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性金融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
——基于CFPS数据的实证研究
2020-01-16谢罗奇王宇航赵纯凯
谢罗奇,王宇航,赵纯凯
(1 湘潭大学 商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2 上海财经大学 财经研究所,上海 200433)
1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条件得到巨大改善,但依旧隐藏着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隐患。收入差距过大、贫困、腐败和环境污染等问题都严重影响着我国居民的幸福感。2017年,在党的十九大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使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的基本要求。显然,提升居民幸福感已经成为中国未来社会经济发展的主要目标。在众多影响幸福感的经济因素中,金融因素被看成是其中重要的方面(Chakraborty and Ray,2006),但国内相关文献局限于居民单一金融行为对其幸福感的影响,如陈屹立(2017)发现家庭债务显著降低了低收入群体的幸福感;傅联英(2018)的实证结果表明信用卡消费的欲望膨胀效应导致持卡人主观幸福感下降;张翔等(2015)的研究发现房产的居住属性能够提升居民幸福感,但是资产属性的幸福效应并不明显。与上述研究不同,本文探究的是我国包容性金融发展能否提升我国居民的幸福感。同时,由于包容性金融凸显了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所以本文特别探究了包容性金融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影响。
2005年,联合国宣传“小额信贷年”时首次提出构建包容性金融体系的理念。包容性金融是指能有效、全方位地为社会所有阶层和群体提供服务的金融体系。包容性金融在强调金融服务供给广度的同时,也突出经济个体对金融服务的利用。2006年我国正式引入“包容性金融”这一概念,并将建立包容性金融体系作为我国金融改革的重要目标。随着包容性金融体系建设的推进,在促进家庭创业(湛泳,徐乐,2017)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任碧云,张彤进,2017)等方面存在显著的积极作用。从居民幸福感层面来说,包容性金融发展降低了金融市场借贷的门槛(Greenwood and Jovanovic,1990),提高了居民从事经济活动的效率和参与率,还有助于缓解家庭信贷约束和金融排斥,帮助居民提升物质和精神领域的获得感。鉴于此,本文基于2014年中国家庭跟踪调查(CFPS)数据,首次从宏观供给与微观利用两个方面探究包容性金融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在中国金融深度改革背景下,本文的研究不仅有助于加深我们对包容性金融的理解,还对扩大包容性金融的幸福效应以及提升金融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度有重要意义。
本文的贡献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包容性金融能放大金融红利,提升家庭金融资源的可获得性,实现家庭金融福利和居民幸福感的提升。本文从包容性金融的供给与利用两方面检验了包容性金融的幸福效应,是对已有文献的重要补充。第二,包容性金融体现了惠及社会弱势群体的基本理念。本文从农村群体、低收入群体和低学历群体三个方面出发,发现包容性金融对社会弱势群体幸福感的提升作用更加明显,这为检验我国包容性金融发展的积极效应提供了微观证据。第三,从经济学角度来说,个人幸福感的高低取决于个人效用水平,而效用水平又受到收入和消费的约束;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幸福感是一种个人心理感受,与个人对未来发展的预期和信心息息相关。所以,本文从经济学和心理学双视角探究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主观幸福感的机制,进一步丰富了幸福经济学的研究。
2 理论机制
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幸福感经济学成为研究热点。从现有文献来看,影响幸福感的因素主要集中于以下方面,一是经济因素,包括个人收入(Easterlin,1995;Brockman,2009)、家庭金融行为(张翔等,2015;陈屹立,2017;傅联英,2018)和就业(Krause,2013);二是政府因素,主要体现在政府支出(Ram,2010)、公共服务(周绍杰等,2015)、政府治理(姜扬等,2017)以及腐败(Glaeser and Saks,2006;陈刚,李树,2013)等方面;三是社会人口特征(Blanchflower and Oswald,2001;Luo and Klohnen,2005);四是环境污染(Ferreira ed al.,2013;杨继东,章逸然,2014)。可以看出,鲜有文献涉及包容性金融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研究。根据已有文献,本文认为包容性金融能够从物质和心理两个层面来影响居民幸福感。
