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逻辑与社会逻辑:图书馆学话语体系建构的两大向度
2020-01-09张瑜
张 瑜
(信阳师范学院传媒学院 河南信阳 464000)
话语体系是学科拓展创新过程中最具有革命意义的元素。积极构建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正是图书馆学的拓展创新之路。深刻把握图书馆学科的这一使命,主动设置相关议题,主动提出相关问题的解决方案,主动检验自己的“话语能力”“话语体系建构力”,就能极大推动图书馆学向前发展。价值取向是图书馆学话语体系建构的灵魂,我们需要厘清其基本问题,并校准它。
1 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积极建构的原因及其向度
1.1 图书馆学发展最具有革命意义的力量
从“话语”角度来分析,学科就是话语体系,学术研究就是话语体系的研究,正所谓“讨论学科术语,就是学科建设”。话语体系构建是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界必须重视并且已经重视的战略性问题。人文社会学科,如经济学、政治学、哲学、法学等学科,皆在着力构建独特的话语体系与自己执行学科任务的“话语能力”。在这个大的学术环境下,图书馆学必须具有“融涵性、兼容性、向上发展性、竞争性、主动性、全方位性”这些积极品质[1]。因而,图书馆学应具有话语体系构建的自觉意识。
就话语体系建构而言,图书馆学与其他学科都处在不完善的起步阶段,没有劣势,甚至在本专业研究领域具有独特的优势: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能够表达图书馆事业发展要求的话语系统;主体性较强;社会需求越来越强。这套系统的用语数量非常庞大,既有现代性用语又有传统性用语,而且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用语之大成。它培育着图书馆精神与实践智慧,推动了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历史成绩已经证明,图书分类、阅读推广、阅读疗法、公共图书馆免费服务、公共图书馆法等独特的学科术语及其理论体系,在图书馆事业管理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图书馆学正是靠这些话语体系的构建,逐步完成自己的学科使命。
现实来看,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还存在问题:其一,图书馆对于其事业发展现实问题的解释力不如以前,图书馆事业相关政策存在失调、失灵、失语、滞后等问题。比如,图书馆空间改造问题、图书馆经费紧张问题、高校图书馆自习室化问题、高校图书馆社会开放问题、图书馆服务机器人替代问题、大数据下图书馆服务的问题,等等;其二,本土化理论创新不足,与国际图书馆学界对话能力较弱。因而,图书馆话语体系构建问题研究是对图书馆发展的学术回应。
总之,话语体系建构赋予了图书馆学进入学术自信、理论自信、实践自信新时代的历史机遇。主动提高对自身“使命、价值、目标、语境”的把握能力,积极建构话语体系,是图书馆学发展的重要抓手。
1.2 两种不同的价值取向
话语体系的认知有两种路向:其一,沿着语言、话语、话语体系三者关系的思路,重在通过认识基础构件、概念、范畴等“细节”的嬗变与重构去探索;其二,沿着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三者关系的思路,重在通过对“宏观层面”“宏大叙事”的把握去探索。本文认为两者都很重要。
语言、话语、话语体系三者呈循序渐进与螺旋式上升的关系,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三者也是如此。话语就是特殊族群使用的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的总称,是一种实践的、现实的、具体的意识,具有交往属性,即社交实践属性的语言表达形式。施旭先生对话语下了一个精确的定义:“‘话语’是特定族群以语言使用为特征的社交实践,一般包括六个要素:对话主体、言行意旨、媒介渠道、目的效果、历史关系、文化关系。”