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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希特莫日根》空间的叙事功能*

2020-02-12李秀华徐晓杰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阴间希特阿妈

李秀华,徐晓杰

(佳木斯大学 人文学院,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

《希特莫日根》是赫哲族传统伊玛堪说唱的代表作,由黑龙江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少数民族文学研究室主任黄任远和日本千叶大学社会科学文化研究科博士于晓飞采录、伊玛堪歌手尤金良说唱。内容包括十二部分:“英雄诞生、家庭破坏、危难逃脱、怪兽遭遇、恩人相会、英雄成人、归还故里、母魂寻回、擒捉生父、讨伐仇敌、报仇雪恨、新村建设”[1]290-292,讲述了民族英雄希特的传奇故事,反映了赫哲族的历史变迁、渔猎生活、传统习俗、奇异爱情。

《希特莫日根》中频繁出现对地点的描述,表现了强烈的空间意识。这些地点主要有额图村、霍通(赫哲语,城池的意思)、河流、河边、大海、松花江一带、松花江边、大江、山路、山、山坡、石砬子、岭、山岗、树林、杂木林子、闹瞎林、塔头甸子;还有木克楞、马架子、房屋院落的布置;山阴比拉、鬼门、地府等,这些地点构成了《希特莫日根》叙事中的空间。故事的场景就是从一个地点转移到另一地点,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一个空间,这些空间场景不仅具有鲜明独特的地域特色,而且浸透着浓郁的萨满文化,对推动故事情节的激烈发展、塑造传奇的人物形象起着重要的作用。

一、空间塑造传奇的英雄人物

(一)伊玛堪——莫日根传奇

伊玛堪是关于莫日根传奇的说唱经典,作品几乎都是以莫日根为核心组织安排故事情节的,途中遇难、恩人相救、结婚娶妻、报仇雪恨、荣归故里等情节板块都是围绕着主人公莫日根展开的,作品中其他人物的一切言谈举止也都是围绕着莫日根而设计的。如《希特莫日根》就是以希特莫日根为核心联系整篇故事情节的典型,作品为我们广大受众塑造了一位融部落英雄、部落酋长、部落萨满多重身份于一身的莫日根形象。希特从小遭遇家庭变故,母亲被父亲杀害,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弟出逃遇怪兽追赶,恩人相救脱离危险,英雄长大成人重归故里,为母追魂,活擒生父为母报仇,最后造船返回故居,祭祀神灵,庆贺胜利,登上额真宝座,率领百姓建设新的大霍通,从此过上富足安宁祥和的幸福生活。在情节铺展中通过空间完成了希特莫日根形象的塑造:一个历尽磨难、孝顺、善良又勇敢的典型,赫哲人心目中备受拥戴的民族英雄、部落族长。

(二)空间——莫日根征战的沙场

空间塑造传奇人物形象主要通过地点的变化、人物的移动、空间的转换来实现。这三个方面通常并列出现,莫日根踏上复仇之路,途中经过的地方和空间都会在征战的过程中涉及。徐昌翰认为,“伊玛堪”的本义是“闭着眼睛能看见”,有原始思维的人,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存在的事物,他们认为“伊玛堪”中所唱的这些都是实际存在的。[2]正是基于这种空间认知,在“伊玛堪”中,主人公可以自由出入各种类型的空间。有时某一种空间并非单独出现,一种空间与另一空间相连,人物的移动和行动构成了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的过渡、转换。一个空间往往从相邻状态转变为另一空间的对立面。

在《希特莫日根》中,希特莫日根去追赶克伸,走过山岗,翻过松花江,远远望去有一个霍通。霍通不仅是民众通常的生活之所,也是具有神性的地方,更是英雄征战的沙场和占领地,部落之间的战争也在这里上演。许多霍通的上空都被描绘成雾气腾腾,村头的树上或者村子上空聚集着由莫日根的妻妹们变幻的阔力(阔力,赫哲语是神鹰的意思),她们看护着霍通,是霍通的守护者。雾气的大小和阔力数量的多少及外形都代表着霍通中萨满的法力。

只见这个霍通上空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里边住着多少人家也不知道,来到霍通,希特与克伸手下的四个莫日根交战时,一边摔打一边往屋外走,一直来到霍通外的一座高大的石砬子边上,一个莫日根被希特杀死祭奠山神。正当希特要追赶另外三个莫日根时,天空突然冲过来克伸手下的阔力,这时另外一只阔力从地下的塔头甸子里钻出来“呼”的向上冲去与其搏斗,于是战争的空间由地面转移到空中。

