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雌雄大盗”:三部影片展现1930年代美国枪械文化“全景画”(下）

2020-01-27三土

轻兵器 2020年12期

三土

《劫匪》中哈默（凯文·科斯特纳饰演）使用的一直是一支.45口径柯尔特单动陆军型转轮手枪

最后的埋伏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更何况邦妮和克莱德碰上的是弗兰克·哈默。哈默被公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最坚决、最有能力的执法人员，他拥有钢铁般的勇气、出神入化的枪法和丰富的追缉经验，这些都是在德克萨斯州靠近美墨边境的蛮荒之地与亡命匪徒、走私犯、三K党徒以及腐败政客长达40年出生入死的斗争中锻炼出来的。他在一生中参加了100多次大小枪战，16岁时首次打死一名通缉犯，21岁时独自追踪并抓获2名盗马贼，因此受到当地治安官赏识并加入德州骑警队，期间虽多次离队从事过护林员等工作，最后还是干到了骑警队的高级队长。1920年代德州石油繁荣时期，他是维护当地城镇法律和秩序的关键人物。但他人生的最大成就直到1934年退休后才取得，那就是接受德州惩教署邀请成为特别调查员，和老伙伴曼尼·高尔特一道，仅用102天时间，就找到并击毙邦妮和克莱德，结束了后者长达4年之久的流窜犯罪。

1915年8月9日，在德克萨斯州金斯维尔附近的诺里亚斯牧场，弗兰克·哈默（右）与骑警同伴吉姆·邓纳威合影，两人手中扯着缴获的战旗，马前则是被击毙的墨西哥匪徒

组织卓有成效的追捕行动并最终成功击毙邦妮和克莱德的前德州骑警——弗兰克·哈默

哈默接受任务时已经50岁了。他面对的不仅是被神话为“永远不可能被抓到”的邦妮和克莱德，还有以联邦调查局为代表的整个新兴警务系统的竞争，以及德州官僚系统的拖沓作风和缺乏跨州执法权等种种桎梏。《劫匪》中有一场追车戏，双方第一次在公路上不期而遇，两辆汽车转圈追逐、飞尘漫天，但塵埃落定之后，对手已经不见踪影，表现的就是追捕初期的被动与无奈。但哈默和高尔特毫不气馁地坚持追踪，他们的经验最终发挥了作用。通过仔细研究克莱德一伙作案的地点，发现了这伙人利用当时警方跨州界执法缺少配合的漏洞，一直在几个州的交界处活动，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某个团伙成员及亲友家休整的规律。在此基础上，经验丰富的哈默准确预测了克莱德一伙未来的动向，并及时掌握后者打算去路易斯安那州比恩维尔县团伙成员亨利·麦斯文家中暂避风头的关键性情报。

在此之前，哈默已经组织了一个4人小分队，除了身材瘦小、沉默寡言的曼尼·高尔特，还有很早就开始参与追捕工作的德克萨斯州达拉斯县副警长鲍勃·奥尔康和泰德·辛顿。特别是辛顿，哈默拉他入伙，是因为邦妮在达拉斯马可咖啡馆当服务员时辛顿就认识她，至于巴罗兄弟，辛顿和他们同在当地的穷街陋巷长大，甚至和克莱德一起当过西部联合汇款公司的邮差，对他们非常熟悉，这样在碰上邦妮和克莱德时，辛顿可以第一时间帮助确定其身份。在获知克莱德等人躲藏到比恩维尔县的消息后，哈默又吸纳了当地的亨德森·乔丹警长和他的副手普伦蒂斯·奥克利加入小分队。

