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服中药终止早期妊娠验案举隅

2020-01-13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20年8期

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妇科,北京 100010

中药杀胚功效历史久远，汉代成书的现存最早的中药学专著《神农本草经》中，已有关于中药“堕胎”的记载，如牛膝可“逐行，伤热火烂，堕胎”。其他如虻虫、斑蝥、蝉蜕等亦屡见于著。近现代，意外妊娠发生率升高，且未婚未育者多，中药在终止妊娠的同时，可以同时根据患者临床症状、体征进行辨证论治，从而达到更好的疗效。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中药研究技术手段的进步，杀胚中药的作用机制研究日益精进，为中药杀胚的功效提供了更直观的科学依据。笔者报道东直门医院妇科门诊以中药复方终止早期妊娠1例，并探讨相关中药杀胚功效。

1 病例报告

患者杨某，女，31岁，因“停经近2个月”于2019年7月2日就诊，无腹痛及阴道出血等不适。HCG 592.47 mIU/mL，P 12.94 ng/mL；超声：子宫内膜增厚约2.1 cm，回声不均匀；宫腔内可见条形无回声宽约0.3 cm。

7月5日就诊无不适。舌暗红苔薄白，脉沉弦。查 HCG 1013.39 mIU/mL，P11.74 ng/mL；超声提示宫腔积液，宫内未见明显孕囊；异位妊娠？急行超声造影提示右卵巢旁包块，考虑黄体可能。因宫内未见明显孕囊，西医手术及传统米非司酮+米索前列醇口服终止妊娠尚需观察一段时间，加之手术可能发生的风险及所需费用，患者及其家属沟通后要求应用中药杀胚治疗。中医诊断为妊娠病(瘀血阻滞证)，治以活血化瘀杀胚。予以中药颗粒剂。处方：天花粉6 g，紫草10 g，全蝎3 g，蜈蚣3 g，皂角刺5 g，当归10 g，川芎10 g，桃仁10 g，炮姜6 g。7付，水冲服，日1剂，早晚各分服。

7月11日二诊诉偶有下腹隐痛，无阴道出血等其他不适。舌暗红苔薄黄，脉沉弦。HCG 2701 mIU/mL，P9.81 ng/mL；超声：宫内孕囊样回声，未见卵黄囊，宫腔积液；右卵巢混合回声区。调整中药处方：天花粉30 g，紫草20 g，全蝎5 g，蜈蚣5 g，醋三棱10 g，醋莪术10 g，桃仁10 g，赤芍15 g，丹参15 g，蒲公英10 g，皂角刺6 g，醋柴胡10 g，益母草15 g，金银花10 g。共7付，日1剂。

7月19日三诊诉前一日下午无诱因下腹疼痛加重，阴道出血增多似经量，未见组织物排出；晚10点下腹疼痛缓解。现下腹隐痛，阴道少量暗红色出血，夹血块，大便不成形，小便调。舌暗红苔薄黄边有齿痕，脉沉弦。HCG 975.07 mIU/mL，P 3.14 ng/mL。妇科超声：内膜1.32 cm，宫腔内下段近宫颈内口处可见1.0 cm×0.7 cm×0.6 cm孕囊样回声，紧邻剖宫产切口下方，内未见胎芽及卵黄囊；宫腔内积血可能；右卵巢低回声区；盆腔积液。妇科检查(消毒后)：阴道内可见少量暗红色血液，宫颈轻度糜烂、无举痛，宫颈口可见少量暗红色血液流出，未见组织物堵塞宫颈口，子宫、双附件区无压痛。调整中药处方：天花粉30 g，紫草20 g，全蝎5 g，蜈蚣5 g，醋三棱10 g，醋莪术10 g，桃仁10 g，赤芍25 g，丹参15 g，山药10 g，皂角刺10 g，醋柴胡10 g，益母草25 g。共7付，日1剂。7月20日阴道少量暗红色出血伴大块组织物排出，7月21日门诊查看未见绒毛样组织物。

7月26日四诊诉大便不成形较前好转，追诉近2周腰酸痛，无腹痛及阴道出血等其他不适。舌暗红，苔薄黄略腻，边有齿痕，脉沉细弦。HCG 26.24 mIU/mL，P 0.85 ng/mL。妇科超声提示内膜0.6 cm，宫腔少量积液，盆腔少量积液。调整处方：天花粉30 g，紫草20 g，桃仁10 g，赤芍25 g，丹参15 g，醋柴胡10 g，益母草10 g，山药30 g，金银花15 g，通草10 g，升麻5 g，姜厚朴10 g，陈皮10 g，盐杜仲20 g，烫狗脊15 g，酸枣仁20 g。共7付，日1剂。

8月2日五诊未诉不适。查HCG 5.96 mIU/mL，P 0.42 ng/mL。妇科超声提示内膜0.9 cm，宫腔内及双附件区均未见明显异常回声。此后未有不适，亦不曾用药。

2 按语

人之所有者，惟血与气耳。《素问·上古天真论》有云:“二七而天葵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景岳全书·妇人规·子嗣类》又云：“凡男女胎孕所由，总在气血。若血气和平壮盛者，无不孕育，育亦无不长。其有不能孕者，无非气血薄弱”。《女科指要》提出:“女以养血调经为先，使经血充足，经候无愆，...，女无不母矣”。纵观中医历代诸家之言，可以看出中医对于妊娠生理的认识，在于气血充盛而和平，母体阴血下注方可濡养胎元。反言之，若在孕期耗血动血，血不循经而溢于脉外，母体气血失和，胎元失于濡养而致堕胎。

天花粉，味甘、微苦，性微寒，归肺、胃经。有清热泻火、生津止渴、消肿排脓之效。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言其有“通月水”和“治胞衣不下”之功效；而《景岳全书》中载下胎方，“下死胎俱效”，方中将天花粉用至四两。紫草，味甘、咸，性寒，归心、肝经。能清热凉血、活血，解毒透疹。蜈蚣味辛，性温；全蝎味辛，性平；此二者均有毒，归肝经；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之效。当归、川芎、丹参、赤芍、桃仁之属可活血调经、化瘀止痛。纵观全方，以活血动血以使母体气血失和、胎元不固；从现代医学分析，其内多味中药有不同程度的杀胚功效。

文献研究发现天花粉有抗早孕作用[1]，其有效成分天花粉蛋白(TCS)能诱使滋养细胞坏死、致胚胎死亡；而内源性前列腺素和宫腔积液则可促进子宫收缩,最终造成流产[2]；现代药学研究发现紫草素可使小鼠早期胚胎体外发育停滞而无法到达桑椹胚和囊胚[3-4，5-6]。毛小平等[7]研究发现蜈蚣、水蛭、全蝎、虻虫等虫类药具有降低妊娠率、致畸的作用。其他经实验研究证实具有确切杀胚功效的中药还有穿心莲[8-12]、牛膝[13]、斑蝥[14]、蝉蜕[15]、芫花[16]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