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贫困县特色产业扶贫的经济效应研究*——以阿合奇县沙棘产业为例

熊长江，赵向豪，姚 娟

(新疆农业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乌鲁木齐 830052)

0 引言

贫困是人类长期以来面临的问题，无论是经济发达地区还是落后地区都存在着贫困现象，帮助贫困人口摆脱贫困，是各国政府亟需解决的社会问题。新中国成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脱贫攻坚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使农村贫困人口缩减到3 000万左右(1)数据来自2018年9月的《中美经贸摩擦白皮书》，为世界反贫困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1]。但是，我国的扶贫脱贫任务依然艰巨，特别是在自然条件恶劣、经济基础薄弱、交通落后的新疆边境地区，贫困问题依然存在。其贫困呈现出致贫因素多样化、返贫率高、扶贫模式单一、贫困代际传递等典型特征，严重制约新疆社会经济的发展，大大增加了提升各族人民生活水平的难度[2]。为打赢脱贫攻坚战，新疆出台了《自治区特色产业带动脱贫攻坚专项行动实施方案》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南疆4地州片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十三五”实施规划》，加大对特色产业的扶持力度，通过培育优势特色产业促进农村产业兴旺，为乡村振兴注入持久活力。因此，正处于扶贫脱贫关键时期的新疆，扶贫任务依旧艰巨，需要不断创新扶贫脱贫方式助力贫困人口摆脱贫困。

1 理论回顾与问题的提出

理论界认为，长期以来困扰贫困人口的诸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扶贫开发实践中存在贫困人口脱贫后因资金、因失业返贫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3]。而且，长期的配给制扶贫方式造成了农民对政府及外界力量依赖的“断血式返贫”[4]，而产业扶贫形成了产业发展与贫困户参与的良性循环机制[5]，是企业和贫困农户联系的桥梁[6]。通过联结贫困户、企业、合作社等主体的力量构建出增收、发展、共赢的经济合作关系[7]，实现各种政府资源的有效合理分配[8-9]，进而促进家庭整体收入的提高，增加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10]，进一步降低家庭陷入贫困的可能性。

由于产业扶贫在减贫方面发挥重要作用[11]，学者对其影响效应做出了诸多的评价研究。尤其是，关于产业扶贫影响收入的研究日益增多，并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从贫困居民的角度出发，产业扶贫对于贫困人口脱贫增收具有持久性和根本性意义[12]；另一方面从产业本身的角度出发，农业仍是具有基础与典型优势的产业，在特色农业上下功夫，让农业真正成为优势产业仍是扶贫开发的主要路径与最优选择[2]。虽然现有的实证研究显示有关产业扶贫对区域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13-17]，但部分观点却认为产业扶贫政策对经营商业收入和家庭人均收入影响并不显著[18]。关于产业扶贫的效果如何，如何准确评估扶贫效果，依然是研究的难点问题[19-20]。

综上所述，开展集中连片特困区特色产业扶贫的经济效应研究仍然值得关注。因此，文章以新疆南疆边境贫困县阿合奇县为例，通过构建灰色关联模型，实证检验沙棘产业扶贫对阿合奇县产生的经济效应，以期为新疆边境贫困地区乃至全国边境贫困地区的扶贫提供理论借鉴。

2 阿合奇县特色产业发展现状

2.1 研究区概况

阿合奇县位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与吉尔吉斯共和国毗邻，其海拔高，植被覆盖率低，是国家扶贫开发重点边境县。阿合奇县下辖阿合奇镇、萨兰库日克乡、色帕巴依乡、哈拉奇乡、苏木塔拉乡、哈拉布拉克乡，共有有25个行政村，总人口为4.6万人，其中有7个边境村，10个扶贫开发重点村，截止2017年，依然有1.432 3万人处于贫困状态。

2.2 沙棘产业的发展现状

阿合奇县地域辽阔，山高坡陡，河谷纵横，为沙棘的生长创造了良好的河谷地貌条件。该县年日照总时数高达2 900～3 000h，占可照时数的65%～70%，极端最低温-27.2℃，极端最高气温36.4℃，昼夜温差大，全年多西南风。阿合奇县的河谷地貌，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多风沙的自然条件尤其适合沙棘这种适应性极强的植物生长。