追捕初期的4 人小分队。后排从左至右分别是泰德·辛顿、曼尼·高尔特，前排从左至右分别是鲍勃·奥尔康和弗兰克·哈默

需要说明的是，电影《劫匪》的英文版名称“The Highwaymen”，含义相对模糊且有歧义，将其译为《劫匪》并不准确，相比之下，其西班牙语版影片名（Emboscada final）、意大利语版影片名（L'ultima lmboscata）就要直截了当得多，意思均为“最后的埋伏”，更加符合电影的本义。事实上，鉴于邦妮、克莱德所表现出的疯狂和凶残，哈默和他的同伴们并没指望将其活捉，而是为这对贼鸳鸯设计了一个死亡陷阱。在亨德森·乔丹等人帮助下，哈默悄悄找到了亨利·麦斯文（《雌雄大盗》中是虚构人物莫斯）的父亲，说服其为小分队提供帮助，以换取对已经犯有两宗谋杀罪的麦斯文从轻处罚。根据老麦斯文提供的线索，哈默决定在当地两个小镇吉布斯兰、塞勒斯之间的154号公路上设下埋伏。伏击地点位于北纬32°26′28.21〃、西经93°5′33.23〃，在路易斯安那州北部松林深处，人迹罕至，是邦妮和克莱德从镇上返回麦斯文家的必经之地。根据计划，哈默和他的小分队将藏在道路一侧，老麦斯文事先把他的卡车停在那里，装成修车的样子，待邦妮和克莱德开车经过时，必须减速靠边，甚至会与老麦斯文交谈，这样哈默等人就有了动手的机会。

另一点要强调的是，《劫匪》中最后的重头戏，就是在当年伏击实际发生地拍摄的。由于事隔80多年，当年的林间简易公路已改造为双车道。制片方在2018年3月摄制时，为确保景观与1934年时尽量接近，不惜工本进行改造，用泥土将道路部分覆盖，并栽种一些树木。这种认真同样体现在影片中对伏击者使用武器的还原上，武器种类和当年基本一致，比1967年版《雌雄大盗》中将其简化为统一的汤姆逊冲锋枪要准确得多。当然，为了人物塑造的需要，武器和使用者的对应关系在影片中略有变化。

《劫匪》中伏击开始瞬间。邦妮和克莱德驾驶的福特V-8汽车因被卡车挡住被迫减速，事先隐藏在路边的哈默等人趁机跳出对准汽车开火

包括哈默在内小分队的所有成员都长期从事执法工作，对各种枪械性能非常了解，并为这次行动配备了压倒性的火力。这些武器的来源各不相同，选择它们的原因，除了火力强度外，最主要的是各人的使用习惯。包括霰弹枪和手枪在内，大部分人都准备了2支或更多的武器。在长枪方面，只有亨德森·乔丹使用的是一支温彻斯特M1894杠杆式步枪，其他人都使用了半自动或自动武器，其中数量最多的是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共有3支，还有全自动的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及汤姆逊冲锋枪各1支，有人还带着雷明顿M11半自动霰弹枪作为备用武器。

邦妮（右）和克莱德（左）的尸体被运到吉布斯兰镇上等待处置。虽然身中数十弹，但2人面部都没有大的破坏，邦妮的头发蓬乱是因为围观人群试图扯下她的头发作为纪念品

1967年版《雌雄大盗》的结尾未免有些诗意化，与真实的场景相差很远

1934年5月23日，星期三，上午9点30分左右，邦妮和克莱德驾驶的灰色福特V-8汽车如约而至，并在卡车旁边停了下来。哈默和他的5名同伴立即冲到了公路上，在没有进行例行警告的情况下，这场“一边倒”式的伏击就开始了。事实上，在哈默下达开火命令之前，普伦蒂斯·奥克利就已经开了枪，一枚弹头从他手中的.35口径雷明顿步枪中射出，穿过挡风玻璃，击中克莱德·巴罗左耳上方，并打穿了头骨，使其当场毙命。大约在同一时间，邦妮·帕克也中了弹，但她还尖叫了一段时间。弗兰克·哈默和同伴们继续开火，用步枪、霰弹枪和手枪交替射击。泰德·辛顿和鲍勃·奥尔康后来回忆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支霰弹枪，一支自动步枪和手枪。我们用步枪开火。还没等那辆车碰到我们，它就被打成筛子了。然后我们用霰弹枪继续打……有烟从车里冒出来，看起来像是着火了。霰弹枪打空后，我们又把手枪里的枪弹全部倾泻在从我们身边开过的那辆汽车上，后者沿着路往下移动了大约50码，掉进了沟里，几乎翻倒了。我们不停地向那辆车射击，甚至在它停下来之后。”整个伏击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小分队共向邦妮和克莱德乘坐的汽车打出了130多发弹，火力的猛烈致使哈默的耳朵在几个小时后还听不清声音。验尸官检查之后，发现两具尸体上共有44个弹孔，其中邦妮至少被击中17次，克莱德身上则有27处枪伤。吉布斯兰镇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后来表示，很难对两具尸体进行防腐处理，因为它们被打得和筛子一样，根本无法留存住防腐液。

