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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权力与伦理:新时代青年话语生产的三维空间

2020-02-20李云峰谭培文

云南社会科学 2020年1期
关键词:身份伦理话语

李云峰 谭培文

话语生产承载着社会主流价值需要和功能,并在其发展空间层面显现出对社会主体的导向作用。青年话语生产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青年话语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指青年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明确自身话语身份、掌握话语权力和规范话语行为的话语生产和传播过程。随着改革开放以来青年话语生产空间的不断拓展,当代青年话语生产的文化空间、社会空间、意识空间乃至文明空间衍生出较多新特征,在话语身份、话语权力和话语伦理等方面突出意识形态价值指向。传统意义的青年话语概念或问题研究主要集中在意识形态结构层面的定位性描述,话语生产内容“空化”、话语研究范围“泛化”以及话语阵地斗争“阶级化”等问题难以有效根治。基于话语生产空间角度对青年话语生产的本质特征和价值内涵进行研究,从话语身份、话语权力与话语伦理三个维度进行生产空间布局,有助于为当代青年话语生产提供方向引导。

一、话语身份:青年话语生产的定位空间

对青年话语生产话题的讨论离不开话语主体身份的概念厘定与认识,即对青年话语身份要素的剖析与定义。在多元化的青年话语语境中,青年话语身份在现代青年社会学、符号学或语言学中有着不同的内涵特征。例如,从事青年社会学研究的学者往往将青年话语身份与权利关系、政治关系联系起来,将青年话语身份置身于社会关系中进行考察,青年话语身份具有较强的实践性特征;普兰查斯、拉克劳等符号学家将青年话语身份赋予了诸多现代术语符号或标签,不同的青年群体以特定的符号媒介为界限,具有较强的主体性特征;以索绪尔、乔姆斯基为代表的语言学家将青年话语身份与现代青年语言学联系起来,从语言身份视角对青年话语身份进行解读,青年话语身份的抽象性特征得到凸显。综上,青年话语身份在本质上首先表现为青年族群在社会实践中自我建构的语言系统和思想媒介,具有主体性、实践性和工具性等特征。同时,基于马克思主义青年话语生产思想来看,青年话语身份的实质是一种共同体式的语言系统,“语言本身是一定共同体的产物,同样从另一方面说,语言本身就是这个共同体的存在,而且是它的不言而喻的存在。”①[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40页。这一特殊的语言复合系统反映着青年群体的鲜明阶级立场、价值体认和利益诉求,其核心问题是如何处理好青年群体利益与社会利益之间的关系,以及通过青年话语生产实现和保障社会共同利益。

青年话语身份的主体是青年,是整个话语生产活动的活跃性因素和推动性力量。在多元化学科背景下,青年的身份概念也有不同的含义。从生理角色方面来看,人作为生物学上常规的“类本质”存在,具有一定生命周期的自在性发展特征,以明确的年龄阶段为划分标准,个体在成长到特定阶段后,生理层面的性别趋向特征出现较为明显变化,思想心理状态逐渐稳定,个体在融入群体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定的群体性话语系统,从而进入“类青年”发展阶段。《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年)》将青年年龄范围设为14-35周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则设置为16-45周岁,不同的话语语境下,受青年的年龄划分标准差异影响,青年的话语身份定义也有较大区别。从社会关系和现实角色层面来看,青年个体在家庭关系、学校关系乃至社会关系中的角色发生较大变化,外界期望和赋予的角色与自身现实的角色在冲突中趋向一致,青年的身份被定义为“家庭青年”“社会青年”等。随着新时代社会语境的变迁,新时代青年的话语身份也不断被赋予现代化、信息化特征,青年个体对自身固定话语身份的认知与社会群体限定的身份产生冲突,在交流与互动中进行新的话语身份重构。一方面,“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②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9年5月1日,第2版。民族和国家话语权力主要通过新时代青年话语身份对外展示,集中反映了民族的话语生产方向。同时,受西方话语思潮、现代多元文化碰撞及青年群体结构调整影响,“青年人阅历不广,容易从自身角度、从理想状态的角度来认识和理解世界,难免给他们带来局限性”③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新时代青年在自身身份定位和身份关系梳理过程中面临不同程度的话语身份异化挑战。

