安宁些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希望我能流下眼泪。

而在他的身影最终消散的时刻——“列卡，我的箭从不射偏。”

我听到他笑了，那种我孩提时代就忘不了的笑。那一刻，我真想以仍然干涩的眼眸毫不退避地直视那轮骄阳，用最大、最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着所有的生灵大喊——“他是我的父亲！我爱他，就像爱这个世界最后一片阴影！”

（未完待续）

518028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百花六路

深圳实验学校

下期预告：异世界坍塌了，等待主人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下一集，《白墨黑鸽》将迎来大结局！

精彩瞬间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温暖的春天到了，天空中白云朵朵。森林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小鸭子在水里快活地玩耍，小鱼自由自在地在水里吹著大大小小的泡泡。河边的一棵桃树上已经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蜜蜂来采蜜。小黄莺在枝头唱动听的歌曲，草地上的花朵五彩缤纷，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541000 广西桂林市凤集小学三（1）班 杨可馨 《动物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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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跨进菜市场，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向我的耳朵袭来，像针尖扎着我的耳膜。接着，各种气味全都钻进我的鼻孔，像一根羽毛挠着我的鼻腔。走进菜市场，我看见里面人山人海，有的人正在精挑细选自己喜欢吃的菜，有的人正在大声跟老板讨价还价，声音震耳欲聋，似乎谁的声音大谁就能获胜。

433000湖北省仙桃市仙桃小学四（5）班 邓子桐《砍价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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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雪停了。世界已经被雪这支画笔涂抹成了白色。整个大地银装素裹，宛若一座晶莹剔透的雪宫殿。树也被染白了，冬青叶像个小碗似的，盛着满满的雪花。如果有一阵小风吹过，“哗啦”一声，雪花落下，那苍翠的绿意便马上显现出来。

256300山东省高青县双语学校六（2）班   魏子涵《雪——大自然的精灵》

指导老师 贾灿灿  王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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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在雪花们铺开的洁白地毯上走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凛冽的寒风，刮在身上，使人瑟瑟发抖。冬不爱说话，那雪花飞扬的“沙沙”声，也许就是冬天最美的声音了吧。所有的植物都藏在泥土里，好像在蓄势待发，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215400江苏省太仓市实验小学六（3）班 汪思言《聆听四季》

指导老师 茅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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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好久都没有下雨了，太阳愈发肆意妄为，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小草都被晒蔫了，枯黄的样子像是要被烧着似的。羚羊们为了活下去，在草原上长途跋涉，希望能找到水源。

221000江苏省徐州市铜山区郑集实验小学五（2）班  许一诺《羚之泪》

指导老师 刘  秀

当各种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之时，柚子树却不声不响地在枝头挂出一簇簇花苞。它们洁白而圆润，像一颗颗莲子，又似一粒粒珍珠，静静地藏在绿叶之中。这时候，花未盛开，香气未浓。

337200江西省芦溪县芦溪二小  刘 莉《柚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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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呼呼”刮来，美丽的花儿终于从泥土里解放，飞了起来。花儿幸福极了，自己的梦想总算实现了。她在空中跳来跳去，翻跟头，好快活！她还看到许多以前没看过的东西：大海、城市、冰山……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有趣。花儿沉醉了。但是，泥土妈妈的话却很快应验——由于没有泥土妈妈的营养输入，花儿慢慢没有了体力，从空中落下，闭上了眼。可是，花儿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225600江苏省高邮市高邮外国语学校世纪风文学社 吴鑫悦 《花儿的梦想》

指导老师 赵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