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裙

土家妇女，无论是姑娘还是大嫂，都兴在胸前围一条围裙，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花，什么“喜鹊闹梅”呀，“野鹿含花”呀，“活鹰闪翅”呀，花样硬是讲不完。围裙是怎样兴起来的呢？说来有个故事。

很久以前，土家有一对年轻夫妻，男的老老实实，女的聪明伶俐。

一天，男的正在路边挖土，一个秀才骑着白马路过，他停马问道：“挖土哥，挖土哥，一天锄头落几多？”他一连问了三次，挖土哥答不出来，土也不挖了，闷闷地回到屋里，把秀才的问题告诉妻子。

妻子笑了笑说：“不要紧，明天他再问你，你就这么回他。”她跟挖土哥咬起了耳朵，一连讲了三遍，挖土哥记住了。

第二天，挖土哥又去挖土，那个秀才来了，又问了昨天的问题。挖土哥反问道：“骑马哥，骑马哥，一天马蹄落几多？你告诉我马蹄落几多，我才给你讲锄头落地有几多。”

秀才大吃一惊，心想这人昨天什么也讲不出来，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反问我？他忙问道：“挖土哥，这是谁教你的？”挖土哥老实答道：“是我屋里人教的。”

秀才听了更加吃惊，心想世上竟有这样聪明的女人，我倒要见识见识。他对挖土哥说：“你屋里人这样聪明，我明天要上门请教哩。给你屋里人讲，我不要别的招待，只要准备‘七样饭，十样菜，外带银碗和金筷。”说罢，秀才打马走了。

挖土哥回到屋里，对妻子抱怨说：“我把他一问，问出麻烦来了。明天他要来做客，还要你安排‘七样饭，十样菜，外带银碗和金筷哩。”妻子笑着说：“不要紧，明天我来对付他。”

第二天，秀才骑着白马来到挖土哥家门口，见这大嫂一副聪明能干的样子，就一只脚在马镫上，一只脚放开马镫，问道：“大嫂，大嫂，我是要下马还是要上马？”

大嫂的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笑着说：“秀才，秀才，你看我是要进门还是要出门？”秀才又指着对面的山问道：“大嫂，大嫂，请问那对面的山头有几斤？”大嫂随口答道：“秀才，秀才，你去抬，我去称，才晓得那山头有几斤。”秀才听了，暗暗佩服。

三人一进屋，只见桌子摆着绿豆煮的饭、韭菜和鸡蛋炒的菜、鸡蛋壳做的碗、高粱秆做的筷子。大嫂说：“秀才，请你莫客气，我们是照你的话办的招待呀。”秀才嘴上道谢，心里更是佩服。

秀才在挖土哥屋里坐了一阵，心里又有了主意。出門时，他从袖筒里取出一朵金花插在牛屎上，又对大嫂长长地叹了口气，上马就要走。

大嫂心下十分恼怒，秀才分明是想挑拨她和挖土哥的感情！她伸手去夺秀才的马鞭子，秀才不给，说：“马鞭虽丑，跟我多久。”大嫂回答道：“丈夫虽丑，同床多久。”秀才这才晓得大嫂没有嫌挖土哥之意，连忙认错。

秀才转念一想：女人这样聪明，久而久之她会看不起男人的。他把马肚带解下来送给大嫂说：“大嫂，难为你办了丰盛的招待，我把这个送给你做围裙吧。”

大嫂欢欢喜喜地接过来，捆在自己的胸前，竟一下子就把她的心捆定了。

听说，不管你是怎样聪明的妇女，只要捆上围裙，就变得老老实实，丈夫再不中用也会服服帖帖的，不晓得这话作数不作数。

（讲述：丁仕旦;搜集：胡文江）

（发稿编辑：赵嫒佳） （题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