新时代青年在自身身份定位过程中首先面临的是主体自身异化的挑战。在多元化社会话语语境下,青年受到西方资本主义话语生产模式影响,其话语生产过程在经济领域表现为资本积累过程,青年话语身份建构的基础表现为资本利益。而西方资本主义作为一种“总体性”社会形式,是一项贯穿于社会各个层面的有机整体,其核心是以雇佣关系为基础的资本生产过程。在资本家通过“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委员会”控制国家机器并引导青年话语走向的过程中,由劳动异化引起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也反映为青年自身话语身份之间的矛盾,“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④[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63页。。同时,与现代资本主义密切相关的是私有制的产生与固化,并在青年群体中演化为群体与个体之间的利益冲突和资本争夺。由于资本的逐利属性,青年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同一性利益逐渐异化为分歧甚至敌对状态,影响青年话语身份的准确定位。具体到青年话语身份的社会关系场域,则表现在青年与社会关系异化之间的矛盾。根据建构主义观点,在快节奏、高频率的人际关系和社会交往过程中,由社会关系“物化”引发的物质崇拜和物化消费问题日益突出,青年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利益冲突加剧,青年话语身份争夺的实质是对话语所有权的控制与垄断。青年发展所依赖的社会资本具有“物”的现实属性,构成了现代市场生产关系和社会“物化”关系,蕴含了现代性资本运行的双重逻辑和矛盾。资本的本质是“自我增值”,表现为资本拜物教层面的逐利性,“它像吸血鬼一样,只有吮吸活劳动才有生命,吮吸的活劳动越多,它的生命就越旺盛”①[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69页。。资本本身是以一种“死劳动”的形式存在,“无止境的欲望”驱动它进行无休止的生产活动,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中不断往外扩张,甚至演变为突破地域空间限制的侵略,突破了传统的时空限制,影响青年话语身份的内在确定和向外发展。

新时代青年在自身身份定位方面还面临国家话语身份异化的挑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在构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的过程中经历了较长的演进过程,话语主题和场域发生了较大变化。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现代性话语的冲击和中国社会利益结构调整的刺激,传统的国家话语身份受到民粹主义话语和政治话语的影响,经历了一定程度的异化、解构与重建。受此影响,青年话语身份在新时代国家话语身份的重新定位与调整中不断自我革新,呈现螺旋上升式发展特点。从历史发展的纵向脉络来看,国家话语范式经历了从“革命话语”到“建设话语”乃至“改革话语”的转变,话语主体由一元主导向多元参与逐步过渡,现代信息媒介在话语传播中的比重日益增加。但是,由于旧有国家话语宣传思想和模式的长期束缚,青年的话语身份在传统思维范式与现代话语模式的碰撞中遭遇诸多困境,官方话语与草根话语、知识话语乃至民众话语的分歧与冲突仍然存在,传统话语媒介与现代信息话语媒介的关系仍较为混乱,青年在国家话语身份的认同和信任方面存在一定的弱化甚至缺失问题。同时,在哲学社会科学话语领域,“有的领域中马克思主义被边缘化、空泛化、标签化,在一些学科中‘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②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光明日报》2016年5月19日,第1版。上述问题既是青年话语身份认定过程中的局部性问题,也是关乎青年话语生产工作的全局性问题,反映出新时代青年话语身份定位工作仍面临诸多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青年话语体系构建工作依然任重道远。

二、话语权力:青年话语生产的发展空间

作为一种思想性知识体系,青年话语生产的话语场域建构了以话语权力生产为核心的话语结构,在维护青年群体利益方面突出特定的话语张力。这种软性的话语张力与青年群体所处的微观社会结构紧密联系,有着特定的思想符号、知识信息和价值导向力,不同于传统意识形态斗争过程中的强硬控制力,而表现为现实社会交往关系中的引导力与辐射力。