在为阿妈过阴追魂的过程中,希特从江边家的屋子里到院子里再到阴间,人物在这三种物理空间之中移动,事件也在这三个不同的空间中展开。空间成为表达作品主旨、塑造传奇人物的最直接、最有效的载体。《希特莫日根》的歌手创造性地运用了空间这一必不可少的角色,从而使空间承担了重要的叙事功能、推动了叙事的展开。

(三)阔力——莫日根助手

伊玛堪想象力特别丰富,在塑造英勇善战、武功超强、力大无比、爱憎分明的莫日根的同时,还塑造了年轻貌美、忠于爱情、法术无边的德都们(德都,赫哲语是未婚女子的意思),她们能变幻成一种神鸟,这些神鸟阔力,作为莫日根的助手神灵,也是伊玛堪中重要的人物形象。她们神力强大,帮助莫日根西征复仇,凯旋后便成了莫日根的妻子。她们会使用各种法器,她们还会未卜先知;她们能飞行千里,她们还能上天入地。她们总是在危急关头,在激烈搏斗的场景中,突然出现,帮助莫日根击败强敌。

神鸟阔力们不但武艺高超,貌美如花,而且内心善良,尤其对待爱情忠贞不渝。一旦爱上英雄,她们就大胆炙热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与莫日根不离不弃,患难与共,西征路上夫唱妇随形影不离。[3]《希特莫日根》中,描写希特与仇敌克伸手下的四个莫日根搏斗时,突然空中来了一只阔力,直劈下来,紧急时刻,塔头甸子里钻出一只阔力,两只阔力在空中交战,直打得天地都颤悠。[1]360-367这只阔力帮助希特杀死了强敌,又帮希特活捉了与之不共戴天的仇敌克伸,完成复仇使命。

以行动场景的描写来完成人物形象的塑造及空间意象的塑造,使伊玛堪成为赫哲文化的经典之作,久唱不衰。

二、空间凸现独特的地域特色

(一)三江流域——赫哲人生产生活空间

赫哲族人民主要生活在由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组成的三江流域,这里有密布的江河、湖泊、沼泽,还有蜿蜒曲折连绵不断的完达山余脉;这里林海茂密,雪原茫茫,江河湖海奔腾咆哮,黑土地北大仓肥沃广袤。极大丰富的物产,为赫哲人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质资源;勤劳善良的赫哲人依山傍水而居,世世代代以打鱼狩猎为生,以鱼皮兽皮制作衣服和服饰,在这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种生活生产空间环境早已成为伊玛堪作品内容的一部分,被广泛传唱着记录着歌颂着,更为重要的是空间本身由于历史文化积淀参与到叙事中来,从而使空间环境获得了叙事功能和价值。

(二)三江流域——希特的生存环境

在《希特莫日根》中,很多情节都与赫哲族生活生产空间有密切关联,如作品开头第一节英雄诞生中写道:“早年在额图这个地方有对夫妇,丈夫叫稻草莫日根,妻子叫新芬德都,他们以打猎为生,夫妻俩年近三十了还没有孩子。有一天,夫妻俩把猎到的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头割下来,祭祀神灵,求神赐子。一年后,妻子生了一对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1]290

第四部分怪兽遭遇:“两个孩子在逃跑的途中,遇到了怪兽的追赶,姐姐把从家里带来的阿妈用过的灰、木梳、篦子、磨石、镜子一一抛出,变成雾、闹瞎林、杂木林、石山、海等,挡住了怪兽的来路,最后到了一个猎户家。”[1] 291

第七部分:“希特和姐夫姐姐一行坐船回到额图村的家进屋一看,妈妈的尸骨还好好的在那,谁也没有动过,他们把屋子收拾好,在西墙处摆放好祭奠神的用品,把阿妈的尸骨在桌子上摆放好,用鱼皮帐子苫好,不让什么东西从阿妈身上过去。”[1]333-334

第十部分讨伐仇敌:“希特去追赶克伸,他走得非常快,跨越山岗,翻过松花江,远远的看见松花江湾上有一座霍通。”[1]360

从以上描写来看,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人物活动的地点不断变化,围绕着主人公希特的人生轨迹呈现的空间主要是希特家、猎户家、霍通阴间以及中间经历的千山万水,这些空间共同组成希特的生存环境。而这些空间又无不与赫哲族的渔猎生产生活、与三江流域的自然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尤其对空间环境的描写介绍,展示了《希特莫日根》空间独特的地域特色。

