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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篱:“凡杀不死我的,会使我更强大”

2020-02-14糖心梅

中学生博览 2020年2期
关键词:麻烦表哥外婆

阿篱:

喜辣,讨厌凉茶,大约是个假广东人。路痴,但热爱自由。性格很欢脱,心很大,治愈能力超级强,经常性犯二,间歇性正经。想在山顶开一家咖啡馆,看心情营业。

发表文章:《耍帅我们是认真的》《猪圈五人组》《看吧,不要早恋》《你会折被子吗》《三C学习小组》《不做大佬好多年》《叮,今日份犯二请签收》《农奴翻身把歌唱》

每一个昨天,成就我的今天。每一份旧日经历,成就今日这个美好或不够美好的我。但,正如尼采所说:“凡杀不死我的,会使我更强大。”

对于阿篱而言,自己最特殊的经历,大约是在三年级时,成为了一名“移民”留守儿童——父母无暇照顾孩子,于是将自己和弟弟从广东送去了湖南耒阳外婆家。

这在阿篱记事以来还是头一遭。父母回去的前一晚,阿篱哭了。本来还指望着弟弟能安慰一下自己,孰料,弟弟小小年纪就暴露了钢铁直男的属性——直接取笑姐姐。

然而,这只是开始,还有很多很多的“小怪兽”在前方等着阿篱。其中,认路就是路痴阿篱遇到的第一只拦路虎。

一次,阿篱到姨妈家吃饭,独自回外婆家的时候,阿篱找不着家门口了……明明不到10分钟的路程,甚至已经能听到外婆与他人聊天的声音了,阿篱在附近绕了很久,死活都找不到门。阿篱不会方言,外婆不会普通话,叫了也没用,声音只有一墙之隔,阿篱当时恨不得翻墙进去了。没办法,她又绕着房子兜了好多圈。后来,弟弟出来接了她,她才发现,自己每兜一圈都能看到的那个门,正是家之所在。

阿篱笑着调侃自己:“大禹是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是根本不认路。”

但这事也留下了“后遗症”——弟弟不仅自己嘲笑阿篱,还把这事儿告诉了表哥他们。表哥直接就表示,那是阿篱蠢,比不上弟弟。阿篱此前一直很想要个哥哥,但因为这事,她很不喜欢表哥。“我一直觉得我比不过弟弟,到现在也是。我还没能从弟弟的阴影里走出来。”

来到新学校不久,阿篱又遇上了“麻烦”。在以方言为主要语言的环境里,有些女生认为阿篱说普通话很作,于是故意造谣,带着全班人说阿篱偷东西。不同于在这边长期生活过、深得长辈欢心、有自己的同辈与朋友的弟弟,阿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更没什么玩儿得好的朋友。“当时我就觉得,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我只是无处可去的被他们好心收留的外人。”于是,阿篱决定忍忍算了。幸好,表妹和另一个女孩看不过眼,将这件事告诉了表哥。表哥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到阿篱的学校,嚣张地放了狠话,此后再也没有人敢当面说阿篱偷东西了。

父母的忙碌,对孩子情感的疏忽,长达两年的“留守”生活,身为长姐的职责,让阿篱在变得比同龄人更成熟懂事的同时,也早早把自己修炼成了一名“忍者”——很少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心事都自己消化,哪怕是对多次保护自己的表哥,阿篱能做到的,也仅仅是改观,而非信赖。

“我觉得我有点儿假。站在他人的角度看我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想都可以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逼真到没有人会觉得我不开心。人前是颗开心果,人后默默舔伤口。”

糖心梅:一般来说小孩子遇到麻烦都会找家长,为什么你会想“忍忍就算了”?

阿篱:因为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人和我玩儿,我解释过,但没有人相信我,反正我都被老师针对了,他们就觉得我好欺负吧。我当时不太喜欢表哥,而且我怕外婆会担心,怕自己会给外婆添麻烦,就没想过告诉家里人。我没关系的,反正他们不打我,忍忍就过了,不能让家里人觉得我又蠢又特别能惹事。

糖心梅:即使到了现在,阿籬似乎也很怕给别人添麻烦?

阿篱:对,我可以接受别人让我做点儿什么事,但我不能接受我自己麻烦别人,我能自己解决的事绝不会麻烦别人,自己解决不了的事那就再想想办法。别人找我帮忙,如果我帮不了我也会找别人帮他们。但我不会因为我自己的事找别人帮我,无论重不重要。重不重要都是相对的,对我来说重要,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是麻烦。

糖心梅:小时候的经历让你努力想给别人留个好印象?

阿篱:事实上我一直都觉得我在别人的印象不好,因为我对所有人都很好,有点儿中央空调的感觉。但我对所有人都好仅仅是因为我自卑,我总感觉我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我对他们好一点儿,补偿他们,但这个方法在他们眼里没有用。

自卑——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不想让自己变成他人的麻烦事——隐藏真实的自我,这件事仿佛在阿篱身上形成了一个闭环。

所幸,在那些学着不麻烦他人、学着成熟稳重的漫长岁月里,阿篱早已修炼出了强大的心理调节能力,将它当作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武器。“我给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得挺好的,所以这种闭环的感觉给我影响不是很大。我喜欢独处,所以我不太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开心啦!”

而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她提到的最多的话是:“我心大嘛!”“没关系,反正已经过去了,我也好好长大了啊,三观端正!”

尽管习得的过程并不尽是美好,但,善于照顾别人、处处为他人着想、时时换位思考,在经过时间的打磨后,成为了阿篱身上的闪光点。

而从小照顾自己和弟弟的经历,也让阿篱get到了许多技能,独处能力好,生活能力强,洗衣服、换灯泡、换花洒、拆没有防盗网的窗户……这让她在之后的住宿生活中如鱼得水。不过,提起这些,阿篱也有遗憾——没有学到外婆的厨艺!

“所有受过的苦难和委屈,都会成为我最坚强的铠甲,助我披荆斩棘。”这位年仅十几岁的女孩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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