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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化视野下的快递小哥职业困境及其应对

2020-02-22陈晓王道勇

社会工作 2020年6期
关键词:小哥个体化社会保险

陈晓 王道勇

快递小哥是社会大众对处于快递行业终端服务链从业者的普遍性称呼。互联网时代快递行业蓬勃发展,2019年,全国快递业务量突破600亿件,累计完成635.2亿件,同比增长25.3%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邮政局.2019年中国快递发展指数报告[EB/OL].http://www.spb.gov.cn/xw/dtxx_15079/202003/t20200327_2068989.html.。快递小哥群体规模不断扩大,这既给快递行业进一步发展提供动力,同时也带来诸多新问题,给快递行业稳步前进以及社会治理纵深发展带来新挑战。基于此,快递小哥群体引起学术界的持续关注,快递小哥职业困境成为相关研究的重要议题。本文结合半结构化访谈所提供的资料数据,进一步挖掘快递小哥的真实职业状态,着力在理论与现实、归纳与比较的结合中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框架。

一、快递小哥问题研究视角的个体化转向

(一)陷入多重职业困境的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是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软着陆”过程中的典型代表群体。以网约配送员为例,在所有网约配送员中,20-40岁网约配送员的占比超过83.7%,并且其户籍大多也是农业户口,所以本文可以将这类群体归为新生代农民工。在网络经济的催生下,从新生代农民工群体中逐步分化出一类以工作时间空间自由化、工作方式原子化、组织模式流沙化为主要特征的职业群体,该群体是以快递小哥、网约车司机、卡车司机等职业群体构筑的新兴职业群体。快递小哥群体数量庞大,有数据显示,2019年,单通过美团平台获得收入的网约配送员总数达到398.7万人②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新职业——网约配送员就业景气现状分析报告[EB/OL].http://www.mohrss.gov.cn/SYrlzyhshbzb/dongtaixinwen/buneiyaowen/202008/t20200825_383722.html.。同时,这一群体职业特点显著,职业属性与社会地位具有内在一致性,由于入职门槛不高、教育水平较低等因素,其所处的社会阶层地位并不高。与其较低的社会阶层相对应的是快递小哥经常受到多重的职业困境,最有可能遭受职业风险与社会冲击。近些年,对于快递小哥这一群体职业困境既有的研究进路日益丰富化。不论是从组织满意度与组织承诺的关系视角出发(何玲,2017),还是从过劳现状(林原、李晓辉、李燕荣,2018)来看,快递小哥的呈现出一种较高离职率状态。从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来看,性别、户籍、年龄、受教育程度和婚育状况等因素都会对快递小哥的职业流动有着重要的影响(王艺璇,2019)。但通常情况下,职业歧视与社会排斥也是引发快递小哥产生焦虑社会心态的重要原因(周宇香,2019;王星、韩昕彤,2020),因为职业歧视与社会排斥更容易让快递小哥这一群体产生不公平的感觉,进而产生群体焦虑与愤怒。所以,为应对快递小哥目前所面临的职业困境现状,既有研究认为,在组织保护上,可以寻求建立行业工会,政府推动集体协商等方式增强快递员集体谈判能力来寻求劳动保护(杨欣,2018);在社会保障方面,可以加强快递小哥的社会保障政策建设,保障快递小哥的合法权益(梁振华、刘志敏,2020);从快递小哥自身情况出发,快递小哥首先应关注自身健康,另外可以提升自己的人力资本技能(赵莉、刘仕豪,2017)。

总的来看,研究快递小哥群体的理论视角大多与其职业本身属性相关,如:职业流动或职业歧视等,虽理论视角丰富但忽视了快递小哥与其所处时代背景的联结,未能将快递小哥作为一个能动性的“个体”嵌入与时代背景相吻合的分析框架内进行研究,导致快递小哥离职率高、社会保险体系不健全、职业风险较大等问题难以进行合理化阐析。因此,快递小哥群体的研究视角须进行转向。