在当前的青年话语生产空间中,话语权力在很多领域表现为意识形态的面貌,并成为青年掌握社会权力、维护自身群体利益的力量来源。具体到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场域,青年话语权力指“青年在社会权利、权力、权威等领域中的话语资格、话语权威和话语占有”③颜玲、王诚德:《青年话语权的实质与现代特征研究》,《中国青年研究》2016年第10期。,表现为青年主体或群体在话语内容实践、方向决断和利益支配等方面的自由选择权力,分布于青年生活、工作与学习的多个领域。从话语生产体系的横向内容来看,青年话语权力生产具体包括青年知识话语、青年政治话语和青年日常话语权力生产三个方面。在当前知识化信息化语境中,由一大批青年知识分子组成的青年意见领袖建构的青年知识话语体系在网络空间的话语引导地位日益凸显,该知识体系以网络平台为载体,现代信息资源为媒介,旗帜鲜明地提出自身的话语实践目标和对象,话语权力来源于广大网民。青年政治话语权力则是由青年群体基于所在群体或集团政治利益需求所形成的话语权力体系,表现为表达政治利益需求、参与社会治理过程中的话语能力和气场。青年群体一方面不断参与到社会话语的权力划分与分配过程中,另一方面又谋求将自身的利益通过一定话语形式表达为社会共同利益,并掌握社会话语的主导权力。青年日常话语则是指青年在日常生活中形成的话语习惯、话语经验和话语常态,其话语权力的生产则建立在青年日常生活中所依赖的文化习惯和生活习俗等,以通俗化、日常化和零碎化的生活语言表达青年价值诉求,以获取在社会生产与再生产活动中的话语革新力量。

以话语权力为青年话语生产研究基点,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青年话语权力作为青年物质活动生产和社会关系交往的产物,是一种具有较强实践性和能动性的意识形态语言体系。而随着西方马克思主义关于话语问题研究的深入,从葛兰西在对意识形态问题的研究中第一次将话语与权力联系起来,到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强调国家权力在国家话语体系建构中的作用,再到普兰查斯、福柯等人形成完整的权力话语理论,权力话语逐渐走出了传统资本主义研究范畴的窠臼,青年权力话语体系也在自我批判中不断重构。葛兰西视野下的青年权力话语生产有着强烈的政治意识形态色彩,青年掌握意识形态话语权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实现政治利益诉求,而在于建构满足自身利益需求的话语体系,掌握话语统治的主导方向。同时,葛兰西在对青年“话语权力”进行解释的基础上,提出了青年“话语权威”的概念,强调青年话语权威的塑造对于提升青年群体话语感召力的意义。在争夺和捍卫青年话语权力问题时,葛兰西要求青年自觉与有机知识分子结合起来,使有机知识分子在接受和认同青年群体或青年团体理念的基础上,承担起构建和宣传青年话语体系的任务,进而使青年话语生产演变为整个社会话语生产过程。福柯则在《权力的眼睛》《规训与惩罚》等书中进一步将知识与话语、权力的关系联系和架构起来,分析了知识在权力话语生产中的作用。由权力与话语的互动关系可知,权力的生产以话语生产为表现形式,并以语言的实践作用为支撑,而语言和话语的实质皆是青年思想活动的外在表征。从意识形态的演变逻辑来看,青年权力话语的最终现实趋向是政治权力、经济权力、文化权力和社会生活权力等,上述权力形式的生产有赖于政治知识、经济知识、文化知识和社会生活知识体系提供理论力量源泉。

新时代视域下的青年发展空间定位,既要求对当前青年话语权力进行重新定位,也要求对当前青年话语权力生产体系进行重新建构。马克思认为,“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①[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4页。产生于青年物质生产和交往活动的话语权力往往难以逃脱资本物化的影响,青年话语权力的独立性和自由性受到现代资本的围堵与侵蚀。在一些领域,物质化的话语权力受到西方物质主义话语观和拜物消费主义的影响,话语权力以物质欲望的满足和占有为标准,对权力的评价也过分被虚拟欲望影响的物质话语影响,青年话语生产的发展空间相对狭窄,即出现“围墙化”问题。因此,新时代青年在培育和捍卫自身话语权力的过程中,需做好批判性话语权力与建构性话语权力建设两个方面的工作。马克思主义青年话语思想正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力的批判基础上,通过揭示资产阶级青年话语权力背后的阶级利益本质而科学论证了共产主义青年话语权力建设的内在规律,引导广大青年正确把握青年话语权力的自由张力和场域限制,在吸收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视域下青年话语权力建设的经验基础上,不断拓展共产主义青年话语生产空间。

