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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兆燕《旗亭记》中女性形象探析

2020-01-17王方好黄文奇

关键词:安禄山杂剧传奇

王方好,黄文奇

(安徽大学 艺术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

历史上皖籍戏曲作家数量众多,从元代的孟汉卿到明代的朱权、朱有墩、汪道昆、郑之珍,再到清代的吴震生、龙燮、方成培、金兆燕、汪应培等,他们的作品至今流传于世,对后世戏曲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清代的安徽全椒作为人文荟萃之地,戏曲创作十分发达,出现了一批戏曲创作的名家,其中以金兆燕最为突出。清代李斗的《扬州画舫录》赞其“工诗词,尤精元人院曲”[1]。今人王长安主编的《安徽戏曲通史》一书给予金兆燕很高的评价,称其“以唱和为乐,其文章,诗词俱佳,尤擅度曲”[2]。金兆燕创作的戏曲作品诸多,其中以传奇《旗亭记》和《婴儿幻》两部作品最为突出。有学者指出,“金兆燕诗、文、词、曲皆长,成就最高的则是他的传奇作品《旗亭记》”[3]。可见《旗亭记》在金兆燕整个戏曲作品中地位之突出。

目前,学界对于金兆燕及其戏曲的研究起步较晚,关于《旗亭记》的研究依然呈现碎片化的态势。近些年,随着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全清戏曲》整理编纂及文献研究”的开展,越来越多的高校学者开始关注金兆燕及其戏曲创作。目前,除了南京师范大学曹冰青的硕士论文《金兆燕及其戏曲研究》将金兆燕及其戏曲作为独立的研究对象,其余硕博论文大多将金兆燕诗词、交流活动作为研究对象,戏曲作品则是附带提及。对于《旗亭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作者考辨、版本考述、创作主旨等方面,对于人物形象的研究,特别是女性人物形象的关注相对较为缺乏。因此,研究《旗亭记》中的女性形象具有一定的价值。

一、《旗亭记》题材源流

历史上有关“旗亭画壁”这一故事最早记载于唐代薛用弱《集异记》中,但记载较为粗略,主要讲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诗风日盛,诗人王之涣、王昌龄、高适在东都游学,他们互相倾慕对方,在雪天共赴旗亭小饮,其间聆听歌妓唱诗画壁的故事。《集异记》简略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背景、主要人物,其核心情节相对较为简单,即“旗亭画壁”,对于故事之中的歌妓、伶人的姓名,作者没有提及。

《集异记》简略的记载为后世的戏曲家提供了敷演故事的主要素材。明清两代出现了多部根据“旗亭画壁”创作的戏曲作品,有张龙文创作的杂剧《旗亭宴》、恒居士的杂剧《喝采获名姬》、裘琏的杂剧《旗亭馆》、唐英的杂剧《旗亭》及金兆燕的传奇《旗亭记》。徐子方在《晚明杂剧六题》一文考证出明人恒居士的杂剧《喝采获名姬》与清人唐英的杂剧《旗亭》都已散佚,仅存《旗亭宴》《旗亭馆》与《旗亭记》三部作品。

杂剧《旗亭宴》收录于明末清初邹式金所辑的《杂剧三集》之中,作品开头交代作者“掌霖张龙文著”,整部作品共两折,主要敷演的是“旗亭画壁”的故事。作品对主要角色进行了交代,比如生扮演王之涣、外扮演王昌龄、小生扮演高适、末扮演李龟年、旦扮演李十二娘、老旦扮演潘昭、贴扮演张云容等。整个故事情节较为简单,就是“旗亭画壁”三才子品评诗才的故事。在《旗亭宴》中,主要角色性格基本定型,为日后剧作家的再创作提供了重要的素材。但需要注意的是,张龙文杂剧《旗亭宴》属于明代中后期兴起的文人题材剧的一种,主要抒发文人内心的愤懑与不平。正如邹式金在编辑《杂剧三集》时所说:“北曲南词,如车舟各有所习……南词调短而节缓,柔靡倾听,难协丝弦;又全部宏编,意在搬演,不重修词。临川而外,佳者寥寥。不若杂剧足以极一时之致。”[4]这段话讲述了文人偏爱杂剧的深层文化心理,杂剧更容易作为抒发个人情感的工具。在《旗亭宴》中,作者并没有花太多的笔墨描写生旦之间的爱情,作品中的女性大多是作为一种功能化的人物而存在,这与整个明代杂剧创作的大环境有关。

