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心之念之的美丽异木棉

2020-01-13浙江

花卉 2020年1期

浙江/小山

想见一种花，就如同想见一个人，只要心之念之，终会相见。

因工作关系，近年去华南颇多，或广州，或深圳，一年总会有那么两三次。但去的时间，多以上半年为主，故花期在秋冬季的美丽异木棉（Ceiba speciosa），虽闻名已久，却无缘亲见（图1）。

图1

十一月中下旬，忽被上级组织去粤港澳大湾区学习先进经验。深圳最后一个项目，是考察前海自贸区，当我们从深港青年梦工厂走出，远远望见那巨型盒子般的楼房之间，有一树亮色，吸引了我的目光。定睛细看，原来是一株移栽没几年的美丽异木棉开花了！此树不大，半叶半花，没有了树尖，但枝条之间那粉中带黄的美丽花朵，在纯净蓝天的背景之下，显得如此明艳动人。同伴们纷纷掏出手机，将美好定格在屏幕之上（图2）。

图2

在去广州的大巴上，一边戴着耳机听蒋勋先生的《细说红楼梦》，一边透过玻璃窗打量着珠三角的繁华。路边一树一树的粉红，不时在眼前闪过，原来美丽异木棉已经成为广东大地上常用的行道树了。早就听闻，中国最著名的美丽异木棉在华南师大，就像樱花之于武大，二月蓝之于南京理工，皆为不可不看的人间美景，不知此去广州，有缘得见否？

图3

夜幕降临，大巴穿行在羊城的道路之间，忽然瞥见一座校门，横梁之上明明白白写着“华南师范大学”六个大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心想着要是住在这附近就完美了。当车子几分钟后在一个酒店门口停下来时，我的心简直狂跳起来，我们居然就住在华师隔壁，真是幸福从天降！

因为只有次日早八点前的时间可用，晚饭后赶紧先去踩点。进校门，选择往左，摸索近一个小时，未见花树踪影。问一保安小哥，才知我方向选错了，进门右转到底才是正确路线，不过我也快摸至目标区域了。再拐过两个弯，一排高大的美丽异木棉终于出现在眼前，如此盛大，如此繁复，能够在它们花开正好的时节一亲芳泽，真不知是几世几劫修来的缘分！

当我第二天早晨再次出现在那排花树之前时，天还没有全亮呢。清晨六点左右的校园，非常安静，我一个人幸福地走在花树之下，静静地打量着这些风姿绰约的美人树，一边等候光线，一边寻找拍摄角度（图3）。

此处的美丽异木棉，树形巨大，颇适合远观，保持一定距离才能更好欣赏。那种清雅、明艳而又绚烂之美，似曾相识，又有点陌生。在江南，花开满树而又如此高大的，有檫木、泡桐，但没有那么艳丽；或红或白而又清香四溢的，有红梅、江梅，但没有那么雄奇；有花无叶而且如霞似锦的，有樱花、玉兰，可惜花期又太短。要在我们熟悉的华东，找出一种花期长达两个多月且气质类似的大乔木来，真是不太容易（图4）。

图4

站在一棵美丽异木棉树下，细细观察，可见其树干下部多膨大，形状很像中年男人的大肚腩，故美丽异木棉又有“大腹木棉”的诨号。其树身常密生圆锥状的皮刺，让人望而生畏。相比而言，其花朵就亲民许多，五个花瓣，粉红色，也有紫红或米白，边缘波状略反卷，和彼岸花有点类似，花瓣基部黄色或白色，疏生紫斑，一根长长的花蕊柱，远远伸出花冠，最顶端是雌蕊的紫色柱头，柱头的下面，有一个长得像灰色甜甜圈的东西，那是它们的雄蕊，上面缀满了花粉。其叶是典型的掌状复叶，小叶5-7 片都有，颇有几分雅致（图5）。

图5

在赏花的同时，初步调查了一下这片美丽异木棉。它们大致分布在生物园附近L 型的两条道路附近，约有130 多棵。西侧道路边的花树，叶子落尽，繁花满树，气势最盛。而南边这条路上，估计栽种年代不一，情况不尽相同。最外面停车场附近的花树，相对矮壮一些，有些树形还不完整，但有一株花色偏白的品种。再走过去，约有二三十株，树形高大，下部已无皮刺，但叶多花少，遮天蔽日，成为典型的林荫大道；再邻近的一段道路两边的花树，树形也不错，花开也很好，但其中间杂了一些棕榈树，图片不大好拍。

最好看的花树，在路北的实验鱼塘附近。水面四周，皆植花树，娇花照影，天蓝云白，疑非人间。西南角有四棵巨树连在一起，远远看起来就像一棵树，花开灿烂，透过草坪看过去，有花开天地之间的伟岸感。东南角一棵开白花的美丽异木棉，花开如雪，玉树临风，恍若白衣仙女降临人间。边上还有两棵大树，树冠如伞，红花似火如霞。三棵大树，两种颜色，红红与白白，简直绝配，引得不少游人慕名前来欣赏拍摄（图6）。

说起这几棵树，还有一段故事。1985年，华师老校长潘炯华参加东南亚鱼类交流大会，与会的日本专家送给他几棵美丽异木棉小树苗作为纪念。潘校长回国之后，将之交给园林科原主任陈就和鱼类组老师栽种。30 多年之后，陈就主任所栽，只剩下一棵，在文化广场；而鱼类组老师所栽六棵，长势良好，在华师科研工作人员的辛苦努力下，一直源源不断为种苗繁殖提供树种。到如今，它们的后代子孙，不但美丽了华师校园，成为一代又一代华师校友心中最难忘的记忆，而且已走出校园，遍布岭南各地，成为南粤大地深秋初冬季节最动人的风景线（图7）。

图7

美丽异木棉和舒婷笔下的木棉树，虽然同着两个字，但它们同科不同属，一个为锦葵科吉贝属，一个为锦葵科木棉属。前者来自南美，故中国植物志未载，后者为本土所产，为广州市树。两者花期也不同，一个深秋初冬，一个仲春时节。当木棉花红遍华南的时候，美丽异木棉那番木瓜般的果实已经垂在绿叶之间了。二者花色差异也大，木棉花花色大红或橙红，花瓣厚重，凋谢时整朵掉落，掷地有声，故在广州，木棉树又被称为“英雄树”。而美丽异木棉，虽然有紫红、粉红、白色等多种颜色，但以粉色系为主，故又被成为“美人树”（图8 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