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架新绿
2020-02-11谢江霞
谢江霞
爷爷在楼顶养了一架黄瓜。普通的叶,普通的花,沿着架子攀折而上,织成一片小小的绿网。站在远处眺望,绿色的黄瓜架与周遭五彩缤纷的花架和银光泛泛的衣架相比,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闯进了繁华大都市,格格不入。
为此,父亲多次提出拆除黄瓜架的建议,总被操着一口方言的爷爷驳回:“我的黄瓜长得那么好,拆什么拆!”
迫于爷爷的威严,父亲暂时放弃了这一计划。绿色的黄瓜架暂有了憩息之地。
是夜。电光雷鸣,大雨倾盆。无数娇嫩的鲜花被雨打风吹去,零落满地。
黄瓜架也不例外。折断的根茎伏在地上,破败的绿叶摇摇欲坠,几个花苞蜷在木架脚边,一如爷爷紧锁的眉头。彼时,大家都以为这黄瓜必死无疑。
未想一个午后,我再爬上楼眺望时,衣架林立中,一抹绿,迷了我的眼。
这黄瓜,这普通得有点丑陋的黄瓜,竟然在遍地狼藉中固执地存活了下来,还绽放出如此明亮的绿!风雨过后,当万花收敛了颜色,它,却用蓬勃的绿,点亮了一方世界。在这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城市丛林里,黄瓜架绿得耀眼。
隐约间,一个不算挺拔的身影映在架下,二者相谐,浑然天成。
是呀,我忽然想到,大半辈子都活在田地里的爷爷,不正如这满架顽强的黄瓜吗?
从步入陌生的城市开始,远离了熟悉的田埂,就像被他人排斥的黄瓜架。爷爷在格格不入的城市生活中固执地生存,在陌生环境下顽强地生活。
当越来越多的楼房代替田野,越来越多的农人离开田野,当越来越多的晾衣架泛起银光,这普通的叶、普通的花,又该何去何从?
淡黃的花、新绿的叶、纤细而奋力向上的根茎,它为留恋旧林的羁鸟留下一抹绿,也为徘徊于城市间无所适从的人们腾出一片绿荫。黄瓜架啊,在这钢铁世界里,你突围生长。而像爷爷这样从乡村进入城市的人,努力地适应着城市,适应着时代的变化,而又坚定地保留着自然的馈赠,勇敢地生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突围呢?
神情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缀满黄花的木架,新绿、淡金混杂成一片绿网,它延展得很大,很大……
(指导教师:李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