从心理层面来看,包容性金融能缓解金融排斥和收入差距等问题,进而通过提高居民对未来生活的信心以实现幸福感的提升。包容性金融旨在降低金融门槛带来的正规金融排斥水平(Figart,2013),而金融排斥又主要表现为金融机构对社会弱势群体的信贷排斥(Conroy,2005),信贷排斥的存在导致金融资源分配不均,高收入者和社会关系优势者占有更多的金融资源和发展机会,贫富差距逐渐增大,出现了“贫者恒贫,富者恒富”的阶层固化现象(Galbis,1977;王修华等,2013),社会流动性的降低极大的影响了居民对未来发展的预期,对居民的幸福感产生明显的负效应。包容性金融还能提高社会劳动收入份额(张彤进,任碧云,2016),缩小社会贫富差距(Burgess and Pande,2005),营造更加公平的发展环境,增加自身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实现金融的幸福效应。此外,包容性金融在地区经济增长方面的积极作用(刘亦文等,2017),也能够提高居民对自身发展的预期,提升对未来生活的信息,实现幸福感的提升。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包容性金融体现了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能极大增进其幸福感,首先,社会弱势群体往往面临更大的流动性约束和融资困境,而包容性金融更多地惠及社会弱势群体地利益,能让他们获得优质的金融服务,来填补资金缺口和增加家庭收入,促进幸福感提高。其次,社会弱势群体的金融排斥体现在被正规金融体系排除在服务范围之外以及自我排斥两个方面,包容性金融的发展能有效降低金融成本,还能普及金融知识,从而缓解社会弱势群体的金融排斥现象,提升金融福利。最后,包容性金融能缓解收入差距,营造公平的社会氛围,帮助社会弱势群体更多地参与创业和投资,实现家庭资产地优化配置,提高家庭成员的获得感和积极性,也极大地增加了社会弱势群体的自尊心、社会地位和自我激励。所以包容性金融发展对社会弱势群体地幸福感提升效应可能更加明显。
综上所述,包容性金融能够提升家庭收入和消费水平,增加居民对未来生活的信心,最终促进居民幸福感的提升。而由于包容性金融降低了金融服务的门槛和使用成本,增加了社会弱势群体获得金融资源的可能性,有助于缓解贫困和促进自我经济价值的实现,所以包容性金融能显著增加社会弱势群体的获得感和幸福感。
3 实证设计
3.1 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是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的调查数据。CFPS采用科学的抽样方法,覆盖除西藏、青海、新疆、宁夏、内蒙古、海南、香港、澳门和台湾之外的25个省市区,能反映中国社会、经济和人口的发展和变迁,运用CFPS数据研究包容性金融对幸福感的影响具有全国代表性。目前,CFPS已经拥有2010、2012、2014和2016四个周期的跟踪调查数据,考虑到包容性金融活跃度的指标是以2014年为基期开始计算,而2016周期数据对居民幸福感的调查缺失严重,所以本文最终选择CFPS2014周期数据作为本文的研究样本。
3.2 变量释义
3.2.1 被解释变量
居民主观幸福感使用2014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问卷中“您觉得自己有多幸福”的回答来衡量居民幸福感的高低,本文按照回答结果将其分为“非常不幸福”“不幸福”“一般”“幸福”和“非常幸福”五个等级,并分别赋值为整数1-5。本文对样本中所反映的居民幸福感进行了基本统计。从图1可以看出,总体上我国居民幸福感水平较高,认为自身幸福的居民超过70%;图2是幸福感的学历分布情况(1)小学和小学以下的居民定义为低学历,本科及以上的居民定义为高学历。,可以看出高学历居民的幸福和非常幸福的比例更高;图3显示农村不幸福的人数要多于城镇居民,但非常幸福的却略高;图4为幸福感的收入分布图(2)收入水平在25%分位数以下的居民定义为低收入,75%分位数以上的居民定义为高收入。,同样高收入群体的幸福水平要明显高于低收入群体,收入弱势群体的幸福感要低于社会平均水平。
图1 幸福感的整体分布图 图2 幸福感的学历分布图
图3 幸福感的城乡分布图 图4 幸福感的收入分布图
3.2.2 解释变量
本文借鉴金融包容联盟(AFI)提出的包容性金融指标体系,从宏观供给与微观利用两方面出发构建了四个指标来衡量包容性金融发展水平。其中,包容性金融宏观供给包括金融普及度和金融活跃度两个指标,包容性金融微观利用包括居民信贷可用度和储蓄可用度两个指标。金融普及度是体现包容性金融的物理覆盖率,以反映正规金融在人口层面的包容度,参考Jones(2008)以及湛泳和徐乐(2017)等文献,本文用各省每万人拥有的银行网点数(银行网点个数/万人)来衡量,银行网点数据来自于《中国区域金融运行报告》。金融活跃度体现了包容性金融的创新能力,而互联网金融能借助网络平台,覆盖传统金融服务的盲区,增加金融的有效供给,通过与包容性金融深度融合、相互促进,有助于扩大金融服务范围和提升金融服务效率(李克穆,2016),本文使用北京大学互联网金融研究中心发布的互联网金融指数均值来衡量包容性金融活跃度(谢绚丽等,2018)。信贷可用度表明居民对正规金融信贷服务的利用(Sarma and Pais,2011),本文用家庭人均银行贷款量(万元)的对数值来衡量。储蓄可用度体现了居民对金融储蓄服务的利用(尹志超等,2015),本文用家庭人均银行存款量(万元)的对数值来衡量。