(三)三江流域——希特聪明智慧的源泉

在《希特莫日根》中还描写了希特在松花江边造船的情节。希特独自一人只用几天功夫就造好了一艘大船,只见这艘船像一条巨龙又大又威风。当希特莫日根和姐姐、姐夫乘船回家、为母亲追魂成功之后,希特又去找杀害母亲的仇人复仇。当希特杀了仇人后,便用这艘大船把整个霍通里的人、财、物统统运回家乡去。船是赫哲族人出行以及从事渔猎生产的重要交通工具,也是莫日根们在征战途中大获全胜运载战利品的重要工具。这些船只有用三块木板制成可乘坐七、八人的小舢板,有用三块松木板制成可乘坐一、二人的小划子,有只可乘坐一人的桦皮艇,还有可以载重的大风船。莫日根们不但是渔猎能手,个个还是造船的工程师,这也是居住在三江流域的赫哲人聪明智慧的结晶,独特的地域环境成就了赫哲人的聪明智慧。

三、空间浸透浓郁的萨满文化

(一)萨满——无所不能的特殊人

赫哲族先人信仰萨满,认为萨满具有特殊能力,是非常杰出的特殊人:治疗百病的能手,是巫师和预言家,是人神之间的中介者,能够代表神和人说话。不但能够治病、主持各类祭祀仪式,还能够把死者的灵魂送到阴间去。平时,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参加渔猎生产活动。伊玛堪中的萨满,除了具有上述特殊能力外,还能够为死者到阴间追魂,使死者复活,赫哲人认为灵魂是不死的。

在萨满文化的孕育下,赫哲人形成了独特的空间认知和空间感。《希特莫日根》中的空间类型多种多样,涉及上、中、下三界,空间之间转换频繁。各类空间有着极其重要的叙事功能,部落战争、萨满变形、萨满跳神、莫日根英雄获得萨满法术、莫日根娶妻以及凯旋祭祀等重大事件在各种空间中逐步展开。

(二)阴间——希特施展法力成功追魂的空间

阴间是想象的产物,它具有具体可感、模仿现实世界的特点。在《希特莫日根》中,阴间这一空间类型出现在希特莫日根归还故里过阴为母亲追魂一章中。希特造船和姐姐、姐夫为了报仇而回到家之后,看到母亲的尸骨完好无损,就在屋子西墙处摆放好祭奠神的用品,跳神请温包玛发、深彪玛玛派来四眼大黄狗爬犁,说着四眼大黄狗爬犁就随着风来到眼前,希特穿着神衣、戴着神帽坐上爬犁前往阴间去寻找母亲的灵魂。姐姐、姐夫听着屋外一阵萨满腰铃响起来,希特没气了,躺在那没有知觉了。希特先后经过一座座死后的人居住的长着许多树、树上有很多鸟的高山、鬼门关口、山阴比阿关口等,在克库、脱不吐、哼唬、山阴比阿门鬼的指引下,才找到姨娘的家,看见阿妈正和姨娘坐在炕上。背起妈妈坐上爬犁急速回家,路上有阔力莎肯德都从天上飞来相助去地府阎王那里说好话。回到家的希特在阿妈的遗骨前连着跳九十八天萨满舞,奇迹出现了:阿妈的遗骨长出了筋肉,起死回生了。

此时的希特就是一位无所不能的萨满。从小和姐姐失去双亲的照料,阿妈被阿爸害死了,阿爸不管姐弟俩而是和克伸生活去了。希特历经磨难,得到猎手相助长大成人,并获得神奇法力。回家后通过跳萨满舞求得保护神的帮助,过阴为母成功追魂后,又跳萨满舞使阿妈复生。此处的阴间被刻画成一座城池,与赫哲族的地理条件和社会环境相吻合。这里的阴间已与汉族民间流传的阴曹地府无实质性差别。山阴比拉也与汉族民间流传的奈何桥类似,过了山阴比阿就意味着死亡。作品通过空间转换,写主人公希特自由往来于人间、阴间,赋予希特超人本领,淋漓尽致地渲染了萨满文化对《希特莫日根》的影响。

四、空间组织激烈的故事情节

(一)空间——事件发生的地点

“伊玛堪”中的空间也起到组织故事情节、安排情节结构的作用,主要的情节板块在空间中实现具体化、场景化,为事件的发生发展提供地点。因此,史诗中的事件由于其时空坐标上的位置,而具有了唯一性,这些范畴也使故事有了真实感。当歌手运用时空坐标来定位一个事件时,可以增强听众对空间的想象和感知。