邦妮和克莱德的福特V-8汽车上弹痕累累，而且弹着点相当集中

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

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是约翰·勃朗宁设计的众多武器之一。作为一种狩猎步枪，1900年10月16日，勃朗宁成功申请了该枪的專利，但直到1906年才开始生产。在1911年被命名为雷明顿8型步枪之前，它一直被简单地称为“雷明顿自动装填步枪”。与此同时，勃朗宁还与比利时FN公司达成协议，以FNM1900的名义生产该枪，并在美国以外的地区销售，但没有获得太大成功，从1910年到1929年只制造出4913支，主要销往西欧和加拿大。但在美国国内，作为首批成功商业化生产的民用半自动步枪，雷明顿8型广受欢迎，销售长盛不衰。8型本身从1911年一直生产到1936年，共卖出了80600支，紧接着从1936年到1950年，它的改进型雷明顿81型又卖了55581支，加上1906年至1911年之间制造的26000支“雷明顿自动装填步枪”，总销量超过16万支。

从结构上看，雷明顿8 型基本上是勃朗宁A-5半自动霰弹枪的步枪版本。两者在自动原理及外观上多有相似，都采用枪管长后坐自动原理，并使用了独特的“驼峰”式机匣。但雷明顿8型的枪管被全部包裹在一根金属套筒之中，复进簧套装在枪管上。该枪的保险装置是机匣右侧的一个大型保险片，当将其向上移动时，保险片自动锁定阻铁和扳机，并遮挡住枪机槽，以防止灰尘、杂物进入机匣。该枪在扳机护圈的前面设计有一个5发固定弹仓，装填方式和栓动步枪类似，可以逐发装填或使用桥夹装填。最初该枪只有.35雷明顿一种口径，后期又发展出.25雷明顿、.30雷明顿和.32雷明顿三种口径。它们的弹壳下部都采用无突缘设计，弹壳尺寸也极为相似（现代的.308温彻斯特枪弹弹壳即以此为基础发展而来），通过配用不同口径弹头，适用于猎取不同大小的猎物，方便用户根据需要选择。4种口径的雷明顿8型中以.35雷明顿口径的最受欢迎，缺点是后坐力较大，而.2 5雷明顿口径的制造数量相对最少。

为确保万无一失，小分队配备了相当数量的自动武器。《劫匪》中的这一镜头中就出现了3种，从远至近分别为汤姆逊M1928冲锋枪、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和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

图为《劫匪》剧照。参与伏击的6名执法人员中，只有亨德森·乔丹使用一支温彻斯特M1894杠杆式步枪，其他人都装备半自动或自动武器

由于雷明顿8型火力强劲、结构紧凑（可以拆成两部分携带），它也成功引起了执法部门的注意，从地方警察局到司法部调查司（联邦调查局的前身）都购买了这种步枪，作为打击犯罪团伙时的重火力装备，有些警察甚至会私下购买它们。这种武器比汤姆逊冲锋枪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而且更加便宜，因此也很受边境巡逻人员的欢迎，德州骑警很多人员采用.25口径的该型步枪作为随身携行的长枪。1928年，密苏里州圣约瑟夫的和平警官装备公司开始面向执法机构销售经过改装的.30、.35口径雷明顿8型步枪，它们使用的是可拆卸的15发或更大容弹量的弹匣。爱荷华州得梅因市的“鹰眼”防护装备公司也紧跟其后，销售这种“订制警用步枪”。雷明顿公司意识到有机会扩大其产品市场，在1938年之后推出了雷明顿81型警用步枪，可使用10、15或20发容弹量的弹匣。

