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丹柿映秋时
2020-02-04张锋
张锋
又逢金秋。上下班路过办公楼边上的柿子树,树上的柿子,由青变红,沉甸甸地在秋风中摇曳。我非常喜欢和享受这样的景致。关于柿子树和柿子,占据了我童年记忆的许多章节,每到丹柿映秋的时节,在我的脑际中总会涌出许多关于柿子树和柿子的回忆。
在家乡的沟坎、坡埂、崖头和平地上,柿子树随处可见。故而,在家乡,柿子树算是非常普通的果树了,以至于普通得连我都觉得它不是什么果树了。小时候孤陋寡闻的我,以为只有我的家乡有柿子树,到后来走出家乡,发现关中各处都有柿子树。直到有一年的中秋,远在浙汀宁波开会,看到了街上卖有柿子的,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全国各地都有柿子树!其实,“柿子树,原产地中国,除极寒冷地区外各地均有栽培。果供生食,或制柿饼、柿酒、柿醋等。树供观赏。中医学上用柿蒂与柿饼入药,柿蒂性温、味苦涩,功能下气降逆,主治呃逆、嗳气等症。”直到看完工具书上的这段介绍,了解了它的食用、药用价值之后,我不由得对这种地地道道的“中国树”敬重起来,又因为家乡有众多的柿子树而自豪起来。
作为一种果树,最重要的当然是它的果实了。柿子树是典型的“春华秋实”。春天,柿子树开花了,花由淡黄色逐渐变成褐色,柿子果实一点一点在花中长大。柿子的花冠被渐渐长大的柿子顶起,像果实上戴了一顶红褐色的小帽子,渐渐地,这顶小帽掉落了,柿子长大了。小时候,咀嚼红褐色的柿子花,便有一种淡淡的甜味。等柿子有乒乓球般大小,折下来在土中捂熟了以后就更好吃了,味道已经和成熟时的柿子差不多了。在柿子整个应季成熟期间,少部分柿子会因被喜鹊、老鸹啄了,或者是因虫害的侵扰,停止生长,变红变软可以吃,我们便叫它“丹柿”。小时候,在割草、放羊时,能看到一个“丹柿”,便会高兴地一阵欢呼,然后爬到树上,想法设法都要把它给整到手里解解馋。“丹柿”,这个极其文雅且古风十足的叫法,是我在40岁那年才反应过来的,丹者,红也,丹柿原来就是红柿子呀!
工具书上讲柿子树可“树供观赏”,可能讲的是它的园林效果,而在家乡,从小到大,我却感受到的是它实实在在的自然美。巨大的树冠,遠望,犹如一座座绿色的堡垒,在夏天劳作的人们眼里,它是小憩遮荫的绝好去处;霜降之后,树叶变红了,便成了一道道红色的彩门,远眺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待树叶褪尽,树上挂满晶红色的丹柿,犹如一簇簇的红灯笼,把萧杀的霜秋装扮得红红火火。
任何一种动物或植物,如果它融入了我们的日常生活,那它就会出没于我们的文化习俗之中,成为我们祖辈传承的文化长廊里,一个个我们熟悉的符号。在我的老家,除夕有吃柿子的习俗,柿与“事”谐音,老家人讲,大年三十吃柿子,就能把明年一年不顺的事都给吃到肚子里去。除夕守夜的时候,母亲总是用热水温一碗好不容易搁到这个时候的柿子端上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吃柿子、吃柿子了,明年就没有瞎瞎(拼音:hā)事了。”有的柿子有核,有的没有,这种核剥开了也没有果核仁,自然就无法种出柿子树了。我知道的柿子树都是从它的砧木:软枣树,一种特别小的类似于柿子的树嫁接而来的。故而,在我的家乡,有一句骂不成器的孩子的歇后语:柿子核(拼音:hú)——不成籽(子)。
柿子树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小时候的大树依旧,问老人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栽的,因为老人小时候它就是大树了。故乡的俗语里,就有了不少和柿子树长寿有关的话了。如:“知事不知事,先去问老四(柿)”“千年的松,万年的槐,不信你问老四(柿)来”。
又逢丹柿映秋时。秋高气爽、天高云朗的秋景,又可见农人卖柿子的架子车在小城的大街小巷穿梭,那一层层摞齐摆放、让人垂涎欲滴的丹柿。这一幕又勾起了我对童年往事的回忆,唤起了对故乡和关于柿子的记忆。
(作者单位:航空工业一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