[2]话语体系是比话语更高级的概念,可从基础构件和性质“软与硬”两方面来认识:其一,从组成结构来分析,话语体系由学科术语、学科措辞、语言体系组成,是由“物质性/硬性”的“交际体制”(如组织、机构、制度、平台、媒介)和“精神性/软性”的“交际原则”(如概念、范畴、理论、规则、策略)组成的综合系统;其二,从性质来分析,话语体系是关于思想观念包括概念、范畴、基本原理的表达系统。这些概念、范畴和基本原理是话语体系的中心思想,话语体系就是围绕中心思想通过一定的表达方式而展现出来的系统化、理论化的话语群[2]。这两方面已经深刻阐释了话语体系的概念和范畴。哲学社会科学的基础构件是理论概念和学术范畴。理论概念和学术范畴,不仅构成了哲学社会科学学术体系、学科体系、话语体系展开的直接环节,而且承载着丰富的社会历史实践内涵。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的基础构件与性质也具有这些特性。
话语体系建构的认知与实践有三个层面:形式层面、内容层面、价值层面。价值取向是相关问题研究的一个切入点。从价值这一视角来理解,学术逻辑与社会逻辑是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的两种不同价值取向。它们在知识的生产、知识的供给、学科内部结构的完善等方面侧重点不同。前者重视“学术研究成果应具有合法性”这一基础,后者重视“将学术研究的成果转化为话语竞争的优势”这一实践性。两者极大地影响话语体系构建的判断、评价及其向度。两者不是泾渭分明,彼此分割,而是对立统一关系。构建符合图书馆学发展机制的理想状态是最大限度地维持两者一定的张力。研究在坚守图书馆学科立场下如何保持这种张力,有利于搞好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为此,我们需要具体分析两者各自的性质以及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
2 学术逻辑
2.1 创新范式图谱
根据库恩的观点,“范式”是一个学术共同体所公认的世界观,因而,范式可谓是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学科逻辑本质的反映,是研究进路、研究面貌、专业学术语境等形式与逻辑的体现。这些范式显示出“规定动作”,如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学科属性、知识架构、学科研究规律,等等。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精良而稳固”的品质也必须通过合适与有效的形式表达与体现出来,这种表现形式就是话语体系创新范式图谱。以学术逻辑为价值取向的话语体系有自己的创新范式图谱与发展脉络,主要有几大范式:①原理研究范式。图书馆学原理是学科的源头,是话语体系的根基,是图书馆学需要在图书馆事业发展演变的整个进程中考察与思索的宏大叙事。原理研究范式始于专业术语等核心概念的研究,体现了图书馆学的核心技术与核心标准。它常进行名词术语工作,近年有许多涉及核心技术与核心标准的学术精品产出,如《汉语主题词表》《社会科学检索词表》《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名词》。它常进行话语的重构和理论创新行动、各种理论体系的研究,事关图书馆学的逻辑表达与历史变化、相对性与绝对性的矛盾。近年此类研究也有学术精品产出,比如,《算法主导下信息传播的社会影响与挑战》《大数据视域下数字人文研究》。其中,宏大叙事较多,如《大学图书馆的本来、外来和未来》。②图书馆学教科书的修正与改革。它的目的是进行图书馆学大众化教育、培养后续人才。③图书馆学的反思与评判。它旨在培育图书馆学具有理论批判的品质,如黄宗智先生的《引文索引的使用和滥用》。④学派之间的对话以及与其他学科的对话。学派之间交流、学科之间交流存在障碍,不同的学派在学术研究风格、思维方式、交流方式、学术措辞、论文风格等方面存在差异。这些学派的交往促进了图书馆学的发展。⑤图书馆学术史研究。如程焕文先生的《改变21 世纪中国公共图书馆进程的十大创新》、冯云先生的《改革开放四十年民族地区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成就与经验》。⑥文本与文献学的解读。如许嘉璐先生的《〈中华传世藏书〉:助力新时代的中华文化传承》。⑦与西方图书馆学对话。这涉及话语体系的碰撞、移植、转换,目的是创造出主体性、原创性、本土性的核心概念体系,如《中美日公共图书馆法比较研究》。
2.2 意义