(二)个体化研究视角的必要性

伴随着中国现代化转型的历史进程,个体化社会已然到来,个体化社会是相对于“总体性社会”(Totalitarian Society)的学术概念(文军,2012)。长久以来,在以传统家—国为历史脉络的集体化社会中,家庭、社区、政府深深嵌入社会治理中。但随着社会的分化与流动,越来越多的人从阶层、家庭、性别等传统身份中“脱嵌”,转变为独立的个体。个体化意味着生活方式的变化和分化,这与隐含在大群体社会(large-group society)传统范畴当中的思想是相抵触的,因为后者更多谈论的是阶级、等级和社会阶层(乌尔里希·贝克,2004)。个体在中国已经开始迅速崛起,这一群体用自己的方式来对抗国家激进的强势政权(Hansen&Mette Halskov&Rune Svarverud,2009;阎云翔,2012)。个体崛起首要表现在“松绑”,个体在社会关系与社会结构的变化过程中逐步走向更加关注“自我”的重构与对话。分化带给人自由,但同时也给人高度的恐惧性与不确定性。在这个“轻巧”且“液态”的个体化社会中,风险也相伴而生,动荡不安的环境日益冲击着社会生产的底线。个体化社会弱化了阶层与等级的说法,它将个人推向了社会,在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增加了风险。正如贝克(2004)所言,阶级社会的驱动力可以概括为:我饿!而风险社会的驱动力可以表达为:我害怕!高度的风险带来的结果是社会阶层的不平等,“那些处于社会较低层次的人们”的生活环境日新月异地越发灵活(因而也愈加动荡不定,缺乏保障,少有安全)(齐格蒙特·鲍曼,2002)。快递小哥暴露于个体化社会的诸多风险之中,为此,研究应更加强调个体化视野下的快递小哥职业风险应对:观察视角要更强调微观,应对主体要从一元走向多元,应对机制要强调快递小哥的主体性、自觉性与自发性。

为了能更好地剖析快递小哥在个体化视野下所面临的职业困境,本文采用访谈法,分别从河北省石家庄市裕华区育才街邮政所(传统国营快递EMS)、润丰物流园(传统民营快递顺丰和中通)与长安区万象城(新兴民营快递饿了么)共选取了26名快递小哥,对其工作感受、社会保险、生活融入和职业发展等方面进行了深度访谈,并收集了一手资料。

由于快递行业门槛低、劳动强度大,其就业群体主要是以受教育程度偏低的青壮年男性为主。在本次调研的受访对象中,26位快递小哥均为男性,主要集中在24-29岁与30-34岁两个年龄段之间,其中24-29岁共12位,占比46%;30-34岁共11位,占比42%。在受教育程度方面,快递小哥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高中/中专学历共15位,占比58%,初中学历共7位,占比27%。在所属快递公司所有制性质方面,来自国营快递公司EMS、传统民营快递公司顺丰和中通、新兴民营快递公司饿了么的快递小哥分别为5人、14人和7人。

二、巴西风格:快递小哥职业困境的表征

在个体化社会中,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将会是“巴西风格”:偶尔获得的短期不固定工作,没有合同的保障,没有养老金和接受补偿的权利,但是有可能短期失业,一切听凭顾主的任意摆布(齐格蒙特·鲍曼,2002)。这种充满动荡性与流动性的“巴西风格”描述出了快递小哥职业困境的一个大致轮廓。

(一)原子化的工作方式

城市流水线工人的工作场所在工厂,建筑行业农民工的工作场所在建筑工地。快递小哥区别于前两种工作模式,该群体并没有固定的工作场所,也没有较为标准化的工作流程与工作模式,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原子化个体,工作的时间与空间相对自由。同时,快递小哥的上下班时间并不固定,只要在一天中送完该送的件数就可以自由管理自己的上下班时间。“我感觉我的工作虽然累点,但是比较自由,不需要准时准点打卡上班,我只要今天送完我该送的件(指商品)就可以下班干我自己的事了(个案4,男,24岁)。”但实际上,快递小哥只是表面上呈现出一种自由、活跃的状态,该群体并没有摆脱被剥削的本质——延伸到现代的苦力劳工。这种原子化的工作方式导致该群体对企业没有浓厚的归属感,对企业强烈的疏离感使得其社会凝聚力较差,出现了离职率较高、组织性较弱、获得感较差等现象。“我觉得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为什么你(指客户)要低看别人一眼呢(个案6,男,26岁)。”原子化、点状般的工作模式,无法将快递小哥“由线成面”地聚集在一起。没有强大的基层组织作为支撑,导致无人重视该群体的职业权益,更勿谈提升其社会阶层地位。