从2006年开始阿合奇县引进种植戈壁沙棘，由最初的20hm2增加到2016年的3 333hm2，截止2016年，挂果沙棘的面积已有667hm2，主要品种有朝阳红、状元红、大果沙棘等品种，满足沙棘产品加工的原料需求。2014年新疆金之源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建成沙棘加工车间，2015年继续扩大生产规模，形成沙棘系列产品工业化产业链。据统计该公司每年可生产5 000t沙棘原料，加工3万t沙棘饮料和500t沙棘茶叶，其沙棘产值已经从2015年的800万元增加到2017年的1 200万元，呈现出递增的良好趋势。目前，阿合奇县的沙棘产业已成为集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于一体的“明星”产业，有效促进了农牧民增收致富，维护了民族团结，巩固了社会稳定。

3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3.1 灰色关联模型构建

灰色关联分析是对系统动态过程进行定量描述和比较的方法，判断参考数列与比较数列之间联系的紧密性。将沙棘产值作为参考数列X0(k)，阿合奇县的GDP、农牧民人均纯收入、财政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三大产值作为比较数列Xi(k)，则比较数列Xi(k)与参考数列X0(k)的关联度R0i为：

(1)

(2)

Δ0i(k)=|X0(k)-Xi(k)|

(3)

式(1)～(3)中，ξ0i(k)为参考数列和比较数列在各时刻的关联系数，Δ(min)与Δ(max)分别为各时刻绝对差值中的最小值和最大值。ρ(ρ∈(0，1))为分辨系数，一般取0.5，在于提高关联系数间的差异显著性，Δ0i(k)为初值化处理后两组序列差值的绝对值。

某日经过一家普通餐厅，便有心进去进餐。当他走进洗手间时，发现一张老旧却别致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鲜艳盛开的花，洗手间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他发现很多人洗手后会主动把台子擦干净。老板刚好进来，他便对老板说：“这花真漂亮！”老板得意地说：“知道吗？我在此摆鲜花已十余年了，你绝对想不到它为我省去多少清洁工作。”

3.2 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该文借鉴王立剑[20]和黄国勇[21]等学者的部分研究成果，选取阿合奇县的GDP、农牧民人均纯收入、财政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三大产值作为变量指标，其中GDP、农牧民人均纯收入、财政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主要反映沙棘产业的发展对当地收入的影响程度，三大产值主要为了研究沙棘产业的发展对三大产业的影响程度。数据主要来自实地调研、《新疆统计年鉴》以及阿合奇县人民政府网。

4 结果与分析

4.1 收入效应

4.1.1 直接收入效应

沙棘产业在阿合奇县的经济发展和扶贫脱贫中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其产生的经济效应也颇为明显。2015—2017年阿合奇县农牧民的人均纯收入分别为5 300、5 910、6 817元(表1)，2017年农牧民的人均纯收入是2015年的1.29倍，比2015年农牧民的人均纯收入增加了1 517元。据统计，2015年金之源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在阿合奇县投资建厂，为30余人解决了固定就业岗位，采摘季节可为2 000余人提供短期务工机会，为当地农牧民增加了67万余元的收入。截止2017年，通过戈壁沙棘种植一项便可带动5 000名农牧民人均创收约1 000元，为全县农牧民创造了约520万元的收入。阿合奇县计划于2020年种植6 667hm2戈壁沙棘，可带动种植户和临时用工约8 000余人，按当前市场价格可达到两亿元的产值，可为农牧民人均增加2 000余元的收入。而且，沙棘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是涵养水源、疏松土壤、防风防尘的优良树种，可以提高植被覆盖率水平，有效地治理水土流失，间接地减少了政府用于生态治理方面的支出。

表1 2015—2017年阿合奇县社会经济收入与消费总额

沙棘的种植虽然能给当地的农牧民带来不菲的收入，但是农牧民也仅仅是参与挖沟、种植、剪枝、采摘等基础性的沙棘生产活动，未能深入参与到沙棘的研发、深加工、销售等收入稳定，附加值高的沙棘生产活动中，其收入具有季节性、短暂性和不确定性，不利于农牧民长期的增收致富，也无法确保贫困户脱贫的持续性和稳定性。

4.1.2 收入关联效应

对表1中的数据值进行初值化处理，初值化处理后，取两数列的绝对差值，得到绝对差序列Δ0i(k)，找出两级最大值Δ(max)=0.25，两级最小值Δ(min)=0，并代入公式(2)中，得到数列间的关联系数矩阵(表2)。同时，通过灰色关联模型，计算得到关联度(表3)。

