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员的苦与乐

文 / 樊阳

李铭大学毕业来到钢厂工作，扎根基层一干就是3年。能介作业区安全员老王在退休的前一年，领导把他提拔到作业区跟王安全学习。李铭激动不已，心怀感恩之心。他想自己读大学时，学的是安全工程专业，总算学有所用，真应该感谢领导的关怀，企业的爱护。

王安全为人友善，但对待违章者从不手软，处罚、曝光、帮教一条龙，必须让你心服口服，违章者不但不嫉恨他，而且还感谢老王。小李十分佩服，总想知道王安全是怎么做到的。

有一天，王安全忙完手头工作，静下心来认真教导小李。王安全说:“别小看这安全员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查隐患、纠违章有很大学问。先学会跟违章者谈心帮教……”王安全滔滔不绝、说得有板有眼。李铭听得津津有味，点头称是。

那天，李铭跟王安全下现场检查安全工作，来到循环水站10千伏高压室，发现高压柜N14格停电，却挂着送电牌。此时王安全手机响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是领导让他赶紧回作业区开会。不久，王安全下发了检查通报，处罚循环水站班长200元钱……

李铭找来循环水站班长进行谈心帮教。班长是个新上任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心直口快。李铭给班长讲了一堆的大道理。班长开始给李铭面子没反驳，后来情绪激动，直接打断李铭的话说:“你看检查通报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让班员换牌，班员没找到送电牌，后来才想起来是厂里正在对各站所缺失的牌进行统一制作补齐。送电牌还没做好拿回来呢!”李铭一听班长这番话，脸涨得通红，不停向班长道歉。结果不但没有帮教好别人，自己反被斥责了一番，闹出了个大笑话。李铭心里很憋屈、郁闷。

王安全知道后对李铭说:“谈心帮教不是搞形式、走过场，也不是在作秀，给他人看，要事先做好充分准备。把违章事件的来龙去脉及危险性、预防措施等都弄清楚，才能有针对性地进行分析帮教，不能光讲大道理，让违章者反感，要让违章者发自内心认错，下次不再犯错。让他知道安全员苦口婆心图个啥？安全到底为了谁？”

李铭怀着敬佩的心情聆听王安全的教诲，没想到以往看到王安全跟违章者谈心帮教，像唠家常一般亲切随和，娓娓道来，这其中还包含着这么多学问。

时光飞逝，转眼间到了秋天，李铭利用单位休假的机会，专程去了趟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下辖的额济纳旗，一睹胡杨的风采。他站在达来呼布镇四道桥上远眺沙漠绿洲，一片金色的胡杨林如潮如汐，高低错落，好像起伏的波涛向遥远的天际延伸，汇成金色的海洋。眼前的景象恰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生长在沙漠中的胡杨具有惊人的抗旱能力，极强的抵御风沙、耐盐碱能力。当地人称胡杨是“会流泪的树”。其实胡杨的细胞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够不受碱水的伤害。在胡杨的树干结巴处和树枝节裂口处，常会出现白色或淡黄色的块状结晶体树液，这便是小苏打。胡杨的一生是为爱而生，为水而活。它们宛如一对形影相随的恋人。随着沙漠河流的变迁、改道，水只往能够留存的地方流动。对水一网情深的胡杨有时却总被水所抛弃。绝望的胡杨，疯狂地将根系扎向更深的地层吸收水分，将自己牢固地绑缚在沙地上，阻挡狂风飞沙。为了把水留在生命里，胡杨做过让人类难以置信的努力和改变。叶子革质化，枝条上遍布绒毛，一棵树上长出不同的叶子。但水的退隐和消失，使胡杨成为绿色和水的一支悲壮的挽歌，成为一段动人心魄的传奇。虽然一代代胡杨重复着同样的生命故事，它们却从不抱怨，没有流露出懊悔的神情，并未因命定的苦难而放弃抗争，改变不屈不挠的守望。在怪树林中看到的在厚厚的黄沙中倒下的、屹立的、坐着的、躺着的千姿百态的胡杨时，李铭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那种对生命的执着，与恶劣环境顽强抗争的不屈，彰显出生命的气节和意义，令人赞叹惊奇。活着的胡杨是赞美的诗，抒情的歌，死去的胡杨是控诉的檄文，疾声的呐喊，给予人们对环境保护的警示和思考。

李铭心想：人生莫过如此。我们努力了，不留遗憾；我们拼搏了，就不后悔。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不能做主，能改变能做主的是我们自己。任何人在生活和工作中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总会有不公平、不合理的事情让你不如心意。怎么办？心态决定状态，心态影响人生。胡杨那种灿烂、顽强、坚韧不拔的精神品质都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吾生有涯，悲又何妨？欢又何妨？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珍惜一切，珍爱生命，让自己的人生绽放出光彩。

