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转换”视野下的《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读》课堂教学模式改革探析
2020-01-11
(湖州师范学院求真学院 浙江·湖州 313000)
《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读》是普通高等院校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专业基础课,它主要承担自1917年新文学诞生以来至目前为止的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的阅读、赏析和批评,期间渗透着对中国文学作品鉴赏的理论知识的宏观把握,并在理论的牵引下对文学作品的创作背景、创作动机、创作风格等作细致而深入地分析,从而靠近作家创作的初衷并理解作家的主观愿望和创作之间的内在联系,敏感地嗅出作家的生活故事流淌在作品字里行间而散发出的语言风范和审美品味,捕捉作家生活理想、气质禀赋、才情心性和语言天赋等非理性因素在创作中隐约地闪现出的光芒。
近年来,高等学校文科类的教育教学越来越呈现出规范化和程式化的模式,注重文学史、作家作品和文学理论的记忆和阐释,忽视了“文学”本身的“生活化”和“鲜活性”,导致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上课不注意听,课外不去图书馆阅读,认为只要考前背诵一下就能过关,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因为学习和教学脱离了鲜活的“人”,只从文本出发,从语言文字出发,以至走向了教条和僵化。正如北京大学教授吴晓东在《我们需要怎样的文学教育》中所担忧的那样:“我们往往更喜欢相信一系列本土的尤其是西方的宏大理论体系,喜欢建构一个个的知识论视野,但是文学中固有的智慧、感性、经验、个性、想象力、道德感、原创力、审美意识、生命理想、生存世界却都可能在我们所建构的知识体系和主观化制度中日渐丧失。”这就充分说明,文学课堂的开展必须高度重视“人”。“人”既是创作的主体,又是文学故事的主体,学习这门课程的也是“人”。人的心理、人的思想、人的个性都会渗透在作品的创作、教学和学习之中。《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读》必须围绕“人”的本质进行课堂教学。作品“内外的人”有作家、教师、读者(学生)、作品中的人。那么,从学习课程出发,相应出现“学生”、“教师”、“作家”、“作品中的人”。这四者的关系如何定位?如何转化?如何统一?成了本课程课堂教学模式改革的重心。
笔者本着20多年来,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读》教学的开展和潜心研究,试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课堂教学模式的“角色转换”。
1 由“学生身份”转换为“教师身份”——形成“自主意识”
长期以来,《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读》的授课模式中,“教师”和“学生”的身份是泾渭分明的,体现在学生的学习过程中,学生习惯于上课按步就搬地听老师讲课,及时地记录课堂笔记或者拷贝老师的PPT,记住文学常识,延伸到作家创作的时代背景、故事情节、人物形象、语言风格等的理解。在这里,教师是一个主动的知识传授者,学生是一个被灌输的被动接受者。在教师授课之前,学生的思想状态是一张白纸,任由老师书写。殊不知,学生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一味地由老师打下知识和创作的烙印,不会去深挖潜藏在作品之外的生活因素。学生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单纯地停留在语言文字之上,更不会让语言文字重新回到原来生活的状态,由“学生身份”转换为“教师身份”的含义是:学生必须与老师站在同一个思想层面,做好作品文字以外的工作,比如说在课堂授课之前,做好一部小说的“返原”工作。作家在创作这部作品的时候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还有他当时的思想动态是什么?感情上经历了什么波折?小说的故事情节来源于哪里?学生做好了课前的材料准备之后,在课堂上可以展示自己的“自学成果”,并让老师做相应的回答。
传统的教学方法是通过学生自学作品、教师分析作品,从而得出作品的“主题思想”、“艺术特色”和“人物形象”等。“学生身份”转换为“教师身份”之后的课堂教学从注重“教学答案”转向“如何获取教学答案”。重在作品的主题思想和艺术特色是如何形成的?重在引导学生思索创作的动机、创作的规律以及创作构思的过程。
以学习当代文学名作茹志娟的《百合花》为例来说明“学生身份”转换为“教师身份”的重要性。
任何一部作品都有作家自身创作的历程和创作的“爆发点”,课前学生在教师的引领下进行身份的转换,并在教师的课前导学中,思索以下问题:(1)战争模式的小说,茹志鹃为什么不直接写硝烟弥漫的战场而是写了一个前沿包扎所军民鱼水情的故事?(2)《百合花》的创作背景是什么?(3)其中的创作素材来源哪里?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真实故事?还是一半虚构一半真实?如果学生能够从单纯地从作品的语言文字中去寻找故事情节、作品结构和主题意义的窠臼中跳脱出来,走入作家所处的时代和作家的生活中去,那么阅读文学作品的意义也从文字走向了活生生的“人”,包括人的政治因素、情感因素和审美因素。