到了清代,这种创作风气依然在延续。清初的戏曲家在进行戏曲创作过程中自然而然受到了明代文人杂剧的影响。裘琏创作的《旗亭馆》是其杂剧集《四韵事》系列的一部,依然有着十分强烈的主体性。清康熙裘氏绛云居刻本《明翠湖亭四韵事四种》第四部《旗亭馆》共三折,主要讲述的依然是王之涣、高适、王昌龄三人旗亭赌诗的故事。相较于张龙文的《旗亭宴》,裘琏在《旗亭馆》中增加了王之涣与歌妓之间的爱情这条线索。“这部杂剧只增加了一段儿女风情,将唱王之涣诗的歌妓定名于‘双鬟’,倾慕王之涣的才名,一番相逢之后,两人顺理成章倾心钟情,得高适襄助成其好事。”[5]清人裘琏在创作这个故事时将旦的姓名定为“双鬟”,并且第一次增加了生旦之间的爱情故事线索。

金兆燕《旗亭记》共三十六出,是一部传奇作品。传奇鸿篇巨制的基本形式,使得《旗亭记》的故事情节更为丰富。金兆燕主要活动于清乾隆年间,这一时期的传奇开始走向衰落,即戏曲史上传奇创作的余势期。这一时期传奇创作具有明显“诗文化”的特点,出现了大量宣扬教化的戏曲作品。而金兆燕的《旗亭记》则一举打破了传奇作品“道德化”的倾向,作者采用传统的才子佳人故事作为故事的主要题材。《旗亭记》的核心情节是唐代诗人王之涣、王昌龄、高适三人旗亭沽酒听歌妓唱诗画壁,评判优胜的故事,在这个核心情节之外,又增加了一条线索,即王之涣与歌妓谢双鬟的爱情线,且这条线索在整部作品中所占的比例较大。在作品中作者塑造了多位性格迥异的女性人物,旦扮演谢双鬟,贴扮演双鬟的母亲张又华,丑扮演双鬟的侍女翠筠,老旦扮演酒媪邹氏、莫氏,两个小旦分别扮演杨国忠的夫人裴氏与皇后张氏,这七个女性角色呈现出迥异多样的人物形象。

二、《旗亭记》中的女性形象

金兆燕在《旗亭记》中一共塑造了七个有台词的女性角色,这七个女性角色的台词或多或少,她们在剧本和演出中的功能不尽相同。除旦角谢双鬟之外,另外六个女性角色在文本中的功能主要有两种。第一,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如酒媪邹氏、莫氏,为后文生旦的相遇起到了重要的媒介作用;又比如张又华,为生旦两人的相识起到了重要的桥梁作用。第二,使剧场演出时的角色不再单调。如丫鬟翠筠、皇后张氏都是这样一类人物。还有一类人物在剧本中不具有以上两种功能性作用,是作者独立刻画的女性人物,如旦角谢双鬟,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一)谢双鬟形象的发展

早在唐代薛用弱的《集异记》中就已经出现了谢双鬟这一形象的原型——一位吟咏王之涣诗词的歌妓,文本没有交代这一歌妓的姓名,仅仅对其外貌做了简要介绍。

在张龙文的杂剧《旗亭宴》中出现了一位名叫李十二娘的歌妓,这一歌妓吟唱王之涣的诗词,这便是后来戏曲作品之中谢双鬟的最初形象。剧中的“李十二娘对于王之涣,也没有什么仰慕之情,唱他的诗,纯粹出之偶然;最后虽然借歌唱委婉地表明伶官生活凄清、孤单,羡慕日常百姓生活、青年男女双宿双飞,却没有产生追求幸福生活的强烈愿望”[6]。