表2 关联系数矩阵

表3 收入关联分析结果

GDP、农牧民人均纯收入、财政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与阿合奇县沙棘产值的关联度R01、R02、R03、R04分别为0.581、0.708、0.659、0.622，关联度排序为R02>R03>R04>R01。

沙棘产业的产值与财政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之间的关联系数分别为0.659、0.622，介于农牧民人均纯收入和GDP的关联系数之间，表明沙棘产业对财政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一是良好的市场前景吸引了一批小微企业的投资，如春威禽业有限公司、阿合奇县德鑫源建设有限责任公司、阿合奇县顺达物流有限公司等企业，逐渐形成了规模化的沙棘产业，使小家小户的种植业转化成规范化的产业，形成一条由种植到加工销售的产业链；二是沙棘产业拓宽了农牧民的增收渠道，增加了农牧民收入，提高了其消费水平，2017年底阿合奇县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达6.088 7亿元，比年初增加7 973万元，增幅15.07%，年底储蓄存款增幅显著。

沙棘产业的产值与GDP的关联系数最小，仅为0.581，说明沙棘产业对GDP的影响相对较小。一是沙棘的生长周期比较长，一般来说沙棘种植3—5年开花结果，但结果量不大，10～15年为盛果期，阿合奇县虽然于2006年引进20hm2戈壁沙棘进行种植，但是2014年金之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投资建厂后阿合奇县的沙棘才真正意义上形成了沙棘产业，2015年正式投产。二是阿合奇县的沙棘产业形成的时间比较短，仅有三年的时间，2015—2017年沙棘的产值占GDP的比重分别为0.91%、1.13%、1.28%，虽然沙棘产业的产值占比很小，但是，其在GDP中的比重越来越大，对县域经济的发展越来越重要；三是金之源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作为一个小微企业，在阿合奇县投资建厂的时间较短，其在产业链的延伸、产品附加价值的提升、产品结构的优化等方面还不够成熟。

阿合奇县的沙棘产业虽然对当地的经济具有一定的带动作用，但由于形成时间短，产业链条短，附加值低，尚未形成自己的沙棘产业品牌，无法充分发挥沙棘产业对阿合奇县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而且，2015—2017年沙棘产值在阿合奇县GDP中占比仅为1%左右，比重非常小，难以对GDP的增长产生太大影响。

4.2 产业关联效应

产业关联即为不同产业之间的联系，沙棘产业是依赖当地的自然、资源等优势，形成的具有独特性，具有竞争力的优势产业。沙棘产业的发展会对其他产业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各有关部门通过发展沙棘产业，不仅期望能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同时也期望能优化产业结构，从而达到产业结构协调持续发展的效果。对表4中的数值进行初值化处理，初值化处理后，取两数列的绝对差值，得到绝对差序列Δ0i(k)，找出两级最大值Δ(max)=0.33，两级最小值Δ(min)=0，并代入公式(2)中，得到数列间的关联系数矩阵(表5)。同时，通过灰色关联模型，计算得到关联度(表6)。

表4 2015—2017年阿合奇县沙棘产值及三大产业产值 万元

表5 关联系数矩阵

表6 产业关联分析结果

利用灰色关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得到阿合奇县沙棘产业与三大产业的关联度系数。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与阿合奇县沙棘产值的关联系数R05、R06、R07分别为0.614、0.742、0.640，关联度排序为R06>R07>R05。

从关联度及关联排序结果可知沙棘产业与第二产业的关联系数最大，关联度为0.742，说明沙棘产业与第二产业的关系最为紧密。一是自2015年金之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阿合奇县正式投产后，阿合奇县的沙棘主要被用于加工生产，采摘的沙棘果被用来生产沙棘饮料、沙棘酒、沙棘肥皂、沙棘胶囊、沙棘沐浴露、沙棘洗发露等产品，产品主要运输到内地进行销售。沙棘加工生产带动了加工、包装、仓储等行业的发展；二是沙棘产业的发展为产业集聚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优化了阿合奇县的产业环境和投资环境，当地政府对入驻阿合奇小微企业产业区的企业实行减免税收、贴息贷款、提供免费配套设施等优惠政策。所以，沙棘产业的迅速发展自然而然地对第二产业产生较大影响。