3.2.3 控制变量
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因素众多,按照常规做法,本文所选取的控制变量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年龄的平方、户籍、婚姻状况、学历、养老保险(3)养老保险:本文选择CFPS2014调查问卷中“您是否参保以下一种或几种养老保险项目”,作为养老保险的认定标准,当样本至少拥有一个养老保险项目时,将个体的参保情况变量赋值为1,若没有任何一种养老保险则赋值为0。、政治面貌、子女数量、健康状况、居住地、是否工作、是否有房产、宗教信仰、邻里关系、人情支出、绝对收入、相对收入。另外,由于居民幸福感也会因当时经济发展以及政府的治理情况而有所差别(Ram,2010),所以本文加入了各省经济增长和政府民生支出作为省级层面控制变量,经济增长用各省GDP的绝对数(万亿元)来衡量,民生支出用政府财政在教育、文化体育、社会保障和医疗方面的总支出(亿元)的对数值来衡量。本文主要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见表1。
3.3 实证模型
为探究包容性金融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本文构建了如下计量模型:
happinessi=αFinancial_inclusioni+βXi+γYj+εj
(1)
表1 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
其中下标i表示个人,下标j为省份;happiness为幸福感,financial_inclusion表示包容性金融变量集合;X为个人和家庭控制变量集合,Y为省际层面控制变量集合,ε为随机误差项。
考虑到衡量居民幸福感的被解释变量happiness是一个有序响应变量,是赋值为1-5的整数。参考Levinson(2012)在幸福经济学中的研究,我们使用Ordered Probit模型进行估计。Ordered Probit模型假定存在一个能够代表被解释变量happiness,但又不能被观测到的潜变量happiness*,设α1<α2<α3<α4 是未知的割点(cutpoint),定义:
happiness=1,如果happiness*≤α1
happiness=2,如果α1 happiness=3,如果α2 happiness=4,如果α3 happiness=5,如果happiness*>α4 在随机扰动项ε服从标准正态分布的情况下,如果用Φ(·)表示标准正态分布的分布函数,可以得到居民幸福感happiness的条件概率分别是: 表2 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基础结果 Pr(happiness=1|X)=Pr(happiness*≤α1)=Φ1 Pr(happiness=2|X)=Pr(α1 Pr(happiness=3|X)=Pr(α2 Pr(happiness=4|X)=Pr(α3 Pr(happiness=5|X)=Pr(happiness*>α4)=1-Φ4 其中,Φj=Φ(αj-f(x) )(j=1,2,3,4),f(x)=αFinancial_inclusioni+βXi+γYj+εj 表2是基于Order probit模型的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基础结果。可以看出,各列中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值都显著为正,金融普及度、金融活跃度、信贷可用度和储蓄可用度每增加一个单位,认为自己非常幸福的居民分别提高0.68、0.39、1.9和0.79个百分点。上述结果表明无论是包容性金融的宏观供给还是微观利用,都能显著地提升居民幸福感,且信贷的使用是居民幸福感提升的主要推动力。 从控制变量的结果来看,男性的幸福感水平显著低于女性,这可能与中国的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有关,一般男性居民在生活中所承受的压力更大。而年龄与幸福感之间存在显著的U形关系,可能是由于中年人承担了更多的来自家庭和工作中的压力,使得其幸福感更低。城镇户口居民的幸福感要显著高于农村户口居民,同时婚姻、参加养老保险、入党和健康都能够给予人们更高的幸福感。此外,子女数量增加会显著降低居民的幸福感,可能由于培养子代所带来的经济负担过重,子女数量的增加会造成父母幸福感降低(陆方文等,2017)。良好的邻里关系与社会关系能够提高居民的幸福感,这主要因为中国是一个典型的关系社会,特别是建立在血缘和地缘基础上的社会关系网络,不仅是社会制度和权力运行的基础,也是重要的信息分享和资源配置的替代机制(边燕杰,张文宏,2001)。绝对收入和相对收入越高对居民幸福感的提高越明显,而且相对收入的积极影响更大,表明人们的幸福感更多的来自于和他人的对比。政府的民生支出能够有效地提高居民的幸福感,这与胡洪曙和鲁元平(2012)的研究结论一致。 