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树

给操场上的树洞，也给自己：

最近他连着两天没来。

一开始总下意识地抬头望门口的座位，我的书挤过了那条线，占满了他的桌子。后来感觉没他的日子好清静。

我总在想，假如他没有在球门前做出C罗花式过人脚法后一脚打入门框，假如他照例离校集训，假如之前我没和他下五子棋，他没笑我“菜”，假如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给我讲题时没有紧锁着眉头，没有直到放学时还穷追不舍，没有反复确认“会了没”，或许我的天空会像过去的十七年一样，碧空如洗，坦荡得只有几缕薄云。

今天上午我还想，距高考169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两天课都没上，他之前明明说过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好像又听说最近有一场小比赛，可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啊？

现在想想，早上的担心真是可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之后不太开心，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要么替他开心，要么事不关己，继续沉浸在劈天盖地的试卷里，但显然，这两种感觉都不是。

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放学的时候，值日生（也就是他的舍友）扫到我跟前的时候说，他前两天走的时候，说如果他昨天回来了，就是飞行员考试被淘汰了。而现在，即使他人没回来，但在同学的一片羡慕声中，他已经俨然是一个准飞行员了。羡慕声中有我的一份，但我更想沉默，我的点好像更在于他会不会就此不再来上学，会不会与我们分道扬镳。

哇！飞行员诶，好像有点……遥不可及。

还没什么人生经历的我不懂爱情，也不敢说什么是爱，但是我清楚我的担心是为什么，我更想告诉自己，不论他将来是不是真的会做飞行员、空军，甚至真的成为举国传颂、衣锦还乡的国家英雄（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我都会通过当下的自律和努力让我有能力和他对等地站在一起，不论以何种身份，爱人、老友抑或路人，哪怕是在遥远的领域各自屹立，都要像舒婷所说，永远以树的姿 态！

我想我还应该记得，在他闯入我的世界之前，晴朗的天空下，那个有点浪漫主义、英雄主义，喜欢星空的懵懂女孩，和她心里金子般的梦想，还有所有人少年时期都相信的——志之所趋，无远弗届！

今天晚自习，等同学都散尽，把高考倒计时换成168，关上教室所有灯，锁好门，我甚至还在想，明早一来，会不会从半掩的门缝里，或者是一推门，看到门口的那张桌子侧面重新挂上那个藍红相间的书包，桌上的东西重新换成他自己的。

转身，把手插进口袋，在空旷的走廊里尽可能地把步子迈大，穿过操场的时候，我发现我许久都没有注意到冬夜里的月亮竟如此皎洁，流转着亮银的裙裾，把光洒在四下无人的绿茵场上，我好像笑了，只觉得所有美好的事都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胸怀。

或许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文晴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