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发弹幕的人沉默的纪录片《差馆》

崔小龙：你见过去派出所借钱买面包的人吗？你见过去派出所蹭水泡面的人吗？你见过去派出所……不如换个问法，你去过派出所吗？大部分小伙伴应该没去过，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派出所是维护社会治安、维护公共秩序的地方，是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让广大群众心安踏实的所在。但在豆瓣高分纪录片《差馆》中，广州火车站的站前派出所发生过许多不寻常的故事：有没钱吃饭来这里借钱的，有买不到票央求民警帮忙买票的，有跑到这里蹭水蹭觉的，有带着孩子偷东西的小偷，有不愿偷窃而被打的小男孩，有捡垃圾被偷了瓶子的老人，有莫名其妙地来向这里的警察忏悔的男子，还有刚走出监狱为落难的陌生人慷慨解囊的人……这些奇怪的故事乍一看有些可笑，但细细想来，饱含无奈。B站上许多酷爱发弹幕的观众看到这些事情时，也选择了沉默。有人说如果中国人有100种活法，那么派出所中便能折射出99种人生。《差馆》共分为两部，分别拍摄于2010年、2011年春节前夕，导演周浩先后在新华社、《南方周末》《21世纪经济报道》任摄影记者，2001年下半年开始尝试纪录片创作，代表作《大同》《差馆》《棉花》等，作品《棉花》曾获第13届中国国际纪录片节最佳中国纪录片制作人奖。今天，让我们来看看周浩《差馆》中这些发生在派出所的故事，了解一些小伙伴日常很可能没见过却真实而广泛地存在着的人和事，扩宽视角，了解社会的多元性，丰富写作素材库。

奇葩名场面一·年年都来派出所蹭水的“大神”

一位中年男子迈着笃定的步伐走进了派出所。“你有什么事吗？”“来泡面。”说完，男子熟练地打开了两包没有调味包的方便面，挤到了塑料制的碗里。然后他走到热水器前接起了热水，整套动作流畅而熟练。民警问他面哪儿来的。“救助站给的。”然后，他又向镜头展示了救助站帮他买的回家车票。“我都把钱全寄回家了。‘忘了留买车票的钱。”听到这话后，民警恍然大悟：“我就说你看起来很脸熟。我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男子表示自己好几年都在春运的时候寻求救助站帮助了。“你这样是不对的。救助站帮了你一次就够了，不能次次都这样吧。你打工一个月也有千把块钱吧。”他笑着回答：“我一个月能赚两千多！”民警说：“对嘛！一个月两千，一张票才一百多块钱。如果都像你这样，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负担。因为还有很多人是真的没钱。你是有钱还要问国家要钱。”听到这话，男子带着自豪的神气回复：“我把钱寄回家一分都不留！”另一位民警听到他的回答后劝道：“你不应该感到自豪，应该感到羞耻。你要给孩子做榜样啊，你这样不对。”男子一边笑一边说道：“钱要全留给家里啊！”手里的面吃完了，又拿出来两包没有调料的面，继续泡。“我还要泡，吃不饱。早上在救助站就吃了两个馒头。”

奇葩名场面二·卖开心果的“开心妹”进了局子

一位从安徽凤阳来的“开心妹”，因为在广州火车站广场无证贩卖开心果而被执法人员带到派出所。在派出所里，她笑着教导演“凤阳”两个字的写法，跟导演热情地聊天。说自己九年义务教育没有读完，但喜欢唱歌。虽然不识谱，却会拉二胡。导演问：“怎么不回家过年？”她回答说：“票已经买好了，31号的。闲着也是闲着嘛（就来卖开心果了）。”她笑着表示能理解民警为了维护秩序而阻止自己在火车站广场摆摊，导演问她第一次进来感觉怎么样。女孩立马收起了笑容，用手挡住了嘴巴。然后她放下了用来掩饰情感的手，把自己的脸面向镜头，带着哭腔说道：感觉钱很难赚！

链接：在纪录片拍摄的 2010 年，“开心妹”的老家安徽职工平均工资为34341元一年，而拍摄地警察局所在地广东则为40358元。这一年6000多元的差距让无数“开心妹”南下广州，成为流动人口。截止到2019年的数据统计，我国流动人口总数达到 2.47 亿。也就是说，每6个人中，就有一个流动人口。

奇葩名场面三·莫名其妙的忏悔者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来到了派出所，直接对值班民警说自己是来认罪的。许多观众可能在脑海里幻想着一起隐藏在写字楼里的白领犯罪案件时，一句令人大跌眼鏡的话从他嘴里说了出来。“我冤枉了别人，还说了粗口。”男子满怀愧疚地说道。原来他是来忏悔的，民警并没有嘲笑他，而是临时当起了聆听忏悔的牧师。“如果你误会了自己的朋友，然后你自己也知道错了，那么你找个时间坐下来和朋友谈谈，我相信他们会原谅你的。”在民警耐心开导下，男子卸下了负罪感离开了派出所。

奇葩名场面四·带着孩子行窃的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女儿，在火车站偷东西被抓。他在派出所痛哭说，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老婆也要和自己离婚，小女孩挽着爸爸的手臂默默流泪。爸爸要被拘留十天，小女孩独自被送回家，在路上，小女孩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民警回答：“应该十天哦，过了年之后的事情了。”女孩哭着说：“我们以后不做坏事了。”民警说道：“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坏事了，但不能保证你爸爸以后不会再做坏事哦。”

奇葩名场面五·“有后台”的被打少年

一个少年哭哭啼啼地跑进派出所，称自己被火车站广场上的人打了，要警察去帮他抓那些人。警察问他被打原因，他说广场上有人强迫他去偷别人的东西，他不偷，就被打了。警察问他知不知道打人者叫什么，他说不知道，只知道外号，警察想要询问更多情况，少年误以为警察不管，便略微带着威胁的语气表示，如果警察不管的话，自己就要叫哥哥过来，并表示哥哥“以前在这里混，没人敢惹的”，民警看着一脸稚气的少年，笑问道：“你要以暴制暴啊？”

（整理自腾讯视频、知乎、豆瓣、微信公众号“干活纪录片”“NHK纪录片分享会”等）

跟帖

@知乎用户“大可哦哦也”：火车站、春运、派出所，折射人间万象！

@网友“曼阿头lingling”：有时候，你的心是什么样，那么你的世界就是什么样，你的世界是在你的追求与认知的基础上映射构成的。那个年年去救助站蹭福利的男子，大概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微信公众号“精读”：网络上有一种声音，很喜欢指责穷人。认为人之所以贫穷，都是因为懒惰、不努力、不上进、目光短浅等。“穷人原罪论”大行其道。但真正的现实是，很多深陷贫穷的人，根本没时间考虑出路，考虑未来，因为单只是活着，就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力气。

@网友“清风中的杰克”：《差馆》虽然记录的是10年前的真实场景，可是我们现在看来，仍然意义深远。在国家进步和社会的变迁中，能看到被时代裹挟着前进的自己，更好的自己，引起人们的反思，最终在心里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让很多变得美好。如果这部纪录片现在重新再拍一次，我想画面肯定会温馨很多。改革开放四十年，我们的祖国变化很大，进步也很大，物质极大丰富，人的素质和素养也在不断提升，我们很欣慰，也很期待看到这些进步和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