如上所述,谢双鬟这一形象的定名最早出现在裘琏的杂剧《旗亭馆》中。通过细读文本不难发现,双鬟是一位生活在行院里的妓女,身份卑微,平时喜欢阅读诗词,不过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当其遇到心中的才子王之涣之后,并没有能够主动追求幸福,只是一味地感慨命运,最后高适出钱,令其伺候王之涣。裘琏笔下的双鬟是一位可悲的烟花女子。

金兆燕《旗亭记》中旦扮演的谢双鬟成为剧中十分重要的女性人物。《旗亭记》总共三十六出,谢双鬟出场的有十七出,即第二出《晓妆》、第四出《教歌》、第五出《画壁》、第六出《订盟》、第十二出《劝逃》、第十四出《叹月》、第十八出《谋遁》、第十九出《搜山》、第二十出《羁贞》、第二十四出《友说》、第二十五出《诛逆》、第二十七出《除孽》、第二十八出《清宫》、第三十一出《荣觐》、第三十三出《上头》、第三十五出《合卺》、第三十六出《亭圆》。虽然谢双鬟出场的次数不如王之涣、王昌龄、高适等人出场的次数多,但其形象具有独特意义。金兆燕的《旗亭记》开始以生、旦为主角,用了不少笔墨描绘王之涣和谢双鬟的爱情故事,这条线索被作为主要线索加以呈现。作品细致描写了王之涣、谢双鬟从旗亭画壁到私订终身及得罪国舅后王之涣出逃、安史之乱谢双鬟出逃被捕、制服奸贼、最终生旦团圆的悲欢离合的全过程。

(二)谢双鬟——才貌双全的“勇士”

1.双鬟之才

谢双鬟是金兆燕在《旗亭记》中塑造的最为成功的女性人物,作者在剧本之中多次描写了谢双鬟的才气。谢双鬟的才气首先体现为诗书之才。第二出《晓妆》中的一段宾白:“奴家谢氏,长安人也,偶因爱梳了髻,因此名唤双鬟。今年一十四岁,谪从仙侣……生小读灵光之赋,最爱词华,闲时效柳絮之篇,遂工吟咏。”[7]作为歌妓的双鬟从小颇通诗词,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其日后与王之涣的相遇奠定了基础。李龟年带来了几位名士的诗作,交给双鬟阅读。谢双鬟仔细阅读李龟年留下的诗集,从王杨卢骆读到沈宋再到李白和杜甫,这一读便读到了王之涣的《凉州词》,双鬟彻底被王之涣的才气吸引。第四出《教歌》一支《针线箱》曲子唱出了双鬟对于王之涣的欣赏:“我知你,块垒满胸难写酒杯儿。”[7]正是因为谢双鬟如此精通诗书,所以才能够慧眼识才,被王之涣的才气所吸引。精通诗词音律的谢双鬟正是古代才女的典范。

除了诗书之才,谢双鬟的才气还表现为处世谋生之才。在不同的环境下,谢双鬟总是能够展示出自己过人的才能与智慧。在与王之涣订盟之后,谢双寰便将自己视为王之涣的妻子。第十二出《劝逃》中,李龟年匆匆忙忙过来告诉王之涣,杨国忠对其有杀意,劝其赶快逃难保命,王之涣希望以死表明忠心,谢双鬟劝其万万不可。此时,作者刻画了谢双鬟在应对危机时候的镇定与机智。谢双鬟为王之涣清醒地分析了当时的局势:“相公,此说大错,那杨国忠势焰熏天,既然嘱托两部弩人,相公一去,即成齑粉,还有你分辩的吗?”[7]这段宾白充分展现出谢双鬟具备处世谋生之才。宾白之后的曲子《南扑灯蛾》唱出了谢双鬟又提出自己的想法:“依妾所言,唯有奔家乡,藏匿待鸡竿。”[7]正是在谢双鬟的提议下,王之涣才成功逃脱。金兆燕的《旗亭记》对于谢双鬟处世谋生之才的描写主要集中在后半部分。安史之乱后,双鬟与母亲张又华、师傅李龟年、酒媪莫氏一起逃难谋生。与母亲及师傅失散后,双鬟与酒媪莫氏在路上遇到了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三人在山上被捕,裴柔被杀,酒媪被放,安禄山被双鬟的美貌所吸引,欲纳双鬟入后宫。谢双鬟对安禄山的无耻行径早已不满,一直拒绝安禄山,安禄山让李猪儿前来当说客,谢双鬟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果敢才智,在第二十四出《友说》中,谢双鬟将眼前的形势分析给李猪儿听,两人商定计策,决定次日刺杀安禄山。第二十五出《诛逆》中谢双鬟假装前来谢恩,故意扶着安禄山进里屋休息,李猪儿按照之前设计的计划,成功刺杀了安禄山,谢双鬟又设计让安庆绪继位,最终成功将安禄山父子铲除,自己也化险为夷。

