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SDR权重探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与进一步发展策略
2020-02-16成诺
摘 要：人民币于2015年被IMF正式纳入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开启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又一新篇章。虽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总体形势乐观，但毋庸置疑的是其仍存在着诸多问题与障碍，仍存在着广阔的发展空间。本文将以SDR篮子货币权重为入手点，根据权重的划分规则与公式，探究影响SDR权重的重要因素，针对这些因素逐步分析我国目前的发展问题，并给出相应的建议和发展策略，以期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进一步深化。
关键词：人民币国际化;SDR;出口贸易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与现状
首先需明确人民币国际化的定义：人民币国际化指的是人民币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在境外流通、被国际普遍认可的计价、结算及储备货币的过程。从2008年国务院批准中国人民银行新设立汇率司，赋予其“根据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职能开始，人民币逐渐开始了其国际化进程。
2009年7月，由中国人民银行、财政等机关共同制定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对外正式公布。这一办法的出台标志着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开启，也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在此之后，中国逐步开展了在对外贸易、金融等领域的各项举措，使得人民币被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使用。
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开展至今的十余年间，人民币国际使用正在稳步发展。2018年1月，据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信协会统计，人民币在国际支付货币中的份额为1.66%，在全球排名第五位。据中国人民银行《2018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截至2018年第一季度，我国与242个国家和地区之间有跨境业务的往来，其中占比较大的地区有中国香港、新加坡、德国、日本、韩国（如图1），并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与22个沿线国家签署了本币互换协议。
可以看出，总体来说，人民币在国际上的认可度正在攀升，被使用的国家及地区范围也随着我国对外政策的实施推进而在不断扩大，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势头总体来看较为良好。
图1：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分布情况
二、SDR入篮——开启人民币国际化的新篇章
正如前文所述，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在这十年间有着较快的发展，在这不断推进的过程中，有一件不可忽略的重要事件——人民币被纳入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
一个国家国际储备中的特别提款权，指的是相对于普通提款权之外的一种使用资金的权利。而货币篮子，指的是由多种作用较为重大的货币按一定占比率所构成的一个货币组合，篮子中的货币均为在国际交易中具有代表性的货币，并且货币构成可以很好地反映所含货币在国际贸易和金融体系中的权重。
2015年11月30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式宣布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至2016年10月1日，特别提款权由美元、欧元、人民币、日元、英镑五种货币构成，各种货币的权重分别为41.73%、30.93%、10.92%、8.33%和8.09%。
在中国，人民币入篮的这一事件，最直观的影响是提高了人民币在国际上作为储备货币的地位，越来越多国家和地区的央行或货币当局把人民币作为储备资产。据统计，在人民币入篮之后的一年半后，欧洲央行于2017年上半年增加5亿欧元的人民币外汇储备。此外，新加坡、俄罗斯等6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始将人民币纳入外汇储备。这无一不证明着人民币被纳入SDR货币篮子极大推进了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国际上，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人民币的入篮使得SDR货币篮子中同时含有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货币，提高其在国际上的代表性和吸引力，推动了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局面的完善;此外，人民币现为管理浮动汇率制度，这与篮子中其他几种货币的浮动管理制度不同，增加了篮子货币的对冲空间，很大程度上增加了SDR的稳定性，能够使SDR在国际上发挥更好的作用，从而进一步稳定国际货币体系。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人民币被纳入特别提款权货币着实在国内和国际上都带来了许多益处。
三、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可能面对的挑战
