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页都是古旧的年轮
2020-01-13积风
积风
Part1.电影
《钢琴家》
战火燃起的那些年,是最为沉重的历史。自由、梦想,甚至活着本身,在硝烟中都会变得一文不值。有什么能在炮弹的轰炸下仍然顽强地活下来?导演罗曼·波兰斯基说:《钢琴家》昭示了一种音乐的力量,爱的力量,以及反抗一切罪恶的勇气。
二战中的华沙,犹太人被迫带上标明身份的袖章,只允许在窄小的生活区内活动,饥饿、歧视,让他们越来越麻木地看着身边的人死去。很快,这样的生活都成了奢望—— 一辆辆塞满了人的火车,把他们送往更暗无天日的囚牢。
主角是著名的钢琴家,随着他一次次的逃亡、挨饿、失去家人,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当身边的亲人和好友都在战争中离开,还有什么能支撑他继续活下去?在一次匆忙的躲藏中,他的房间里有了一架钢琴。钢琴家那双疲惫的、搬过砖块、碰过死者的手,再一次碰到了琴键。为了不被发现,他甚至不能去弹响它!那一刻,他的手轻轻悬在琴键上方,轻柔地在空气中弹奏着,昂扬的乐曲在画面中响起,让所有人明白:即使处于黑暗的年代,他也相信,终究会有光明的那天;哪怕此刻苟延残喘,他也仍然是一个伟大的钢琴家——战火摧毁了他的家乡,却摧毁不了他的意志!
愿随着琴声流传而来的,是永远的和平时代。
Part2.书籍
《裂国·大王图》
有一栋自己建造的房子,离城市远远的;有一批衷心的读者,在书架上慢慢寻找他时隔四五年出的新书。作者小椴过着隐士一样的生活,写的是诗,也活成了诗。
《裂国》是一首怎样的诗呢?它讲述的是几乎被我们遗忘的历史——太过纷杂、太过短暂、太过阴霾的五胡十六国。朝代的顺口溜翻来覆去,也看不见一丁点它的影子。不说课本,哪怕是正经八百的史料呢,也难以窥其踪迹。
因此我们不知道,有一个叫符生的皇帝,天生一只独眼,受尽亲人的冷眼与嘲笑,如同一匹冷厉的孤狼,在巍峨的皇宫里日日哀决地嚎鸣。幼时,为了能像旁人一样双目流泪,他刺伤自己的盲眼,将血当作泪水。长大后,他是氐族人最骁勇的战士,风陵渡一战大破恒温,与手下的兵卒畅饮高歌,唱亮了多少胜利的长夜。可是到后来,他成了最糟糕的帝王。所有的勇武好胜、直来直往被束缚在深深的宫殿之中,他成了一头困兽,把嘴边能够到的一切都咬得遍体鳞伤。
如果要从这段历史、这个故事中选一个人,一定是他。感谢小椴,将他写成了一首混沌的史诗,留给我们去辨明是非。他仿佛在说:每一段历史都值得被挖掘,被牢记。
Part3.地点
滁州琅琊山
学校后门有一条小道,顺着狭窄的道路往上走,就能走到琅琊山的山腹里。因此对我们来说,秀丽温和的琅琊山就像是一座后花园,三五好友闲逛、漫谈,在草木青青的山林中稍作歇息,好像真是繁重学业外开辟出的一片桃花源。
千年前的歐阳修一定很爱这幽深秀美的景致,不然也就不会有闻名天下的《醉翁亭记》了。
醉翁亭正是琅琊山最为著名的景点。“天下第一亭”的名号响当当,以至于我们总爱傍晚时上山,避开游人,坐在亭子里赏景聊天,也学学古人的情调。高高扬起的檐脚像展翅的鸟儿,作为支撑的立柱却四平八稳,载着它跨越千年,仍然为我们遮挡风雪。
有趣的是,经常看到有人带着酒,在这里和朋友小酌。正应和了这醉翁亭的“醉”字。欧阳修说“醉翁之意不在酒”,醉于山水,醉于身边相投的友人,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如果能跨越历史的长河,让昔日的琅琊太守看到如今其乐融融的人们,他一定会醉而同其乐吧。
Part4.人物
刘禹锡
对刘禹锡这个人的了解,还要从朗读并背诵全文的《陋室铭》说起——眼前好像真有这么一个小老头,站在处处漏风的茅草屋里,拈着几根胡子,有点儿自嘲,又有点儿自得地念起:“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恍恍惚惚的我,好像也隐约能品味到所谓的文人风骨了。
有风骨的文人,往往都受到了生活的风刀霜剑,好像安逸的环境配不上他们一身傲骨似的,刘禹锡也是。年少成名,十九岁名扬士林,二十二岁进士及第。放到今天,也算是个含金量满满的高才生。可谁知由于致力革新,他被当时的守旧官僚们联合打压,被贬为朗州司马整整十年。后来他回到熟悉的长安,慨然而诗:“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是怀念,是感慨,也是讽刺。这满朝新贵争名逐利,怕是比枝头的桃花还要好看一些。此句一出,立刻惹怒了有心人,他又遭贬谪。这一贬,就是十四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能壮志满怀、一腔热血的时间又能有多久?朗州、播州、连州,他在这些地方辗转时,是否会怨恨,会不甘?——恨不公的命运,恨藏污纳垢的朝廷,恨那个忘了他的、岁岁桃花依旧的长安?
十四年后回京,他说:“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花落人非,谁也没料到吧,我刘禹锡竟然又回来了!有点儿自嘲,又有点儿自得。这凄风苦雨的二十四年,仍然没有改变他。以后遭遇坎坷时,想起这个人,就会有股勇气,会对此刻浪涌滔天的命运说一句:“等着吧,我早晚会回来的!”
Part5.生活方式
收集旧书
我家是勤勤恳恳的劳动人家,爷爷、父亲都是靠力气干活、辛苦一生的人,家里的书很少很少,我没上学前更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其中资历最深的,要数摆在电视机旁边柜子里,被挂历纸妥帖包好的一册《毛泽东选集》了。
爷爷不识字,却总爱跟我讲里面的故事,好似他真的读了千万遍一样。等我长大后一看,哎呀,他老人家以前讲过的故事根本就没在书上出现过嘛。于是就变成了我捧着书,一字一句地读,爷爷在旁边十分认真严肃地听着。那本书越来越老,到后来,挂历纸磨破了,封皮也和内页分了家。
后来,崭新的书那么多,在我心里,却没有能取代它的。
渐渐地,我开始收集一些旧书。财力有限,古籍一类自然是不用想,多是曾经的旧版,或是主人转卖的二手。这样的书籍,像是久远回忆里的一棵大树,满面皱褶,每一页都是一圈沧桑的年轮。偶尔能看到前主人的笔记,更像是寻到了宝藏。有的在扉页题上“于×年×月购入”;有的在精彩处画上了细细的横线;有的更是直接,在不满意的情节旁大骂出口,叫我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双手叉腰的愤怒小人儿。
“阅读”这件孤独的事,有了他们,竟然变得热闹起来。
我也会将几册收到的书再转手出去,夹上一枚小小的书签,期待它的下一次旅行,想象着下一个“我”,和我们一起,共同体会这段有趣的故事。
编辑/胡雅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