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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的事物才最美好:读夕夏的诗

2020-02-16卢桢

广西文学 2020年1期
关键词:斯里兰卡特质抒情

卢桢

与很多诗人钟爱的极端美学抑或琐碎叙事不同,夕夏懂得文字的重量,她不会去做那种輕浮的修辞表演,而是用源自内心的真诚情感去抚摸词语。对她而言,写诗就是一种态度,一种生存方式。读她的诗歌,能够感受到诗中那位抒情者的呼吸始终舒缓平稳,其文本也充满了平和的气息,既没有生死离别的大悲大痛,也没有指向隐私经验的黯然神伤。可以揣测,诗人怀有一种从容看待事物、点染生活的心态,她也拥有将实情转换为诗情、将日常经验提升为诗性经验的出色能力。

我首先读到了她的《菜园子》,这是一首献给母亲的诗。母亲在菜园劳作的身影、在门口踩踏缝纫机的片段都会“让我在成为母亲的过程中/有了无穷的词语/填充女儿匮乏的童年/和灰暗的星空。”母爱之所以伟大,在于任何华丽的词语和玄奇的想象都无法尽然揭示它的深沉与丰富,诗人选择了几组简单的事态化意象,桥接起“我”关于母爱的深邃理解。更多时候,类似于“母爱”这样的情感是无法尽然描述和复刻的,它如同那些看不见的事物,早已化身为我们文化记忆的一部分。当我们把母亲那些质朴的生活片段传递给下一代时,一种关于母爱记忆的抒写便润物无声般得以完成。

《鱼的码头》与《斯里兰卡》同样是在发现那些“看不见的事物”之美好。前者写诗人看到鱼群被渔网囚禁,却顿悟出另一番无法目睹然而却很可能存在的美好景象——一条逃脱的漏网之鱼重新回归海洋;后者以温婉抒情的笔调将美丽的岛国斯里兰卡想象成“一颗太平洋遗落的眼泪”,这滴泪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火药前的斯里兰卡”。平静的抒情背后,能够感受到诗人灵魂的棱角,鱼儿失去自由,岛国陷入暴乱……牵扯着诗人内心的疼痛感,于是她采取逆向的思维方式,强化着语象背后的可感性特质,将自我的价值判断缓缓吐出。

夕夏还有一些诗歌集中写到了旅途中的感受,这些诗篇所拟现的情境,均是写作者在“行走”中产生的思想顿悟。诗性的旅行缔造出诗意的精神世界,旅行诗学折射出诗人原有的文化记忆,同时帮助他们校正这些记忆,从而产生新的想象。深入夕夏的这些文本,抒情者或是在雨水松林之间听到心灵的响动,感悟到人与自然和谐相生的美好;或是在《悬崖上》观察行走的人,以“采药人”自谓,与山林同体,解苍生疾苦,让救世之心得以释怀。我们注意到,这类行走中的想象往往与自然相连,诗人愿意投身其中与万物的灵性对话,清润自然的联想空间,为她灵魂的自由徜徉提供了难得的契机。这个空间完全殊异于都市的喧嚣芜杂,它是现代都市人主动为精神谋取的休憩园地,在那里,人重新恢复了与自然的紧密联系,而诗人这些简省的文字也如雨后湿润的土地般清新通透。

将诗歌情境与生活常态维系一身,在日常性中发现细节之美,抒发来自灵魂内部的澄澈感受,这是夕夏诗歌的特质。为了打磨这种特质,她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修饰和过度张扬的情绪,也有意搁置那类盲目追新求异的象征与隐喻,不对抒情对象做过远的取譬,而是采取了一种原生态的话语呈现策略,从开阔的自然物象中发掘优缓静谧之美,其诗语不疾不徐,情感张弛有度,读之似入恬然疏淡之境。

责任编辑   冯艳冰

特邀编辑   陆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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