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区时期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研究
2020-02-10吴荣杰叶荷洁
吴荣杰,叶荷洁
(江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2012 年11 月15 日,刚刚当选中共中央总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记者见面会上向世界庄严宣示:“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人民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坚持群众的主体地位,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体作用,是中国共产党一直以来的政治情怀。苏区时期,党团结领导民众,通过武装革命的方式彻底改变旧的社会制度和社会关系,进行了革命性的社会变革,为苏区社会带来了新的革命风尚。苏区民众作为社会变革的主要参与者,是推动社会整体性变革的根本动力。
一 苏区民众对于社会变革的认知基础
苏区的社会变革几乎涉及了农村社会的各个领域和所有群众,那么,变革如何能够顺利推进?作为社会变革主体的民众,从被动接触变革,到主动参与变革,是有其特定的思想基础、心理基础和经济基础的。
(一)思想基础
近代以来,中国传统的忠君爱国思想发生了扭转。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敢把皇帝拉下马”,这给予民众以巨大的震撼,之后张勋复辟、袁世凯称帝的倒行逆施,与人民群众反对封建、实行民主共和的意愿相违背,均以失败告终。这使广大民众开始认识到,这个社会是要变的,是可以变的。在此基础上,民众的参政意识逐渐觉醒。
(二)心理基础
苏区所处的地域如赣南、闽西,受封建统治阶级的压迫和剥削的程度是较深的。农民在政治上被置于边缘化的位置,没有话语权,是封建地主和官僚阶级压迫的对象。经济上,土地被牢牢地掌握在地主阶级手里,地主通过土地兼并等方式,使“贫者无立锥之地”,农民长期处于被剥削的状态。因此,农民一直以来就有着反抗封建剥削和压迫的强烈意愿,压迫越深,反抗就越激烈。这样一种强烈愿望使苏区民众对社会变革产生了强烈的心理认同。
(三)经济基础
“八七会议”确立了土地革命与武装斗争的总方针,明确提出没收大中地主的土地,分给佃农和无地农民,极大地触动了封建土地所有制。马克思指出,“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2]仅仅凭借政治力量和口号来发动群众是枯燥的、不吸引人的,而以经济力量团结群众才是活泼的,才能真正激发民众的活力。[3]中国共产党将“打土豪、分田地”作为土地革命的核心内容,将政治行为与经济利益挂钩,激发民众政治觉悟,满足农民的土地需求,以现实的物质经济利益引导其主动参与到社会变革之中。
二 苏区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特点
苏区时期,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领域广泛,包含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是全方位的。随着变革的不断深入,参与的群体和方式更加多样化。而每个社会阶层都有自己的利益与诉求。因此,各社会阶层的参与具有差异性和不平衡性。变革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探索过程中不免经历挫折。从整体上看,民众参与呈“倒U字”型的趋势。
(一)参与领域广泛
在政治上,1931 年11 月通过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规定:“苏维埃公民在十六岁以上均享有苏维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直接选派代表参加各级工农兵会议(苏维埃)的大会,讨论和决定一切国家的地方的政治事务。”[4]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作为苏区民主政治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将绝大多数工农贫民群众都吸收进基层政权的各项工作中,从而以法律的形式确保了人民当家作主。
在经济上,中国共产党领导民众开展“打土豪,分田地”运动,逐步建立农民土地所有制。苏区民众积极创办和参加耕田队和劳动互助社,有效解决了苏区农业劳力余缺之间的矛盾。另外,在工人的辛勤劳动下,苏区的工业、交通运输业也有了很大的发展。