休假很快结束，回到工作岗位后，李铭发扬胡杨的坚忍不拔、不屈不挠的精神，在王安全的指导下用心学习，逐渐地谈心帮教这项工作能够独当一面。而李铭也悟出了许多道理，谈心帮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安全靠大家，密织安全网，一个也不能少。不能只是对违章者批评、指责、处罚，要做好善后工作，否则会出现违章者被处罚后心生嫉恨，甚至破罐子破摔，不利于同事之间和谐相处，危害安全生产。要让违章者打开心结，提高认识，共同提升，向着更高的安全目标迈进。

有天早上，离上班时间还有不到30分钟，老技师肖欣一手提着安全帽，一手拎着装着午餐的方便袋，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向车间厂房走去。

“肖师傅，您没戴安全帽，不能进入厂房！”

选取2017年6～9月在感染科接受诊治的HBV患者258例，其中男138例，女130例，年龄16～89岁(中位年龄49.5岁);根据标志物不同分为HBsAg携带组(n=182)及HBV DNA阳性组(n=76);另选取同期体检的100例健康人群作为对照组，其中男45例，女55例，年龄24～83岁(中位年龄54.5岁)。对照组入选标准:肝功能及肾功能正常，甲肝抗体、HBsAg、丙肝抗体、戊肝抗体、梅毒抗体、HIV抗体检测为阴性的人群。

肖欣循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望着他，并用手指着自己的头示意。“你是和我说话吗？”肖欣问。“是啊，您安全帽提在手里，还没戴上呢！”“瞧你这身行头，你是新来的安全员吧？不认识我？”“是的，我是新上任的车间安全员李铭！上大学学的是安全工程专业。”“哦，我在厂里已经工作38年了，还有2年就退休了，人称‘肖老’。”肖欣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厂房里走。“肖老，您还是没有戴安全帽啊，不能进去的！”李铭有点着急了，大声制止道。“今天怎么了？以前我也这样进去，从来没人制止，这厂房里我很清楚哪里安全，哪里有隐患。我上班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肖欣有些生气了，见李铭唠叨个没完，很不客气地说了一通。“肖老，请您理解我！我是安全员，纠正违章行为是我的职责。您没有戴安全帽，真的不能进去，我必须要忠于职守，不能失职。”看肖欣执意往里闯，李铭急了，不知所措中竟然一下子拉住了他。“你怎么还动手拉我？怎么这样不尊重老师傅？”“如果对您的安全不负责任，才是对您的最大的不尊重！”李铭拉着肖师傅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再说，安全生产也不能摆‘老资格’呀！‘老资格’也不等于老安全呀！”肖欣一听这话，心里不痛快了，生气地说：“我今天还就摆老资格了？你能把我怎么的？我看你竟没事找事，有跟你唠叨的功夫，我早就到岗位了。”李铭辩解道：“肖师傅，我并非与您过不去，安全制度血写成，不能再用血验证。我必须按制度执行。安全员的‘天职’就是落实安全制度的各项措施，保证安全生产，确保一方平安。同时，也保护您的人身安全、职业健康。”肖欣用鼻子“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怎么回事？肖老？”正在李铭不知所措之时，解主任从车间走了出来。李铭像见到救兵一样，把满肚子委屈向解主任倾诉了一通。“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解主任一边笑呵呵地说道，一边拿过肖老手里的安全帽，恭恭敬敬地帮他戴上。“这样，可以进去了吧，小伙子？”李铭用手示意，“可以了！”李铭如释重负地答道。

肖欣见解主任给他台阶下，便顺水推舟，“小伙子，学着点，你看人家解主任多有领导艺术。”肖欣伸出大拇指，又用手紧了紧安全帽的下颚带，向厂房里走去。

“小李啊，你说得没错，安全生产的确没有‘老资格’，但是今后工作要讲究些方式方法。”李铭不停地点头。

半年后的一个中午，解主任在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一张辞职申请闯入眼帘，他拿起来坐在皮椅上认真看，原来是安全员李铭写的，解主任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解主任在能介作业区干了26年。作业区刚成立那会儿，他就参与筹建。他是看着车间一天天成长壮大的。解主任十分重视安全工作，各站所不但完善了各项安全规章制度，而且现场各种安全标语、安全看板、安全标识牌、安全警示牌等一应俱全。上周为了搞好文明生产，特意让各站所班组把室内操作室墙壁用涂料、大白粉饰一新，厂房大门、窗户护栏、现场电机等用油漆粉刷亮丽，让“我要安全”看得见、摸得着，避免误操作。职工们感到企业大家庭安全温馨。解主任把李铭的辞职申请重重地扣在办公桌上，自言自语道:“安全员老王刚退休，这小子就要辞职，这不是在给我上‘眼药’吗？”解主任立即给李铭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跑步过来说明原委。

解主任气愤地说:“怎么，对我有意见啊？安全员干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脑洞大开想起辞职了。还自己选好了工作岗位要去空压站倒班。”李铭摇了摇头。解主任又问：“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嫌安全员工资低了？”李铭又摇了摇头。解主任起身给小王沏了一杯茶水，说：“你今天不把事情讲清楚，我是不会同意你的辞职申请的。”

