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年中国维生素产业透视

柳晓峰

（北京博亚和讯农牧技术有限公司，北京 100193）

2016—2018 年维生素市场价格大幅上涨，刺激行业投资增加，维生素生产能力扩张，2019 年维生素市场竞争格局分化，产能过剩。此外，受非洲猪瘟影响，2019 年饲料消费量下降，中国维生素需求低迷，进一步放大了上游供应端产能过剩的影响，市场采购信心下降，同时也令市场囤货不断出清。维生素E、泛酸钙等产品领先企业从原料供应、生产技术、经营模式、销售渠道等各个方面对价值链进行优化，加快了优质资产聚合，谋求可持续盈利，进而增强对市场的领导力。

在过去十多年里，维生素市场突出的表现是供应方议价能力强，需求方议价能力弱，但2019 年维生素下游需求减弱，用户议价能力增强。这其中有维生素产品竞争格局趋于分散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国内外下游用户基于后期需求的不确定性，理性采购，不再跟风追涨，库存管理更为理性、科学。

2019 年维生素市场变化背后的深层次推动因素是产能扩张期、需求减退期和价值链结构调整期“三期叠加”影响的结果。未来2 年，这三期变化仍会持续，其中价值链结构调整期的表现将更为明显。未来维生素市场的价格竞争将走向产品产业链竞争，产业链条不断向上、向下延伸，除了生产技术的进步和产品质量保障，上游关键中间体的整合、下游渠道的掌控将成为产业链竞争的核心。

1 维生素产业政策环境及市场特征

1.1 维生素产业环境变化

1.1.1 环保与企业安全生产 2018 年开始，环保督查在“常态化”、“具体化”之外还出台了相关政策，对于具有合法手续且符合环境保护要求的，不得采取集中停工停产停业的整治措施。但环保对维生素生产和供应仍有一定影响。2019 年4 月河北省生态环境厅向社会公开环境违法典型问题，包括：华北制药华恒药业有限公司维生素B12项目违反环评要求，违法增建三合一干燥装置1 台，重结晶罐1 台；违反排污许可证要求，擅自变更丙酮有机废气和乙醇有机废气处理工艺，减少臭氧氧化处理环节。2019 年4 月18 日—5 月17 日，山东出动了8 个检查组赴全省各市开展为期30 d 的大气污染重点整治专项行动。受“响水事件”影响，2019 年3月22 日，江苏省生态环境厅决定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化工企业环境安全隐患排查专项行动，包括全省所有化工园区和化工企业。兄弟科技为响应江苏省化工行业整治提升方案及相关要求，同时进一步提升其维生素的安全环保水平，于4 月14 日起停产进行整治提升工作。

从长期来看，维生素行业乃至化工行业经历多年的环保高压，目前存活下来的企业（尤其是已经搬迁至工业园区的企业）在环保设施方面的投入已基本满足开展正常生产要求。虽然环保要求提高了生产门槛，并间接提高产能集中度，但其对市场影响已经趋弱，尤其在去库存周期，环保事件对市场供需和价格的影响更为有限。但化工安全生产是一项长期系统工程，安全事故不容忽视，在园区内的企业尤其容易受到安全事故的间接影响。

1.1.2 贸易壁垒影响可控，技术重视程度日益提升2019 年5 月13 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发布通知，拟对价值约3 000 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征收25% 的额外关税，该清单中不包含维生素和氨基酸品类。尽管在此前公布的2 000 亿美元的加税清单中包含维生素B12、蛋氨酸、氯化胆碱、肌醇等产品，但对于与美国的进出口来说，这些品类加税对市场供需和价格没有影响。

我国商务部自2019 年7 月29 日起对原产于美国、欧盟、日本的进口间甲酚进行反倾销调查。本次调查确定的倾销调查期为2018 年1 月1 日—2018 年12 月31 日，产业损害调查期为2016 年1 月1 日—2018 年12 月31 日。浙江医药在投资者互动平台回复投资者提问称，公司的间甲酚主要从国内采购，部分进口，基本满足生产需要，但供应偏紧；若间甲酚价格上涨，对公司的维生素E 生产成本会带来一定提升，但影响较小。

中国占全球维生素生产比重在70% 以上，目前来看，贸易摩擦或壁垒对全球供需平衡影响有限，但会有阶段性、局部性的结构调整。不过，近年来维生素B2在欧盟注册受阻以及维生素E 突破性的技术进步带来的产业变革，使得企业对技术的重视程度日益提升。如亿帆医药与美国Amyris 公司达成维生素产品战略合作，公司正在研发新的维生素产品；广济药业与中国科学院天津工业生物技术研究所就维生素B12签订技术许可与委托开发的合同等。

1.2 市场规模 预计2019 年中国维生素产量为34.9 万t，同比增长4.4%，占全球产量的77.0%；市场价格从高位回落，市场价值缩水至36.7 亿美元（图1）；预计2019 年中国维生素出口量为26.9 万t，同比增长6.7%，出口金额28.3 亿美元，同比下降16.3%（图2）。