在全球化的话语场域内,西方各种话语思潮通过各种形式和载体涌入到国内,并对传统青年话语体系产生较大冲击。与之相对应的是中国现代青年话语权力和话语体系尚未有效建立,青年群体中逐渐出现了以“美国梦”“西方文明”为代表的西方中心主义价值观,他们对西方的发展模式和道路有强烈的认同感,认为西方社会发展制度是中国道路的必然归宿。反映到部分青年知识分子圈层,则表现为一种对西式发展理论的盲目推崇和过分套用,他们往往借助西方话语理论阐释中国问题、批判中国现实和道路。在此背景下,如何用中国话语实践批判西方话语范式的“普适性”,摆脱西方话语体系的依赖与束缚,是当前中国青年话语权力生产的基础性工作和任务。同时,在对传统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批判的基础上,还需积极把握和批判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与新挑战,特别是在信息化时代,随着网络技术、信息技术和传媒技术的快速发展,青年话语的生产内容和传播载体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快餐化”“碎片化”的信息时代,青年话语权力生产过程面临诸多矛盾与风险,在思想领域表现为异质性、排他性话语内容,以文字、图片、视频等形式不断分解青年话语权力的向心力,青年话语权力面临着旁落甚至边缘化危机。阿尔都塞认为,建立在特定利益集团的意识形态建构,有赖于话语主体在话语运作过程中主动对话语体系进行“询唤”,即话语主体利用有效话语权力调节社会关系、规范社会成员行动。具体到青年话语权力生产方面,则可理解为开展建构性话语权力生产,提升青年话语建构能力。在多元化的话语生产场域内,话语生产涉及的利益主体和利益诉求越多,青年话语权力分化也将愈加严重。在分裂的社会话语生态内,青年巩固自身话语权力的最有效途径是以我为主、以不变应万变,即建构一种既反映青年身份、青年特色和青年风格的话语理念,又能够满足和表达多层次、多主体的话语需求,为青年乃至整个社会群体提供一套规范科学的话语框架。青年群体只有从话语功能上着手,厘清话语权力背后的利益关系,才能真正掌握自身话语生产的主动权和领导权。在具体的青年话语权力建构过程中,需紧紧围绕话语权力的外在张力,即以该话语权力是否具有理论创造力、原理解释力、问题批判力和群体感召力为标准,引导青年正确认识自身话语身份,科学把握话语主题,积极参与治理话语场域,丰富话语传播方式与平台,以话语权力的科学生产、公平分配与体系建构实现话语价值的自信复归。

三、话语伦理:青年话语生产的价值空间

从价值视角把握青年话语生产的基本逻辑和脉络,需将其放置于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的话语境遇中进行考察,从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实践逻辑等维度对青年话语生产的正当性与规范性进行研究,即从青年话语生成行为之事实评判其对于青年发展乃至社会进步的价值意义。基于青年话语伦理的价值空间,满足青年群体利益与社会大众利益诉求的话语事实可以被认定为正当性话语行为,即符合青年话语伦理规范,反之则被定义为不正当的青年话语伦理行为,需要青年自觉加以改进。

结合马克思社会生产思想与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在以资本运行为主导的现代社会,青年话语伦理与资本积累矛盾难以有效调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认为,话语物化问题正在不断影响着当代青年话语伦理生产工作,资本主义话语生态营造的全民消费主义价值观甚嚣尘上,成为资本主义世界资本统治和支配话语话语的重要支撑。青年马克思主义者维护自身话语权的前提是自觉维护青年话语伦理秩序,根据时代特征不断重建符合自身利益需求的话语伦理体系。不同于自然界动物基于生存需要的语言活动和行为规范,人的需要在个体的人生不同阶段有着不同的需要,也因此在青年阶段形成了特定的话语伦理体系。对于青年而言,在进行自身话语生产的过程中,需要客观正确地认识自身的话语需要内涵和价值,特别是要明确区分自身的真实话语需要与物化话语需要,以有效破除青年话语物质化思潮对青年话语伦理规范的影响。根据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作为人的异化的重要延伸,物化话语是一种被资本支配和控制的话语形态,在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下,受资本拜物教在社会生活领域的蔓延影响,表现为物质崇拜和物质消费。在物质化的社会话语环境内,青年的幸福观、正义观等易受到“资本扩张悖论”冲击,话语身份出现物质化、泛化问题,“幸福不是物质丰裕的自然结果,单纯对财富的追逐可能跌入资本拜物教的渊薮,在物欲放纵中迷失自我。”①臧峰宇:《马克思的幸福观及对物质主义的批判》,《光明日报》2019年3月25日,第15版。物化话语将消费主义、自我主义与利己主义作为自身的基本原则,将物质话语权作为话语生产的主要追求目标,具有鲜明的功利性特征,青年个体与群体之间交往关系在“异化”中走向冷漠。青年真实的话语需要则建立在正确的话语内容和话语伦理规范之上,青年自觉将自身话语利益需要与社会话语体系构建联系起来,话语目的、话语事实与话语价值通过伦理秩序勾连起来,摆脱了官方意识形态话语或物质话语的一元束缚,形成以满足青年自我价值实现和话语体系建设的伦理体系。