表3 包容性金融对社会弱势群体幸福感的影响 表4 删减样本的稳健性检验 虽然前文的实证结果表明包容性金融能够有效地提高居民幸福感,但本文需进一步验证包容性金融对我国社会弱势群体幸福感的影响。参考李建军和王德(2015)的做法,本文从居民的收入水平、城乡和学历三个方面来定义社会弱势群体。具体做法是选取农村居民样本来表示地区弱势群体,将收入水平较低的25%群体定义为低收入群体,将学历为小学和小学以下的居民定义为人力资本弱势群体。 表3报告了包容性金融对社会弱势群体幸福感的影响结果,从不同群体的估计结果来看,包容性金融总体上提升了社会弱势群体的幸福感;但包容性金融的不同维度间存在一定差异。在地区弱势群体子样本中,各列的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值都显著为正,且与表2的结果相比绝对值更大,说明包容性金融的发展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提升效果更好。而对于收入弱势群体和人力资本弱势群体而言,除了金融活跃度不显著之外,其余各列中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绝对值也同样增加,总体上说明包容性金融确实降低了居民获取金融服务的门槛,进而提高社会弱势群体的幸福感。当然,金融活跃度不显著可能是由于当前我国互联网金融发展并不完善且依旧存在一定的进入门槛,即需要参与互联网金融活动具备互联网使用的能力和金融风险意识。 (1)删减样本的稳健性检验。考虑到在校学生和老年个体等特殊样本因为缺少金融需求而较少参与金融活动,使他们缺少对包容性金融的敏感度,所以在稳健性检验中我们剔除了在校学生和年龄大于60周岁的样本。此外,家庭财务管理者是整个家庭金融活动的核心,能够很好地感知包容性金融给家庭带来的变化,所以本文进一步选取了家庭财务管理者子样本进行了稳健性检验。 稳健性检验的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Panel A报告的是剔除了在校学生和年龄大于60周岁样本的回归结果,Panel B报告的是仅包含家庭财务回答人样本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除了Panel B中的信贷可用度之外,各列的边际效应值都显著为正,这进一步证实了前文结论的稳健性。信贷可用度在家庭财务管理者子样本中并不显著,可能因为在获得信贷资源的同时,家庭财务回答人比其他家庭成员要承担更大的债务压力,使得其幸福感的提升效果并不明显。 (2)替换样本进行稳健性检验。为了保证上述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进一步使用CFPS2016年的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由于CFPS2016年度数据中对居民幸福感调查存在严重的缺失,所以本文利用调查问卷中对居民生活满意度的调查结果作为幸福感的代理变量。 替换样本的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在全样本中,包容性金融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依旧为正,表明本文的基础回归结果是稳健的。从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子样本回归结果来看,包容性金融对农村群体的幸福感的影响依旧显著,且边际效应值大于全样本。金融活跃度依旧对收入弱势群体和人力资本资本弱势群体不显著,这与前文的结果保持了较高的一致性。唯一存在差异的是信贷可用度对收入弱势群体幸福感的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样本过少导致估计结果有所偏差。 表5 替换样本的稳健性检验 根据前文的理论分析,包容性金融能够降低金融服务成本,优化社会金融资源和提升家庭收入和消费,同时也能降低金融排斥和缩小收入差距,营造更加公平和宽松的金融环境,提高人们对未来生活的信心,最终实现金融的幸福效应。基于此,本文进一步从物质层面和心理层面检验包容性金融影响幸福感的中介机制,其中物质层面包括居民的收入与消费水平,而心理层面为居民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在机制检验中,本文首先检验包容性金融对中介变量的影响,再进一步将中介变量纳入基础回归模型以观察包容性金融边际效应值和显著性的变化。 为检验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幸福感在物质层面机制,本文首先分析包容性金融对居民收入和消费的影响,考虑到收入和消费(4)消费用家庭日常支出(千元)的对数值表示,日常消费支出包括居民的衣着消费支出、文娱消费支出、旅游消费支出和通讯消费支出四大类。为连续变量,所以采用OLS进行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从结果来看,各列的系数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包容性金融各指标都能够显著的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 表6 包容性金融对居民收入和消费的影响 表7 包容性金融对居民幸福感的物质层面机制分析 由于本文在基础回归中加入了居民收入作为控制变量,所以在机制检验中我们剔除了家庭绝对收入,结果如表7的Panel A所示。