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是谁的替罪羊

苏露锋

历史上奸臣数不胜数，大多已成定论，基本上没有争议，如指鹿为马的赵高，专横跋扈的梁冀，笑里藏刀的李义府，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万恶不赦的严嵩。还有些人则面目复杂，不能简单粗暴地列为奸臣。蔡京便是如此。

蔡京被扣上奸臣帽子，肇始于一次太学生运动。宋徽宗宣和六年十二月，太学生陈东等上书，历数蔡京等六人之罪，请诛“六贼”，以谢天下。自此，“六贼”一词，便刻入史册，成了历史的定案。蔡京身居“六贼”之首的臭名也广为人知了。

历史上真实的蔡京，是个颇有作为的能臣，至少是有建树的权臣。蔡京进士出身，先后四次担任宰相，任期长达17年，做了不少好事。改革家王安石称他是安天下的宰相之才。

蔡京当政时期，推行济贫福利制度力度之大，在古代史上是罕见的。他主持兴建了居养院和安济院。居养院相当于现在的福利院，安济院则相当于医院。居养院收养对象重点是孤寡老人，难民、饥民、孤儿、流浪儿、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生活无着落，都可以得到救助。如若生病，可以在安济院享受到免费医疗，死后可以葬在官家购买的“福利性公墓”——漏泽园。

北宋时期多战争，耗费很多钱财，不只有战争的损失，还有战败赔款，国库常年空虚。蔡京主持经济之时，对茶、盐、酒业进行大改革，让商品在全国大范围里自由流通。这不仅减少了政府经营成本，同时增加了很多财政收入。

蔡京还对发展北宋教育起了重大作用，推行的举措有：全国普遍设立地方学校；建立县学、州学、太学三级相联系的学制系统；新建辟雍，发展太学；复设立医学，创立算学、书学、画学等专科学校；罢科举，改由学校取士。蔡京本人还是成就卓著的书法家。

当然，蔡京在德行上也有瑕疵。他为了维护新法，大肆铲除异己。常常给宋徽宗灌输不正确的价值观，认为人生短暂，应及时行乐。他个人生活奢靡腐化。但这些不足以给他扣上奸臣的罪名。其实，蔡京是误国庸君宋徽宗的替罪羊。

宋徽宗作为书画大家，艺术造诣精深，但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他作为一国之君，却沉溺于艺术，荒芜朝政，过分追求奢侈生活。他尊信道教，大建宫观，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不问苍生问鬼神。在他统治期间，社会矛盾突出，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国家危机四伏。

陈东上书不敢针對皇上，老宰相蔡京成了他的靶子。治国无能的宋徽宗没有认错，来个“罪己诏”，而是把蔡京当替罪羊，将其罢黜。宋钦宗不但继承了他爸的大位，还继承了他爸的无能和错误。最终他们父子同被金人掳去，受尽屈辱而死。宋钦宗要是能正确对待陈东上书，平反冤案，纠正宋徽宗后期所犯错误，北宋可能是另一种政治局面。

蔡京被当作奸臣定格在历史耻辱柱上，除了朝廷和官史的武断定评，还有文学作品的渲染夸张，正如《三国演义》把曹操描写成“奸雄”一样，黑化蔡京的文学作品以《金瓶梅》和《水浒传》为代表。

《金瓶梅》作者借古讽今，表面写宋朝，实为写明朝。书中描写的蔡京，其实是影射明朝大奸严嵩。作为严嵩的艺术形象的蔡京，自然被描写得罪大恶极。蔡京成了现实中巨奸的替罪羊。

《水浒传》主题是官逼民反，但不反皇帝，只反贪官，书中蔡京是贪官的主要代表，必须把他描写得极坏，才能衬托造反的合理性。从根本上而言，逼反百姓的是皇权体制。在这里，蔡京蒙冤成了体制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