在文化上,广大民众积极参与文化建设,配合政府创办学校,自觉接受思想文化教育,购买阅读红色报刊,广泛参与苏区各类文化艺术活动。不仅如此,群众响应苏维埃政府的号召,主动摒弃落后的封建思想和陋习,积极倡导社会新风尚,推动了宗族势力的瓦解,确保了社会变革的顺利进行。苏维埃政府废除买卖婚姻,提倡男女平等,鼓励妇女走出家门,使妇女也成为根据地社会变革的一支重要力量。
(二)参与程度深刻
随着全国各级苏区的发展,党员的数量不断增加,群众基础变得更加深厚。“江西省1932年的党员数量,即由3 月的23000 人,发展到秋冬的60000 人,到1933 年秋,党员数量已达97451 人。福建省也由1932 年3 月的6800 人,到1933 年夏发展到约2 万人。”[5]除此之外,参与群体也变得更加广泛。不单是青壮年男子,妇女、儿童也加入到苏区社会变革中。苏区妇女对军队建设给予了大力支持,到处都是母送子、妻送郎当红军的感人场面。少年先锋队和儿童团的孩子们尽管年龄很小,但是革命意识很高,积极配合红军、赤卫军、游击队的活动。每当红军去打仗,根据地人民便自发地组织担架队、运输队、救护队,跟随红军上前线,为红军送水送饭,运送子弹,抬伤员,挑运战利品,加强红军的后勤保障工作。
苏区民众不仅提供了人力上的支持,在物力、财力方面也对苏维埃政府进行了支援。为缓解苏区的财政困难,民众依法纳税,甚至主动捐款捐粮。“1933 年春到1934 年秋,为缓解军粮困难,临时中央政府先后3次发起向群众借谷运动,共借谷90万担。苏区广大群众为支援革命,除响应号召出借粮食外,还主动捐款捐粮。1933 年4月到9 月,中央苏区群众捐款达15 万多元。在《红色中华》报倡议下,群众还将90多万元二期革命战争公债和许多借谷票据退还政府,作为捐献。”[6]878
(三)参与方式多样
形式多样、方法灵活是苏区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又一大特点。苏区民众积极参军参战是巩固工农政权的一个主要途径。据不完全统计,在三次“扩红”运动中,仅赣南十三个县,参加红军的人数就达33.1万余人。[7]除了直接参加红军外,苏区民众踊跃加入苏区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等社团组织,如贫农团、妇女代表会、赤卫军、少年先锋队、合作社、劳动互助社等,摆脱了原来一盘散沙的局面,成为有领导、有组织的集体。苏维埃政府的一些建设工作与动员工作可以通过这些组织深入到群众中去,同时,民众的意见也能通过组织更好地传达给政府。
宣传工作成为推动苏区社会变革的重要方式之一。“一张传单的效力,要胜过十万枪炮的射击”[8],苏区群众开展了以节庆、纪念、庆祝等为主的集会性活动,在活动中有力地宣传了党的任务、方针和政策,扩大了苏维埃政府的政治影响力。当革命歌曲、革命标语、革命戏剧等宣传载体深入人心时,群众对于革命的意义也就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此外,对政府工作进行监督和批评成为民众参与政治的新形式。苏维埃政府非常重视发动和依靠群众,切实加强群众对党和政府的监督。苏区内广泛地设立了工农通信员、控告箱,同时在群众团体中设立了监督组织——轻骑队。1933 年5 月,中央检察部颁布了同志审判会的临时规则,规定“由检察部召集群众大会,包括机关、群众团体及居民等,选举审判委员三人,一人为主席,一人任书记,从事审判工作。到会群众都有发言权及表决权”[9],成为群众监督审判公平性的有效方式。
(四)参与阶级不平衡
社会各阶层的参与具有差异性和不平衡性。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中指出:“土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在地主手里,百分之四十以下在农民手里。”[10]68贫农受到的压迫是最深重的,党的动员使他们“把自己从自然和社会力量的被动的受害者,转变为一个新世界的积极的建设者”[11]714。从一无所有、背负债务到拥有自己的土地、房屋、牲口、农具等,贫农早已将苏维埃的命运与自己紧紧联系在一起,成为了最先进的、最具革命性的忠诚群体。中产阶级对于社会变革则持一种较为矛盾的态度,他们一方面受外资打击、军阀压迫而需要革命,另一方面,当无产阶级运动在全国范围火热开展时,又担心自己的社会地位受到威胁而怀疑革命。还有少部分的游民无产者,作为社会不安定的因素存在,破坏性强,如果能够正确引导,便能成为社会变革中的重要力量。而在地主阶级看来,建立苏区工农政权意味着昔日的剥削阶级逐渐沦为社会底层,不但土地财产要被没收,而且政治上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甚至是发言权也会被剥夺。因此,作为被革命的对象,他们对于苏区社会变革自然是十分抵制的,部分地主早就闻风逃跑,而极少部分为了自保而投机参与革命,剩下的除了造谣攻击苏区政府之外,甚至成为白区的“狗腿”暗地里进行破坏行动。
(五)参与整体上呈“倒U字”型
