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加锡治愈之旅

覃颖敏

2019年，一部科幻电影《流浪地球》让人看到了中国科幻片的未来，而在电影后半段里，主角们去往了印度尼西亚东部的一个岛上将行星点燃，把剧情引向高潮，也让人们把目光聚焦在了海上霸主荷兰曾经的殖民地——苏拉威西岛。

坐落在苏拉威西岛南端的望加锡，正是印度尼西亚的第五大城市，可与马六甲海峡相提并论的望加锡海峡、令人敬畏的托拉雅丧葬文化、香料贸易引发的历史事件、热带风情的海岸落日与雨林风格的自然景观……总有一点会吸引你前来。

前世的乌戎潘当，今生的望加锡

13世纪末的爪哇岛上，建立起了一个印度教王国，名曰满者伯夷国，望加锡（Makassar）曾是其统治下的一个岛屿。14世纪中后期，满者伯夷势力退出苏拉威西地区后，望加锡一带出现了戈瓦苏丹国（Sultanate of Gowa），当然那时还不叫望加锡，而是叫乌戎潘当（Ujung Pandang），一个以城堡名字命名的地区。

由于戈瓦苏丹国的历任君主奉行自由贸易政策，加上该地区具有的香料资源优势，吸引了不少远方客人，第一批在乌戎潘当定居的欧洲人是1511年到访的葡萄牙水手，当他们到达这里时，发现乌戎潘当是一个多元文化交融、蓬勃发展的转口港，在这里，来自中国、阿拉伯、印度、泰国等地的商人用他们生产的金属制品和纺织品等货物，来换取珍珠、黄金、樟脑和香料，乌戎潘当成为了马来群岛香料贸易的中心。

也因为自由贸易政策维护任何到访者在本地做生意的权利，戈瓦苏丹国拒绝了荷兰人建立垄断贸易的企图。于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1666年发动了战争，戈瓦苏丹国战败，交战双方签订彭加耶条约，承认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乌戎潘当拥有贸易垄断权。

从此，望加锡的局面发生了巨变，开始了长达200多年的殖民时期，贸易行政中心全部转移到原名为乌戎潘当的城堡中，这座于17世纪30年代建造的堡垒原是为了抵抗荷兰军队的入侵。后来却在荷兰人的改建之下，成为了其军事政治用地。而以城堡为中心的周边地区逐渐发展成为一座新的城市，称望加锡，乌戎潘当城堡则更名为鹿特丹堡（Fort Rotterdam）。

在今天，这座约四百多年的城堡是目前望加锡保存得最好的殖民时代建筑，已成为游客必去的一站。城堡内的十几栋古老建筑，据说还是当年来望加锡讨生活的荷兰人和传教士的集中地，由此再分派到苏拉威西岛各地。望加锡再次成为印尼东部产品的集散地，货物主要有椰子核、藤制品、珍珠、海参、檀木和在当时的欧洲非常流行的护发乳马卡发油。

Tips

望加锡是印度尼西亚第五大城市，位列雅加达、泗水、万隆和棉兰之后，该排名引用了《政府行政区代码和数据》 （Permendagri No.56-2015）。

满者伯夷国（爪哇语：Madjapahit;马来语：Majapahit）是13世纪末（1293年）建立于爪哇岛东部的封建王朝，是爪哇岛上最后一个印度教王国。首都也名满者伯夷，位于今印尼第二大城市泗水西南部的特洛武兰地区。

1950年8月17日，总统共和制的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成立，同年，苏拉威西省（Provinsi Sulawesi）成立，望加錫市（Makassar）为苏拉威西省的首府。1960年，苏拉威西省分家，望加锡成为南苏拉威西省（简称南苏省）的首府。

托拉雅人的生死观

南苏拉威西省主要居住着四大族群：布吉人、望加锡人、曼达瑞斯人和托拉雅人。无论是在百度还是在谷歌等平台上搜索“托拉雅”或者是“Toraja”，都会出现与托拉雅丧礼有关的词条，望加锡正是托拉雅高地冒险之旅的入口，而这是一场与“生死”有关的旅程。

凯利·斯瓦济（Kelli Swazey）是一位美国人类学家，她的丈夫是托拉雅人，在随同丈夫亲历了多次托拉雅人葬礼之后，2013年凯利在TED大会的演讲台上，发表了“生命并不因死亡而终止”（Life That Doesn't End With Death）的演讲，以其西方人类学家的视角，讲述了不同死亡观念的思想碰撞和反思。