正如前文所述，IMF将人民币纳入货币篮子一举着实为推动了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入篮的优势与带来的积极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人民币入篮之后的一段时间，人民币在国际上的认可度并没有相应大幅度的上升。
作为衡量货币国际化程度的重要指标，近几年离岸人民币指数显示（如图2所示），2015年人民币入篮之后，ORI不增反减，且直至2018年第一季度，也未恢复到2015年第三季度的峰值水平;与此同时，根据中国人民大学发布的《2018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显示（如图3所示），截至2017年末，RII虽然呈现长期上升趋势，但是2015之后的指数增减情况同样为不增反减。
这表明受到近几年中国经济下行以及美国经济复苏压力的影响，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之路虽然总体情况还算良好，但是也并不顺畅，易受干扰，依然存在非常大的进步和进展空间。
SDR创建的目的是建立一种新的国际储备货币，使其不论在短还是长期均能够保持汇率的相对稳定。因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便需要根据国际形势不断地调整SDR汇率的决定方式，并严格审查（一般为五年一次）篮子中的主权货币是否符合其制定的相关要求。基于此，为了持续满足SDR货币篮子货币的标准，并且逐步提高人民币在现有篮子货币中的权重，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将会继续接受来自多方的各种挑战。
本文将在接下来的篇幅中，以SDR權重为入手点，一一分析影响权重占比的主要因素，并针对这几个因素，分析中国当前发展现状。
四、当前SDR权重与分析
（一）权重发展情况
在SDR发展之初，特别提款权的定价完全由美元的价值决定：1美元等于1特别提款权。由于20世纪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美元与黄金脱钩，IMF转而采用一种加权平均的方法来确定特别提款权的价值。于是，5个在世界贸易中占主要地位的国家：美国、德国、日本、英国、法国被选中，以各自对外贸易在5国总贸易中的百分数作为权数，分别乘以5国货币计算日当日（或前1天）在外汇市场上对美元的比价，来求得特别提款权当日的美元价值。至此，SDR的价值不再单单被一国货币价值所决定，而是被赋予了更加合理、稳定的价值，因为任何一种货币汇率的波动，经过权重化后传导给SDR的影响已经在很大范围上被削弱了。且被选中的主要货币均为经IMF审核筛选的世界上的主要货币，其中一种货币的汇率下降，必定会有一种或多种汇率上浮，这种朝着不同方向运动的汇率变动，使得SDR的价值保持在一个较之前更为稳定的状态。
SDR货币篮子的成员货币以及各自所占的权重，根据IMF相关条例，将每5年进行一次审查，以确定下一个五年内的货币种类和各货币的权重初始值。（SDR货币篮子成员及所占权重情况见表1）
表1：SDR货币篮子各货币所占权重
[年份 美元（$） 英镑（?） 日元（円） 欧元（） 人民币（￥） 2011 41.9% 11.3% 9.4% 37.4% 0 2016 41.7% 8.1% 8.3% 30.9% 10.9% ]
在人民币入篮前，在欧盟成立欧洲统一货币之后币种数量发生改变之外，SDR篮子中的币种几乎未变，所占权数的变化也较小。篮中的币种均为发达国家货币，且在国际上具有较高的地位。
人民币入篮后，在其他四种一篮子货币的权重中，美元的权从未发生太大的变化，其余3个币种的权数均有所下降。（如图4所示）
（二）权重的影响因素
根据IMF相关条例，执董会将每5年（或者在其认为情况有变化有必要提前进行检查时）进行一次审查，以确保货币篮子中的币种能够反映其各自在世界贸易和金融体系中的相对重要性。
自SDR货币篮子问世至今，SDR各货币权重的计算公式也经历了几次变革。其中，由于欧盟的成立、欧洲地区货币的统一，IMF在2000的复审工作中，同意对SDR定值方法和其利率的确定进行修改，并于2001年1月1日生效。此后，决定每个币种在SDR篮子中所占权数的主要因素有：货币所在国家或地区的商品和劳务出口额、各币种被IMF其他会员国所持有储备资产的数量。
再一次的定价改革发生于2015年，也就是人民币入篮的这一年。此次审查采用了新的加权公式，新的公式赋予各货币发行方的商品劳务出口额和综合金融指标相同的影响地位。其中综合金融指标包括：
1、其他货币当局持有的、以成员国货币计值的官方储备;
2、各货币的外汇市场交易、投资总额;
3、以各货币计值的国际银行负债和国际债务证券总余额。
且上述三个部分权重相同。
（三）当前人民币在各指标领域的表现
1、中国的商品、劳务出口额
（1）2017年：
根据世界贸易组织提供的数据，2017年，中国的商品出口额位列全球商品出口总额首位（12.77%），劳务出口则排世界第五（4.29%）（见图5来源于WTO数据库）。
图5：2017年中国外贸出口排名
（2）2018年：
根据中国海关总署发布的数据，2018年中国全年外贸进出口总值达30.51万亿元。其中，出口16.42万亿元，这一数值与2017年相比增长了7.1%。虽然2018年中美频发贸易摩擦，但中国对美贸易出口额依旧同比增长11.3%。这一年，中国对外贸易出口结构多元化的特点也愈发明显，对欧、美、日国家的出口占总出口数额较之前有所下降，但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和推进，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占比有较为明显的上升。
可以看出，中国对外贸易的商品、劳务出口额在近几年均表现良好，且结构有所转型。但同时，在出口贸易中，我国商品贸易出口占比和世界排名远优于服务贸易出口占比，这在很大程度上说明商品贸易和服务贸易存在较为严重的不均衡性。 服务贸易的短板将会影响我国对外贸易总出口额的数值，进而对在SDR定价公式中占比50%的出口额部分产生稍有不利的影响。
2、官方储备资产
根据IMF公布的外汇储备构成数据，截至2017年7月，全球外汇储备中前五位分别是：美元、欧元、英镑、日元和加元，人民币以1.07%的占比排名第七位。（如图6所示）
