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2020-01-25
【阅读训练一】
陪伴疼痛
朱成玉
岳母最近心脏不好,每天总有几个时间段会疼得掉眼泪。可是她忍着不告诉我们,最后还是岳父忍不住说了实情。事不宜迟,我们联系省城的医院,安排岳母去住院治疗,为此,姐几个忙得团团转。
姐几个不差钱,差的是时间。白天都要工作,晚上的应酬也是一大堆,这一下都打乱了生活的节奏。家在农村的三妹说,我去陪护,你们该上班的上班,尽量别耽误工作。
我们知道三妹家里除了孩子要照顾,还有一大帮鸡鸭鹅,恰巧还赶上农忙时节,所以都不让她来。她执拗地说,“我不能替妈疼,但我可以陪着她疼。”
夜里,三妹困极了,就偎在母亲身边睡着了,那一晚睡得真香,母亲也难得地安静。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母亲正慈爱地看着她。她看到母亲嘴唇上的血渍!原来,母亲疼了一晚,只是怕惊醒她,就拼命地咬着嘴唇,忍受着刺骨般的疼痛。
三妹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她埋怨自己睡得那么死。母亲说:“你太累了,歇歇吧。你这么抱着我,我还真就不那么疼了。”
岳父每天和岳母通电话,询问病情,每次都嚷嚷着要去医院。医院人满为患,我们不让他来,他说:“没啥,就是想陪陪你妈。”
这种陪伴,无法替代。
妻子为此上火牙疼,疼得无所适从。我手足无措,对她说,真希望可以分一半疼痛给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耳朵太灵了,当天夜里,我的痛风犯了,脚丫子针扎地疼。而妻子的牙疼似乎真的轻了些。幸福的鼾声缓缓飘来,我却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小米粒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大概是父女连心的缘故吧,她替我擦拭满头的汗水,然后抱紧我,问我:“爸爸,我抱着你,你好点儿了吗?”
小米粒的话像羽毛一样,暖暖地拂过我的心间。说真的,脚还真的不那么疼了,我想,一定是她替我分担了一部分疼痛。
而那一刻,我最大的想法是,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出任何问题,不能给孩子增加负担,我真的不忍心,让她陪着我疼。
歌手李健的父亲患了癌症,肠癌。到了最后,要上厕所的时候,几乎都无法步行,实在不行了,李健就背着爸爸去上厕所,扶着他去。在爸爸最后的时候,对李健说了一句话:“原谅爸爸!”
这句话成了至今最让李健难过的话。他知道,父亲是怕麻烦到他,因为那时治病什么的都是李健在花钱,父亲觉得是给儿子增加了好多负担,现在连上厕所都還要儿子背儿子扶。
“我觉得他对我太客气了。父子之间怎么能用原谅呢?这完全是我应该做的事。”李健说,“看到爸爸那么疼,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尽力陪着他疼。”
陪着他疼,陪着他咬紧命运的牙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梳理记忆的绒毛,把爱打包,把牵挂装进行囊,把生命中的大去当成一场不再回头的远行。
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人愿意和你分享快乐,只有很少的人,心甘情愿陪着你疼。正是因为有他们陪伴你的疼痛,你的疼才减轻了一半。
(选自《光明日报》2018年4月5日,有删改)
思考
1.从修辞手法的角度,分析文中画线句的表达效果。
2.文章以“陪伴疼痛”为题,有何作用?
【阅读训练二】
你是我一生的陪伴
刘 墉
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爬山,站在山头远眺台北的家。
有一年深秋,看着满山飞舞的白芒花,父亲指着山说:“爸爸就在这儿买块寿地吧!”
“什么叫寿地?”“寿地就是死了之后,做坟墓的地方。”父亲拍拍她的头。她不高兴,一甩头,走到山边。父亲过去,蹲下身,搂着她,笑笑:“好看着你呀!”