《劫匪》中手持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的弗兰克·哈默。饰演哈默的凯文· 科斯特纳身高1.85m，更衬托出这支本身就比较紧凑的武器更加短小

哈默在伏击中使用的是一支.30口径的雷明顿8型步枪，这是他在德州首府奥斯汀的佩特梅基体育用品商店购买的，然后在和平警官装备公司进行了改装，装上了一个20发容弹量的可拆卸弹匣。高尔特则带了一支.25口径的同型步枪，很可能是骑警队时代他使用过的。而击毙克莱德的那支.35口径雷明顿8型步枪，则是普伦蒂斯·奥克利从他的一个朋友那里借用的。哈默的那支雷明顿8型步枪，目前存放在德州骑警名人堂。

1910年，约翰·勃朗宁（中）在怀俄明州狩猎，右边是他的兄弟马修·勃朗宁。图中可见，约翰·勃朗宁将自己设计的.35口径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架在鹿角上，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剥皮刀

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

当那场宿命般的对决最终上演时，双方手头最重型的武器，对于邦妮、克莱德来说是勃朗宁自动步枪，而哈默、高尔特等人拥有的是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其实它们是约翰·勃朗宁设计的同一种枪，只不过名称不同。柯尔特公司拥有勃朗宁自动步枪在北美、南美和其他一些国家的销售权，因此该公司在一战后着手改进这种武器的设计，推出了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鉴于同样的情况，比利时FN公司当时也推出了FN D型轻机枪，它是勃朗宁自动步枪的另一个改进版本，柯尔特莫尼特在改进的思路等方面与其颇为相似。

柯尔特莫尼特在外观上与勃朗宁自动步枪很容易区分，它取消了两脚架和小提把，增加了一个手枪式握把，枪管缩短到460mm，导气装置也相应变短，前护木变得更加宽大，特别是加装了一个莱曼公司生产的卡茨大型枪口补偿器，射击时一部分火药燃气通过补偿器上方的缺口排出，有助于抑制连发时出现的枪口抬高的状况。该枪带有一个快慢机，可以选择保险、半自动和全自动模式。此外，柯尔特莫尼特与勃朗宁自动步枪大同小异，都发射7.62×63mm步槍弹，甚至直接使用后者的20发容弹量弹匣，循环原理和内部结构也完全一致，实际射速约550发/分。

.35口径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全貌

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的机匣部分与勃朗宁A-5半自动霰弹枪极为相似，两者的机匣均为独特的“驼峰”式

4种口径的雷明顿半自动步枪弹。从左至右依次为.25雷明顿、.30雷明顿、.32雷明顿和.35雷明顿，均采用适合狩猎的被甲软尖圆弹头

德州骑警名人堂由州政府设立，用以纪念在服役过程中牺牲或在执法领域做出重大贡献的30名德州骑警，其中之一就是弗兰克·哈默。名人堂中展出了他的照片、传记以及包括雷明顿8型半自动步枪、.44口径史密斯-韦森3号转轮手枪在内的各种遗物

经过改装的使用可拆卸弹匣的雷明顿8型步枪

2013年版《雌雄大盗》中出现的是一支雷明顿81型半自动步枪

柯尔特莫尼特从1925年开始生产，最早的型号是用作外贸军售的R75，又称柯尔特1925型轻机枪，1931年又改进出专门面向执法机构的R80。但无论是军队还是执法机构，柯尔特莫尼特的销售都十分惨淡，加之制造成本太高，6年间R75和R80加起来只生产了125支，1931年干脆停产。不过在1933年，R80却成为联邦调查局正式采用的第一种也是唯一一种官方“战斗步枪”，共采购了大约90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极端暴力的持枪歹徒，号称“埃德加·胡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此外其他警察部门也购买了20支左右。1942年8～12月，柯尔特公司再次根据荷兰的订单，生产了832支名为R75A的柯尔特莫尼特步枪，该枪枪管为快拆式设计，带有抛壳窗防尘罩和弹匣插槽处的防尘挡片，它被认为是最后一款商用勃朗宁自动步枪。