从凯利的演讲中，我们得知了托拉雅人在亲人逝世后，第一件事不是让其“入土为安”，而是用福尔马林处理过尸体后，存放在家中，与家人们再相处一段时间。这是托拉雅族人的信仰所在，人们认为逝者只是“托莫库勒”（Tomacoola），意思是身体不适或生病这种边缘状态，并非死去。于是每天都会给逝者准备饭菜，子孙后代仍会在其旁边嬉笑玩闹。

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葬礼举行。葬礼开始，尸体被抬出家门，托拉雅族人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死亡时刻，这时候家人才可以为亲人的离去而悲伤。从死去到葬礼举行，常常要经过许久，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葬礼将持续超过一周的时间，社区的居民们都会聚到一起，通过举行仪式把逝者的灵魂送去来世，外来的游客也能参与其中，毕竟托拉雅人希望越多人见证这场盛大仪式越好，因此逝者的家人必须确保一切事宜计划周详，如果死者生前举足轻重，死后也必须得到厚葬。

在纪录片《非凡仪式》“生命的循环”篇章中，就讲述了印度尼西亚当地一位名叫太段（Tadan）的政府官员的葬礼仪式，当他的尸体被放置在家中时，他的儿子帕克皮莱（Pakpilai）筹集了17万英镑（约合150万元人民币）只为举办一场符合父亲身份的葬礼。帕克皮莱和家人将在余生里偿还葬礼的债务。但在他们看来，只要能为父亲在死后带来荣耀，就很值得。

仪式之后，死者的遗体将被装入船型棺材，埋葬于在高高悬崖上挖出的洞穴中。他们称这种墓穴为“不会冒烟的房子”。托拉雅人还将制作一种叫做陶陶（Tau-Tau）的人形木雕，穿着死者生前的衣服，放在悬崖棺木的旁边，守护陵墓。托拉雅人认为，当灵魂被释放出来以后，死亡就有了一个“重要的意义”。这种生死之间的转换关系正好体现了托拉雅人独特的“为死而生”的丧葬文化。

Tips

葬礼仪式上会载歌载舞，并宰杀一定数量的猪、鸡以及最重要的水牛祭奠在死者的名下，数量越多，代表死者的地位越高。这些被宰杀的动物将分配给村里的每个人。

对于社会地位较低的托拉雅人来说，使用的是竹子制成的陶陶，而中产阶级则可以用檀香木来制造，阶级更高的则用菠萝蜜树木。另外，水牛角或骨头经常用于制作陶陶木雕的眼球。

望加锡的热带风情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为了探秘这非常不可思议的托拉雅葬礼才来到望加锡，但别忘了望加锡是印度尼西亚这个热带千岛之国中的一块宝地，丰富的热带海岛风光仍是永恒的主题。

洛萨里海滩（Pantai Losari）是在望加锡观看热带日出日落的最佳地点，就在市中心，傍晚时分这里会变成热闹的集市，小贩摆摊售卖各种美味的食物，包括令人垂涎的海鲜，而恋人们则在此等待日落穿越蓝色的大海。有的人则乘船出海环绕一圈，坐在船上欣赏日落，抑或在海边选择一家面朝大海的餐厅边享用美食和冷饮，边看着霞光洒落在不远处的水上清真寺，惬意又享受。

在望加锡的北部，是历史悠久的帕特雷港口（Paotere Harbour），从14世纪开始便运转至今，从早到晚，码头工人从停泊在码头的大篷车上装卸货物。五颜六色的船只错落有致，是摄影师宠爱的拍照地点，游客花不到5美元就可以乘船。附近还有印尼最大的鱼市场，巨大的金枪鱼、螃蟹和你能想象到的各种海产品都能在这里找到。

距离市区50公里处的班迪穆伦·布鲁萨拉恩（Bantimurung Bulusaraung），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公园，幽静的石灰岩山谷里栖息着成群结队的蝴蝶，因此这里又被称为蝴蝶王国，游客可以在蝴蝶育种中心管理的蝴蝶保护圈内观察这些小精灵们。

此外，瀑布景观也是该公园的主打景点，从公园名字来看，Bantimurung单词本身是从两个单词衍生而来的;Benti代表水，而Merrung代表咆哮，因此意为咆哮的水域，看着水流从岩石中奔流而下时，心中的郁愤仿佛也一涌而出得到发泄，望加锡之旅便有了治愈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