1.3 产能扩张令格局分化，价值链结构调整提升市场竞争力 2016—2018 年维生素市场价格大幅上涨，备受资本市场关注，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更加活跃，领先企业通过调整资源结构，提升效率，实现战略调整，提升市场竞争能力。此前投建的新产能、原有闲置产能或扩建产能在2019 年逐步释放，如泛酸钙、维生素D3、维生素B6、维生素B2、叶酸、维生素B12、维生素C 等产品。据不完全统计，2019 年新建项目及规模如表1 所示。

这些项目能否顺利实施并投产尚需观察，不过2018 年以来维生素新增产能，尤其是新进入企业对市场有较大冲击，也使得部分维生素产品竞争格局趋于分散，但大部分新工厂在工艺、成本、营销等方面与原有企业存在差距，市场竞争力不强，仍以低水平重复建设为主。对于领先企业而言，虽然新进入者加入市场竞争，但领先企业从原料供应、生产技术、经营模式、销售渠道等各个方面对价值链进行优化，谋求可持续盈利。未来维生素市场的竞争链条不断向上、向下延伸，除了生产技术的进步和产品质量保障，上游关键中间体的整合、下游渠道的掌控将成为核心竞争力。

2 中国维生素使用成本及饲料应用变化

2019 年维生素价格以回落为主，虽然维生素A、泛酸钙等产品价格仍保持较高水平，但维生素E、烟酰胺、维生素D3、维生素B2等在饲料中用量大的产品价格低，因此饲料中维生素平均使用成本较2018 年下降24%左右（图3）。

受非洲猪瘟影响，2019 年猪料消费大幅下降，禽料消费虽然增幅较大，但难以弥补猪料下降的损失。因疫情在不同区域、不同时间的影响程度不同，造成多年来形成的季节性、区域性饲料消费规律被彻底打破。总体来看，2019 年上半年猪料降幅有限，下半年同比降幅扩大；禽料则保持全年同比增长；水产料和反刍料表现低于预期。预计2019 年饲料消费同比下降8%～10%。

表1 2019 年维生素行业新建项目及规模

2017 年以前，因饲料产量增长、养殖规模化程度提升、促生长抗生素禁用等影响，饲料中维生素用量保持持续增长。不过2017 年维生素价格暴涨，多数产品价格屡创新高，维生素在饲料中消费量出现阶段性下降。2018 年上半年，维生素价格下跌，多个品种价格出现新低，饲料中维生素添加量呈现恢复趋势，尤其是低价的维生素E、B 族维生素。整体来看，饲料中维生素用量下降幅度要低于饲料消费量下降幅度，根据品种不同，估计2019 年饲料中维生素用量下降0%～10%。但这与市场整体感受偏差较大，其原因主要在于：一是过去2年超卖货多，部分产品并未实际消耗，用户对后期饲料销量缺乏信心，以消化库存为主，减少滚动补货、不追涨；二是非洲猪瘟疫情对猪料生产企业的影响从北向南，区域跨度大，持续时间长，部分猪料企业因客户流失、销量下降等原因，将原料库存低价向市场抛售，维生素E、维生素K3、生物素、烟酰胺等产品2017 年、2018年旧货售价更低，对市场形成反复冲击；三是基于实际采购需求少，贸易商出货困难，资金压力大，也缺乏追涨意愿，甚至降价销售库存。

3 全球维生素市场需求及中国出口情况

2019 年上半年欧美市场库存重建，2019 年3 月维生素出口量同比增长33%，1 季度累计出口同比增长6%；2 季度累计出口同比增长37%。出口量增长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国外用户在低价位加大了库存，另外也有部分厂家提前出口、转移库存。出口增量主要来自于维生素E 和维生素C，维生素B1、维生素B6、维生素B2等低价产品出口量也在恢复。不过出口方面在6 月开始出现变化，出口环比持续下降，8 月维生素出口量同比下降21%，环比下降19.8%；9 月维生素出口量同比下降18%，3 季度出口量同比下降13%，环比下降21%；其中维生素E、泛酸钙、维生素C 等前期出口量大的品种同比降幅大。2019 年中国需求下降的局面下，出口成为拉动市场成交的关键，3 季度出口下滑加大国内销售压力（图4）。

2019 年出口至南美份额平稳，出口至其他区域份额增长。2019 年中国出口至南美的泛酸钙、维生素A、维生素E 等降幅较大，主要原因在于2018 年上述品种出口至南美的量增长较大，南美用户在2019 年消化库存。出口至欧洲的维生素占中国维生素出口份额的41%，较2018 年有所恢复，主要原因在于2018 年受中国维生素生产环境及欧洲巴斯夫工厂事故、欧盟对维生素B2菌种限制等因素影响，欧洲用户库存重建。

2019 年出口至北美份额基本平稳，增长的产品主要为B 族维生素，原因可能是中国产品因法规、成本等因素同国际其他厂商相比具有竞争优势，供应商份额在发生变化，另外美国膳食补充剂市场需求也在逐步恢复；出口至亚洲份额小幅增长，从2019 年上半年出口量来看，出口至日本的数量保持稳定，出口至韩国、越南、印度尼西亚、印度等国家的数量增长。