在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建设的过程中,马克思主义话语青年化既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青年话语体系建设的基本方向。但在西方国家话语霸权主义的影响下,马克思主义话语在部分青年话语阵地建设中陷入不同程度的“失语”境地,甚至出现“有话说不出,有语表不清”的话语障碍问题,凸显出当前青年话语伦理建设过程中的问题。一是一元性与多元性话语伦理冲突,在物质文化日益多元化的现代社会中,青年作为特定的话语主体,在其个性话语表达方面通常以一元化形式存在,在群体话语意志方面也显现出特定的话语伦理共性特征。但随着青年所处的社会结构不断调整,以及信息化时代青年人口流动速度加快,青年群体内部和外部都面临着多元话语伦理的刺激和影响,青年尚未摆脱在原生家庭中的主体中心话语定位,而又需要对自身所处的学校、企业和社会角色进行重新定位,多元角色使命决定了其不同的话语伦理规范,当家庭话语伦理、职业话语伦理和社会话语伦理发生冲突时,青年便会出现话语生产障碍问题。二是肯定性与否定性话语伦理并存,青年话语生产的过程与青年的话语伦理观“接受-认同-批判-重建”过程在内在逻辑上是一致的,始终伴随着肯定性话语与否定性话语的矛盾存在。改革开放进入新时代,当前整个社会意识形态正在努力摆脱“以经济为中心”的庸俗经济意识形态影响,而追求“以人民为中心”的文明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在转型的过程中面临着传统话语范式的“失效”与现代话语范式的“重建”问题,其本质是以肯定性与否定性矛盾存在的青年话语伦理规范问题。而处于多重话语压力影响下的青年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对道德与真理的终极标准问题尚未厘清,在话语形式上表现出肯定性话语与否定性话语,这也是青年话语生成过程的必然阶段。三是稳定性与波动性话语伦理交叉影响,即青年话语伦理生成过程中常出现的“话语伦理悖论”现象。青年在自身话语体系建设的过程中,既表现出创造性、包容性和积极性的一面,也表现出该生理阶段所特有的波动性、自反性和矛盾性特征,这不仅与青年自身知识积累和实践阅历有限有关,也与时代和社会现实背景有很大关系。如果根据青年的生理和心理成熟程度将青年阶段划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三个时期的话,青年话语伦理在不同的阶段便会表现出不同的特征,青年自身对话语伦理认识的不确定性和波动性较大。而就青年的整个群体话语特征而言,又在家庭生活、工作生活等方面呈现一定的稳定性。特别是青年在从高中步入大学阶段,受身边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的变化,青年个体面临来自不同文化圈层的群体影响,个体话语伦理会在“冲突-维护-接受-认同-重建”的波动中不断革新,并最终形成趋于稳定的青年话语伦理规范。

