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照相的山羊（外一首）

何南

妈妈又要去打工了

豆豆硬拉着妈妈照相

站在院里的石榴树下

一同入框的

还有那只老山羊

石榴花的小火炬已经熄灭

能听见石榴籽长大的声响

淘气的风来捣乱

把奶奶拍照的手机

吹得摇摇晃晃

那朵云飘得像逃跑一样

小鸟也飞得比以前慌张

它们怕看到

躲在豆豆眼角的泪光

最可气的是老山羊

一点配合的表情都不想伪装

不情愿地东张西望

豆豆心里责怪山羊

奶奶把你养大

豆豆的青草把你喂胖

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如果忙碌绊住了妈妈的脚

加上你，她就可能早点儿返乡

——如果时间冲跑了记忆

你千万千万要提醒豆豆

妈妈长什么模样

都很懒

豆豆才發现

风儿很懒很懒

——不是让你给妈妈捎话吗

为什么

你只和树叶疯玩

什么都经不起夸赞

月儿也很懒很懒

奶奶说

热心的嫦娥姐姐就住在里面

跟她说话

妈妈准能听见

——不是早该像圆盘子了吗

为什么

你老躲在云彩后面

手机也很懒很懒

再也不想让奶奶充钱

每一次铃声任性地响起

都不是妈妈的声音

今夜豆豆不想睡觉

半夜了还睁大双眼

他是怕梦太多太乱——

火车飞机孙悟空都会来

但他只盼妈妈到梦里边

可是，可是……

最可气的就是妈妈

她太懒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