十多年后,她出国念书回来,又跟着父亲爬上山头。
原本空旷的山,已经盖满了坟,父亲带她从坟间一条小路走上去,停在一个红色花岗石的坟前。碑上空空的,一个字也没有。四周的小柏树,像是新种的。
“瞧!坟做好了。”父亲笑着,“爸爸自己设计的,免得突然死了,你不但伤心,还得忙着买地、做坟,被人敲竹杠。”
她又一甩头,走开了。山上的风大,吹得眼睛酸。父亲掏手帕给她:“你看看嘛!这门开在右边,主子孙的财运,爸爸将来保佑你发财。”
她又出了国,陪着丈夫修博士。父亲在她预产期的前一个月赶到,送她进医院,坐在产房门口守着。
进家门,闻到一股香味,不会做饭的父亲,居然下厨炖了鸡汤。
父亲的手艺愈来愈好了,常抱着食谱看。有时候下班回家,打开中文报,看见几个大洞,八成都是食谱文章被剪掉。
有一天,她丈夫生了气,狠狠把报摔在地上。厨房里刀铲的声音,一下子变轻了。父亲晚餐没吃几口,倒是看小孙子吃得多,又笑了起来。小孙子上幼儿园之后,父亲就寂寞了。下班进门,常见一屋子的黑,只有那一台小小的电视机亮着,前面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在打瞌睡。
心脏不好,父亲的行动愈来愈慢了:慢慢地走,慢慢地说,慢慢地吃。只是每次她送孩子出去学琴,父亲都要跟着,坐在钢琴旁的椅子上笑着,盯着孙子弹琴,再垂下头,发出鼾声。
有一天,经过附近的教堂。父亲的眼睛突然一亮:“哎!那不是坟地吗?埋这儿多好!”“您忘啦?台北的寿墓都造好了。”“台北?太远了!”
拗不过老人,她去教堂打听,说必须是“教友”,才能买地。
星期天早上,父亲不见了,近中午才回来。
“我比手画脚,听不懂英文,可是拜上帝,他们也不能拦着吧!”父亲得意地说。她只好陪着去。看没牙的父亲,装作唱圣歌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一年之后,她办了登记,父亲拿着那张纸,一拐一拐地到坟堆里数:“有了,就睡这儿!”又用手杖敲敲旁边的墓碑:“Hello!以后多照顾了!”
丈夫拿到学位,进了美商公司,调到北京,她不得不跟去。
“到北京,好!先买块寿地,死了,说中文总比跟洋人比手画脚好。”父亲居然比她还兴奋。
“什么叫寿地?”小孙子问。“就是人死了埋的地方。”女婿说,“爸爸已经有两块寿地了,还不知足,要第三块。”当场,两口子就吵了一架。
“爸爸为自己买,你说什么话?他还不是为了陪我们?”“陪你,不是陪我!”丈夫背过身,“将来死了,切成三块,台北、旧金山、北京,各埋一块!”父亲没说话,耳朵本来不好,装作没听见,走开了。
搬家公司来装货柜的那天夜里,父亲病发,进了急诊室,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孙子。从母亲离家,就不曾哭过的父亲,居然落下了老泪:“我舍不得!舍不得!”父亲的眼睛突然一亮,“死了之后,烧成灰,哪里也别埋,撒到海里!听话!”说完,父亲就去了。抱着骨灰,她哭了一天一夜,也想了许多。想到台北郊外的山头,也想到教堂后面的坟地。如果照父亲说的,撒到海里,她还能到哪里去找父亲?
“老头子糊涂了,临死说的话不算数。就近,埋在教堂后面算了。”丈夫说,“人死了,知道什么?”她又哭了,觉得好孤独。
她还是租了条船,出海,把骨灰一把一把抓起,放在水中,看它们一点一点从指间流失,如同她流失的岁月与青春。
在北京待了两年,她到香港;隔三年,又转去新加坡。在新加坡,她离了婚,带着孩子回到台北。
无论在北京、香港、新加坡或台北,每次她心情不好,都开车到海边,一个人走到海滩,赤着脚,让浪花一波波淹过她的足踝。
(选自《北方人》2007年第1期,有删改)
思考
1.为什么父亲买了多块墓地、临终又叮嘱女儿“哪里也别埋,撒到海里”?
2.文中画线处两次出现了“父亲的眼睛突然一亮”这句话,请结合语境分析这句话所表现出的父亲的不同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