伏击时使用的那支柯尔特莫尼特步枪，并非像《劫匪》中表现的那样是由哈默购买、高尔特使用，而是辛顿为了对付克莱德一伙，专门从德克萨斯州国民警卫队的一个军械库借来的。此前的1931年11月21日，辛顿曾在德克萨斯州的索沃斯与持枪歹徒进行过一场枪战，当时他使用的是汤姆逊冲锋枪，但发现该枪发射的.45ACP手枪弹无法穿透对方汽车车身钢板。因此，當执法小分队终于追踪到邦妮和克莱德的时候，辛顿决心要借助柯尔特莫尼特这一空枪质量达6kg的“大杀器”，确保两个魔头不至于再次逃脱。但为了突出哈默、高尔特的主角光环，《劫匪》中的辛顿只有屈尊使用一支勃朗宁M1918自动步枪了。不过，即使没有参与这样的历史性事件，柯尔特莫尼特步枪现在也是稀有的收藏级武器，如果保存情况良好，价格普遍在6位数美元金额及以上。

柯尔特.38超级政府型自动手枪

现实中的弗兰克·哈默，不仅是一位严厉的执法者，也是一名出色的射手，以其高超的手枪射击技巧和丰富经验而闻名。他曾经多次和他的传记作者沃尔特·普雷斯科特·韦伯讨论过相关问题，比如他认为应该多进行中远距离上的手枪射击练习，因为一场枪战开始的时候，很可能没机会拿出长枪，只有依赖随身携带的手枪。再就是当对方距离很近时，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把枪抬高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进行瞄准，直接从腰侧开枪即可。

在数十年骑警生涯中，哈默使用最多的是一支发射.45柯尔特长弹的单动陆军型转轮手枪，《劫匪》中当他准备接下追捕邦妮和克莱德这一艰巨任务时，他曾来到农场，试图用这支老枪找回当年神枪手的感觉。虽然整个影片中哈默使用的都是这支带有雕花和珍珠母握把护板的柯尔特单动手枪，但事实上哈默的确还有其他转轮手枪，比如一支.32-20口径的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这支序号为258183的手枪是1906年12月1日，在德州的德尔里奥，刚加入骑警队8个月的弗兰克·哈默从被打死的劫匪埃德·普特南手中缴获的，一同参与追捕的骑警队长约翰·罗杰斯特意将这支手枪送给哈默，用以纪念他加入骑警队后的首次枪战。不过当哈默离开骑警队后，因为不再骑马，不便在腰间扎上枪弹带，他就很少再使用体型较大的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了。

《劫匪》中哈默使用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在树林中练习射击

2013年版《雌雄大盗》中也出现了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

在伏击邦妮和克莱德的现场，哈默实际上携带的是一支.38超级政府型自动手枪。

.38超级政府型自动手枪是柯尔特M1911的变型枪之一，是1929年柯尔特公司推出的一款商业版手枪，在标准M1911A1基础上改进而成，发射新设计的.38超级手枪弹，并分为普通型和国家比赛型两大类，到1941年一共生产了3.8万支，战后又断断续续多次恢复生产。

.38超级手枪弹具有弹头轻、初速高的优点，尺寸也较小，所以.38超级政府型手枪的弹匣容弹量可以增加到9发。与标准M1911A1相比，.38超级政府型除口径差异造成的枪管、弹匣等零部件尺寸不同外，外观上的最大区别是后者击锤簧座底部没有系带环。同时，.38超级政府型主要面向民用市场，零件加工和表面处理都比较精致，并有象牙、珍珠母等贵重材质的握把护板可以选择。

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全貌，与勃朗宁M1918自动步枪大同小异

《劫匪》中考虑到人物塑造等原因，将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作为高尔特使用的武器（左），哈默则和历史上一样使用雷明顿8型步枪

.38超级政府型不仅有相对轻便、容弹量大的优点，同时因为.38超级手枪弹弹道性能良好，而且后坐力小，所以射击精度更为出色。哈默选择这种手枪作为随身武器，很大可能就是从一个老射手的角度，看中了该枪的精确性。