金兆燕《旗亭记》中的谢双鬟身上所展现的“才”是立体化与多方面的。这种“才”不仅仅表现在能够作诗填词唱曲这种文才上,更表现在能够谋生、有胆略的武才上。

2.双鬟之貌

金兆燕的《旗亭记》除了重点突出谢双鬟的才智,对谢双鬟容貌的描写内容也占了很大比重。作者着重突出了双鬟的美貌,将其作为重点刻画的对象。在双鬟美貌描写上,作者多次采用“旁见侧出笔法”,即互见法。这一手法是中国古典叙事文学写人时经常采用的手法之一,早在汉代司马迁《史记》之中便被使用。后世的小说家、戏曲家在进行人物描写时,大多继承了这一手法。有学者指出:“‘互见’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求得人物在本传中道德和精神的明确单一, 以便于评判,而这又与史官的撰述传统相联系。”[8]“旁见侧出笔法”对于人物形象塑造起到了重要的辅助作用。在第四出《教歌》中,作者借用李猪儿的口对谢双鬟的容貌进行了描写:“好个标致女子,侄儿在主嫁下,教演那些掳掠的番汉女子,美貌的尽多,却从没见过像妹子的。”[7]从侧面描写出谢双鬟的容貌之美。再如第六出《订盟》中,作者又借王之涣的口对谢双鬟的容貌进行了描绘:“我看此女风姿秀异,皎若天人,岂是风尘中物。”[7]第十九出《搜山》写被哥舒翰等人搜到后,又通过崔乾佑的口再一次突出双鬟之貌:“这个美貌女子,进到宫中必然宠眷。”[7]在金兆燕的《旗亭记》中,谢双鬟的容貌成为重要的叙事媒介,对情节发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推动作用。正是谢双鬟出色的美貌,才使得其有接近安禄山的机会,为其日后设计刺杀安禄山父子、剿灭安氏势力起到了辅助作用。

3.双鬟之勇

作者在作品之中除对谢双鬟的才与貌进行细致的刻画外,对谢双鬟的“勇”也进行了十分深入的刻画。剧中的谢双鬟具有古代“侠女”所具备的精神特质。在唐传奇作品中,出现了许多被后人称赞的“侠女”形象。无论是裴铏的《聂隐娘》,还是袁郊的《红线》、薛用弱的《贾人妻》、孙光宪的《荆十三娘》,作品中的“侠女”身上都有个共同的特质,即胆识过人、疾恶如仇,表现出洒脱豪迈、自由张扬的精神气质。明清戏曲作品中出现了大量这种具有“侠女特质”的女性形象。金兆燕《旗亭记》中的谢双鬟符合这一特质,作者花了很多的笔墨刻画其英勇的一面。第二十出《羁贞》写谢双鬟与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一同被崔乾佑等人搜到,裴柔被处死,安禄山被谢双鬟的美貌吸引,欲纳其入后宫。面对安禄山的这一想法,谢双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今日已戴颈血而来,只求死后,埋我旗亭之侧。”[7]将谢双鬟的英勇初步展示在观众面前。在第二十五出《诛逆》中,李猪儿在刺杀安禄山的关键时刻畏畏缩缩,谢双鬟便说道:“与你干大事,怎么这样一筒胆儿。”[7]在谢双鬟的谋划下,两人成功将安禄山制服,并且拿到安禄山的头颅,将谢双鬟作为女性的英勇充分刻画了出来。第二十七出《除孽》中,又是谢双鬟设计将安禄山之子安庆绪成功铲除。金兆燕《旗亭记》笔下的谢双鬟所具备的侠女特质成为其最为独特的形象特征。