维生素出口在不同区域的波动差异较大。如果以中国出口至欧洲价格为基准（设定欧洲价格为100），2018 年出口至南美地区维生素价格偏高，出口至欧洲价格偏低。价格明显偏高的品类有维生素B12、维生素B6、维生素D3、维生素E、泛酸钙、生物素、烟酰胺和叶酸；维生素B1、维生素D3、维生素K3出口至北美价格偏低。其中维生素B2出口至欧洲以外国家和地区的价格明显偏低，2019 年也是如此，主要原因在于欧盟菌种禁用使全球维生素B2价格重新平衡。

2019 年中国出口至北美和南美维生素价格偏低，其中维生素B1、维生素B6、维生素B2、维生素B12、维生素E、维生素K3、叶酸等产品价格比出口至欧洲和亚洲低；出口至亚洲国家和地区价格明显偏高。

4 2019 年维生素市场形势展望

4.1 亚洲地区肉类产量下降，其他区域增长强劲 2020年亚洲国家和地区受到非洲猪瘟影响，猪肉产量下降；欧洲、北美、南美国家在积极扩大猪肉和禽肉生产，以便向中国、亚洲国家和地区出口。

欧盟在2019 年10 月发布的报告中预计，2020 年欧盟28 国肉类产量将比2019 年增长1.1%，其中牛肉下降0.7%，猪肉增长1.5%，禽肉增长1.5%。

美国农业部10 月发布的报告显示，预计北美2020年肉类产量比2019 年增长2.5%，其中牛肉产量同比增长2.4%，猪肉产量同比增长3.7%，禽肉产量同比增长1.7%。亚洲国家（除中国）2020 年肉类产量比2019 年下降0.1%，猪肉产量下降5.3%，牛肉产量下降1.3%，禽肉产量增长2.9%。2020 年南美肉类产量也保持增长，牛肉增长4.1%，猪肉增幅预计达到4.6%，禽肉同比增长2.6%（图5）。

4.2 中国饲料需求、出口形势对维生素市场的影响2018 年下半年非洲猪瘟传入中国，2019 年中国生猪产量大幅下降，家禽产品量价齐升，同时受疫情影响，畜产品生产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基于猪肉产量下降的情况，禽肉以生产效率高、生产周期短的优势成为快速补充猪肉供应短缺的最佳选择。禽肉消费量也将得到更大的市场空间，驱动产量快速增长；同时，禽蛋作为廉价的动物蛋白，也将会补充部分消费缺口。畜产品生产结构的剧烈调整会对饲料消费产生2 个重要影响，一是饲料总消费量继续下降，结构调整持续，具体表现为猪料消费下降，禽料、水产料和反刍料增长；不过猪料消费量下降幅度小于猪肉产量和生猪出栏下降幅度，主要原因在于生猪出栏体重增加、养殖效益好，工业化饲料饲喂量增加；同样，对于维生素来说，维生素用量下降幅度要小于饲料总消费量下降幅度，主要原因在于饲料中营养浓度提高。二是饲料消费呈现逐步恢复的态势。2019 年畜禽生产量下降，直接导致工业化饲料消费减少，各环节库存出清，但基于现有疫情条件下，虽然整体消费量仍在下降，但畜禽生产量逐月恢复增长，这将对上游饲料及原料产生“牛尾效应”。

中国维生素出口量从2019 年3 季度开始恢复至常态，国际用户对中国需求看空，采购相对理性，预计2019 年4 季度和2020 年1 季度也将保持常态，2020年2 季度国内外库存均面临重建的过程。

根据2019 年国内饲料企业维生素采购情况及2020年饲料消耗预期，随着库存的逐步消耗，下游用户在2020 年2 季度可能出现年度第一轮集中采购，这与出口的恢复在时间上出现重叠，价格有可能会出现波动，这个时间点也有提前的可能。另外，金融资本对产业的影响越来越大，厂家承受亏损的能力下降，价格微利或亏损时，厂家可能会选择减量保价、代工、重组等形式来重建供需平衡。

不过目前各个维生素产品的竞争格局、价格风险、上下游库存时间差别大；国内用户对库存的预期管理在逐渐加强，营销渠道也在发生变化，价格涨幅将会相对温和。总体来看，2020 年维生素价格可能会出现“√”形走势。

4.3 供应格局变化对维生素市场的影响 中国作为全球维生素主要生产国，超过70%的产品用于出口，但是在全球产品标准、应用标准制定上仍处于劣势地位。2019年叶酸、泛酸钙、维生素A 等部分厂家的产品在国际市场准入方面获得了市场竞争力，也是同国内新进入者拉开市场竞争的重要手段之一，不仅可以在市场开拓方面具有更大的话语权，无形中也提高了行业进入门槛。

未来竞争格局的变化也取决于创新，一方面是精细化、清洁化生产，维生素生产端更加侧重成本竞争力的打造，另一方面是产品应用功能的发现，不断丰富产品线，避免单一产品波动风险。2019 年部分产品新进入者加入市场竞争，现有维生素厂家上马新产品、新项目，也有跨行业进入者，部分产品或许仍将保持长时间的竞争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