李铭涨红着脸，忽然神情激动地说:“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一听李铭说的这句话，解主任大吃一惊。李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背着手说:“作业区存在诸多安全隐患，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安全事故。”解主任一听李铭的话，忍不住“扑哧”乐了，说:“有那么严重吗？你具体讲一讲。”小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一口气列出了6个方面的安全隐患。解主任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李铭做了一个手势拦住了他，说:“对不起!我还没说完。”李铭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继续说:“你嘴上讲重视安全，可是排查出的隐患却没有完全整改。有些隐患我早已经向你汇报了，可你总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迟迟不见整改落实。”李铭说到激动之处，手指用力点着放在解主任面前的辞职报告大声讲：“若出现重大安全事故，你当主任的逃脱不了问责，作为安全员，我同样也要被追究责任。我不能为一个在安全工作上说起来重要，忙起来不要的作业区负责人背‘黑锅’。”解主任把辞职报告推到李铭面前，说:“厂里正准备对作业区设备进行再次升级改造，忙过这一阵子，我保证将剩下的隐患进行彻底整改。再说了，作业区安全形势一直不错，没有发生一起事故吗？”

解主任话音刚落，就看到基层班长大老庄跑了进来，“主任，不好了，由于铁梯斜度太大，青工小王向操作室扛矿泉水时，脚下不留神，连人带桶从铁梯上摔了下来……”

第二天，开车间早例会时，谢主任要求在全作业区范围开展“查隐患、堵漏洞、反‘三违’、促整改、保安全”活动。各站所班组按照作业区要求，对电气室防火门、闭门器、顺位器等进行逐一排查，对有防火涂料脱落的电缆重新进行粉刷，对因设备改造导致消防封堵缺陷的进行重新完善，对各种规程、制度进行重新梳理，实施符合现场设备更新改造的实际情况。同时，作业区再一次强化疫情防控工作，每天职工上岗都要对操作室等进行消毒，每个站所班组都配有消毒液、酒精，并定期发放防疫口罩。各站所对室内外卫生进行彻底清扫，做到不留卫生死角，室内窗明几净，现场机器设备整洁如新，物品摆放有序，宣传标语清洁醒目。

同时，对循环水站三楼铁梯斜度进行改造，避免上下楼人员摔倒；对作业平台、冷却塔平台等临边防护进行认真检查确认，加装防护栅栏；对开焊的地方进行焊接加固；对设备传动轴加装新型安全防护装置。并强化电器外壳保护接地地，对循环水泵电机电缆安装电缆托架，确保巡检操作人员人身安全；对事故水泵出水阀门由半地下操作，改为地上操作，彻底消除了开、盖地坑盖板容易对操作人员造成的伤害；废水池盖板由铁制闷盖改为格栅，消除因内部常年聚集不明气体引起能量释放弹起盖板伤人事故……

年底，李铭被评为先进个人。李铭手捧着红彤彤的荣誉证书和奖金坐在自家客厅里仔细端详。虽然这只是一个车间级荣誉，荣誉证书上印的是作业区解主任的印章，但李铭感到满足，毕竟自己工作年限少、资历浅，能取得这样的业绩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李铭赶紧放下手中的荣誉证书，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接听:“喂，您好!是解主任啊……”他放下手机，面沉似水，无助地靠在沙发上，茫然地眼望天花板。李铭望着望着，鼻子一酸，眼中噙满了泪水。李铭心里七上八下，双手抱着头沉思，不时回忆起自己抓安全时一些职工的不理解，受到的冷嘲热讽；想起了自己在设备检修时几天几夜不回家，在现场进行安全监管；眼前浮现出父亲有病住院时，自己在外出差不能及时回家尽孝……

母亲从厨房出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关切地询问:“孩呀！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怎么情绪如此低落？”李铭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说:“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敬业爱岗，严格履职，狠抓安全，工作上不敢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刚被评为先进，主任就打来电话说‘撤销我的安全员职务’……”母亲听完李铭这番话，大惊失色，感到不可思议。

母亲安慰地说:“先别着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李铭忧心忡忡地说：“肯定是哪位有关系的人看上了我的岗位。真没想到，刚从作业区领回奖状，便接到车间撤销我的安全员职务的电话。”李铭知道，因为自己严格执行安全生产管理规章，得罪了不少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他斜眼瞧着茶几上的奖状，忐忑不安。“先吃饭吧。”母亲把饭菜端上桌。“实在不行，一会儿我给你们主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凭什么撤我儿子的职务?”

李铭母亲的话音刚落，茶几上的手机又一阵紧似一阵地响起。李铭赶紧抢在母亲之前抓起了手机接听，“小李吗？不好意思，刚才我老父亲来电话就突然挂断了。”电话里传来解主任那熟悉的声音，“我们接着说，今年作业区安全形势非常好，生产任务完成得也不错，受到厂长的表扬，这与你在安全生产方面创新管理，真抓实干，尽职尽责密不可分，为了把安全生产搞上去，力争明年作业区安全生产形势继续稳定向好，我决定撤销你的安全员职务，提拔你为白班作业长，主抓安全生产……”

李铭放下手机，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