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桃树

陆惠明

老陆的孙子喜欢吃桃子，老陆就去镇上买了桃树苗回来，种在屋前。到了第三年，眼看桃树就要结果了，不料儿子小陆在城里买了房子，为了照顾孙子，老陆和老伴只好跟着儿子一家搬到了城里。

几个月后，村里的老张到城里办事，顺便来老陆家玩。老陆夫妻留老张在家吃饭，老张盛情难却，喝了一杯酒后，红着脸说，你家的桃树结果了，但是桃子已经没有了，都被隔壁老王家的孙子吃光了。

晚上，小陆他们回来了，老陆老伴就讲起老家桃子被隔壁摘光的事。小陆说摘也摘了，吃也吃了，难道回去跟他们吵架啊？乡里乡亲的，不好计较。

老陆老伴却说，那不行，明年开了春，我们回去把围墙打起来。老陆白了她一眼，兴师动众回去打围墙，打围墙的钱能买多少桃子？这棵桃树就几块钱买的，桃子给人吃了又如何？

几个月后，亲戚家办喜事，老陆就回老家了。老王见老陆回来，连忙与他打招呼，歉意地说，小孩子太调皮，打了骂了不管用，一得空就爬上那棵桃树，吃了还想吃，实在不好意思……

老陆笑了，小孩子贪嘴很正常，桃子不吃也要爛掉的。

老王尴尬地说，明年等桃子熟了，我一定帮你摘好了送来，也让你孙子尝尝自家的桃子。

老陆笑着拍拍老王的肩膀说，路程太远，桃子熟了让村里人分享一下吧，你的心意我领了。

回到家里，老伴问老陆，老王怎么说？老陆说，明年，他帮我送桃子来，让我们孙子也尝尝鲜。老伴哼了一声，不要到时候连桃子的毛都见不到一根。

转眼又是一年，桃子成熟的季节，却不见老王送桃子来。老陆老伴说，这个老王真会吹牛，只有你会相信他的话，要是照我的意思，打好围墙，桃子一只也不会少。老陆眯着眼睛说，你打好围墙有用吗？存心要摘，一堵围墙能拦得住啥？不要再为几个桃子纠结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老陆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的是满头大汗的老王，手里拎着一篮沉甸甸的桃子。老陆老伴红着脸留老王在家里吃饭，老王千谢万谢就是不肯留下来吃饭。

老王走后，老陆跟老伴说，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老伴说，没想到老王还真是个讲诚信的人。

从此以后，每到桃子成熟的季节，老王都会送桃子来。有一年老王送来的桃子非常小，老陆有点纳闷。老伴说，这也正常，好的大的让他们吃掉了。老陆吼了一声，老王是这样的人吗？

没过几天，村里有个长辈过世，老陆和老伴去奔丧。到了老家一看，两人都惊呆了，只见那棵桃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更不要说桃子了。老伴痛心地说，这桃树什么时候死的啊？

这时，老王听到声音连忙过来，耷拉着脑袋说，这棵桃树早就死了，我也不知道啥原因，也没好意思跟你们说。老陆疑惑地问，那你送来的桃子……

老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老陆夫妻俩顺着老王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老王家的场地上也种了一棵桃树，满树桃子十分喜人，只是桃子的个头不是很大。

老陆与老伴突然说不出话来。

老王说，孙子喜欢吃桃子，但怎么能老吃你家的呢？所以第二年我就种上了，没想到我家的长了桃子，你家的树就枯萎了……

（发稿编辑：朱虹）

（题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