民众对于社会变革的参与整体上呈“倒U字”型。起初,农民多处于边缘地带,几千年来的封建统治,使得有些农民认为自己的贫苦生活和地位是命中注定的,不少人存在“宿命论”的看法:“有钱人之所以有钱,是因为他们吉星高照;而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他们一出娘胎就生不逢时。”[11]52他们缺乏被压迫的自我认知,担心旧势力会卷土重来而畏惧变革。
面对此种情况,中国共产党展开了一系列政治动员,以获取苏区民众对革命的支持。一方面,采用利益满足式的动员方式调动积极性。从农民最迫切需要的物资资源入手,将地主汉奸的财产分给贫苦大众,解决了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另一方面,运用思想教育式的动员方式启发民众阶级觉悟。通过诉苦大会放大并传播农民对地主的仇恨,通过“算账”让农民意识到地主剥削才是其悲惨生活的根源所在。这样一来,苏区群众对苏维埃政府的信赖和支持加强,并清楚地认识到“有苏维埃,我们就是主人,我们获得土地、自由、劳动条件的改善、青年的特殊利益;没有苏维埃,我们就是奴隶,在被占领的区域,我们失去了一切”[12]。由此,民众对苏维埃政权充满信心,热情地投身于苏区社会变革中,苏区社会建设呈现出一派新的景象。
但是,需要正视的是,由于共产国际的指示以及党内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影响,对社会变革的探索也遭遇了挫折。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积极性受到一定影响,因此,民众后期的参与程度呈下降趋势。
三 苏区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意义
毛泽东始终强调,“依靠民众则一切困难能够克服,任何强敌能够战胜,离开民众则将一事无成”[13],苏区民众在党的领导下对社会变革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不但加快了变革的进程,影响了变革的目标,而且奠定了变革的政治、经济与思想基础。
(一)加快了社会变革的进程
在苏区开展社会变革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试图冲击传统的社会结构。但是,社会变革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决定了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完成的。中后期民众的广泛参与使得整个社会变革更加顺利,加速了变革的进程。
以苏区社会习俗改造中的禁烟戒赌运动为例,在政府颁布了《禁烟条例》之后,为了达到“禁种、禁吸、禁售”的目标,苏区采取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式,民众起到了重要的监督作用。在工会、妇女部和女工农妇会的带领下,苏区妇女表现突出,她们“一面宣传、一面劝告自己的丈夫、父母不要吃烟,不种烟,不卖烟。妇女还自动组织起来,对吃烟的父母、丈夫进行监督”[14]。甚至连儿童团也被组织起来,“自备竹刀下农田,见烟苗就劈铲”,成为了禁烟的先锋小队。在苏区群众的参与下,戒烟运动的进程超过了原先的预设,取得了巨大成效。在川陕革命根据地,“经一年的努力,通南巴一带吸烟的人大为减少,不吸的占百分之七十,未完全戒绝的占百分之二十,仍吸烟的只占百分之十”[15]。与此同时,烟田减少使得粮食种植面积扩大,为红军军粮的供给提供了保障,更挖掉了人民体弱的病根,保障了红军的兵源供给。
(二)影响了社会变革的目标
民众在参与社会变革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推动力,其需求与愿望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变革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及时进行了调整,使变革更契合民众需要。
以苏区的土地革命政策为例,1928 年12 月《井冈山土地法》规定:“没收一切土地归苏维埃政府所有,分配农民个别耕种。”[16]后来在革命根据地开展土地革命的实践中,发现“没收一切土地”的政策过左,没有考虑到革命的“主要的敌人是豪绅地主,无产阶级在乡村中的基本力量是贫农,中农是巩固的同盟者”。于是毛泽东在1929年4月主持《兴国土地法》时,将其改为“没收公共土地及地主阶级的土地”。针对土地所有权归国有这个问题,受传统土地私有观的影响,农民对于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显得十分渴望。为了获得农民群众对于中国共产党真心实意的支持,苏区政府将“土地国有化”的政策目标逐渐变更为“土地私有化”。1931 年4 月,闽西苏维埃政府在《土地委员扩大会议决议》中明确规定:“农民领得田地,即为自己所有,有权转租或变卖、抵押,苏维埃不禁止。”[17]由此可见,苏区时期的土地改革政策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与发展,其很大程度上与群众的需求紧密相关。