《劫匪》中，参与伏击的鲍勃·奥尔康（左一）使用的是一支温彻斯特M1907半自动步枪，而且是罕见的带有可拆卸10发容弹量弹匣的警用型

参与伏击的柯尔特莫尼特自动步枪（上）和雷明顿8 型步枪之一（下）

现实中哈默收藏的一支序号为258183的.32-20口径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

终结

三部作品所呈现的只是整个事件的一部分，后续还有许多故事。比如，邦妮和克莱德之死再次制造了万人空巷的效果，人们蜂拥前来围观那辆“死亡之车”，并且为抢夺纪念品，几乎将两人的尸体撕碎。1.5万人参加了克莱德的葬礼，邦妮下葬时参加者则超过了2万人。由于邦妮母亲的反对，两人并未埋在一起。邦妮死时仍然戴着罗伊·桑顿送的婚戒，后者对此事的评论是：“我很高兴他们能这样结束，这总比被抓住强多了。”布兰奇·巴罗在红冠汽车旅馆枪战中被飞溅的玻璃打瞎了左眼，出狱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77岁时病逝，成为团伙成员中少有的得以善终者之一。W.D.琼斯也活了下来，不过终生体内带着4枚鹿弹丸和1枚弹头，肺的一部分也被打烂了，因此在二战期间被拒绝服役。

.38超级手枪弹（左三）与.45ACP手枪弹（左一）、.38特种转轮手枪弹（左二）和9mm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右一）的对比

一支工艺型.38超级口径柯尔特政府型自动手枪

邦妮和克莱德被击毙后，无数人蜂拥前来围观两人的尸体和那辆“死亡之车”

在《劫匪》的结尾，出现了一个颇有深意的镜头，画面构图十分空旷，正向远方行驶的汽车突然停了下来，两位主人公下车，默契地互换位置，然后继续上路。不管是哈默和高尔特，还是邦妮和克莱德，传奇都将老去，唯有生活仍会继续。当邦妮和克莱德被打死的消息传回德州时，《奥斯汀报》在头版头条上将当天称为“哈默-高尔特英雄日”，并计划为他们举办一场专门晚宴，拟邀请州长出席讲话。但哈默和高尔特拒绝参加任何庆祝活动。不仅如此，哈默还谢绝某书商出价1万美元让他写一本书的邀请，也拒绝请他拍摄电影的提议。当时他只接受一位他认识并信任的记者的采访，而高尔特则对所有媒体都三缄其口。不过，后来当一个名叫查尔斯·斯坦利的商人带着“死亡之车”到奥斯汀巡回展览时，哈默和高尔特却突然出现，哈默狠揍了斯坦利一个耳光，没收了根据现场尸体照片制作的幻灯片，并警告他如果再利用死人赚钱，将会受到更为严厉的处罚。

克莱德被击毙时身穿的衬衣，和邦妮的高跟鞋一样现在都成为了收藏品

应新闻界的要求，参与伏击的6名执法人员事后拍摄了多张集体照片，此为其中之一。后排左起：普伦蒂斯·奥克利、泰德·辛顿、鲍勃·奥尔康和曼尼·高尔特;前排左起：弗兰克·哈默和亨德森·乔丹

考虑到邦妮和克莱德一案暴露出的德州执法机构的混乱局面，1935年米里亚姆·弗格森（《劫匪》里那位强势的女州长）卸任第二任州长之后不久，一度被解散的骑警队得以恢复，并且与德州公路巡逻队一道，收归至德州公共安全部旗下管理，这种模式一直延续至今。可以说，两位老骑警的出色表现拯救了历史悠久的德州骑警队。高尔特也重回骑警队，并担任了10年的负责人，破获多起谋杀、抢劫和偷窃案件。长期的辛劳损害了他的健康，导致他在1947年12月14日去世。至于哈默，他选择了彻底退休，回到妻子格拉迪斯身边与其共享天年。1955年7月10日，弗兰克·哈默也与世长辞，他被埋葬在奥斯汀纪念公墓，他最可靠的伙伴曼尼·高尔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