2.2.1 合法性的有力保证
学术逻辑是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建设的基本逻辑,隶属“元命题”范畴。“元”就是根本性,就是自主性、原创性的理论观点,是图书馆学的基本原理和方法,是图书馆学立足学科之林的根本。遵循学科逻辑,图书馆学才具有合法性与影响力。“话语影响力与合法性呈正相关,合法性借助各种各样的定义,合法程度越高,话语影响力越大,统治越稳固。”[3]比如“中图法”“公共图书馆免费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等理论与技术成果早已被社会广泛应用,并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这都得益于李国新、范并思等许多图书馆学研究者透彻的理论分析与不懈努力。
2.2.2 可持续发展的需要
“学科是一个稳定、全面的体系化知识结构。知识的准确性、普遍性、全面性、稳定性和兼容性是其本质的要求,同时还必须实现知识体系内部的自洽以及该知识体系与其他知识体系之间的协调。”[4]图书馆学也必须对内在的逻辑性以及知识的严整性具有执着的追求,这样才能具有可持续性。因此,图书馆学应进行能达成学术共识的学术积累,如找准规范的研究方法;具有相对稳定性,能够有效确定其基本问题领域、基本学术框架、相对确定的学术语境,使得图书馆学的学术脉络清晰可见,便于研究者掌握图书馆学的“规定动作”,有利于提高图书馆学问题研究的“集中度”与打赢“歼灭战”,比如,近年图书馆学界集中精力攻克公共图书馆法相关难题,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
2.2.3 学术评价与学术自律的需要
学术逻辑能有效地促进图书馆学研究者在研究、评价和交流过程中的健康学术行为,促使研究者在学术上自律,并尊重学术自身发展规律,保证其坚持学术标准,以贡献原创性成果为目标。但是如果全部基于学科逻辑,或者把学科逻辑作为最大价值取向,图书馆学的话语体系就无法实现话语跨越。这样的话语体系构建的缺陷是学科同质化,容易产生负面溢出效应,容易消解学科逻辑本身的作用,容易与其他专业产生隔阂。
3 社会逻辑
社会逻辑的目的是,坚守图书馆学的人文性与公共责任,坚持学以致用的传统,培育图书馆学研究者的现实意识、主体意识、社会意识,突出图书馆学的共同价值与社会职能。社会逻辑突出社会需要,重视应用价值,强调以解决具体问题为导向的应用研究和技术研究,以社会贡献度为标准对研究成果进行评价和奖励,着重关注学术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其理论基础为大学的政治论哲学,主张大学追求知识不仅是目的,更是一种服务社会、服务国家的手段[5]。图书馆学界普遍认为,基于社会逻辑的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隶属于“图书馆学与社会”的范畴,具有“出场”的历史必然性。
3.1 基本路径
基于社会逻辑的话语体系建构的首要任务是:进行图书馆学核心概念的嬗变和重构,对中国图书馆事业进行原创性解释。图书馆学核心概念是图书馆学的基本表达工具和分析工具。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必须从核心概念开始,引发方法论的革命,开启许多新的研究领域,从而发展图书馆学的话语体系。
3.1.1 注重图书馆学固有“基因”的新时代表述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说:“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恩格斯还说,“凡不是自然科学的科学都是历史科学”。图书馆学科不是纯粹的自然科学,而是“历史科学”,我们必须敬畏其历史。图书馆学发展史创造出的经典是图书馆学进一步发展的基石。尊重图书馆学经典就是尊重图书馆学历史。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不可能与其发展史断裂而重起炉灶。历史告诉我们,通过创新和整合其他学科的概念,图书馆学科已经淬炼出完备的话语体系。图书馆学研究者需要这些入门知识,全面地把握图书馆学的核心概念体系。有许多能反映图书馆学科特点的学术语言已经成为人文社会科学界甚至自然科学界共有的学术话语,成为许多学科知识谱图的重要谱系。当今图书馆事业处于大数据时代与社会发展的新时代,我们需要认真对待这些固有的“基因”。