青年话语生产过程涉及个性化与社会化两个主题,其内在价值体认是青年在追求自身全面发展的终极价值伦理过程中实现自由与规范的统一。马克思认为,“个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设想的全面性,而是他的现实关系和观念关系的全面性。”①[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36页。青年话语作为意识在现实生活中的实在性产物,生成的关键在于全面把握和深入挖掘话语背后的伦理价值,并将其培育成为一种思想软实力。首先,从青年话语主体视角来看,青年话语生产的本质是青年主体话语身份的厘定、话语主体权力的明确和话语主体伦理的规范,这就决定了马克思主义青年话语生产过程是一种话语目标的合理性、话语实践的合规律性与话语伦理的合价值性过程。在解决青年话语伦理问题和制定青年话语伦理规范时,应从青年话语主体伦理建设着手,充分尊重新时代青年话语个性与自由,突出青年伦理文化建设的主体性地位。青年需从传统话语生产的“被教育者”中走出来,成为共享话语信息与知识的“对话者”。作为一场以先进青年知识分子为先锋、以拯救和捍卫民族尊严为诉求、以传播新思想新文化新知识为目标的青年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孕育了以爱国、进步、民主、科学为主要内容的五四精神,这是中国青年在近现代史上自觉冲破传统话语伦理范式、构建自身话语体系的开端,对新时代青年话语伦理建设产生了巨大影响。同时,五千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为青年话语伦理建设提供了肥沃的生存土壤,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青年话语伦理机制和体系,需要认真把脉中国传统话语伦理范式对青年话语生产、衍化和发展的影响,以适应新时代青年话语表达的习惯和风格。

“话语是中华文明的符号体系或者说线性连续体,也是中国文明的重要建构或结构形态。”②陈汝东:《论中国话语文明的历史走向》,《现代传播》2016年第6期。将青年话语研究拓展到整个中华文明的研究范畴后,就需要对话语内部组成的基本要素、符号和结构进行整体把握,对话语外部涉及的民族矛盾、贸易战争乃至文明冲突问题进行话语层面的整饬与治理。在世界话语文明场域内,中国青年的话语伦理问题将被放到聚光灯下,看作中国话语理论、中国话语模式乃至中国话语文明问题。而解决上述问题的关键在于充分整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传承青年话语伦理建设的优秀文化基因,在不断提升中华话语文明的解释力和说服力的基础上,增强青年对自身文明、话语和伦理价值的认同力。“缺乏价值理念为内核的话语表达,是一种无意义的碎片化的声音,不可能真正获得话语权。”①谭培文:《中国实践与中国话语权》,《光明日报》,2015年1月15日,第16版。青年话语生产的核心是掌握牢固的话语生产权力,而话语权获得的关键在于是否建成具有共同伦理和价值规范话语共同体,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话语权的建构程度如何。作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价值灵魂和培育方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结了中国实践道路和模式的价值精髓,它从国家、社会和个体层面为青年话语生产提供了伦理规范。该规范要求广大青年自觉对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放低话语建设的姿态,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实践,不断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青年话语的创造力和影响力。同时,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话语场域内,“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主义,关键要看这个主义能否解决这个国家面临的历史性课题”②习近平:《关于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几个问题》,《求是》2019年第7期。。以现代性资本话语价值体系为依赖的资本主义话语体系以追求话语资本和实现话语垄断为目的,而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支撑的社会主义话语体系以民族发展和人类文明为价值愿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所要反思和批判的不是已有的答案,而正是一个又一个的时代问题。”③陈锡喜:《意识形态:当代中国的理论和实践》,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8年,第280页。新时代青年同时也被赋予了青年马克思主义者的话语身份,承担着马克思主义话语中国化、时代化和青年化的使命,以及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责任,皆是青年话语伦理体系构建的应有之义。在现代性与传统性青年话语伦理矛盾的张力冲击中,马克思主义青年话语的声场,需要在伦理自觉的精神引导和伦理自信的文化培育中实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场域内,根据中国新时代青年的思维方式特点,创造和生产出符合中国青年认知习惯和语言习惯的话语内容,逐渐形成满足新时代青年话语利益需求的话语形态。

空间理论代表人物韦尔南认为,“借用空间形象来表达一群人的自我意见,表达他们作为政治统一体而存在的感受,这不只是一个比喻,而且还折射出了一个全新的社会空间的到来。”④[法]韦尔南:《希腊思想的起源》,秦海鹰译,上海:三联书店,1996年,第19页。青年在社会空间中的角色和定位决定了其话语生产和培育的过程既立足于空间,亦受制于空间。基于身份、权力与伦理三个视角对新时代青年话语生产空间进行研究,体现了马克思主义青年话语生产思想的鲜明主体立场和价值导向。新时代青年话语生产服务于青年主体意志和利益需要,为新时代青年投身于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提供了源源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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