三、《旗亭记》中女性形象的文化成因

金兆燕在《旗亭记》中刻画了性格多样、身份多样的人物形象,其中刻画最为详尽的人物便是谢双鬟。谢双鬟作为剧作家着力刻画的女性形象,其背后具有复杂的文化成因。

(一)“才女形象文人化”创作手法的影响

(二)符合当时社会的“教化”要求

郭英德将清康熙五十八年至嘉庆二十五年(1719—1820年)的传奇创作定位为传奇的余势期。[11]结合金兆燕的生平,金兆燕生于1718年,卒于1789年,整个创作活动大体上都是在这一时期。这一时期处于清朝的中期,相对于清朝初期思想上的相对宽松,这一时期统治者加强了对民众思想的监管。乾隆皇帝对程朱理学推崇备至,因此,“传奇内容的道德化是这一时期的第一个特点”[11]。这一时期的传奇作品大多以宣扬忠孝节义这些伦理作为主要内容,出现了夏纶、董榕、吴恒宣等一大批以宣扬伦理道德为题材的传奇作家。金兆燕作为这一时期的作家,在传奇的创作上自然而然会被打上时代的烙印。金兆燕的传奇作品《旗亭记》虽然是以才子佳人为题材,但具有明显的宣扬“忠君”与“坚贞”的思想。对于谢双鬟,作者突出了其作为女性“坚贞”的一面,在一定程度上宣扬女性的“忠贞”。“自送王郎别后,不觉又是新秋。我妈妈见王郎消息全无,便来劝奴改节,奴家誓死不从。”[7]第十四出《叹月》表现出谢双鬟作为女性的坚贞。第二十四出《友说》中,当得知安禄山想要纳自己入其后宫时,她十分坚定地说:“倒不如留清白好见阎罗。”[7]并且告诉李猪儿,自己决定誓死遵守与王郎的誓言。谢双鬟的坚贞与当时统治者所宣扬的女性观相符合。此外,谢双鬟展现出过人的胆识,通过自己的才智,成功将安禄山一党歼灭,在很大程度上宣扬了正统的“忠君”观念,安禄山这样的叛贼自然而然会受到众人的唾弃。

(三)清代中叶特殊的文人心理的展示

如上所述,清代中叶,随着统治者对民众思想控制的加深,出现了越来越多控制民众思想的手段。一方面,清朝中期的文字狱手段更为严厉。根据《清代文字狱档》记载, 乾隆朝文字狱最多。[12]另一方面,随着科举考试手段的定型化,八股文成为文人读书做官的唯一道路,许多文人穷其一生都在科场上颠簸。因此,一部分知识分子在创作时借用古代“侠女”替天行道的行径来抒发内心的愤懑。有学者指出:“理想型侠女嬗变模式以‘慧眼+妇德+英雄’为特点, 体现出明清文人实践教化思想的积极探索, 即在和平岁月里, 女侠则回归传统女性特点。文人极力塑造侠女貌美如仙、女红伶俐, 且有智慧才能, 即重点刻画“慧眼+女德”;当自身有冤仇尤其是国难当头时,女侠则一改柔弱本性, 要么手刃仇人、报仇雪恨,要么冲锋陷阵、杀敌报国。”[13]金兆燕《旗亭记》笔下的谢双鬟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侠女的特质,作品的后半部分,谢双鬟依靠自己的才智与勇气将造成国家动乱的奸贼铲除。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文人知识分子极为复杂的心理状态。

总之,金兆燕在《旗亭记》中为我们刻画了性格多样、身份多样的女性人物形象。其中,最具内涵的便是谢双鬟这一人物形象,这也是这部传奇作品的最大闪光点。对于 《旗亭记》女性形象的研究不但有助于其形象的发掘,而且有益于探索剧本的深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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