图书馆学史研究的行为在于厘清图书馆学史的主要脉络和创新走向,概括和总结其深刻经验,其目的是为了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现实需要。许多研究者在构建图书馆学话语体系过程中把研究视角、理论阐释、理论实践与实践推广放到固有的图书馆学科“基因”上,依旧在推进传统图书馆学思想上着力,热衷对图书馆学中具有标志性的学术术语进行解说,着力对传统的、历史的图书馆学概念、学理与方法进行表述,同时又不断注入时代和实践内涵。这样的学术行为是“讲好图书馆学道理”“讲好中国图书馆事业故事”的具体行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新华文摘》以及光明网、人民网、中国社会科学网等主流媒体越来越多地展示了图书馆学研究成果,如许嘉璐先生的《〈中华传世藏书〉:助力新时代的中华文化传承》、于殿利先生的《阅读的三个时代》、陈来先生的《读书的意义》、陈晋先生的《咋样把书读活——谈谈毛泽东的读书方法》。此类型文章谈的是图书馆学的经典问题,如读书、读书的意义、读书的方法、读后感、藏书的意义,等等。它们使经典意义的图书馆学知识在新时代发扬光大。图书馆学科的建制源自西方,语言转换难度较大。中国图书馆学的话语体系是中国国家思想和文明成果的反映,是国家软实力的体现。注重经典话语的新时代表述,正是中国图书馆学话语体系建构的重要行为。
3.1.2 注重关键词的提炼和标示性符号的构建
核心概念的嬗变和重构往往开启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同时引发方法论的革命,比如,武夷山先生提出了“‘睡美人’文献”等概念,开启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路径锁定”式的重走历史的研究之路肯定行不通。图书馆学话语体系建构过程中,图书馆学研究者不断地进行“术语的革命”。关键词的提炼和标示性符号的建构,是一个阐释中国思想、中国文化、中国发展理念的艰难过程。创新的视角是吸引研究者的强烈磁场。在当今学术命运共同体时代,图书馆学吸纳了其他学科的重要学术资源,研究视角、词语变得越发多元。这方面成功的例子很多,比如,刘锐先生的“微信谣言研究”、叶继元先生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学术评价”、王波先生的“阅读疗法”、张怀涛先生的“阅读推广”、吴建中先生的“图书馆与社会”、王晓光先生的“人文社科数据资源管理”、吴晞先生提出的概念“伪阅读”。其他诸如“图书馆工作的机器人替代”“图书馆事业的数据治理”“图书馆事业的供给侧改革”,等等,都是图书馆学开掘出的新研究视角与提炼出的新话语。相关研究成果是富有吸引力与感染力的图书馆话语,是图书馆学界的新关切与解决某些社会问题的优秀方案。
3.1.3 用新方法论研究新问题
随着时代发展,图书馆学的问题源越来越丰富。图书馆学需要不断吸收整合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的最新发展研究成果以提高图书馆学技术水平。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的发展,狭义的“图书馆学”“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的学科逻辑”受到挑战。“模式套嵌”式学术研究成果日渐失去价值。所谓的“模式套嵌”就是将既有的概念和理论直接应用到图书馆学研究中。这样就需要图书馆学研究者从理论搬运工转向为理论建构者,开创出新的方法论。用新方法论研究新问题,图书馆学话语体系取得了越来越多的成果,如《突发事件舆情的阶段应对策略》《网络舆情的基本共识及其动态规律再认识:多维视角考察》。技术的进步是方法论进步的重要途径,新方法论需要引入“大数据”等新技术。比如,研究图书馆学科服务的差异性,大学图书馆科研评价服务等等,都需要大数据技术。
3.2 意义
3.2.1 图书馆学发展的历史机遇
改革开放给图书馆学科建设发展带来了第一次历史机遇。公共图书馆学理论体系抓住了图书馆学发展的第二次历史机遇,促进了图书馆学的发展。社会逻辑价值取向的话语体系构建是图书馆学发展的第三次机遇。基于社会逻辑的话语体系建构正是抓住了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历史机遇,从而赋予图书馆学发展的力量。图书馆学发展应抓住这一历史机遇。