(二)同质化的社会关系

快递小哥离开自己熟悉的乡土社会,选择到城市打工,这实际上是一种社会化的过程。从快递小哥的交往半径与其所处的圈子中可以看出这一群体对待城市的态度、与城市不同主体之间的联结和差异性。快递小哥的社交关系网络较为简单,其社交圈子主要由三部分组成:老乡、同事与客户。该群体的同事多半是与他们一样选择从农村出来打工的新生代农民工。而且,短时间与客户的接触并不能使他们立即成为客户的社交网络关系中的一员,所以该群体在城市的社交关系主要是来自老乡这一群体。“我平时工作已经非常累了,到家了之后最想躺床上睡觉,或者自己玩会手机,很少出去吃饭,即使出去吃饭最常就是跟我同事一起聚聚,其中有几个同事也是我们村的(个案12,男,25)。”格兰诺维特在《弱关系的力量中》提到,相比于交往频繁的强关系,看似可有可无的弱关系就有可能向一个人提供一些他们难以获取的信息,很可能帮助一个人在劳动力市场中找到其所需求的工作。但由于快递小哥工作量大并且很辛苦,导致该群体无法拥有充盈的业余时间来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这种低质量社交关系阻碍了快递小哥在劳动力市场获取高质量的职业信息,阻碍了其上向流动的路径。无法上向流动,就无法获得更高层次的社交关系,如此往复的路径致使快递小哥社交关系恶性循环,进而导致快递小哥所处的社会阶层进一步固化。

(三)流沙化的组织状态

原子化的工作方式导致快递小哥群体内部的组织结构较为松散、组织边界较为模糊,整体呈现出一种流沙化的组织状态。并且很多快递小哥都是靠着熟人介绍这种非正式的招聘形式进入这一行业,“我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们同事很多人都是自己的熟人介绍过来干活的,也没有什么正式的招聘,我们介绍一个熟人过来公司还给提成,挺好的(个案26,男,23)。”所以小团体、小部落形式较为明显,这种组织形式偏向于自我组织、自我成长、与自我完善。流沙化的组织状态不仅使得企业方在管理时耗费成本,快递小哥一旦社会保险权益受到侵害,这种松散的组织结构也无法让其“抱团取暖”。相比于韦伯所推崇的官僚科层制,这种流沙化的组织结构是伴随着市场经济新业态所生成的新的结构模式,区别于“强势权力”的官僚科层制,这种松散的自组织状态其聚合性较差,结构较为松散,组织内部呈现出一种杂乱与无序的态势。

三、内卷化:快递小哥职业困境的再生产

郑杭生(2009)认为,“要让上层永不懈怠,中层永不满足,底层永不绝望。”个体化社会的精神气质赋予了“个人”更多的发展空间与自由流动的可能性,其中职业流动对于调整社会结构具有重要作用,因为职业的上向流动意味着优质社会资本的获取。社会结构与社会资本二者关系密切,靠近结构上部的位置对有价值资源具有更大的获取机会和控制(林南,2020)。但原子化的工作方式、同质化的社会关系与流沙化的组织状态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快递小哥处在一个职业半径内卷化的“怪圈”中。由于快递行业工作不稳定并且劳动强度较大,所以很多快递小哥会频繁地跳槽,但该群体在换下一份工作的时候,更多的还是选择快递行业或其他低端服务业,快递小哥只能在其职业半径范围内横向选择低端的工作,并不能纵向选择层次较高的工作,导致了职业“内卷化”现象的出现。于是一个职业困境的内部再生产局面就此定型。

职业半径内卷化导致主体性地位缺失。职业半径内卷化让快递小哥失去了自我发声、自我呐喊的能动性与自觉性。被困在“算法”系统中的快递小哥只是大数据时代背景下的一颗“螺丝钉”,无力感与失落感让这一群体呈现出一种“失语”与“被边缘化”的社会状态。即便其为自己的权益呐喊,也没人会认真倾听快递小哥的心声。“有时候我常常会觉得挺失落的,别人一看我们是送外卖的就瞧不起我们,穿着这身送外卖的衣服走到哪里别人心里都不会真正认同你,感觉就像是被排斥一样(个案17,男,31岁)”主体性地位的缺失与长期的自卑感会让快递小哥产生对城市的疏离感与失落感,无法融入城市生活的结果是只能返回家乡,另谋出路。