(三)奠定了社会变革的基础
工农红军在土地贫瘠、交通不便的苏区与国民党开展斗争,人力、物力、财力的筹集就显得十分重要。苏区民众是根据地开展社会变革的主体力量,没有民众的参与和拥护,社会变革是无法进行下去的。
第一,苏区民众参与政治的规模和程度都是空前的,为苏区社会变革提供了政治基础。如毛泽东在《兴国调查》一文指出:“1933年,兴国长冈乡16至45岁的407位青壮年男子中,担任各种公职和当红军的有320人,占79%。”[18]同时,在党政机构领导职位中,贫苦工农所占绝大多数,这种大范围的政治参与使得民众与苏维埃融为一体。
第二,面对国民党的经济封锁,苏区民众积极投身于工农商业,为苏区社会变革奠定了经济基础。苏区实施了“以粮为主、多种经营的农业生产方针”,同时设立了“春耕委员会”“妇女劳动教育委员会”等机构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参与到农业建设过程中,提高生产效率。“一九三三年的农产,在赣南闽西区域,比较一九三二年增加了百分之十五(一成半),而在闽浙赣边区则增加了百分之二十”[10]131,从而解决了普通群众的基本生活问题,为红军提供充足的粮食保障。在军民的共同努力下,苏区工业得到了恢复与发展。1934年,中央兵工厂的工人每月能造50 万至60 万发子弹,为革命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在其带动下,“军委印刷厂超过生产量的百分之三十,枪炮厂超过百分之二十四,财政部印刷厂超过百分之二十,修械厂和卫生材料厂超过百分之三十七”[6]987。此外,第二被服厂和粮秣厂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使得国民党的经济封锁政策以失败而告终。
第三,苏区民众思想观念和社会习俗的转变,为苏区社会变革奠定了思想基础。在变革过程中,最大的瓶颈就是革命与传统的碰撞。起初民众原本的一些封建落后的观念制约了社会变革的进程,但是通过扫盲组、夜校、识字班等文化教育活动,苏区民众的文化水平和政治素养得到提高,以致于在日常交流和活动中经常无意识地出现“无产阶级”“资本家”“土豪劣绅”“生产运动”等一些新的词汇,表明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正在萌发。这种思想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转化成社会变革的原动力,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催生出新的社会秩序。
四 苏区社会变革对于民众的影响
随着变革的不断深入,苏区社会面貌焕然一新。而变革是双向的,苏区民众作为变革的参与者和社会的建设者,逐渐与变革形成了良性互动,其政治命运、生活状况、风俗习惯以及精神面貌都在一定程度上有了改观。
(一)改变苏区民众的政治命运,启发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思想觉悟
苏区社会变革改变了大多数底层民众与政治权力无缘的历史,民众翻身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真正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主人。“在苏区中央、省、县、区、乡各级政权中,脱产、半脱产或不脱产人员的贫苦工农,数量众多,尤其成为从县到乡各级政权的主要人员。”在湘鄂赣苏区,1933年时,全省干部中“工人占了半数,整个工农干部占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19]。红军士兵大部分是农民,党的领导人大多也是农民出身,如果不是经历了社会变革,民众中的佼佼者就无法走上革命道路,在社会变革越深入的地方,走出来的革命家就越多,如李文林、曾炳春、曾山、陈正人等。通过社会变革,许多工农群众在革命烽火中锻炼成长起来,走出了狭隘封闭的生活圈,扩大了眼界,政治命运得到了彻底的改变,成为了新中国治国安邦的人才。在苏区妇女解放思想的影响下,原本足不出户的妇女走进了识字班、夜校学习,冲破了“妇娘学犁,要遭雷霹”的封建习俗,下田参加农业劳动,也积极参加到扩红运动、支前运动中去。
(二)改善苏区民众的生活状况,调动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主动性