可以看出,对比表2各列中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值都增大,这说明包容性金融确实能够通过增加家庭收入来实现居民幸福感的提升。在Panel B中,我们在基础模型中加入消费作为控制变量,可以看出消费在各列中都显著为正且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值都显著下降,这也说明包容性金融能通过增加消费来提高居民幸福感。横向对比收入和消费机制,可以看出消费机制中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值下降的幅度相对较低,这意味着包容性金融主要是通过提高居民的收入来提升幸福感。 与前文类似,本文首先检验的是包容性金融对居民未来信心的影响。考虑到居民对未来信心(5)本文用问卷中“您对自己未来的信心程度?”的回答来衡量对未来的信心,将很没信心的赋值为1,较没有信心的赋值为2,一般有信心的赋值为3,较有信心的赋值为4,很有信心的赋值为5。是有序离散变量,所以采用Order Probit模型进行分析,结果如表8所示。Panel A中的结果显示包容性金融能够显著提高居民对自身未来发展的信心。Panel B中,我们在基础回归之上加入了居民未来信心。从结果来看,居民未来信心能够实现幸福感提升。从包容性金融的边际效应值来看,金融普及度和金融活跃度两个宏观变量的边际效应值要显著大于基础回归,而信贷可用度和储蓄可用度两个微观指标的边际效应值要小于基础回归值,且储蓄可用度的边际效应已不再显著,这说明仅包容性金融的微观利用维度才能通过提升居民对未来的信心来促进幸福感提升。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在于包容性金融宏观层面的变化并不针对个人或家庭,微观家庭只有真正获得储蓄和信贷资源才能提升社会公平感和未来信心。 表8 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心理层面机制分析 经济增长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始终是人民幸福。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对社会经济发展与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存在重要影响,而包容性金融是现代金融体系中兼顾社会各阶层群体金融利益的重要制度安排,能有效降低金融门槛和金融服务成本,促进居民幸福感提升。本文利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微观数据,从包容性金融的宏观供给和微观利用两个方面,实证检验了包容性金融对我国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发现包容性金融确实有助于提升居民幸福感,尤其是提升农村、低收入与低学历等社会弱势群体的幸福感。机制检验的结果表明,包容性金融能增加居民收入和消费来促进居民幸福感提高,但心理层面得中介效应仅体现在包容性金融得微观利用上。此外,我们在实证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些新问题:第一,包容性金融微观层面对居民幸福感的提升作用要明显高于宏观层面,尤其是信贷可用度对居民幸福的提升作用突出,而总体上居民的信贷利用率并不高,信贷排斥现象依旧严重;第二,金融活跃度对低学历和低收入等社会弱势群体幸福感提升的效果不明显。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的政策含义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进一步提高包容性金融的宏观供给对提高居民的幸福感具有积极意义。所以应当继续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提高金融服务的包容性,引导金融体系与互联网和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的融合,完善互联网金融发展体系,降低金融风险并充分发挥互联网金融的低成本性和信息完全性,提升居民金融福利。其次,提高信贷资源对社会弱势群体的支持力度,缓解信贷排斥。一方面要加快金融信贷业务的发展,完善个人信用体系建设,降低正规金融机构对弱势群体的金融排斥,提高社会弱势群体的收入和幸福感;另一方面,要提高居民对金融服务的利用率,降低居民使用金融服务的成本,不断拓展金融服务广度和深度,使金融服务惠及更多家家庭。最后,要通过健全包容性金融发展体系来加强金融知识传播,提高居民的金融素养,促进家庭金融市场参与,优化社会金融资源配置,实现金融的幸福效应。4 实证结果及分析
4.1 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基础结果
4.2 包容性金融对社会弱势群体幸福感的影响
4.3 稳健性检验
5 包容性金融影响居民幸福感的机制分析
5.1 物质层面机制检验
5.2 心理层面机制检验
6 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