主体性缺位使得社会保险制度呈现出“脱嵌”状态。当被问及公司有没有上五险一金时,来自不同企业的快递小哥有不同的体会。国营EMS及传统民营企业如顺丰,这样的快递企业由于采用直营方式,公司运作模式较为正规,会为快递小哥购买基本的社会保险,并且企业还有一定的福利,如:交通补和餐补。而像中通等民营快递公司,由于采用的是加盟门店的运作模式,很多快递小哥并没有直接与总部签订合同,而是同加盟商或第三方劳务派遣公司签订合同,社会保险权益无法保障。在这21名民营快递小哥中,有7位快递小哥没有参加任何社会保险,有5位快递小哥只上了一份工伤保险。

“别提什么养老保险了,我们连工伤保险都没有,只上了一份意外险(个案16,男,31岁)。”“我们这个吃的就是力气饭,刚进入社会的吃不了这份苦,也没什么保险(个案23,男,27岁)。”快递小哥由于赶时间,在送货过程中可能出现交通事故,从访谈资料来看,在多起实际的交通事故案例中,高达60%的快递小哥选择通过“与对方协商解决”来处理。只有比例很少的企业会为快递小哥提供工伤保险,其只能自己进行偿付与治疗。另外,快递小哥的身体经常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之中,如,胃病、腰椎间盘突出等常见病。

社会安全感不足引发负面的社会心态。在失去了传统社会组织与家庭的庇护下,又没有现代社会中健全的社会保护制度的护持,个体化社会将个人完全暴露于一种风险状态中。对于“你曾是否遭受过职业歧视”这一问题,快递小哥认为自己均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职业歧视与社会排斥,这一群体尤其是对职业歧视这一现象深感焦虑,并对未来职业生涯感到迷茫。有23名快递小哥在访谈中都谈到自己曾经遭受过职业歧视,并且还受到过客户的投诉,经常是自己稍微有延迟送餐,就会遇到不讲理的顾客对其进行投诉,按投诉轻重就会有相应的罚款。“我经常碰见下雨天去给别人送快递,人家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跟我说怎么这么慢,这种情况我们已经遇见的太多了(个案13,男,27岁)”。职业歧视与社会排斥另一方面会让快递小哥的社会不公平感集聚,这种不公平感会导致快递小哥产生群体愤怒的社会心态,进而影响社会稳定。在访谈的26名快递小哥中,有13名快递小哥认为自己的社会地位并不高,这种不确定感与不安全感使得该群体感觉无法融入城市生活。“我高中毕业就不上了,学历低,干过服务员,但挣钱少,只能来送快递,我们也没啥文化,只能干这个(个案2,男,24岁)”。可以说,快递小哥的身体和心灵都在承受着煎熬,职业“内卷化”现象将快递小哥永远“圈养”在低端的服务产业链中,让其失去了力争上游的信念与决心。

四、再嵌入:快递小哥职业困境制度创新的方向

在个体化视野下,快递小哥职业风险的应对不仅应形成基于社会合作的、多元主体共同努力的闭合性内环,更要激励快递小哥建立民间草根组织和自治组织以应对个体化所带来的社会风险。很显然,建基于工业社会的社会政策已经不适用于高度不确定性的个体化社会,所以探索并开发符合风险社会逻辑的社会政策显得十分必要。快递小哥在个体化社会中面临诸多的职业风险,需要一定的制度创新以使该群体重新嵌入社会网络,如制度网络、组织网络和技术网络中,以应对其职业困境,让该群体更有获得感。获得感是个体需求的满足及需求满足之时的心理体验与感受(谭旭运,2020)。“获得”即指个体需求的满足,这是一种客观实在;而“感”即指需求满足之时的心里体验与感受,这是一种主观印象。个体化社会背景下的获得感不足让快递小哥产生了负面的社会心态以及社会制度不公平的主观印象,所以应对快递小哥职业困境的制度创新的重要意义在于能够提升快递小哥的获得感、安全感与幸福感,让快递小哥能够认同并且融入城市生活,防止阶层固化、加速快递小哥的职业流动。完善快递小哥的职业风险政策可以有效弥合由于个体化与社会分层所带来的矛盾与冲突,扶助快递小哥群体的上向流动,构筑更加合理的社会结构。

(一)制度再嵌入:创新社会保险险种

完善相关的社会保险制度不仅是流离失所、动荡不安的个体化社会的因应式要求,也是快递小哥目前最需要解决的保障性问题。通过创新社会保险制度,实现制度再嵌入可以缓解快递小哥的缴费压力,有效解决快递小哥的职业风险,使该群体获得一份永久性保障。