赣南、闽西地区在长期封建统治下处于封闭、半封闭状态,经济、文化的发展长期陷于迟缓的状态中。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地集中在地主和富农手中,他们只能被迫向地主豪绅租地耕种,承受着地主地租和高利贷的残酷剥削,雇佣工人和手工业劳动者同样受到三座大山的沉重压迫,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2小时以上,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更是使得普通民众苦不堪言。经济落后、交通闭塞导致苏区文化教育事业发展缓慢,广大民众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但是,通过社会变革,苏区民众的生活状况得到了改善。政治上,通过社会变革,原本处于政治权利边缘化的民众由于社会变革也获得了各项权利,包括入党的权利,受教育的权利,政治参与权与监督权等。苏维埃政府的决策一改变革前的专制独裁,将其与民众的偏好对接起来。经济上,民众通过土地改革获得了土地以及许多他们从前不敢奢望的财产。生产上提倡奖励制,使农民愿意靠自己的力量去改良土地,从而大大提高了粮食的产量。“不还租,不还债,不完粮,不纳捐税,工人增加了工资,农民分得了土地,好象解下了一种枷锁,个个都喜形于色。”[20]教育上,1927年9月颁布的《江西省革命委员会行动纲领》指出:“实行普及教育,提高革命文化。”[21]苏区创办了列宁小学、识字班、夜校、干部学院等,使得适龄儿童能够入学读书,苏区文盲率有所下降,领导干部科学执政水平得到提升。广大民众通过接受教育,提升了文化素养和思想觉悟,更好地理解了马克思主义和党的各项政策。苏区民众在经济、政治上翻了身以后,迸发出参与革命的热情,为了捍卫自身的革命成果,必然更加拥护苏维埃政府的号召,积极参与到社会变革中。
(三)改良苏区民众的风俗习惯,提升民众参与社会变革的文化自觉
马克思曾经说过:“随着每一次社会的巨大变革,人们的观念也会发生变革。”[22]苏区社会政治经济制度的深刻变革带来了社会风俗习惯的巨变。社会变革之前,苏区的婚嫁以“三查”“六礼”“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婚姻习俗为主,甚至苏区部分地方依旧存在着童养媳和买卖婚姻的现象。中国共产党在建立苏维埃政权的过程中,废除买卖婚姻,实行婚姻自由,提倡男女平等,倡导简朴、节约的婚嫁。通过参加教育,妇女认识到了自己悲惨处境是封建社会制度造成的,认识到革命与自身解放的关系,从而积极参与到打破封建礼教,肃清旧社会遗留下来的“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守节守贞”等旧礼教观念,废除穿耳、缠足、裹胸、蓄发等封建习俗,实现自我价值的革命和生产劳动中去。土地革命前,赣南、闽西地区农民的迷信思想盛行,迷信活动泛滥。赣西南特委书记刘士奇1930年10月给中央的报告中指出,土地革命“推翻了封建基础,苏维埃的胜利地,斗争较久的地方,没有人敬神,菩萨都烧了,庙宇祠堂变成了农民工人士兵的政府办公室,或者是游戏场。许多农民的家里以前贡着家神‘天地君亲师位’的,现在也换以‘马克思及诸革命先烈精神’;从前过年庆节,写些封建式的对联,现在都是写的革命标语。”[23]在对民众的风俗习惯进行改革的同时,新的社会意识形态逐渐萌芽,上升为一种文化自觉,民众开始自发地参与到社会变革中。
五 结语
诚然,在特殊的革命战争背景下,社会变革无法全面、彻底且深入地进行,但仍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苏区经济结构、权力结构和阶级结构,对民众的物质生活、精神状态、思想意识以及风俗习惯等产生了积极作用。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社会革命的一场伟大预演,其影响与意义极为深远,十多年之后,苏区社会发展和民生改善的各项要素和成果不仅在原有的苏区得到延续,而且在全国推广展开,为新中国的社会建设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启示。中国共产党在推动苏区社会变革的过程中,时刻秉承“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24]这一理念,培育形成了宝贵的苏区精神,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西考察时所指出的那样:“井冈山精神和苏区精神,承载着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铸就了中国共产党的伟大革命精神。这些伟大革命精神跨越时空、永不过时,是砥砺我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不竭精神动力。”[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