2 由“读者身份”转换为“作家身份”——形成“创作意识”
传统意义上来说,学生在学习文学作品的时候,本能地对作家产生一种心理敬畏,认为他们是作家,是可望而不可及,甚至崇仰,更不敢想象如果我是作家,我会怎样进行创作,此种思想意识严重地束缚了学生进入文学作品的生活状态。要知道任何一部作品的原型都是作家所处时代的生活、生活中的人以及由现实生活而创作的虚构生活。作家缺乏生活经历、情感经历和审美经历,写出来的作品都是苍白无力的。那么,学生如何完成由“读者身份”向“作家身份”的转换呢?学生可以从以下两种情况去完成身份的转换,一种是把握作家创作的规律:比如作家的创作动机,素材的来源,用什么样的体裁加以表达,作品的结构是如何营构的?第二种是对原有作品的再创造:如果我是作家,我会怎样处理小说的结构或安排新结尾?让我们以鲁迅创作于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日记体小说《狂人日记》为例,谈谈我们的学生如何以“作家身份”进入作品的创作?《狂人日记》是以十三则日记方式叙述一个“狂人”在他人眼里不正常的举止和行为。把“狂人”置于一个社会和家庭之中,把他看到的一切现象所产生的一切心理都有别于一切正常人的情况抒写出来。他认为所有的人都想害他、想吃他,连大哥、家里的医生都想谋害他。小说以家庭作为象征机构,揭示了中国封建文化“吃人”的本质。小说中的“狂人”实际是觉醒的知识分子的形象,他周围都是被封建礼教侵蚀了灵魂的人,他所害怕和反抗的封建传统“吃人”的惯例。我们在关注这个人物形象现实和诗意的一面的同时,“读者”都会情不自禁地佩服鲁迅对“狂人”种种精神病态的逼真描绘,“读者”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我能把一个精神病迫害狂的种种细节写出来吗?包括他怎样说?怎样做?怎样与人相处?进一步思考,鲁迅当时究竟经历了什么?通过查阅资料终于发现,鲁迅曾照顾一个患过“精神迫害狂”的姨表兄弟阮久荪数月,对他的言行举止观察入微,细节描写真实缜密。就鲁迅先生的创作来源来说,当时北京大学语言学教授钱玄同曾任《新青年》杂志主编,向鲁迅约稿,他说了“铁屋子”的故事,然后被钱玄同说服了,于是写就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短篇小说《狂人日记》。
3 由“鉴赏性阅读”转换为“评价性阅读”——形成“研究意识”
什么是“鉴赏性阅读”呢?顾名思义,读者带着一种认可并欣赏的态度对作品的主题、故事情节、人物形象、语言特色、审美品味等作出分析和总结,对作品进行全面地把握和理解,读者对于作品的情感态度和价值取向往往是正面的,听不到任何反对的意见。而“评价性阅读”更需要读者站在更高的理论层次去认识作家以及作家的创作,读者要知道文学创作的基本规律和基本方法,要知道作家的生活阅历、审美经验以及气质禀赋在创作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评价性阅读”的一个较高层次是读者能够读出作品的瑕疵,捕捉作品写的不够到位的地方,并能联系自身对于文学作品的敏锐性和独到性把握,写出具有一定水准的文学评论。“评价性阅读”可以分为以下几个层次和阶段:第一,排除一切可以查阅的资料,对专家、学者或他人的作品评价一概不作参考,只凭借自己对于作品的阅读以及作品创作的时代背景、人物形象以及相关要素的了解,作出文学性的评价,这种评论可能更接近文学作品的个性化理解和文学本真,带有直觉判断和感性认识,能够从文学“非理性”因素出发,评价文学作品的“真”与“假”。第二,阅读文学作品之后,再参阅专家、学者或他人的评论,继而进行综合的分析、比较,作出自己的评价。这一个环节中,掌握他人评价的的原始材料是至关重要的,必须超越阅读文学作品的感性认识的阶段,对作品进行研究性地思考和认识。收集相关的研究资料是这个阶段的重头戏。研究资料可以从文献资料、研究课题、学术演讲和非正式交流等多方面获取。比如说关于作家和作品,我们必须掌握作家创作时取材的真实状况。张爱玲创作于1950年的短篇小说《色戒》,至1978年1月在《皇冠》杂志上发表,由于杂志是提前刊行的,远在东京的胡兰成在1977年12月19日就收到了朱天文从台湾寄来的《色戒》,第一时间读罢,有过书面评论。假如忽略张爱玲与胡兰成的一段恋情,以及胡兰成对张爱玲的心灵触摸和感应,纯粹从外界的客观因素和历史背景去考证,就可能会误读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许多研究者认为小说中的易先生和王佳芝是胡兰成和张爱玲本人。而胡兰成的评论中说明《色戒》的背景与原型,说“易先生”就是“丁默邨”,“王佳芝”就是“郑苹如”。还说“小说的进行与实际稍有出入,丁默邨是陪郑苹如至俄国人开的皮贷店买大衣,不是买钻戒。印度人的珠宝店是取材于炎樱(是张爱玲在香港大学的同学)哥哥的珠宝店,爱玲到过,曾向我说起过,郑苹如原是女学生,其父曾为法官,她是在上海加入特工,不在香港,行刺丁默邨失败。本事比小说里的明亮。”这就充分说明读者要进行“评价性阅读”,还必须进一步研究创作与作品、创作与作家、创作与生活的关系,甚至还要考虑作家创作时曾经经历的生活故事以及鲜为人知的生活隐事。
通过“身份转换”式教学改革,提升了学生自学能力,学生在课堂上的口头表达能力也逐渐提高,学生可以通过现当代文学作品的选读,进行文学创作,如诗歌、散文和小说的写作,又可以参与科研课题,发表文章。通过此项改革还可以改善学生的思维方式,提高学生的思维能力,充分把握文学创作的全过程,更多地关注作家和生活的关系,从自身的生活实际出发,观察自然景物、关注人物心理发展的轨迹、呵护自身内心的成长,在思想、修养的成长中,增长见识、拓宽视野,以生活经历的丰富来挖掘对文学作品理解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