(二)《希特莫日根》空间和事件对应

《希特莫日根》十二个部分中,都有对空间环境的交待,每个空间都有相对应的事件。第一部分额图村希特父母的家,丈夫打猎,妻子做家务,夫妻二人在这里平静地生活着。他们在热炕上喝酒唠嗑,在西墙下摆桌子放野猪头敬神求子。一年后,希特和姐姐在这里出生了。故事开端就是在希特父母的家中展开的,此处室内陈设、院落布局介绍简略。第二部分克伸德都的家是两间小木刻楞,坐落在半山腰,远看烟囱冒着烟,东边窗子用胖头鱼皮糊着,进到屋子里,室内有一张桌子、还有木凳,炕桌上酒肉已经摆好。希特的父亲稻草莫日根就是因为在这里喝下药酒而犯下滔天罪行,不但杀害了妻子,两个孩子也险些惨遭毒手。这里的空间描写较为详细些,这是克伸精心设下的陷阱,诱骗稻草上钩,为下文希特家庭遭遇不测作铺垫。第三部分希特姐弟寻找阿爸来到克伸家,克伸派仆人杀死姐弟俩,原来仆人是阿妈的姐妹,在西河边上姨娘放走了两个年幼的孩子,孩子们从此踏上了逃亡之路,由此引出下文。

第四部分写孩子们在山坡马架子这里遇到了吃人鬼乌里古力,慌乱逃跑中,阿妈的保护神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凭借法术成功脱离险境。随着空间的不断移动,希特小萨满的身份渐渐浮现出来。预示大难不死的希特必定会有不同凡响的未来。第五、六部分写孩子们来到河边、山边附近的马架子旁,发现屋子里不但有锅有碗有被子,还有吃的,又累又饿的他们吃饱了就睡下了。这是猎户牟都力的家,牟都力射死了乌里古力,救下姐弟俩,从此三人相依为命,共同生活在这里。为了报答猎手的救命之恩,长大的希特来到一棵大树下,向保护神深彪玛玛、温包玛发求助,不一会儿,天上飘来一片白云,从云里落下一大篓酒。第七部分写在松花江上,希特造龙船准备回家为阿妈收拾尸骨。他们乘船回到额图村的家,只见院子里长满蒿草,房屋好好的,阿妈的尸骨也好好的。希特在西墙处摆好祭神的用品,站在院子中间,望着天空唱起来,请求保护神助力。在为阿妈去阴间追魂路上,希特不断向树上的飞鸟、鬼门关的看门鬼打探阿妈的踪迹,一直找到山阴比拉关口阿妈和姨娘的家。第八部分,希特在额图村的家里为阿妈跳萨满舞九十八天,阿妈复活,家人团聚。阴间追魂之旅,救活阿妈之举,暗示希特已成为法力超强的大萨满,已经具备了复仇本领。

第九至十二部分写在克伸家里,希特擒捉生父后,又跋山涉水去追赶克伸报仇。歌手对克伸所在的霍通描写极为细腻,因为希特在这里遭遇了克伸手下的四个莫日根,这里即将上演一场极为惨烈的搏杀。这是故事情节高潮部分。他们由城里打到城外石砬子,又由城外打到城里,这是高手之间的较量。除了地上还有空中克伸手下的阔力和莎肯德都变幻的阔力的对决,直打得天地颤悠。希特在莎肯德都的帮助下,杀死了四个莫日根,征服了霍通所有人。莎肯俘获了仇敌克伸,希特莫日根满载着战利品回到额图村,惩处恶人,带领众人在松花江边重建家园,成为备受爱戴的额真,众人在新的霍通跳鹿神舞庆祝新生活的开始。

(三)空间——人物活动的舞台

伊玛堪歌手尤金良通过空间的转换来表现空间的不同特征和象征意义,对于史诗氛围的渲染、情节的组织、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主题的表达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同时,空间也在心里层面上对于空间中人物的行为做出了解释。史诗中的空间形式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物质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先人将其熟悉的外在物质空间融入到伊玛堪作品之中,并赋予其想象力和神性。在这里,空间不仅形成希特行动的轨迹,而且承载着组织故事情节的功能。在不同的空间遇到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事。每一个空间都是人物活动的场所,每一个空间都是事件上演的舞台。作品借助空间转换,通过对一个个空间的描写介绍,再现一个个精彩的场景、画面,完成了结构全篇的重任。

总之,伊玛堪是赫哲族独有的口耳相授的文学样式,是世代相传的古老口头说唱,是赫哲文化的精华所在。它不但篇幅较长,而且容量较大,作为一种流传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文学样式,其价值必然重大。笔者以《希特莫日根》为个案,以此探究口头叙事文学的空间叙事问题,这对于拓展研究思路,理解作品蕴含的表达,以及有效地保护赫哲文化、传承其独特的民族精神都具有深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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