根据数据，不难看出，在全球外汇储备中位居前四的国家或地区币种，均为SDR篮子的成员货币，这不仅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国际官方储备资产对于一个国家或者地区货币在国际上话语权和地位的重要性，也进一步表现了其在货币国际化进程中扮演着需要被高度重视的角色。
目前，中国以1.07%的占比暂居第七位。考虑到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自2009年至今所经历的时间不如其他传统欧、美、日国家的发展时间长，如此的发展水平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但同时，这也证明了人民币国际化的道理仍旧长远，在提高自身国际地位和作用的方面，仍然存在很多未知的障碍以及困难，仍有广阔的推进空间。
3、人民币外汇市场交投总额
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显示，从全球外汇市场交易额的货币分布来看，截至2016年4月，人民币以2.2%的占比排在第八位，前七位分别是美元、欧元、日元、英镑、澳元、加元和瑞士法郎。（如图7所示）
图7：2016年全球外汇市场成交量的货币结构
人民币较2013年全球外汇市场成交量的排名上升了一个名次（2013年人民币份额为2.2%，排名第九），成交量占比也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4、国际银行负债和国际债务证券总余额
根据国际金融协会发布的报告，2018年前三季度中，全球债务规模为244万亿美元。其中，美国在总债务中占比达9%，位居第一，总数值达22万亿美元;日本债务总额其次，为美国的一半不到，占比4%，数值达9.74万亿美元。
2018年12月末，根据我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数据，2018年度截至9月，中国全口径外债为131610亿人民币，约1.9万亿美元（不包括港澳台地区的外债）。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当前人民币在各指标领域的表现呈现较好的势态，但是与SDR篮子中其他币种相比，仍然存在较大的发展优化空间。本文将结合上述现状分析，有针对性地提出继续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相应发展策略。
五、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进一步推行的发展策略
综合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人民币2015年入篮之后的权重仍有较大的发展余地，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仍待进一步推动。虽然我们从美元所占權重几乎没有减少能够看出美国绝不让步的态度，但是中国仍然可以在能够改变和有所行动的方面继续深化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一）增加劳务出口量
针对中国的商品、劳务出口额这一影响因素，我国应在保持商品出口的良好势头下，有质量地增加劳务出口。进一步扩大我国劳务出口，不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发挥我国劳动力资源大国的优势，增加就业，还有利于促进我国第三产业的进一步活力发展，弥补当前不足，提高我国在国际上的竞争力。直接出口与间接出口同时进行，一方面提供相应项目和政策鼓励以走出国门的方式增加直接出口，同时在另一方面拓展境内形式的间接劳务出口，不仅可以在更加方便地在国内增加就业，还可以在此过程中逐渐积累劳务出口总额，增加商品劳务出口额这一指标的影响力，进一步增加人民币在SDR篮子中的权重。
（二）深化推进区域一体化
针对官方储备资产这一影响因素，我国可以借助正在推行的“一带一路”战略，深化尝试推进区域一体化，从而提高人民币在国际上的使用。在2019年4月26日召开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合作高峰论坛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了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同联合国、东盟等国际和地区组织的发展和合作规划对接，同各国发展战略对接。从亚欧大陆到非洲、大洋洲、美洲，“一带一路”倡议为国际贸易和投资都提供了全新的平台。我们可以借鉴欧元的发展历程，凭借我国在亚投行的主要引领地位，并紧紧抓住中国近年大力推行的“一带一路”战略带来的绝佳机遇，加强与东南亚地区各国的经济货币合作，积极参加国际经济合作组织，签订双多边贸易协定来扩大人民币的使用范围和使用频率，稳步提升人民币在国际上使用，从而增加官方资本储备，在接下来IMF的审核中进一步提高人民币在SDR权重。
（三）进一步推进资本与金融账户开放进程
针对人民币外汇市场交易总额这一因素，我国必须加快资本与金融账户的开放进程。一方面，人民币为达到SDR的“可自由使用”标准，及进一步的可自由兑换标准，加快资本与金融账户的开放进程已刻不容缓，适当放松对跨境交易及资金转移的管制、适当取消与资本交易相关的外汇管制，都是可以采取的手段。但是，另一方面，资本项目账户的开放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可否认的是，我国还处于发展中阶段，国内金融体系还不够健全完善，盲目地开放国内资本项目账户，有很大的可能会导致人民币汇率的大起大跌，进而影响国内经济的稳定性。因此，开放资本项目账户的规模与程度需要较好的把握。在此基础上，增加国际银行负债和国际债务证券总余额这一指标的影响力，有助于进一步增加人民币在SDR篮子中的权重。
除了以上三个针对SDR权重决定指标所提出的对策，我国还可从以下两方面着手：面对我国如今资本市场发展中可能遇到的潜在隐患与挑战，积极加强央行对金融系统的监管力度，做好货币资本及有关市场的交易工作，在监管的过程中选择合理且有效的监管方法;面对可能出现的汇率大幅度波动的问题，必须坚持管理浮动制汇率，坚持有弹性的汇率制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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