3.2.2 由图书馆学的根本属性驱动
图书馆事业的公共性与实践性较强。图书馆学的学科属性决定了它不全是脱离现实的抽象思辨,而是注重实践性的学科,是经世致用的学科。图书馆学有其发生作用的独特时空场域和学术场域。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并不仅仅在于创造多少高深晦涩的“学术词汇”,而是行走在发展图书馆事业的现实道路上,不是止于“解释世界”,而是不懈地“改造世界”。
3.2.3 “交际竞争性”的需要
“话语作为人文社会实践,不仅具有普遍性,更有文化性,即历史形成的‘交际多样性’和‘交际竞争性’。”[2]学术共同体本身是开放的,需要“规定动作”与“自选动作”灵活开展,必须进行开放、包容、跨界的创新力组合。在当前的学术命运共同体时代,大多数人文社会学科要达到同时、同态、同构的状态。我们可从两方面进行分析:一方面,图书馆学话语体系需要全社会共同构建,需要其他学科的支撑与滋养。比如,“复杂性”是当今社会面临的问题,是中国人文社会科学共同面临的问题,是图书馆事业面临的现实问题,图书馆学现有的话语体系往往无力解释与解决这些问题。比如,“公共图书馆发展中历史欠账问题” “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问题”是中国图书馆学必须面对但仅凭自身力量又无法解决的复杂性问题。研究此类问题,中国图书馆学亟待构建一套能够直面“变动中的当代”的新知识体系。这项工作将取决于我们能否跳出传统思想框架和方法论的窠臼,能否加快更新知识生产的综合能力,因而,必须借助于其他学科知识与成果。与此同时,其他人文社会学科也会主动出击研究图书馆学问题。另一方面,社会需要图书馆学输出的知识体系。社会逻辑的价值取向增强了图书馆学的开放共享意识,使得大数据时代的图书馆学具有大情怀,能让基于严肃的图书馆学历史、知识与技术更加鲜活地走进时代。如此,图书馆事业就有了“图书馆学活的灵魂”指导,如“阅读疗法”“阅读推广”等都获得了图书馆学研究成果的指导。
3.2.4 实现图书馆学社会性的需要
一种话语体系必须被社会广泛接受,才能够自我阐述并具有发展的基础。解决现实问题是最有效的途径。“把理论讲透彻”的“真经”是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的主旋律。图书馆学研究者“真懂”这些理论,受众“真信”这些理论,实践者运用这些理论“真灵”,图书馆学才能真正发展。比如“核心期刊”等图书馆学思想、观点与技术已经“生活化”,使用起来非常方便,提高了科研管理的效率(当然存在需要完善的问题是另一个问题)。再比如,目录学指导当代阅读作用很大,“中国目录学有很深的传统,有深厚的历史传承和文化内涵,利用书目给阅读提供指导也是传统中行之有效的方法”[6]。
3.2.5 图书馆学方法论进步的需求
“摸着石头过河”已成了图书馆学方法论的“过去式”。“顶层精准设计与基层探索相结合”式的方法论是现代图书馆学的方法论。以社会逻辑价值为取向的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正在实践这种正确的方法论,成为图书馆学研究的“新常态”。有了正确的方法论,图书馆学就能在实践过程中“挖掘新材料、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观点、构建新理论”。一旦采取了新方法,形成了新的认知方式或创造了新的知识,图书馆学就会产生对原有知识或解释方式进行调整的要求。而时代变化引起的思考角度、表达方式、学术话语甚至研究范式的变化,都会促成对现有知识体系的改造。学科内部的自我调整一方面使学科知识更加准确、更加符合事实和现实的需要,另一方面使学科的知识结构更加完整,内部逻辑更加严谨,这些都能促进学科的发展与完善。
4 启示
通过两者的比较,我们不难发现两者是相互博弈、互相促进、对立统一的关系。针对不同的问题,话语体系构建价值取向的选择侧重点应有所不同,两者应保持必要的张力。我们可以通过以下途径寻找两者共同发展的“增长点”。
4.1 进一步增强主体意识
