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不唐捐，哪怕是无用的事

张恒

● 最近几天，有些尴尬。不是说，我们进入非常特別的2020年了吗，为什么感觉一切都如此相似？1月1日朋友圈里每个人都在立flag，过了一周，生活照旧，刷着抖音快手，发着朋友圈广告，过着996人生。基本无缝衔接。新年常给我们一种跨过门槛将迎来崭新人生的感觉，这种立地成佛的想象很诱人，但并不现实。你去问联想，问常程就知道了。2019年底，常程从联想离职。当时联想对外公布的原因是常程“因家庭聚少离多”“希望更多精力照顾家庭”。结果，转过年来，他并没有陪家人，而是宣布去了小米——一家加班加到员工人生愿望是去一家996公司养老的公司。从此人生加班照旧，生活只是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而已。

● 和这个世界一样，人生当然也存在革命性变化，忽然间有人抛掉目前的一切，转而寻求新人生，就像很多人喜欢的《月亮和六便士》里的那个证券经纪人，突然放下老婆孩子，跑到另一个国家学画画。但大多时候，无论人生还是世界，都是一种演化状态，一点点改变。时间会让这种点滴变化展现其价值。最近英国就有一个男子，挖出一瓶液体。根据瓶塞测算，它可以追溯到1840年。有专家品尝后，认为这就是一瓶保存了一百多年的红酒，只不过时间太久，有一些生锈的味道。经过最终化验，人们发现，瓶子里就是人尿，还掺入了黄铜大头针、少量酒精和人的头发。那是19世纪很流行的一瓶“巫术酒”，埋在门口，防止灾祸进入家中。在黑暗的泥土中，经过漫长的演变，它竟然隐去了尿臊，演变成红酒。就像中国人说的，功不唐捐，所有努力都不会白白浪费掉的。

● 有时候，我会无聊地蹲在墙根下，想象着地表之下，多少变化正在发生，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这么说来，澳大利亚山火，就是一种摧枯拉朽的突然变化，整个国家陷入火海，到现在都仍然持续。首都堪培拉空气质量更是在全球主要城市中表现最差。伴随着这场漫长山火的是随处可见的消防车和救护车，拉着警笛奔驰而过。就在这个过程中，一只喜鹊，竟学会了模仿消防车的警笛声。想一想，这应该是一只非常爱学习的喜鹊吧，为了学习鸣笛声，它应该也经历了一次次的模仿、训练，才终于达到今天的境界。或许，会有其他喜鹊嘲笑它。最终，它还是学会了。当然，对它来说，学习这门知识并没什么用，也不会帮助它更好地捉虫吃。但想一想，偶尔叫上两声找找乐子，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2019年12月29日，中国第36次南极考察的队员在南大洋宇航员海进行综合科考期间拍摄的冰山。空旷、荒凉，对峙着时间的沧桑。（ 新华社 图）

● 人生乐事之一，或许就是，耗费了巨大时间，做了一些无用之事。结果，无用之事也因此有了别样的价值。日本有一名网红作家ARuFa前不久就想到一件事情：如果找一名训练有素的外科手术医生，是否能把秋刀鱼的骨刺完美剔除？他最终找到一名整容外科医生细井，两个人穿着医用无菌服、戴上无菌口罩、帽子、手套，在临时搭建的手术室里，对一条熟秋刀鱼进行手术。细井医生还详细询问秋刀鱼的身份和出生日期，秋刀鱼拒绝回答，细井只得把它的保质期记录在病例上。随后，屋外“手术灯”亮起，细井拿起手术刀，沿着秋刀鱼的脊椎，将它切开。做熟的秋刀鱼，鱼肉松散，极容易碎烂，细井小心翼翼地翻开鱼肚，用镊子和手术刀把鱼肉鱼刺分离。之后，又用药用棉，吸取柠檬汁，均匀涂抹至鱼身上除去腥味。一切做完后，他最后用剪刀和镊子将脊柱彻底抽取出来。整个过程，花了1小时41分钟。一切结束后，要做的当然是盛上一碗米饭，将鱼肉吃掉。我从未吃过耗费一个多小时完美剔骨的鱼肉，每次吃鱼，心里也总有一丝担心，舌头不断搅闹，生怕混进鱼刺。看着ARuFa拍照记录下的一切，我总是难免咽着口水想，以这种方式吃鱼，可能会别有一番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