政府一方面要利用互联网+线上平台,创新政府治理方式,通过区块链技术使得企业方在每次上缴社会保险费用时政府部门均可观察到其缴费覆盖面、缴费状态与缴费时效性,对于不按时、少缴偷缴的企业,政府监察部门要给予其税收增加、行政处罚等有效手段,以督促企业及时缴纳社会保险费用。但目前,快递企业为每一位快递小哥上全“五险一金”的政策实效并不十分明朗,因此,更为重要的是政府要对以“快递小哥”群体为主要代表的新兴职业群体开辟绿色通道,创新社会保险新险种,建立符合以快递小哥为代表的新兴职业群体的职业伤害与职业风险的社会保险险种,将快递小哥的职业病纳入专属通道的医疗保险、工伤保险体系中。目前,在我国地方政府已专门有针对自由职业者与临时就业人员的社会保险政策,如:4050社保补贴政策;广东省2020年出台《广东省灵活就业人员服务管理办法(试行)》,鼓励包括网约配送员在内的新就业形态人员参加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并逐步建立健全职业伤害保险制度,将其纳入职业伤害保障范围;成都市、沈阳市对于从事非全日制从业人员的管理办法规定从业人员本人按灵活就业人员参保办法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和基本医疗保险。实际上,地方政府对于灵活就业人员和新就业形态人员的社会保险政策主要是以鼓励这一群体主动参加社会保险为主。

在以权责分担为现行主要缴费模式的社会保险制度中,雇主与雇员分别承担一定的缴费义务。快递企业方考虑到由于快递行业进入“微利模式”而尽量减少为快递小哥缴纳社会保险,快递小哥方考虑到还需要自己缴纳社会保险费用而放弃社会保险。所以,面对上述现状,政府可以考虑将专属于快递小哥群体的社会保险的缴费模式变为三方缴费:政府、雇主与雇员。政府可以承担一部分的缴费责任,开发不同缴费档次标准,让有能力多缴的快递小哥可以参与档次较高的社会保险,对于那些没有能力缴费、生活困难的快递小哥,政府要给予基本的补助以适当延长其缴费时间,并且可以适当阶段性减免其缴纳费用,同时要提高快递小哥职业病的医疗保险报销比例。政府要将这种专门性险种对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新农合等多个社会保险制度当中。待时机成熟,可以将其纳入国家的社会保险制度中,并受到法律保护。

(二)组织再嵌入:组建保障基本权益的民间组织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迅速提高和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各种行业组织应运而生,并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近年来,我国快递行业发展迅猛,快递小哥群体不断壮大,但个体化社会背景下快递小哥“流沙化”的组织状态导致其集体行为缺失。为了及时止损,快递小哥群体要为自己的权益呼吁和呐喊以争取有利政策,争取其应得的职业权益。一方面要积极加入快递行业工会组织,正当表达自己的权益并有效规避风险;另一方面,要在政府的引导下,在枢纽型社会组织的帮扶下,根据市场发展规模、属地原则让快递小哥群体适时成立能够“自我言说”的自发性民间组织。这些自发性民间组织能够让快递小哥进行日常的情感交流与沟通,并且帮助快递小哥正确宣泄负面情绪。通过组织行为,发挥政府与企业间桥梁和纽带作用,提高快递小哥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借以增强行业自律能力,为快递业发展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和氛围,增强快递小哥的主体性地位感知,缓解其负面的社会心态。

(三)技术再嵌入:提供畅通的职业发展通道

阻碍快递小哥上向流动的另一个原因是其教育程度较低,人力资本附加值较少,存在“粘地板效应”和“天花板效应”。人力资本区别于其他任何资本的一个独特性质是:人力资本的使用不是消耗过程而是增值过程(田丰,2020)。职业技能的培训可以成为快递小哥个人成长空间的新发力点,让这一群体有可能成为中产阶层的候选人,而不是止步于找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政府要充分提供高技能的、对口的、含金量较高的职业技能培训,利用AI技术,开展线上+线下培训模式,对快递小哥的通用职业素质培训、收寄验视、实名收寄、车辆安全驾驶等多项必备的职业技能进行培训,开展岗位练兵,职业技能标兵等标杆榜样与先进模范的评比工作,并给予一定的补贴与奖励。另外,开发并完善快递小哥国家职业技能标准,让快递小哥拥有多种职业技能,职业技能的增多预示着其选择职业的半径增大,职业成长空间更为广阔,有助于走出职业内卷化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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