增强主体意识,才能够促进两者和谐发展。尽管学术偏好不同,学术关注度不同,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者的侧重点不同,但是两者的终结目标都是:增强主体意识,增强图书馆学关于图书馆事业问题研究的核心理论话语,即形成更多的“硬核”与“元命题 ”。当前,图书馆事业备受学术界关注,相关研究者遍及人文社科领域。许多专业与图书馆学一起构建图书馆学的话语体系,甚至在一些局部的、点面问题上的研究和关注已达到高度融合的层次。图书馆学研究者应有足够的自信,对同样的问题,其在专业人才储备量、知识组织效能、协调整合能力、学理支持力度、专注度、后续研究力度、持续关注度、科研基金支持、专业期刊群支持等方面非其他专业人士所能企及。其他学科专业人士研究图书馆事业问题的学术成果有亮点,但难免存在“大量的短板”“断裂处”“兴趣点停留时间较短”“不注重问题研究实践的反馈”等问题。图书馆学科是建制性学科,具有相对成熟的学术共同体、学术组织和学术期刊,是其他专业无法比拟的。图书馆学具有学术分析、解释、指导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使命感。图书馆学专业队伍可以就有关图书馆事业的术语进行翔实的学术论证,使之成为学术话语,进一步形成图书馆学特色的、主题性的、有机的话语体系。在研究效率、研究集中度、研究系统性、可交流性、共识性等诸多方面,图书馆学专业具有优越性。我们要开阔视野,但不应该亦步亦趋,而应该用自己的话语来解释和说明正在发生的图书馆变革,形成特色,起到主导作用。只有这样,那些能够充分揭示和反映图书馆事业内在独特性的学术话语才能被大众和图书馆学专业人士共同接受和应用。图书馆学应突出时代视域,强化图书馆事业的本土意识,立足图书馆事业的实际,扎根图书馆事业的土壤,促进话语创新,多展现出中国图书馆学的“元命题”,建立起集中、明确、系统化的范畴体系和知识框架与具有进步意义的方法论。
4.2 研究主流媒体有关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的文章
英国经济学家、新自由主义代表人物哈耶克提出了“必然无知”(Necessary Ignorance)的观点。这可以解释:社会对图书馆事业了解不够,认识还不充分,往往会激发他们认识图书馆事业的内在冲动和热情。图书馆事业与人民群众利益诉求和美好生活需要息息相关,必定受到社会关注。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应具有强烈的现实关怀。近年,社会发出了很多质疑,有的问题相当尖锐。《光明日报》连发数文探讨图书馆存在的问题,比如,高校图书馆向社会开放问题。社会对图书馆事业的关注就是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的动力。两种价值取向的图书馆学研究者都应对有关图书馆事业的大是大非和重大原则问题积极发声,对诸如“高校图书馆是否应向社会开放”“儿童是否可进入图书馆”等问题及时回应,作出合理解释。
4.3 不断增强图书馆学的传播力与影响力
话语体系构建必须有主流声音的参与指导,必须有“最大公约数”的认同。理论构建与传播相辅相成。关注图书馆事业的主流媒体相对较少。除了图书馆学情报学专业期刊外,关注图书馆事业的刊物殊为可贵,如《光明日报》《新华文摘》《中国社会科学报》《中华读书报》,等等。话语的力量在于传播。两种价值取向的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者应坚持互联网思维,占领信息传播的制高点,构建与传媒媒介特别是权威期刊的协同机制,把握不同受众意识、心理的变化和基本需求。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的传播应遵循传播学的规律。
4.4 积极打通政治话语、学术话语,形成政策性话语
学科与权力的结合,越来越受到重视。图书馆学话语权的提升意义越来越大。政府与学界是基于社会价值取向的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的主体。一方面,有关图书馆事业的问题,政府的官方语言大量借鉴了图书馆学的专业语言。政策话语中的一些新提法、新概念、新表述,也来源于图书馆学的总结与提炼。另一方面,学界为政府制定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智力支持,并连同图书馆事业的实践者一起阐释与检验。我们应逐步扭转评价图书馆事业“成本、效益、效率”的观念与思想,让社会各阶层充分认识图书馆事业不是“只花钱,不赚钱”的工作,逐步提高图书馆“说得上话,办得成事”话语权。《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的成功立法与实施,极大地鼓舞了图书馆学研究者。图书馆学话语体系构建应努力打通政治话语、学术话语,形成政策性话语。
(来稿时间:2019 年8 月)