沙棘产值与第三产业的关联系数居于与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的关联系数之间，关联度为0.640，说明沙棘产业对第三产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一是阿合奇县沙棘产业的发展促进了相关服务行业的发展，在国际沙棘协会、无锡对口援疆工作组的帮助下阿合奇县成立了戈壁沙棘协会，为阿合奇县的沙棘生产提供技术服务、研发指导、精深加工等方面的服务，促进了当地农业科技服务行业的发展；二是阿合奇县的沙棘产业与“柯尔克孜非遗小镇”相呼相应，共同吸引着各地游客来参观旅游，进一步带动当地的交通、餐饮、娱乐、购物等行业的发展。所以，沙棘产业的发展也会对第三产业产生一定的影响。

沙棘产值与第一产业的关联系数最小，关联度为0.614，说明沙棘产业对第一产业的影响相对较小。沙棘虽然属于种植业，但是采摘的沙棘果实大多被用来作为原材料进行深加工，生产沙棘果汁、沙棘肥皂、沙棘保健品等附加值高的产品，很少将沙棘果实用来作为初级农产品，并且沙棘果实只有进行深加工才能充分发挥其经济价值和营养价值，所以沙棘产业的发展虽然会对第一产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影响相对较小。

因此，阿合奇县的沙棘产业与第三产业的关联度还需继续提升，进一步增强沙棘产业对第三产业的影响力度。而且，沙棘产值与第一产业、第三产业关联度的差距仅为0.026，差距较小，还需要进一步优化产业结构，合理布局，使沙棘产业成为一、二、三产业融合的桥梁和纽带。

5 结论与建议

5.1 结论

该文以南疆边境贫困县为例，采用灰色关联模型，研究发现：沙棘产业与当地的自然、生态、经济状况相契合，呈现出良好的发展趋势。同时，沙棘产业扶贫给当地农牧民带来了可观的收入，增强了贫困人口自我发展的能力，激发了贫困地区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为解决贫困问题的重要途径，并在产业结构调整中发挥着积极的引导作用，进一步优化了投资环境和产业环境，促进了产业融合。

5.2 对策建议

(1)锁定优势特色产业，精准定位沙棘产业发展方向。由于不同的贫困区域其自然环境、人文环境、要素禀赋、致贫原因存在差异，长期形成的特色产业也不尽相同，因此，特色产业的选取要立足于贫困地区人民生产、生活的实际状况，锁定既具有当地特色、又具有长远发展潜力的优势产业。结合国家宏观政策与产业发展的行业状况，制定沙棘产业发展战略规划，合理定位沙棘产业的发展方向，通过沙棘产业带动其他产业发展，以高附加值产品带动初级产品发展，进而提高就业。

(2)建设沙棘产业品牌，延长沙棘产业价值链，充分发挥沙棘产业的带动作用。依托当地的资源优势、民族特色、文化特色，凸显沙棘产业与其他产业的差异性，提升沙棘产业的竞争力，通过优势特色产业淘汰劣势产业。企业要合理定位战略品牌，提高沙棘产品质量，强化品牌意识。政府要建立健全沙棘产业品牌规范机制，净化品牌市场环境，正确引导产业品牌发展。融合地域特色文化，打造沙棘产业品牌，提高沙棘产业的知名度，增强沙棘产业的发展能力，为当地的经济发展注入持久活力。

(3)强化沙棘产业与第三产业的联系，优化沙棘产业布局，促进产业融合发展。围绕沙棘产业合理调整相关的生产要素，优化资源配置，提高资源使用效率，打造产业集聚区，使沙棘产业成为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桥梁和纽带。调整三大产业结构，优化产业布局，充分发挥沙棘产业的辐射作用，促进中下游产业的发展。相关部门要引导沙棘产业合理有序发展，规范沙棘产业准入门槛，制定沙棘产业发展标准，促进经济可持续协调发展，助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

(4)完善各方利益联结机制，进一步强化沙棘产业与贫困人口的联系。如何平衡企业和当地贫困人民的利益，实现共赢是在沙棘产业扶贫中尤其要注意的问题。投资企业在享受当地的资金支持和优惠政策的同时，要吸纳当地的贫困失业人口，分担贫困区域的扶贫压力，改善相应的基础设施，通过依托当地优势资源和劳动力，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政府在企业和贫困人民的利益分配中要给予指导性意见，优先为建档立卡的贫困人口提供工作岗位，保障贫困人口的收入，改善贫困人口的生活，形成政府、企业、贫困农牧民共同参与的长效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